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辩论直播
第十五章 辩论直播
视频直播开始了，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镜头中央，应该是主持人。
他扶了一下面前的麦克风，“在节目正式开始之前，先播放一个通知。岁末将至，届时正好会有超强的太阳风暴，是千年不遇的特殊天象，会造成相应的地磁风暴，还会出现极光，广大天文爱好者请做好准备。到时候穹顶的保护膜会变透明，阻碍值会调到最小。”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智能耳套，“智能耳套的信号接收也会受影响，所以到时候请大家把接收值调到最大。”
通知播报完毕，镜头开始推远，可以看到主持人左边孤零零坐着穆克议员一个人，而右边却一字排开坐了五个人，看姓名牌上的介绍都是各界专家。
看到正反双方的阵容，付英明心中一凉。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教育学专家率先发难：“探脑仪对教学绝对有积极作用，学生有没有好好听课，有没有认真写作业，有没有复习，只要用探脑仪监督一下就行，节省了教师的大量工作。”
穆克议员反驳道：“那学生的隐私怎么办？如果生活随时要被教师监督，学生是去上学还是去蹲监狱？”
“人本性就是贪玩懒惰，当然要严格督促，学生才会上进。就连以前经常考试作弊的孩子，在探脑仪的监督下也不敢作弊了。”
“既然说到作弊，如果考试的时候学生不断使用探脑仪的回忆提醒功能，这算不算作弊？考试难道不应该考查学生记住了多少知识吗？”
“那，那个……那就算是开卷考试嘛。”教育学专家擦了擦汗，“而且回忆提醒功能可以不断帮学生复习知识，十分方便。”
“是吗？”穆克议员冷笑，举起一摞文件，“为什么我调查的数据显示，自从有了回忆提醒功能，玄港市中学生的平均记忆力水平下降了26%？这就像有了GPS，司机就不再认路一样。”
“这？你！”教育专家的发言进入了卡壳状态。
“只要能到目的地就好嘛，不能因为司机不再认路就说GPS这项技术不好。”旁边的科技专家开始救场。
穆克议员放下手中的文件，“开车和上学是两回事……”
“我看没什么不同。”这位年轻的技术专家喜欢抢话，“只要这技术能达到目的，就是好技术。我看探脑仪在检查记忆方面，绝对技术过硬。你为何如此不放心？还要把它妖魔化？非要把它当成一项邪恶的发明？”
“我没有妖魔化探脑仪。我认为技术没有好坏善恶之分，人的思想和行为才分善恶。就像枪能杀好人，也能杀恶人，关键看持枪者是谁。同样的，核技术可做核弹，也可核能发电。就连换脑手术也是如此，如果把一个全身瘫痪的人脑，换到一个脑死亡的人身上，等于是救人……”
“咳咳咳。”主持人连声咳嗽，打断了穆克议员的发言，不想让他讲换脑手术这个敏感话题。“还是请您说重点吧。”
“哦，我的意思就是，技术不分好坏，人却有善恶，任何技术在推广之前，都要考虑它有没有可能被恶人利用。所以身为议员才要严格立法，不能轻易放任技术被滥用。”
社会学专家开口了，“推广就一定会被恶人利用吗？大部分人都是居家的普通人而已，谈不上善恶。家庭成员使用探脑仪可以增进彼此间的信任，促进家庭内部和谐。”
穆克议员撇撇嘴，又拿起一份文件，“本月又有372对夫妻因为偷看对方记忆而离婚。两人谈恋爱，非要看对方记忆，结果看到了黑历史，产生矛盾最后分手，根本谈不上促进和谐。”
付英明听到此处，身体一颤，不由得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口。
这次换上了体育代表，“以前的体育比赛其实就是新药大赛。看谁家的新型兴奋剂检测不出来，谁家就能赢。现在参赛都要检测记忆，什么药都不管用了，体育界比以前干净多了。”
穆克议员微微一笑，“是吗？如果教练或其他人偷偷给选手下药怎么办？运动员自己不知道，查他记忆也没用啊。”
体育代表一咧嘴，挺拔的身躯瞬间矮了下去。
