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小说 > 开挂贼生
02
       “妈的,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徐峙愤愤不平地咒骂道,“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甘心做那个老不死的小三,老子真是白白对她一往情深了。”

       徐峙脑海中浮现出瘦骨嶙嶙老牛昂着没有牙齿的干瘪老嘴,在肆意蹂躏那片雪白旷野的作呕画面:“真是气死老子了!”

       徐峙讨了个无趣,愤愤然地朝天台通道走去。冯阿呆不敢惊扰这位大哥,只好悄无声息的跟在身后。

       就在徐峙即将推开通往天台门扇的一刹那,却突然感觉脊背上一凉,他猛然回身,机警的望向楼道,却只有几个背对着的人影。

       “怎么了,峙哥?”冯阿呆紧张的问道。

       “没什么。”徐峙喃喃道,“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一只眼睛在盯着我们。”

       冯阿呆笑道:“峙哥,一定是你刚才受了刺激,心理出现了幻觉!深更半夜的,除了我们谁还会来天台?”

       徐峙咂了咂嘴,顾虑重重地道:“我怎么感觉今天有点不对啊?今天晚上可千万别撞上邪啊!”

       夜色已深,整个城市已经陷入深度睡眠之中。然而,N市的重案组组长殷柔却是始终无法入眠,在辗转反侧了几个来回之后,索性披起衣服坐在桌边,重新捧起了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重案卷宗。

       N市位于东南亚诸国的交界处。很久以来,毒品,走私,暴力犯罪极其猖獗,虽然90年代中后期,经过东南亚几个国家的联合努力,犯罪形势得到极大扭转,但仍然有着许多令人触目惊心的大案要案时不时发生。

       殷柔此刻阅读的正是N市最近十年来悬而未破的重大刑事案件。

       阅读这样的卷宗是需要相当勇气的,特别是对于一个未婚的女孩子。里面记录的事情往往都是惨不忍睹,而卷宗中的照片更是令人心惊胆战。特别是关于性犯罪的犯罪记录,更是对于殷柔心理底线形成极大的挑战。

       但是,作为重案组的组长,殷柔责无旁贷,她必须将这些尘封已久的案件重新从档案堆里拿出来,她不能让受害者的冤屈就这样永远尘封,更不能让那些嚣张的犯罪者逃离法律制裁,逍遥快乐。

       犯罪者,必须得为他们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不论时间过去了多久。

       殷柔按照时间的顺序把最近十年发生的四起大案要案进行了排列。

       第一起是发生于十年前的文物抢劫案,当时有一批蒙面劫匪袭击了正在N市巡回展览的文物,抢走了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来自古代马其顿帝国的狮吼面具。事后,这些劫匪虽然一一落网,但是这些劫匪只不这过是被人雇佣的马仔,真正操纵他们的幕后主使却始终没有浮出水面,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也一并就此失去踪迹。警方目前掌握的资料,只知道那名幕后主使叫做K先生。而没过多久,文物展览的主办者何丽莎女士也离奇死亡了。

       第二起案件发生在八年前,是一起连环强奸案。多名女子独自在家的时候被人强暴。警方很快就将这几起案件并案处理。由于嫌疑人总是在被害人身上留下六根血手指印,因此坊间把这名嫌犯称作“六指淫魔”。 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些案件虽然名为强奸案,可是嫌犯并没有对受害者进行实质的性侵害,而是将她们作为人体模特作画。六指淫魔最后一次作案时,曾与被害人英妮拉发生激烈搏斗,英妮拉亲眼目睹了六指淫魔作画的全过程,并且看到六指淫魔大腿内侧有一小片红色的印记。由于此案过于离奇,迅速成为了轰动N市的特大案件,并在民间流传出许多不堪入目的版本。警方原以为凭借这些线索可以迅速侦破此案,但很快发现在现场根本提取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嫌疑人具有极高的反侦察能力,对现场进行了完美的清理,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有刑侦意义的线索。而所谓的六根血手指印只是罪犯戴着手套画出来的,没有任何的实际侦破意义。而大腿内侧的那片红色印记也无法从人口众多,流动性极强的N市中排查出来。奇怪的是这名疯狂作案的男子在连续七次作案之后突然间销声匿迹,此案就此搁置。

