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晚上七时许，又是一场大雨。
霖市开春以来，瓢泼大雨总是连天地下，哗啦哗啦，打在出租车的玻璃窗上，地面上水光粼粼，映着街道两边彩色的灯。司机打开了晚间电台，女主主持人恰好正在播报雨势：“连日大雨，出行请小心……”
车打着雨刷，缓慢靠边停了，里头撑出来一把黑伞，一只沾着泥的裸色拼接棕色的方头平底皮鞋踩进一地粼粼水光，紧接着是另一只。程璟抬头望了一眼天，雨丝细细密密坠下来，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种错觉，觉得这雨有种天长地久的势头，好像永远不也不会停。
刚入夏的夜里下起雨来，气温直线下降，程璟感觉到有水溅到自己光裸的脚背上，寒意从尾椎迅速蹿上后背，拽起一片鸡皮疙瘩。走两步，她推门进了常去的那家便利店，将伞插在门口的桶里，里头已经积了不少水，伞扔进去时发出晃荡的水声，好像在控诉连天的大雨。她试图在门口的地毯上蹭干净脚上的水再进门，但很快就意识到这动作是徒劳——地毯也早被踩得水淋淋的了。
她鞋子边缘还沾着细小的草屑，在踏进便利店的同时，思绪飘回几个小时之前。
霖市郊外，小明山。
组长周洋手里抱着一团巨大的网，程璟则拿着手机，不时看向屏幕，指引着方向。
身后跟着四五个组员。
“就在前面。”多次走走停停之后，程璟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指着一个方向。
众人闻言，脚步连带着呼吸都轻了些，程璟手机里的视频还放着，里面传来年轻男人一惊一乍的声音：“啊卧槽，快看这儿！好大只老鼠！卧槽又有一只！跑好快……”
这声音在一片凝重的氛围里显得有些突兀，程璟关掉手机，确定地指着前面：“视频里说的地方就是那边，走吧。”她不说“应该就是那边”，对于笃定的事实，她一向不会故作谦虚。
走了有五六分钟的样子，大家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这一回，不用程璟指引，所有人都能确定眼前这块山前野地，正是他们看过无数次的视频里出现过的地方。
周洋将手里拿着的网分了一个角给程璟，沉声道：“开始吧。”勿需多言，他们今天正是为了视频中提到的“大老鼠”而来。
程璟一行人，是Q大的生物基因研究基地的成员。
除了像程璟和组长周洋这样已经毕业决定搞科研的，还有不少研究生和本科生在读的学弟学妹，论文等着开题，简历等着填写资历，课题有限，供不应求。
前几天，小师妹郑萌刷微博偶然看见有人转发了一则视频，说是霖市市郊小明山附近出现了体型异常的老鼠。那老鼠个头几乎有普通老鼠的三四倍大，后腿奇长，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地上站立起来。老鼠跑得很快快，仅在视频里出现了四五秒，剩下的就是录视频的人的惊呼声。
不过也就这样四五秒，够让他们兴奋了。
周洋迅速向上面提交了研究课题，批准今早刚下来，他们就带着工具到了这边，抓老鼠。
实验室有时候会用到小白鼠，几个人多多少少见过，甚至解剖过。可要抓活老鼠，甚至是在野外抓野的活老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但是没有人表现出不知所措的样子来，他们此行志在必得。
周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牵着手里的网，吩咐得井井有条：“我们一个人拽着一个角。”他说着抖了抖手上的网，“等一看到老鼠，就过去把它罩住！”听起来好像挺靠谱的样子，但最终的结果是，他们等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开始下雨，连跟老鼠毛都没找着。
程璟挑了个饭团拿去加热，拿出手机扫码付款同时瞅了眼群消息。整体氛围很低迷，最后的聊天记录是组长周洋在群里问大家有没有安全到家，还没人回答。程璟接过热好的饭团，顺手回消息。
【我到了。】
有人带头打破僵局，陆陆续续有成员开始发言。大部分是报告自己安全到家的消息，最小的师妹郑萌回了个不鸭呆头呆脑喝奶茶的表情包，安慰组长。