司法代表冷哼一声，“对公务员的记忆进行普查总没问题吧？探脑仪能防止贪污受贿这项功能是毋庸置疑的。”
穆克议员连连摇头，“公务员也是有隐私权的，如果隐私不能保障，谁还愿意当公务员？”
旁边的体育代表和教育代表实在忍无可忍，高声喝道：“动不动就拿隐私做挡箭牌！你们这些政客就是做贼心虚，不敢接受检查！”
穆克议员也提高嗓音，“公民的隐私权当然重要，罗杰的探脑仪推广计划就是公然侵犯隐私。”
司法专家一拍桌子，“市董大人的名讳也是你敢叫的？你知道探脑仪降低了多少犯罪率吗？给我们节省了多少取证成本吗？之前繁杂的司法体系变得简单，漏洞也都被堵上了。”
“简单是简单了，却变得更危险，更容易被人操纵。即便探脑仪在司法体系适用，也不能证明它适合在全社会推广。我在此郑重承诺，议案投票时我一定会投反对票！”
穆克议员舌战群儒，越说越勇，眼看气势就要压过对面五人。
这时一颗臭鸡蛋竟毫无预警地在穆克议员脸上炸开了花。
“穆克！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一个老妇人爬上讲台，朝着穆克议员冲了过去。还好旁边的机器人保安及时拦住了她，但并未把她拉下台。
老太太索性坐在台上嚎啕大哭起来，“可怜我儿在天之灵啊，现在居然还有人反对探脑仪！你们这些政客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主持人并没有感到手忙脚乱，只是捂住智能耳套，好像在接听电话，然后在操控器上摁了几下，视频底部便打出几行字幕：“各位观众对不起，这位老者叫赵海迪，当年她儿子被残忍杀害，虽然抓住了嫌犯，但因证据不足一直无法定罪，最后用了探脑仪才真相大白，恶魔遭到惩罚，正义得到伸张。这也是历史上第一个用探脑仪定罪的案件。老人的经历值得同情，我们不便强加阻拦，今天的辩论只能到此结束了。”
最后的镜头对准了穆克议员那张无可奈何且挂着黄色液体的国字脸，两秒后又转到伏地痛哭的赵老太太，胜负已分。
一个政客代表对上教育、体育、社会、科技、司法等代表，再加上丧子心痛的老太太，观众的喜恶显而易见。至于辩论的结果已经不再重要。
付英明叹了口气，对阿布说：“关上视频吧。”
穆晓芸的心情有些低落，一方面是因为父亲的辩论失利，更主要的原因是前辈阴晴不定的态度。付英明抗拒使用探脑仪也就罢了，为何还如此抗拒被叫成“偶像”？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而且还是褒义的……
但穆晓芸的忧郁和不满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几个小时后她就如愿坐到了“偶像”的后座上，双臂还能紧紧环绕着“偶像”的腰。晓芸失摩托，焉知非福啊，她暗自得意。
望着“天边”的晚霞，柔和的暖风吹过脸颊，她竟有种要去约会的错觉，身体不由自主地紧贴向前，此时恨不得自己也能有刘茜或余露露那样“胸涌”的身材。
她侧头靠着他的后背，不知是不是听错了，他的心跳竟也有些加快。
穆晓芸希望他们能一路飞下去，永不到站，可惜再温馨的旅程也有终点。这个终点就是第二层区靠近保护膜边缘位置的26号浮岛。岛上四面都立着牌子，画着大大的“拆”字。
天色渐暗，像罩上了一层灰布，岛上唯一有亮光的是正中间的一幢古堡似旧楼。在这个已经断水断电的废弃小岛上，灯光应该是来自楼里的小型发电机吧。
二人停好车，开始步行。
“前辈，你觉得我爸这场辩论如何？”穆晓芸忍不住问道。
付英明笑笑，“虽然最后变成了闹剧，依旧能看出妳爸的口才很好，不愧是政治家。可惜在大众眼中，探脑仪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他没法全部否定，只能挑一些瑕疵，最后依然无法阻止探脑仪推广的大势所趋。”
穆晓芸低下头去，“唉，我虽然是支持探脑仪的，但还是为我爸难过，真不知道探脑仪推广是对是错？”
付英明轻叹一声，“如果什么事都能简单用对错来分辨，那就太好了。”
穆晓芸忽然杏眼圆睁，“哼！那个赵老太太真过分！她虽然可怜，但也不能用臭鸡蛋丢我爸啊！太可恶了！”