       第三起案件同样发生在八年前。警方在追踪一起走私案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黑金矿,从里面解救出来60多名被拐卖而来的童工,这些来自东南亚各国的童工们常年在高强度的恶劣环境中工作,许多人都患上了严重的疾病,还有些人不同程度残疾。警方抓捕了所有的犯罪分子。然而,充当拐卖童工中介的一个绰号叫做“毒屎强”的核心头目却在一个叫做老虎沟的地方人间蒸发。由于毒屎强的两个手下在追捕中被击毙,毒屎强的真实面目也从此成为一个谜团。

       第四起案件发生在五年前,一名叫做邹伟邦的高级警探离奇被枪击于老虎沟的密林之中,配枪丢失。更可疑的是就在邹伟邦中枪后,立刻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在那空无一人的野外,怎么可能有人恰巧经过?难道是凶手自导自演了这一幕,存心在戏弄警方吗?那张电话卡是无记名的,声音也是经过处理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究竟邹伟邦因何被枪击,是什么人下的黑手,配枪又落到了哪里,警方动用了当时几乎所有的警力,但却一无所获,此案就此成为悬案,至今未破。唯一庆幸的是这名高级警探并未死亡,但却变成了植物人。

       第三起和第四起案件中都出现了老虎沟这样的一个地名,难道只是巧合,还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关系。

       殷柔苦苦思索着,只感觉脑瓜仁一阵的发痛,像是被无数个铁锤猛烈击打。殷柔仰卧在靠椅上,用两根拇指揉了揉太阳穴,焦虑而苦涩的心情这才稍稍平复,脊背上却已经是冷汗涔涔。

       殷柔脱掉浸满汗渍的睡裙,赤着脚走进卫生间,用手轻轻地打开了淋浴开关。直到清澈的水流滴打在她凹凸有致的玲珑妙体上,殷柔紧绷的心情这才稍稍放松。

       殷柔低垂着头,任凭水流从她晶莹剔透的皮肤上缓缓滑落。这种沁入肌肤的柔滑,让殷柔暂且忘却了现实中的烦恼。

       然而殷柔并不知道,就在她享受着沐浴的舒畅清凉时,一起匪夷所思的命案正在悄悄上演。而这起命案必将和前四起命案一样,成为殷柔今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无法绕过的惊天噩梦。

       蝴蝶美人宽衣解带的那一幕如同刀砍斧凿一般深深地刺刻在了徐峙的心底。

       “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你可是个美女啊,怎么能为一个糟老头子宽衣解带呢?”

       “妈的,这个死老头子是谁呢?竟然占据了我的梦中情人。”

       “十八新娘八十郎,一朵梨花压海棠。”

       徐峙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的在楼顶天台来回踱步,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峙哥——,峙哥——”冯阿呆小心翼翼的凑到徐峙身边,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峙哥,时间不早了,咱们办正事吧!”

       徐峙猛然苏醒:“对啊,我来地中海大厦可不是为了泡妞,要是偷不来那件宝物,明天我就得被人剁掉手脚了。”

       “你在上面放绳子,我们用耳机联系。”徐峙将绳索系好,然后小心翼翼地跨过护栏,慢慢地向楼下滑去。而冯阿呆则用简易的装置缓缓地放下绳子,确保徐峙沿着楼体表面平稳下滑。

       “19层,18层,17层……”徐峙心中默念着,“7层到了,那个古董商胖子就住在七层,听说他有一个价值不菲的古物,只要把这个宝贝弄到手,我那一身赌债就可以还清了。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干完这一票,我是绝对不再偷东西了!”

