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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打开一段历史
       第二天,鲁若文投入到工作中去,所有的忧愁暂时忘却,将近中午时,手头的事情忙完了,她终于有空给文娇打个电话,结果电话一通,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你个混蛋,还替那个王八蛋说话呢,你他妈有种没种……”

       声音被捂住了,文娇的声音传了出来,问道:“猪,有什么事啊?”

       鲁若文问道:“你那里怎么兵荒那乱的?”

       “这不是昨天的一个副台长被人杀了吗,警察到我们部门来调查。”

       “好吧,等你忙完了我再打给你。”

       “没事没事,这里没我什么事,”文娇的声音大了起来,“我走到外面来了,你说吧。”

       “你上次跟我提起过一个心理医生,你把联系方法给我。”

       文娇笑了,说道:“终于想直面你心中的小恶魔了?”

       鲁若文本来就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问心理医生的事,被文娇这么一调侃,更是不好意思,刚想说不要了,文娇却又说道:“是不是感情危机了,看上哪个帅小伙了,一面是爱情,一面是家庭,好难取舍,于是想找个医生帮你参谋参谋?猪,我跟你说,这事吧,你就交给我,我最在行的。”

       “你快拉倒吧,你到底给不给我电话?”

       文娇笑道:“好的,给你,给你,我马上把电话发给你。”

       文娇推荐的心理医生名叫楚天羽,她说每次需要采访心理专家的时候,她都会去找楚医生。鲁若文拿到电话之后并没有急着跟楚医生联系,她上网搜了楚天羽的资料,她是江城医科大学应用心理学学士,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顺宁市心理学会会员,中国心理卫生协会会员,擅长领域包括婚姻情感、家庭关系、亲子关系、青少年成长、个人成长、职场压力情绪管理、抑郁症、强迫症、焦虑症等。

       鲁若文又犹豫了几天,终于拨通了楚天羽的电话,楚天羽的声音亲和包容,令人如沐春风,在听了鲁若文简单陈述病情之后,楚天羽跟她敲定周末会面。

       天羽心理诊所位于顺宁市中心的一栋写字楼里,透过百叶窗可以看到屋外川流不息的马路,极目远望,城市隐没在轻纱般的雾霾中。会客室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书籍、电话、地球仪摆放得井井有条。楚天羽大概四十岁的样子,施了淡妆,穿一身职业女装,见到鲁若文,热情地伸出手,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开心地说道:“鲁小姐,没想到是个大美女啊。”

       “楚医生,您过奖了。”

       楚天羽招呼她坐下,说道:“昨天你在电话里说最近一直失眠是吧?”

       “是,差不多两个月了,总是睡不着,有时候能整夜一直睁着眼睛。失眠的时候,仿佛可以看到时间就在我眼前流淌,这种感觉有点恐怖,而越恐怖就越睡不着。还有的时候,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不停地做梦,梦醒了之后就又睡不着了。而且,每次都是同样的梦。”

       楚天羽蹙眉问道:“什么梦?是美梦,还是噩梦?”

       “说不上来,我梦见自己在搭积木,在梦中我还是个小孩,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很害怕。”

       “害怕搭积木?”

       “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我想把积木搭起来,但总是搭不起来。”

       “你失眠两个月了?”

       “对。”

       “搭积木的梦也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

       “是。”

       “两个月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鲁若文犹豫了,看了看楚天羽,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天羽说道:“既然来了,我希望你能信任我。”

       两个月前的那件事,鲁若文一直不愿意去想,每次脑海中稍微露出个端倪,她立即思考其它问题,以使那一幕不要重现。如今,楚天羽又问到了那件事,鲁若文还是犹豫,说道:“楚医生,我的失眠真的跟那件事有关吗?”

       “除非两个月前还发生过其他事,否则你怎么解释从两个月前开始失眠呢?这绝对不是巧合。”

       “可是,我失眠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那件事情,而且我梦中搭积木也跟那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天羽笑了笑,问道:“你听说过蝴蝶效应吗?”

       鲁若文点点头,说道:“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对,世间万物总是有联系的,”楚天羽说道,“有的联系多一些,有的联系少一些,但绝不会是绝缘的。或许,两个月前的那件你难以启齿的事,就像一声春雷,唤醒了你内心深处蛰伏已久的往事,又像一把钥匙,打开一段尘封了很多年的历史。而越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对一个人的心灵影响就越大,我希望你能对我打开心扉。”

       鲁若文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是一个会计,在一家装修企业工作,本来日子过得安安稳稳,可是两个多月前,总公司的一个副总到分公司来调研——他是一个胖子,特别胖,身上有股浓得化不开的汗臭味,总之就是很恶心。他看我的时候老是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第一次见面跟我握手,竟然用手指头挠我手心,你说他恶不恶心?”