【我觉得没准儿是老鼠怕生，咱们这样大张旗鼓跑过去，把人家给吓跑了哈哈哈】
发出去之后立刻觉得用词不当，又撤回，吧“人家”换成了“鼠家”。
师兄胡天南回了个[笑哭]的表情，说大概是因为快要下雨了，天气比较闷老鼠没出来，又有人提出新的见解，群里气氛渐渐活跃起来，程璟熄了手机倒扣在桌上，拿出纸巾来擦嘴巴。
从便利店出来，雨势一点都不见小。
程璟从桶里抽出她那把黑色的长柄伞，撑进雨里。风也大，她米色的阔腿在小腿上摇摇晃晃，很快就被雨打湿了，至于鞋子，已经全方位浸透了水。平时从便利店到公寓这短短的一段，大雨天里走起来极不容易，好不容易进了大厅，她身上已经有大半湿透。
电梯里有种潮湿的气息，前不久才在便利店吃下肚的那个饭团带给她的能量仿佛已经在刚刚这段路上用光了，丝毫没有留下饱的感觉。雨水顺着伞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很快汇成小小的一滩。
她看向对面，钢化玻璃里一个有气无力的女人，瘦，骨头支棱着。嘴唇很苍白，早上出门前化妆涂的口红，忙了一天已经掉光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影子，有一瞬间觉得她对自己的样子竟然有些陌生。
电梯门打开，程璟拎着雨伞走到公寓门口，声控灯在拍掌声中亮起来，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忽然愣了一下。
一个湿淋淋的男人，抱着膝盖歪在她家门口，睡着了。从他身下汇聚的那滩水来看，应该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
她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
程璟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来，身上被雨浸湿的布料堆积成一团寒意。她伸出手来推了推那个人，叫他：“醒醒，晏星河。”
晏星河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声控灯突然灭了。她应该像刚刚那样拍掌，让灯亮起来，但是她没有。
“啪”的一声，是她的伞落在地上，黯淡的白炽灯应声而亮。她的影子映在他脸上，挡住他的表情。
晏星河眯着眼睛，叫她一声：“程璟。”嗓子很哑，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程璟短促地嗯了一声，站起来开了门，径自走进去，回身看他：“先进来吧。”他还蹲在地上，她居高临下，没准备拉他起来。
晏星河穿着小一号的浴袍，束手束脚地坐在沙发上。程璟一米七二，不算矮，但她瘦，因此对她来说还算宽松的浴袍在晏星河身上简直就像量体裁好的西装，这样裹着，不大舒服。程璟在厨房切切剁剁，西红柿砍成块儿，黄瓜切丝，面条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捞出来，浸入澄澈的面汤。
“你手机响了。”晏星河提高声音，程璟将所有配菜码进碗里，习惯性地拈了一撮葱花，准备撒进去的时候顿了一下，垂下睫毛，动作继续。
晏星河说：“我帮你接了啊？”
“我来了，马上。”程璟将一碗面放在晏星河面前，抄起桌上的电话。是周洋，她刚拿起手机，聊天界面上出现白色[对方已取消]框框。
晏星河一边吃面条，一边问：“男朋友？”又啧啧称奇，“你这公寓居然连个电视都没有，你平时都没有娱乐活动的吗？”
程璟没什么意义地看了他一眼，打过去：“喂，周洋？”
“程璟。”周洋那边好像也在吃面，吸溜吸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问她，“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儿真是怪得很。”
