11、红叶夫人(1)
此时,正是江南风景好的时节。两岸垂柳依依,青草碧绿,各种鸟儿穿梭枝头,欢唱不已。江水连绵不绝,铺向天际,如仙女长裙曳地。江上波光粼粼,趁着明媚的阳光,直晃人的眼睛。
雨后初晴,南来北往的船只也渐渐多了起来。被阻了一日行程的贩夫走卒,精神抖擞起来,挑着担子,提着箱子,簇拥着吵闹着登了船。也有些迁客骚人,手拿折扇,坐在船头,烧茶煮酒,吟诗作对。
驶在林栖所载小舟前面的,是一艘又高又长的画舫。这画舫,雕饰华丽,装潢精美,如同富贵人家小姐的闺楼。船头上,立着三个妙龄的女子,中间的女子是个美艳的少妇,容貌娇美无比,身材凸凹有致,身着一袭白衣,俏立船头,衣袂翻飞,翩然若图画中的花仙子。左右两个侍女,一着红衫,一着绿衫,也是秀色可餐。红衫少女皓腕如藕,擎着一把花伞,遮在女主人的头顶。
林栖站在船头,望着眼前美景,惆怅万千。倘若没有那飞来横祸,想必自己也是此中一员吧?无拘无束,游山玩水,何等的潇洒自如。只是数日之间,自己已是家破人亡,漂泊无根,惶惶如丧家之犬。人生当真是多变幻。
又想起与其同病相怜的莲花。莲花的父母搭建的一段孽缘,也让莲花飘零无依,那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可爱女子,东奔西跑,左突右杀,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待我此间事了,一定要找到她,与她生死相依,一起抵抗这人间的凄冷寒凉。
正自胡思乱想,忽地一阵清风吹过,对面画舫上那女主人的花伞飞了起来。那花伞如断线风筝一般,御风而行,飘飘悠悠飞到了林栖的头顶。三个女子惊呼了一声,齐齐将目光聚在林栖身上,示意他伸手相助。
林栖眼见花伞飘来,伸手一招,便将那花伞握在手中。
那几个女子转忧为喜,掩口而笑。那着红衫的女孩喊道:“公子,多谢你了。请您高抬贵足,将我们夫人的花伞送过来,如何?”
“无妨!”林栖答应一声,轻轻一跃,落在那画舫的船头,将花伞递给那位美艳的女主人。
“哇塞,好俊的轻功!”那绿衫少女拍手叫好,说道:“公子,这个花伞是我们红叶夫人极钟爱的,如果不是你伸手相助,想必就飞了天,或是坠了水了。真是多谢你了。”
林栖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罢,便欲回舟。
“公子留步!”那被叫做红叶夫人的女主人轻启朱唇,说道:“公子救了奴家的心爱之物,奴家如不好好报答,实是难安。奴家在舱中沏了一壶茶,请公子共品一盏,权当报答,不知公子肯不肯赏光一坐?”
林栖听她言辞恳切,便动了心。一则,这画舫顺流而下,与自己的方向相同,纵使品几盏茶,也不致误了行程;二则,受了她的邀请,也免得她怀着相欠之心,耿耿于怀。便道:“那就叨扰了。”
那三个女子前面带路,林栖紧随其后,进了船舱。入内是一间客厅,茶几杯盘,座椅铺垫,一应俱全,且都是上等之物。客厅向里,连着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分着两间雕栏玉砌极尽雅致的舱室。
林栖坐定了。红叶夫人吩咐道:“依红、偎翠,将舱门关了,免得那些俗人看了,吹一些闲言碎语过来。”那两个少女答应一声,过去关了舱门。
林栖隐隐觉得不妥,这男女共处一室,怕是不成体统吧!转念又自嘲,江湖儿女,哪里顾得上这些细谨。只要光明磊落,胸襟坦荡,岂怕那些俗人诽谤?
红叶夫人倒了一盏茶,递于林栖:“公子,薄茶一杯,不成敬意。请慢用!”
林栖凑在鼻前,闻了闻,问道:“这是甚么茶,好浓郁的香味?”
红叶夫人一笑,道:“素闻江南人好茶,男女老少都懂得些许茶道,今日奴家不妨卖个关子,请公子品一品,试下能不能猜得出这茶的来历!”