       楚天羽笑说:“他在暗示你,很多公司的男领导对女下属有非份之想的时候,都是这副德性。”

       “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开始了?”

       “你继续说。”

       “一天中午,分公司的领导跟他一起吃饭,把我也叫上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叫我,我只是一个小会计而已。吃饭的时候,他们不停地劝我喝酒,我本来对那个胖子很警惕,不过想到分公司那么多领导都在,应该不会有危险,于是就多喝了几杯,后来就不省人事了。等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鲁若文停了下来,摇了摇头,那恶心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她难以正视,好不容易忍住了厌恶之情,这才继续说道,“我已经被脱光了,躺在一个宾馆的床上,那个王八蛋正……正……”

       楚天羽问道:“他强暴了你?”

       “没有,还没有得逞。”鲁若文说道,“他正用手指头抠抠索索的,我一下子坐起来,扯被子盖着身子。结果……结果那王八蛋笑嘻嘻地说喜欢我。我让他滚开。但是他扑上来要强奸我,我告诉他:‘你最好强奸我之后弄死我,否则我一定弄死你。’当时我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可能把他吓住了吧,打个哈哈说跟我开玩笑什么的,然后就离开了房间。我赶紧穿好衣服回家了。”

       楚天羽点点头,问道:“这件事情都有谁知道?”

       “只有我和老公知道。”

       “你告诉老公了?他怎么处理的?”

       鲁若文叹口气,说道:“他当时就想去找那个胖子拼命,被我拦住了,我不想闹得天下皆知。而且第二天,那个胖子就走了。”

       “这件事情对你们的婚姻有影响吗?”

       “好像没有。”鲁若文沉思道,“李洲还总是安慰我,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不要老想着了。”

       “你失眠的事他知道吗?”

       “知道。”

       “陪你看过医生吗?”

       “没有,他工作很忙的。”

       “他知道你来看心理医生吗?”

       “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不想让他担心。”

       “他会担心什么?”

       鲁若文语塞了,这个问题她回答不出来,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她是的确害怕李洲担心的。可是,他能担心什么呢?两个月前那个死胖子并没有对自己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啊!

       楚天羽继续说道:“你经常做梦搭积木,能跟我描述一下积木的样子吗?”

       “很普通的积木,木头的,五颜六色,我要搭一个城堡,但是却拿着一个水车要往城堡上放。前几天我回老家,竟然找到了我梦中的那套积木,只是已经掉色了。”

       “那是你小时候玩过的积木吗?”

       “是的。”

       “你确定?”

       “确定,我觉得那就是我小时候玩过的。”

       “你父母多大年纪了?”

       “我小时候爸爸就去世了,我妈今年五十多吧。”

       “五十多?具体是五十几?”

       鲁若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记不清了。”

       “妈妈的生日是几月几号?”

       “我记得是三月份。”

       “具体日期记不清?”

       鲁若文扭扭捏捏地说道:“我们家都不过生日的。”

       “你平均多久回家一次?”

       “两个月吧,有时候是三个月?我也记不清了。”

       “有兄弟姐妹吗?”

       “有个弟弟。”

       “你们感情怎么样?”

       “还行吧。”

       “他也两三个月回家一次?”

       “他倒是经常回去。”

       “你不回家,你妈不打电话给你?”

       “打。但是没办法啊,我工作太忙了。”

       “你爱你妈妈吗?”

       “当然爱了,谁不爱自己的妈妈呀?”

       “我问的不是你应不应该爱你妈妈,而是问你到底爱不爱你妈妈。”

       “爱,当然爱了。”鲁若文说完,不免心虚起来,她在心中问自己:“你真的爱她吗?为什么一点爱的感觉都没有?”

       楚天羽问道:“你两三个月才回家看妈妈一次,不知道妈妈的年龄,不知道妈妈的生日,这也叫爱吗?”

       “我……我只是忘记了。”鲁若文狡辩道。

       “你忘得也太干净了。”

       鲁若文恼怒道:“你是在指责我吗?”

       楚天羽微微笑道:“不。作为医生,我不指责任何人,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鲁若文气呼呼地说道:“我觉得你一直在质疑我的家庭关系,先是我老公,然后又是我妈。”

       “你觉得你的家庭关系怎么样?”