“你说。”程璟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上的花纹，分给晏星河一个眼神。他吃相很好，速度却很快，她才刚接个电话的功夫，他碗里居然就已经去了一大半。伴着喝光最后一点面汤的声音，周洋说，“这么个视频就在网上传了那么一会儿，刚被我们看到就没了，要真的有那么多……咱们在视频里至少看到五六只吧，那么多，变异，咱们暂且叫它变异，那么多变异的老鼠出现，这么多天了，怎么新闻上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你觉得视频是假的？”
“有可能，一开始咱们确实太激动了，也没求证视频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兴冲冲地提交了研究课题。我已经找懂技术的朋友帮忙分析了，看看是不是后期造假。”
可做这么一个视频出来，除了他们，根本没人关注——而且很快就从网上删了，目的是什么呢？程璟皱眉，手指更焦躁地抠着桌布，她又问：“那你找我是……你想让我问段琳琅？”
听到段琳琅的名字，晏星河短暂地抬了下头，又很快投入面碗。
周洋觉得程璟真是聪明，他还没说她就知道他要她做些什么：“没错。我想咱们去的那块不是段氏的地皮吗？听说附近还有个山庄，也是段承运的产业，你跟段琳琅私交好，能不能请她帮忙问问她爸，调一下资料什么的，最近那边是发生过什么异常事件吗？人家的产业，他们肯定比别人要上心，说不定能知道是怎么回事。”程璟补充：“但是，这是建立在视频没有造假的基础上。”只有老鼠的变异这件事真实存在，对他们来说，才有分析那边异状的必要。
“那是当然。”周洋嘿嘿两声，说，“毕竟也是个研究课题，咱们做两手准备啊。”
“我知道了。”程璟应下，两人又闲扯两句，最后以周洋女朋友打去电话作为告别。
程璟放下手机，晏星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面，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他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小腿上的浴袍立即往上走了一截。程璟拿碗去厨房，随口问了一句：“吃饱了吗？”
“我要说没有的话，你还会再给我煮一碗吗？”晏星河靠在沙发上舒展身体，自在又惬意，仿佛这是他自己的家。
程璟边走向厨房边回答他：“你应该说吃饱了。”
霖市开春以来，瓢泼大雨总是连天地下，哗啦哗啦，打在出租车的玻璃窗上，地面上水光粼粼，映着街道两边彩色的灯。司机打开了晚间电台，女主主持人恰好正在播报雨势：“连日大雨，出行请小心……”
车打着雨刷，缓慢靠边停了，里头撑出来一把黑伞，一只沾着泥的裸色拼接棕色的方头平底皮鞋踩进一地粼粼水光，紧接着是另一只。程璟抬头望了一眼天，雨丝细细密密坠下来，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有种错觉，觉得这雨有种天长地久的势头，好像永远不也不会停。
刚入夏的夜里下起雨来，气温直线下降，程璟感觉到有水溅到自己光裸的脚背上，寒意从尾椎迅速蹿上后背，拽起一片鸡皮疙瘩。走两步，她推门进了常去的那家便利店，将伞插在门口的桶里，里头已经积了不少水，伞扔进去时发出晃荡的水声，好像在控诉连天的大雨。她试图在门口的地毯上蹭干净脚上的水再进门，但很快就意识到这动作是徒劳——地毯也早被踩得水淋淋的了。
她鞋子边缘还沾着细小的草屑，在踏进便利店的同时，思绪飘回几个小时之前。
霖市郊外，小明山。
组长周洋手里抱着一团巨大的网，程璟则拿着手机，不时看向屏幕，指引着方向。
身后跟着四五个组员。
“就在前面。”多次走走停停之后，程璟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指着一个方向。
众人闻言，脚步连带着呼吸都轻了些，程璟手机里的视频还放着，里面传来年轻男人一惊一乍的声音：“啊卧槽，快看这儿！好大只老鼠！卧槽又有一只！跑好快……”
这声音在一片凝重的氛围里显得有些突兀，程璟关掉手机，确定地指着前面：“视频里说的地方就是那边，走吧。”她不说“应该就是那边”，对于笃定的事实，她一向不会故作谦虚。
走了有五六分钟的样子，大家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这一回，不用程璟指引，所有人都能确定眼前这块山前野地，正是他们看过无数次的视频里出现过的地方。