付英明只能好言安慰，俩人边聊边走，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视频直播开始了，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镜头中央，应该是主持人。
他扶了一下面前的麦克风，“在节目正式开始之前，先播放一个通知。岁末将至，届时正好会有超强的太阳风暴，是千年不遇的特殊天象，会造成相应的地磁风暴，还会出现极光，广大天文爱好者请做好准备。到时候穹顶的保护膜会变透明，阻碍值会调到最小。”
他又指了指自己的智能耳套，“智能耳套的信号接收也会受影响，所以到时候请大家把接收值调到最大。”
通知播报完毕，镜头开始推远，可以看到主持人左边孤零零坐着穆克议员一个人，而右边却一字排开坐了五个人，看姓名牌上的介绍都是各界专家。
看到正反双方的阵容，付英明心中一凉。
简单的开场白之后，教育学专家率先发难：“探脑仪对教学绝对有积极作用，学生有没有好好听课，有没有认真写作业，有没有复习，只要用探脑仪监督一下就行，节省了教师的大量工作。”
穆克议员反驳道：“那学生的隐私怎么办？如果生活随时要被教师监督，学生是去上学还是去蹲监狱？”
“人本性就是贪玩懒惰，当然要严格督促，学生才会上进。就连以前经常考试作弊的孩子，在探脑仪的监督下也不敢作弊了。”
“既然说到作弊，如果考试的时候学生不断使用探脑仪的回忆提醒功能，这算不算作弊？考试难道不应该考查学生记住了多少知识吗？”
“那，那个……那就算是开卷考试嘛。”教育学专家擦了擦汗，“而且回忆提醒功能可以不断帮学生复习知识，十分方便。”
“是吗？”穆克议员冷笑，举起一摞文件，“为什么我调查的数据显示，自从有了回忆提醒功能，玄港市中学生的平均记忆力水平下降了26%？这就像有了GPS，司机就不再认路一样。”
“这？你！”教育专家的发言进入了卡壳状态。
“只要能到目的地就好嘛，不能因为司机不再认路就说GPS这项技术不好。”旁边的科技专家开始救场。
穆克议员放下手中的文件，“开车和上学是两回事……”
“我看没什么不同。”这位年轻的技术专家喜欢抢话，“只要这技术能达到目的，就是好技术。我看探脑仪在检查记忆方面，绝对技术过硬。你为何如此不放心？还要把它妖魔化？非要把它当成一项邪恶的发明？”
“我没有妖魔化探脑仪。我认为技术没有好坏善恶之分，人的思想和行为才分善恶。就像枪能杀好人，也能杀恶人，关键看持枪者是谁。同样的，核技术可做核弹，也可核能发电。就连换脑手术也是如此，如果把一个全身瘫痪的人脑，换到一个脑死亡的人身上，等于是救人……”
“咳咳咳。”主持人连声咳嗽，打断了穆克议员的发言，不想让他讲换脑手术这个敏感话题。“还是请您说重点吧。”
“哦，我的意思就是，技术不分好坏，人却有善恶，任何技术在推广之前，都要考虑它有没有可能被恶人利用。所以身为议员才要严格立法，不能轻易放任技术被滥用。”
社会学专家开口了，“推广就一定会被恶人利用吗？大部分人都是居家的普通人而已，谈不上善恶。家庭成员使用探脑仪可以增进彼此间的信任，促进家庭内部和谐。”
穆克议员撇撇嘴，又拿起一份文件，“本月又有372对夫妻因为偷看对方记忆而离婚。两人谈恋爱，非要看对方记忆，结果看到了黑历史，产生矛盾最后分手，根本谈不上促进和谐。”
付英明听到此处，身体一颤，不由得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口。
这次换上了体育代表，“以前的体育比赛其实就是新药大赛。看谁家的新型兴奋剂检测不出来，谁家就能赢。现在参赛都要检测记忆，什么药都不管用了，体育界比以前干净多了。”
穆克议员微微一笑，“是吗？如果教练或其他人偷偷给选手下药怎么办？运动员自己不知道，查他记忆也没用啊。”
体育代表一咧嘴，挺拔的身躯瞬间矮了下去。
司法代表冷哼一声，“对公务员的记忆进行普查总没问题吧？探脑仪能防止贪污受贿这项功能是毋庸置疑的。”
穆克议员连连摇头，“公务员也是有隐私权的，如果隐私不能保障，谁还愿意当公务员？”