       楚天羽依然气定神闲,这让鲁若文越发气恼,赌气般说道:“我觉得很和睦。”

       “你觉得和睦的家庭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鲁若文被问得越发烦躁了,她看了看楚天羽,又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上班了。”

       “今天是周末。”

       “周末也要加班呀。”

       楚天羽笑了笑,站了起来,一边将鲁若文送出门,一边说道:“很多人说,心理医生都会有点变态,你相信吗?”

       “我哪儿知道?”鲁若文冷冰冰地反问道。

       “我觉得的确是这样,每个心理医生都喜欢激怒顾客,因为人们只会对真实的自己感到愤怒,”楚天羽说道,“如果我说你丑,你会生气吗?当然不会,因为你知道自己很美。”

       “谢谢楚医生夸奖。”鲁若文的回答依然是冷冰冰的。

       走出心理诊所,来到大街上,一股热风扑面,压抑的情绪一扫而空,鲁若文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拿出手机,发现有个未接电话,腾讯手机管家标注电话号码“快递 | 12人标记过”。鲁若文很疑惑,最近并没有网购,会有谁寄快递给自己呢?她回拨过去,快递员问道:“是鲁小姐吗?”

       “是。”

       “有个快递给你放在家门口了。”

       “好的,谢谢。”

       以前快递员经常把快递放在家门口,然后打个电话或是发个短信,所以鲁若文并不觉得吃惊,她想:“肯定不是值钱的东西,否则快递员不会这么托大。”回到家,家门口果然放着一个小纸箱,纸箱很轻,摇一摇,有东西在里面滚动。快递单上,寄件人一栏潦草地写着“王生”,地址则是空缺。掏出钥匙打开门,进屋之后拆开包装,鲁若文惊呆了,纸箱里竟然装着一块圆形的积木,跟她家里那套积木一样,已经褪色了,露出原木的底色,斑驳着黄色的油漆,其中一面则全部是暗黑的红色。

       这分明就是自己那套积木里的,谁会有这套积木呢?肯定是自己家人才会保存!可是,弟弟已经否认了。难道是妈妈?鲁若文摇摇头,肯定不会的,妈妈怎么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呢?这个“王生”又是谁呢?

       鲁若文将那块积木放到积木堆里,然后又坐在地板上研究起来。李洲回到家的时候,鲁若文已经快把城堡搭好了,笑说:“亲爱的,你玩了一天积木啊?”

       鲁若文不置可否,她不愿意告诉老公自己去看心理医生了,她头也不抬,一边搭着城堡,一边问道:“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李洲笑说:“还早?天都黑啦!”

       鲁若文看看屋外,已经华灯初上了,说道:“等我搭完再做饭。”

       李洲盘腿坐到妻子面前,说道:“我跟你一起玩吧,然后出去吃。”

       鲁若文立即像一个孤独的孩子终于找到了玩伴一样高兴,开开心心地说:“好呀,快跟我一起玩,不过不许捣乱哦。”

       李洲嘻嘻一笑,说道:“遵命。”

       城堡已经快搭建完成了,小小的房间仿佛融化在浓浓的暖意里。李洲赞叹道:“真漂亮,如果我们能在里面就好了。”

       鲁若文嘻嘻笑道:“我是超——级——魔——法——师,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李洲很配合地说道:“好呀!”

       只见,鲁若文右手劈空一抓,左手劈空一抓,然后双手握拳伸到李洲面前,说道:“你吹口气。”

       李洲煞有介事地鼓起了腮帮子用力吹了两口气,一只手一口气。然后鲁若文双手向积木城堡上一甩,说道:“你等着吧,今天晚上就能变成一座大城堡了。”

       李洲哈哈直笑,然后问道:“亲爱的,这么高级的魔法,你是跟谁学的?”

       “我爸!”鲁若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然后整个人便愣怔了,父亲什么时候给我变过魔法?似乎从来没有啊!

       李洲说道:“喂,别发呆了,赶紧把城堡搭完,我们该吃饭去了。”

       鲁若文回过神来,只见李洲拿起风车,端详片刻,找准一个位置,就要将风车搭上去,鲁若文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心脏就像被人一把箍紧了一样,她的眼神慌乱而恐惧,紧张地看着李洲手里的积木,她想制止李洲,但是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李洲察觉到了妻子的异样,立即将积木丢到地板上,将妻子揽在怀里,着急地问道:“你怎么了?”