周洋将手里拿着的网分了一个角给程璟，沉声道：“开始吧。”勿需多言，他们今天正是为了视频中提到的“大老鼠”而来。
程璟一行人，是Q大的生物基因研究基地的成员。
除了像程璟和组长周洋这样已经毕业决定搞科研的，还有不少研究生和本科生在读的学弟学妹，论文等着开题，简历等着填写资历，课题有限，供不应求。
前几天，小师妹郑萌刷微博偶然看见有人转发了一则视频，说是霖市市郊小明山附近出现了体型异常的老鼠。那老鼠个头几乎有普通老鼠的三四倍大，后腿奇长，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地上站立起来。老鼠跑得很快快，仅在视频里出现了四五秒，剩下的就是录视频的人的惊呼声。
不过也就这样四五秒，够让他们兴奋了。
周洋迅速向上面提交了研究课题，批准今早刚下来，他们就带着工具到了这边，抓老鼠。
实验室有时候会用到小白鼠，几个人多多少少见过，甚至解剖过。可要抓活老鼠，甚至是在野外抓野的活老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但是没有人表现出不知所措的样子来，他们此行志在必得。
周洋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牵着手里的网，吩咐得井井有条：“我们一个人拽着一个角。”他说着抖了抖手上的网，“等一看到老鼠，就过去把它罩住！”听起来好像挺靠谱的样子，但最终的结果是，他们等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开始下雨，连跟老鼠毛都没找着。
程璟挑了个饭团拿去加热，拿出手机扫码付款同时瞅了眼群消息。整体氛围很低迷，最后的聊天记录是组长周洋在群里问大家有没有安全到家，还没人回答。程璟接过热好的饭团，顺手回消息。
【我到了。】
有人带头打破僵局，陆陆续续有成员开始发言。大部分是报告自己安全到家的消息，最小的师妹郑萌回了个不鸭呆头呆脑喝奶茶的表情包，安慰组长。
【我觉得没准儿是老鼠怕生，咱们这样大张旗鼓跑过去，把人家给吓跑了哈哈哈】
发出去之后立刻觉得用词不当，又撤回，吧“人家”换成了“鼠家”。
师兄胡天南回了个[笑哭]的表情，说大概是因为快要下雨了，天气比较闷老鼠没出来，又有人提出新的见解，群里气氛渐渐活跃起来，程璟熄了手机倒扣在桌上，拿出纸巾来擦嘴巴。
从便利店出来，雨势一点都不见小。
程璟从桶里抽出她那把黑色的长柄伞，撑进雨里。风也大，她米色的阔腿在小腿上摇摇晃晃，很快就被雨打湿了，至于鞋子，已经全方位浸透了水。平时从便利店到公寓这短短的一段，大雨天里走起来极不容易，好不容易进了大厅，她身上已经有大半湿透。
电梯里有种潮湿的气息，前不久才在便利店吃下肚的那个饭团带给她的能量仿佛已经在刚刚这段路上用光了，丝毫没有留下饱的感觉。雨水顺着伞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很快汇成小小的一滩。
她看向对面，钢化玻璃里一个有气无力的女人，瘦，骨头支棱着。嘴唇很苍白，早上出门前化妆涂的口红，忙了一天已经掉光了。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影子，有一瞬间觉得她对自己的样子竟然有些陌生。
电梯门打开，程璟拎着雨伞走到公寓门口，声控灯在拍掌声中亮起来，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忽然愣了一下。
一个湿淋淋的男人，抱着膝盖歪在她家门口，睡着了。从他身下汇聚的那滩水来看，应该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
她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
程璟慢慢在他面前蹲下来，身上被雨浸湿的布料堆积成一团寒意。她伸出手来推了推那个人，叫他：“醒醒，晏星河。”