       徐峙看了一下手表,凌晨00:28:“死胖子,你可一定要睡熟啊,我可不想跟你搞那么多亲密接触呀!”徐峙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插在腰间的甩棍,这个甩棍曾经可没少让人脑袋开花。

       卧室的窗帘被拉上了一多半,只留下了用于透气的一扇窗户。这扇窗户敞开着,只有一层薄薄的纱窗,对徐峙这种老贼来说就意味着是门户大开,畅通无阻。

       徐峙却并没有急于进入屋内,他将头趴伏在纱窗上仔细观察,由于室内光线极暗,只能靠耳朵来倾听,听了许久并没有发现有人活动的迹象。徐峙这才从工具袋中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将纱窗剪开一个口子,然后慢慢地爬了进去。

       屋内的光线很暗淡,再加上今天是阴雨天,室内几乎可以用漆黑一片来形容。

       “这死胖子也不知道点个廊灯!”转念又一想,这样的夜色也正好掩护自己做案,徐峙根据对房间布局的记忆,决定穿过床与电视柜之间的过道,去房间另一头的衣柜里找寻宝物。他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眼睛始终望着床头的方向,防止那个死胖子突然从床上蹦起来,而另一只手则警惕地摸着腰间的甩棍。

       突然,徐峙感觉脚下一绊,身体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同时感觉手掌和手臂一阵刺痛。

       徐峙心中暗骂道:“这是什么东西呀,摆在路中央,把老子摔了个狗吃屎。”徐峙感觉下巴处粘乎乎的,提鼻一闻,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右手好像还摸到了什么东西。手掌触摸上去,好像是一柄镌刻的什么花纹的手柄。

       “古董也到处乱丢!”徐峙暗骂着缓缓撑起身体,这时他才依稀看到地上好像趴着一个人。

       徐峙的神经立刻紧绷起来,他预感到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徐峙用力吞咽了两口唾沫,这才强撑着将地下的人慢慢翻了过来。

       也就恰在此时,天空中莫名的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瞬间将房屋照亮,也就在这一霎那,徐峙看清了自己怀中的人,正是那个古董商胖子。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个古董商胖子的尸体。

       填充满油脂的肥肉像水囊一样低垂着,长满黑色绒毛的白色皮肤,在闪电的照耀下就像在水中浸泡了很久的腐尸一样,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感觉。胸口一个狰狞的血窟窿,淌出的鲜血已经将半个身体染红。镶着金牙的牙齿向外撅着,嘴角淌着一种不知名的黄色粘液。更可怕的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竟然微微转动着,似乎是向徐峙发出通向另外世界的邀请。

       徐峙胆子再大,他也只是个贼。看到这一幕,特别是那双正在转动着的眼睛,傍晚喝下的两瓶啤酒,外加两串烤腰子,一盘炒方便面差点就忍不住喷涌而出。

       徐峙跌撞地向后猛趴了几下,直到脊背靠在墙角,几乎崩溃的神经这才稍微松敛了一点。徐峙下意识的抬起右手去擦嘴角渗出的少许秽物,他猛然间才发现自己的右手上竟然握着一柄匕首形状的物体。

       徐峙根本不用去细想,他手中握着的必然是将古董商胖子刺死的凶器,而上面粘着的粘稠的液体肯定便是从古董商身上喷出的血。自己跌倒时触碰到这个匕首,方才竟然本能地将它拿了起来。

       徐峙用力地将匕首甩开,身体猛力地向后顶了顶,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两个手臂上沾满了瓷器的碎片渣,殷红的鲜血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那些是那个死胖子的。

       徐峙怒不可遏地咆哮道:“妈的,这一定是个局,这他妈的就是个陷阱。”

       “峙哥,怎么啦?”耳机里传来冯阿呆焦急的喊声。

       “怎么了?”徐峙没好气地低吼道,“死人了!”

       “啊——”耳机里传来冯阿呆惊愕的喊叫,“峙哥,你怎么杀人了?”