“倒也有趣!”林栖一笑,便啜了几口。只觉这茶茶汤虽清澄,味道却极其甘甜柔和,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公子,这茶甚么来历,可猜的出来吗?”红叶夫人一双妙目直盯盯地望着林栖,浑无娇羞之色。
“观其汤色,既无西湖龙井之清明,又无信阳毛尖之碧绿;品其味道,既无安溪铁观音之甘醇,又无洞庭碧螺春之鲜爽。小生见识浅薄,实不知这茶来自何处?”林栖自幼品茶无数,精通茶道,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出这茶的来历。
“公子也算是精通茶道了,才不致乱猜一气,贻笑大方。”红叶夫人格格一笑,点头道:“这茶的来历,确是不容易猜的。在奴家那里,这茶也算是稀品了,据说一百株茶树里也有可能找不出一棵,能采制这种茶。纵使有所发现,也需在发芽前二十日,搭起稻草,小心保护茶树的顶端,阻挡阳光,使得茶树能长出柔软的新芽。将嫩芽采下,以高温蒸汽杀青后,急速冷却,方能揉成细长的茶叶,制成此茶。”
“好神奇的茶!”林栖啧啧称奇,问道:“敢问这茶怎么称呼?采自何处?”
“这茶名曰雨露,不过嘛,奴家给它取了个别名,叫做‘悲魂香茗’!”红叶夫人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至于采自哪里,现如今,也不妨告诉公子了。哈哈哈哈,这茶采自于富士山。”
林栖心下骇然,富士山不是在日本国吗?莫非这红叶夫人与日本国大有干系?听师傅说,日本国虽然表面上俯首称臣,千依百顺,年年朝大明进贡,暗地里却怀有不轨之心,时时袭扰大明边境,无数军兵或平民惨遭屠戮。还有,这好端端的茶为何叫做“悲魂香茗”,莫非其中有诈?一念至此,连忙暗自运气,意图防备。发力之下,更是吃惊匪小,只觉得浑身酸软,哪里提得起一丝一毫的气力?
“怎么了,公子?身上不自在吗?“红叶夫人看在眼里,仰面大笑,说道:“别枉费力气了。奴家酿制的这一盏悲魂香茗,就算是内力强你十倍的人喝了,也会柔若无骨的。不经过十二个时辰,谁也没有办法。可惜啊,等不了十个时辰,你就要葬身鱼腹了。“
林栖愤恨不已,喝道:“你到底是甚么人?”
“自己设计的圈套,眼看着猎物入彀,不说出来,让别人赞赏一下,还真是有点心有不甘。”红叶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奴家就实话告诉你吧!奴家是东洋人,本名叫做香山叶子。”
林栖横眉冷对,问道:“你一个东洋人,不好好待在东洋,安分守己,恪守妇道,潜入我们汉人的国土,意欲何为?”
“听说你们大明国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地形险峻复杂,奴家就过来游历一番了。顺便呢,结交一些朝野上下的官吏,了解一下重要隘口的将领,画几张地形图。”香山叶子站起身来,绕着林栖走了一圈,说道:“如果遇到更好的机会,能得到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宝藏呢?奴家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你说呢,公子?哈哈哈哈!”
林栖听得肝胆俱裂,汗如雨下。原以为日本国仅仅怀有觊觎之心,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他们早已付诸行动了。大明自视甚高,对敌国了解甚少,倭寇却心思如此缜密,潜入大明刺探军情。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两国一旦交兵,大明子民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如果这一批大宝藏落在敌国手里,用于富国强兵,更是大明不利。林栖越想越是担心,暗恨自己涉世未深,这么轻易便着了贼人的道儿。纵然洞悉了如此大的机密,也于事无补。
香山叶子走到林栖的身边,伸手在林栖怀里一顿乱摸,嘴里念念有词:“哎呦喂,好细腻紧俏的皮肉哦!”旁边依红、偎翠两个丫头听了,格格直乐。
林栖怒不可遏,骂道:“无耻的荡妇!”
香山叶子一点也不着恼,微笑着说:“骂吧,尽情地骂吧!奴家最喜欢看你恨我又不能奈我何的样子。”说话间,从林栖怀里掏出那一把密宫密钥。
林栖气得咬牙切齿,无言以对。
香山叶子展开看了良久,眉头一皱,随即柔声道:“公子,这地宫密钥已经在我手上了。其余几枚在谁的手里?持了这把密钥,又到哪里接洽会合?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便跟奴家说了吧?免得临死之前,又遭受一番痛苦。”
林栖心道,此事事关民生大计,焉有屈服妥协之理?心下一横,冷冷道:“男子汉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你们几个弱女子,还想从何某口里掏出机密,实在是痴心妄想!”