       鲁若文几乎是立即恢复了正常,她疑惑不解地看着风车,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积木风车怕成这样。

       “不知道,刚才不太舒服。”

       “先不玩了,到床上躺会儿吧。”

       鲁若文点点头,李洲将她扶到床上,说道:“我先洗个澡去,待会儿我叫个外卖吧。”

       鲁若文不好意思地说道:“亲爱的,对不起,让人跟着担心。”

       “猪,你是我老婆呀!”

       李洲洗澡去了,鲁若文躺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越来越乱,积木风车到底有什么问题?难道它恶灵附体吗?她起身下床,又坐到那堆积木前面,拿起了风车,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那就是一块再也普通不过的积木,拿在手里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恐惧,刚才为什么又怕成那样呢?她试着将积木凑近那堆积木,难道会有灵异反应吗?可是却没有,她的心中平静如水。她想:“真是见鬼了,刚才我为什么怕成那样呢?”

       她又想到,是谁在门上贴了一块积木,又是谁给自己寄的快递呢?她越想越觉得若武是最可疑的,他不是说自己就是小恶魔吗?鲁若文不可遏止地想要立即找到若武问个清楚。她换下睡衣,走到浴室门口喊道:“我找若武说事去,一会儿回来。”

       “这么晚了,你等等我呀。”李洲光着屁股开了门,浑身泡沫地站在妻子面前。

       鲁若文笑道:“我去去就回。”

       她生怕李洲会追上来,几乎是一溜儿小跑地出了门,跑到马路边扬手拦了辆出租车,向弟弟若武家奔驰而去。

       一路上,她想起了很多弟弟小时候的事情。有一次,弟弟是哭着从学校跑回来的,若文问:“若武,你怎么了?”若武恶狠狠地说:“你滚开,不用你管。”不过,弟弟毕竟跟自己血脉相连,关键时候还挺护着自己的,她记得有一次,村里有个孩子的妈妈找到家里来,说是弟弟把她儿子打了,当时母亲把弟弟揍了一顿,弟弟却哇哇大哭,一个劲地说:“谁让他骂我姐姐了?”时至今日,鲁若文忘记了自己被骂的事情,却依然记得弟弟为自己出头的一幕。

       站在弟弟家门口,她稍作犹豫就敲响了门,那是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开动起来吱呀作响。见到姐姐找上门来,鲁若武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问你,到底是谁给我寄的包裹?”

       “你在说什么?”鲁若武的笑意里带着轻蔑和邪恶。

       “积木,一定是你,那些积木一定是你留下来的,你要那些积木干什么?”

       “都跟你说了,不是我。”

       “不是你?”鲁若文看了看弟弟身后柜子上的箱子,问道:“那个箱子里是什么?”

       “那里面没有积木。”

       “你让开!”鲁若文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弟弟推开,将箱子拽到地上。箱子落地,随着轰隆一声,箱口敞开了,数不清的积木一涌而出,各种形状都有,都是褪了色的。鲁若文先是惊讶,后是愤怒:“你还说不是你?”

       鲁若武的笑容更加轻蔑了。这时候,鲁若文惊恐地发现,那个箱子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无法合上,数不清的积木不断地涌出来,很快,她便陷身在积木的海洋里,整个房间快要被积木填满了,弟弟已经不知去向。积木就像滔滔洪水,要将鲁若文淹没,她知道,只要脑袋被吞没,她就将窒息而死。更要命的是,那个恐怖的箱子吐出了一个硕大的水车,不停地转悠着,积木的河流带着鲁若文向水车流去……弟弟的脑袋突然从积木堆里钻出来,阴森森地说道:“你真的忘记了吗?”

       水车还在转动,鲁若文离它越来越近,最后被卷了进去,她紧张地闭紧了眼睛……她听到了血肉被碾压的声音,听到了骨头咔咔碎裂的声音。

       她大叫一声,睁开眼睛,水车不见了,积木河不见了,她坐在地板上,手里拿着一块圆形积木。

       她做梦了,竟然梦见了弟弟的往事,零零星星,毫无意义。而实际上,她连弟弟住在哪儿都不知道呢,弟弟从来没跟她讲过。

       浴室里流水哗哗,李洲还在洗澡,只听他喊道:“亲爱的,香皂没有了,给我递块香皂。”

       鲁若文擦了擦额头的汗,打开浴室的门,李洲光着屁股,浑身泡沫地对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