       “我他妈没杀人!”徐峙已经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我刚刚进来,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那胖子就死在了我怀里。”

       “你误杀了胖子?”

       “我没有杀那个死胖子!”徐峙焦急得青筋暴起,他双手撑着地板,连续几下才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地板和墙壁上都留下了他一大串的血手印。

       “我一刻也不能在这里呆着了,赶快把我拉上去!”徐峙将绳索捆绑在腰上,踩着窗台用力地跳到了外面。

       “峙哥,你就这样走了,以后就说不清楚了!”冯阿呆焦急地喊道。

       “我他妈现在就已经说不清楚了!警察肯定认定我就是凶手了,咱们赶快乘晚上的船跑路吧!”

       冯阿呆拼尽全力搅动机器往上拉绳索,可是徐峙却仍然觉得速度像蜗牛一样缓慢,他一刻也无法忍受了,拼命吼道:“赶快拉呀!”

       “峙哥,我已经使尽全力了!”冯阿呆喘着粗气答道。

       “怎么不动了?你用力拉啊!”徐峙感觉到了酒店13层楼位置的时候,绳索竟然停了下来。

       “绳子卡住了!”冯阿呆没好气地道。

       “什么,绳子卡住了?”徐峙有种崩溃的感觉,他忍不住吼了起来,“你这个蠢货,从哪买的这破烂啊?”

       幸好天空中恰有一阵飞机的轰鸣声,压制住了徐峙的声音。

       “这种天气居然还有飞机飞行!”徐峙抬头望去,却是黑沉沉的一片,只能听到飞机的轰鸣声,却根本看不到飞机的踪影。

       然而就在这抬头的一刹那,早已有些松动的耳机一下子脱离了耳朵,从13层楼的高度急速坠了下去。

       “我靠,真是他妈祸不单行啊!”徐峙望着早已不见踪影的耳机,感觉膀胱都要爆裂了。

       然而就在徐峙抬起头的一刹那,更加恐怖的一幕发生了,直接就让徐峙的膀胱爆裂了。

       因为就在13层窗帘的缝隙处,徐峙看到了一张被塑料袋紧紧包裹着的脸,这张脸在平时一定是非常娇美和妩媚的。然而此刻这张脸在塑料袋的紧紧包裹下却变得狰狞而扭曲,一双原本美艳灵动的大眼睛,像即将被踩碎的青蛙眼睛一样高高地突起。一头紫色的头发垂在床下,艳丽的色彩将脸色的苍白映衬的更加阴森恐怖。

       没错,那是一张正在失去生命气息的脸!

       而一个戴着黑色头套的男人正骑在女人的身上,使劲扯着塑料袋的两头,用一种变态的表情欣赏着一个美艳生命的逐渐凋零。

       女人似乎看到了窗户外面的徐峙,两只眼睛拼尽全力地朝着徐峙望去。因缺氧而极力张开的嘴巴微微蠕动了几下,似乎是想诉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阵剧烈的抽搐之后,女人的头向后垂了下去,一直在挥舞的手臂也重重地跌落在床下。

       “我他妈今天是撞上什么邪了!我——,我得赶快离开这里,他妈的赶快往上拉我!”徐峙手忙脚乱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想给冯阿呆打个电话,可是不断哆嗦的手指头连划了几下手机,都不知道该划哪里。

       “电话本在哪里啊?通话纪录在哪?”徐峙此刻的脑袋已经是一片空白,手指也是根本不听使唤。

       咔嚓一声,一道耀眼的闪光从徐峙的手机中发出,徐峙在仓皇迷乱中竟然按下了照相机按钮,更要命的是还带了闪光灯。

       这道耀眼的光芒,透过窗帘敞开的一角直射进了室内。

       虽然房间里的灯光并不昏暗,可是突然而来的这道光芒还是引起的室内那个男人的注意。

       黑头套男人猛地转过身,发现了像风干腊肉那样吊在窗户外面的徐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