雨后初晴,南来北往的船只也渐渐多了起来。被阻了一日行程的贩夫走卒,精神抖擞起来,挑着担子,提着箱子,簇拥着吵闹着登了船。也有些迁客骚人,手拿折扇,坐在船头,烧茶煮酒,吟诗作对。
驶在林栖所载小舟前面的,是一艘又高又长的画舫。这画舫,雕饰华丽,装潢精美,如同富贵人家小姐的闺楼。船头上,立着三个妙龄的女子,中间的女子是个美艳的少妇,容貌娇美无比,身材凸凹有致,身着一袭白衣,俏立船头,衣袂翻飞,翩然若图画中的花仙子。左右两个侍女,一着红衫,一着绿衫,也是秀色可餐。红衫少女皓腕如藕,擎着一把花伞,遮在女主人的头顶。
林栖站在船头,望着眼前美景,惆怅万千。倘若没有那飞来横祸,想必自己也是此中一员吧?无拘无束,游山玩水,何等的潇洒自如。只是数日之间,自己已是家破人亡,漂泊无根,惶惶如丧家之犬。人生当真是多变幻。
又想起与其同病相怜的莲花。莲花的父母搭建的一段孽缘,也让莲花飘零无依,那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可爱女子,东奔西跑,左突右杀,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待我此间事了,一定要找到她,与她生死相依,一起抵抗这人间的凄冷寒凉。
正自胡思乱想,忽地一阵清风吹过,对面画舫上那女主人的花伞飞了起来。那花伞如断线风筝一般,御风而行,飘飘悠悠飞到了林栖的头顶。三个女子惊呼了一声,齐齐将目光聚在林栖身上,示意他伸手相助。
林栖眼见花伞飘来,伸手一招,便将那花伞握在手中。
那几个女子转忧为喜,掩口而笑。那着红衫的女孩喊道:“公子,多谢你了。请您高抬贵足,将我们夫人的花伞送过来,如何?”
“无妨!”林栖答应一声,轻轻一跃,落在那画舫的船头,将花伞递给那位美艳的女主人。
“哇塞,好俊的轻功!”那绿衫少女拍手叫好,说道:“公子,这个花伞是我们红叶夫人极钟爱的,如果不是你伸手相助,想必就飞了天,或是坠了水了。真是多谢你了。”
林栖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罢,便欲回舟。
“公子留步!”那被叫做红叶夫人的女主人轻启朱唇,说道:“公子救了奴家的心爱之物,奴家如不好好报答,实是难安。奴家在舱中沏了一壶茶,请公子共品一盏,权当报答,不知公子肯不肯赏光一坐?”
林栖听她言辞恳切,便动了心。一则,这画舫顺流而下,与自己的方向相同,纵使品几盏茶,也不致误了行程;二则,受了她的邀请,也免得她怀着相欠之心,耿耿于怀。便道:“那就叨扰了。”
那三个女子前面带路,林栖紧随其后,进了船舱。入内是一间客厅,茶几杯盘,座椅铺垫,一应俱全,且都是上等之物。客厅向里,连着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分着两间雕栏玉砌极尽雅致的舱室。
林栖坐定了。红叶夫人吩咐道:“依红、偎翠,将舱门关了,免得那些俗人看了,吹一些闲言碎语过来。”那两个少女答应一声,过去关了舱门。
林栖隐隐觉得不妥,这男女共处一室,怕是不成体统吧!转念又自嘲,江湖儿女,哪里顾得上这些细谨。只要光明磊落,胸襟坦荡,岂怕那些俗人诽谤?
红叶夫人倒了一盏茶,递于林栖:“公子,薄茶一杯,不成敬意。请慢用!”
林栖凑在鼻前,闻了闻,问道:“这是甚么茶,好浓郁的香味?”
红叶夫人一笑,道:“素闻江南人好茶,男女老少都懂得些许茶道,今日奴家不妨卖个关子,请公子品一品,试下能不能猜得出这茶的来历!”