晏星河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声控灯突然灭了。她应该像刚刚那样拍掌，让灯亮起来，但是她没有。
“啪”的一声，是她的伞落在地上，黯淡的白炽灯应声而亮。她的影子映在他脸上，挡住他的表情。
晏星河眯着眼睛，叫她一声：“程璟。”嗓子很哑，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程璟短促地嗯了一声，站起来开了门，径自走进去，回身看他：“先进来吧。”他还蹲在地上，她居高临下，没准备拉他起来。
晏星河穿着小一号的浴袍，束手束脚地坐在沙发上。程璟一米七二，不算矮，但她瘦，因此对她来说还算宽松的浴袍在晏星河身上简直就像量体裁好的西装，这样裹着，不大舒服。程璟在厨房切切剁剁，西红柿砍成块儿，黄瓜切丝，面条从热气腾腾的锅里捞出来，浸入澄澈的面汤。
“你手机响了。”晏星河提高声音，程璟将所有配菜码进碗里，习惯性地拈了一撮葱花，准备撒进去的时候顿了一下，垂下睫毛，动作继续。
晏星河说：“我帮你接了啊？”
“我来了，马上。”程璟将一碗面放在晏星河面前，抄起桌上的电话。是周洋，她刚拿起手机，聊天界面上出现白色[对方已取消]框框。
晏星河一边吃面条，一边问：“男朋友？”又啧啧称奇，“你这公寓居然连个电视都没有，你平时都没有娱乐活动的吗？”
程璟没什么意义地看了他一眼，打过去：“喂，周洋？”
“程璟。”周洋那边好像也在吃面，吸溜吸溜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问她，“我想来想去，觉得这事儿真是怪得很。”
“你说。”程璟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布上的花纹，分给晏星河一个眼神。他吃相很好，速度却很快，她才刚接个电话的功夫，他碗里居然就已经去了一大半。伴着喝光最后一点面汤的声音，周洋说，“这么个视频就在网上传了那么一会儿，刚被我们看到就没了，要真的有那么多……咱们在视频里至少看到五六只吧，那么多，变异，咱们暂且叫它变异，那么多变异的老鼠出现，这么多天了，怎么新闻上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你觉得视频是假的？”
“有可能，一开始咱们确实太激动了，也没求证视频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兴冲冲地提交了研究课题。我已经找懂技术的朋友帮忙分析了，看看是不是后期造假。”
可做这么一个视频出来，除了他们，根本没人关注——而且很快就从网上删了，目的是什么呢？程璟皱眉，手指更焦躁地抠着桌布，她又问：“那你找我是……你想让我问段琳琅？”
听到段琳琅的名字，晏星河短暂地抬了下头，又很快投入面碗。
周洋觉得程璟真是聪明，他还没说她就知道他要她做些什么：“没错。我想咱们去的那块不是段氏的地皮吗？听说附近还有个山庄，也是段承运的产业，你跟段琳琅私交好，能不能请她帮忙问问她爸，调一下资料什么的，最近那边是发生过什么异常事件吗？人家的产业，他们肯定比别人要上心，说不定能知道是怎么回事。”程璟补充：“但是，这是建立在视频没有造假的基础上。”只有老鼠的变异这件事真实存在，对他们来说，才有分析那边异状的必要。
“那是当然。”周洋嘿嘿两声，说，“毕竟也是个研究课题，咱们做两手准备啊。”
“我知道了。”程璟应下，两人又闲扯两句，最后以周洋女朋友打去电话作为告别。
程璟放下手机，晏星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面，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他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小腿上的浴袍立即往上走了一截。程璟拿碗去厨房，随口问了一句：“吃饱了吗？”
“我要说没有的话，你还会再给我煮一碗吗？”晏星河靠在沙发上舒展身体，自在又惬意，仿佛这是他自己的家。
程璟边走向厨房边回答他：“你应该说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