旁边的体育代表和教育代表实在忍无可忍，高声喝道：“动不动就拿隐私做挡箭牌！你们这些政客就是做贼心虚，不敢接受检查！”
穆克议员也提高嗓音，“公民的隐私权当然重要，罗杰的探脑仪推广计划就是公然侵犯隐私。”
司法专家一拍桌子，“市董大人的名讳也是你敢叫的？你知道探脑仪降低了多少犯罪率吗？给我们节省了多少取证成本吗？之前繁杂的司法体系变得简单，漏洞也都被堵上了。”
“简单是简单了，却变得更危险，更容易被人操纵。即便探脑仪在司法体系适用，也不能证明它适合在全社会推广。我在此郑重承诺，议案投票时我一定会投反对票！”
穆克议员舌战群儒，越说越勇，眼看气势就要压过对面五人。
这时一颗臭鸡蛋竟毫无预警地在穆克议员脸上炸开了花。
“穆克！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一个老妇人爬上讲台，朝着穆克议员冲了过去。还好旁边的机器人保安及时拦住了她，但并未把她拉下台。
老太太索性坐在台上嚎啕大哭起来，“可怜我儿在天之灵啊，现在居然还有人反对探脑仪！你们这些政客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主持人并没有感到手忙脚乱，只是捂住智能耳套，好像在接听电话，然后在操控器上摁了几下，视频底部便打出几行字幕：“各位观众对不起，这位老者叫赵海迪，当年她儿子被残忍杀害，虽然抓住了嫌犯，但因证据不足一直无法定罪，最后用了探脑仪才真相大白，恶魔遭到惩罚，正义得到伸张。这也是历史上第一个用探脑仪定罪的案件。老人的经历值得同情，我们不便强加阻拦，今天的辩论只能到此结束了。”
最后的镜头对准了穆克议员那张无可奈何且挂着黄色液体的国字脸，两秒后又转到伏地痛哭的赵老太太，胜负已分。
一个政客代表对上教育、体育、社会、科技、司法等代表，再加上丧子心痛的老太太，观众的喜恶显而易见。至于辩论的结果已经不再重要。
付英明叹了口气，对阿布说：“关上视频吧。”
穆晓芸的心情有些低落，一方面是因为父亲的辩论失利，更主要的原因是前辈阴晴不定的态度。付英明抗拒使用探脑仪也就罢了，为何还如此抗拒被叫成“偶像”？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而且还是褒义的……
但穆晓芸的忧郁和不满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几个小时后她就如愿坐到了“偶像”的后座上，双臂还能紧紧环绕着“偶像”的腰。晓芸失摩托，焉知非福啊，她暗自得意。
望着“天边”的晚霞，柔和的暖风吹过脸颊，她竟有种要去约会的错觉，身体不由自主地紧贴向前，此时恨不得自己也能有刘茜或余露露那样“胸涌”的身材。
她侧头靠着他的后背，不知是不是听错了，他的心跳竟也有些加快。
穆晓芸希望他们能一路飞下去，永不到站，可惜再温馨的旅程也有终点。这个终点就是第二层区靠近保护膜边缘位置的26号浮岛。岛上四面都立着牌子，画着大大的“拆”字。
天色渐暗，像罩上了一层灰布，岛上唯一有亮光的是正中间的一幢古堡似旧楼。在这个已经断水断电的废弃小岛上，灯光应该是来自楼里的小型发电机吧。
二人停好车，开始步行。
“前辈，你觉得我爸这场辩论如何？”穆晓芸忍不住问道。
付英明笑笑，“虽然最后变成了闹剧，依旧能看出妳爸的口才很好，不愧是政治家。可惜在大众眼中，探脑仪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他没法全部否定，只能挑一些瑕疵，最后依然无法阻止探脑仪推广的大势所趋。”
穆晓芸低下头去，“唉，我虽然是支持探脑仪的，但还是为我爸难过，真不知道探脑仪推广是对是错？”
付英明轻叹一声，“如果什么事都能简单用对错来分辨，那就太好了。”
穆晓芸忽然杏眼圆睁，“哼！那个赵老太太真过分！她虽然可怜，但也不能用臭鸡蛋丢我爸啊！太可恶了！”
付英明只能好言安慰，俩人边聊边走，很快就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