“倒也有趣!”林栖一笑,便啜了几口。只觉这茶茶汤虽清澄,味道却极其甘甜柔和,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公子,这茶甚么来历,可猜的出来吗?”红叶夫人一双妙目直盯盯地望着林栖,浑无娇羞之色。
“观其汤色,既无西湖龙井之清明,又无信阳毛尖之碧绿;品其味道,既无安溪铁观音之甘醇,又无洞庭碧螺春之鲜爽。小生见识浅薄,实不知这茶来自何处?”林栖自幼品茶无数,精通茶道,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出这茶的来历。
“公子也算是精通茶道了,才不致乱猜一气,贻笑大方。”红叶夫人格格一笑,点头道:“这茶的来历,确是不容易猜的。在奴家那里,这茶也算是稀品了,据说一百株茶树里也有可能找不出一棵,能采制这种茶。纵使有所发现,也需在发芽前二十日,搭起稻草,小心保护茶树的顶端,阻挡阳光,使得茶树能长出柔软的新芽。将嫩芽采下,以高温蒸汽杀青后,急速冷却,方能揉成细长的茶叶,制成此茶。”
“好神奇的茶!”林栖啧啧称奇,问道:“敢问这茶怎么称呼?采自何处?”
“这茶名曰雨露,不过嘛,奴家给它取了个别名,叫做‘悲魂香茗’!”红叶夫人面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道:“至于采自哪里,现如今,也不妨告诉公子了。哈哈哈哈,这茶采自于富士山。”
林栖心下骇然,富士山不是在日本国吗?莫非这红叶夫人与日本国大有干系?听师傅说,日本国虽然表面上俯首称臣,千依百顺,年年朝大明进贡,暗地里却怀有不轨之心,时时袭扰大明边境,无数军兵或平民惨遭屠戮。还有,这好端端的茶为何叫做“悲魂香茗”,莫非其中有诈?一念至此,连忙暗自运气,意图防备。发力之下,更是吃惊匪小,只觉得浑身酸软,哪里提得起一丝一毫的气力?
“怎么了,公子?身上不自在吗?“红叶夫人看在眼里,仰面大笑,说道:“别枉费力气了。奴家酿制的这一盏悲魂香茗,就算是内力强你十倍的人喝了,也会柔若无骨的。不经过十二个时辰,谁也没有办法。可惜啊,等不了十个时辰,你就要葬身鱼腹了。“
林栖愤恨不已,喝道:“你到底是甚么人?”
“自己设计的圈套,眼看着猎物入彀,不说出来,让别人赞赏一下,还真是有点心有不甘。”红叶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奴家就实话告诉你吧!奴家是东洋人,本名叫做香山叶子。”
林栖横眉冷对,问道:“你一个东洋人,不好好待在东洋,安分守己,恪守妇道,潜入我们汉人的国土,意欲何为?”
“听说你们大明国幅员辽阔,物产丰富,地形险峻复杂,奴家就过来游历一番了。顺便呢,结交一些朝野上下的官吏,了解一下重要隘口的将领,画几张地形图。”香山叶子站起身来,绕着林栖走了一圈,说道:“如果遇到更好的机会,能得到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宝藏呢?奴家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你说呢,公子?哈哈哈哈!”
林栖听得肝胆俱裂,汗如雨下。原以为日本国仅仅怀有觊觎之心,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他们早已付诸行动了。大明自视甚高,对敌国了解甚少,倭寇却心思如此缜密,潜入大明刺探军情。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两国一旦交兵,大明子民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如果这一批大宝藏落在敌国手里,用于富国强兵,更是大明不利。林栖越想越是担心,暗恨自己涉世未深,这么轻易便着了贼人的道儿。纵然洞悉了如此大的机密,也于事无补。
香山叶子走到林栖的身边,伸手在林栖怀里一顿乱摸,嘴里念念有词:“哎呦喂,好细腻紧俏的皮肉哦!”旁边依红、偎翠两个丫头听了,格格直乐。
林栖怒不可遏,骂道:“无耻的荡妇!”
香山叶子一点也不着恼,微笑着说:“骂吧,尽情地骂吧!奴家最喜欢看你恨我又不能奈我何的样子。”说话间,从林栖怀里掏出那一把密宫密钥。
林栖气得咬牙切齿,无言以对。
香山叶子展开看了良久,眉头一皱,随即柔声道:“公子,这地宫密钥已经在我手上了。其余几枚在谁的手里?持了这把密钥,又到哪里接洽会合?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便跟奴家说了吧?免得临死之前,又遭受一番痛苦。”
林栖心道,此事事关民生大计,焉有屈服妥协之理?心下一横,冷冷道:“男子汉大丈夫,威武不能屈!你们几个弱女子,还想从何某口里掏出机密,实在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