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楼怪病
周六。A市郊外。
裴先岐拎着一大盒补品，走近一幢白色小独楼。
刚一进门，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哈……抓到你啦！就是你，别跑！”
小朋友们做游戏的时候才会说的话，却发自于一个中年的、沧桑的声音。裴先岐下意识皱起眉。
“陈叔，”他喊着来人，问，“我爸又发病了？”
陈叔是负责照看裴骁奇的护工，叹了口气：“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裴先岐走到卧室门口，没有进去。
父亲拿着一个玩具铲子，对着什么都没有的半空来回挥舞，龇牙咧嘴地笑着：“不会再让你跑了！走！跟我回基地！”
过了一会儿，又突然伤心起来，抱着铲子蹲在地上，边哭边喃喃：“我错了，我错了，我应该站在你这边的，他们都是魔鬼……”
他就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裴骁奇这样已经很久了，最开始只是偶尔发病，到后来频率变高，这么多年带他四处走访看病，所有的医生都查不出问题来。
不管是老年痴呆还是精神分裂，总得有个诊断书吧？但裴骁奇没有，他不属于任何一种。更确切地说，诊断结果是——他没病。
裴先岐一度怀疑他是装的，可几经试探，发现父亲并没有装病，他是确确实实精神失常了。
一种诡异的、医学上检测不出的失常。
更奇怪的是，在裴骁奇清醒的时候，他似乎知道自己的异常，他不愿进医院，主动提出搬到郊区，没收家里所有锐器，再请个护工照料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了很多年。
裴骁奇是非常优秀的地质学家，后来转行做生意，偶尔清醒的时候还会工作，挣的钱也不少。
裴先岐一直觉得，是不是因为母亲当初毅然离婚，父亲才变成了这样？但他也说不上来，这两者之间究竟谁因谁果。
正沉思着，裴骁奇忽然看到了他，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手指着他说：“星星的孩子！星星的孩子！”
由于发音关系，裴先岐以为他说的是“猩猩”，冷静地说：“您没必要把自己也骂了。”
“哈哈哈哈哈！”裴骁奇一阵狂笑。
陈叔在一旁提醒他：“小裴先生，裴先生其实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裴先岐环视了一圈卧室，里面都是柔软的物品，叹了口气，才放心地关上房门，让父亲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陈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他：“这个月的账本。”
裴先岐快速浏览了一遍，账目跟过去一样，不太对得上。
“经理人自己漏了一点。”陈叔说，“需要警告他吗？”
“不用。”裴先岐揉了揉眉心，“他也很辛苦，漏点就漏点吧，余下的这些就够了。”
他不搞地质，不管公司的事，既然父亲变成了这样，交给别人打理的公司，也不能太苛求。
陈叔看着他，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才道：“小裴先生，您上一次来是一个月以前。”
裴先岐沉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裴先生很想你的，清醒的时候总是念叨你的名字。”顿了顿，陈叔接着道，“不管拿到什么好东西，他都惦记着想让我给你送过去，裴先生只是不太会表达……”
这些，裴先岐其实都懂。
他环视了一圈客厅，按照父亲的要求，这里的陈设还是当年他们一家三口住的老房子的样子，只是柜子上摆的三口合影换成了他们父子俩的照片。
照片中，小裴先岐站得笔直，严肃得像在参加什么典礼，和父亲相距半米远。如果不是相似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对父子。
柜子最上面摆着一个粗糙的星系模型，这是裴先岐高中时自己做的，想当做父亲节礼物送给裴骁奇，可是裴骁奇只看了一眼，就把它摆在柜子上，再也没动过。
父亲搞地质，儿子搞天文，他们一直都没什么共同语言。
客厅阔大整洁，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打进来，却好像怎么也焐不热。
陈叔问：“小裴先生今天要留下来住吗？或许一会儿裴先生就恢复了，你们可以说说话。”
裴先岐抽回思绪，淡淡道：“今天就不了。”
“是天文台有事吗？”陈叔一直想修复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不肯放弃，“如果不是急事，要不要再等等？”
“不是工作上的事。”裴先岐想到郁藻棕褐色的瞳仁，忽然放低了声线，“但我必须要回去。”
他脸上逐渐露出的温柔，是陈叔从未见过的神色。陈叔惊讶了一下，把那句“您恋爱了吗”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A市另一边，市立图书馆。
郁藻送上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当面感谢完卫馆长，就去找陆仪聊天。
陆仪在古籍档案区。这个区平时人很少，分外安静，郁藻还没在层层书架里找到陆仪忙碌的身影，就看到阅读区坐着一个气质眼熟、带着墨镜的男士。
室内戴墨镜，不是瞎就是装逼。
很显然，谢景天是后者。
他捧着一本书，把头埋在书后，似乎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身上那件荧黄色潮牌外套让他整个人都流露出不可一世的骚气。
……伪装得太失败了啊谢少爷。
郁藻绕到他背后，猛地拍他一下：“干嘛呢？”
谢景天吓了一跳，手里的书扔出去老远。
“藻妹？你吓死我了！”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郁藻上下打量着他。
谢景天冲她做个手势：“嘘，低调。”
然后十分紧张地看着循声走出来的陆仪，捡起地上的书，拍了拍，转脸看他：“您还看吗？不看我就——哎？郁藻？”
郁藻冲她招了招手：“我做了点饼干给你。”
“哇！”陆仪超爱吃郁藻的手工饼干，书都来不及放下，迅速跑了过来，美滋滋地吃上后，才看向她旁边的谢景天，问，“这是你朋友？”
“唔……嗯。”
陆仪暗暗打量谢景天脸上的墨镜，憋了半天，忍不住问：“你朋友是不是眼睛不太好？”
谢景天正襟危坐，刚要说话，郁藻一爪子按住他的头，干笑两声：“哈哈，是，是啊。”
谢景天抬起头要辩解，又被郁藻粗暴地按了下去。
郁藻暗暗冲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闭嘴。
陆仪好奇地看着他们一来一回的按头，在她问之前，郁藻已经学会了抢答：“他颈椎也不太好！”
陆仪恍然大悟，看向谢景天的目光顿时有些同情，贴心地说：“我们盲人浏览室，需要带您过去吗？”
“……”
隔着镜片，郁藻也能感受到谢景天发射来的怨念，赶紧替他解释：“不用，他不瞎，就是今天眼睛不太舒服，红眼病，谢景天这人就是特别有担当，怕传染给别人才带墨镜。”
“谢景天？”陆仪想起了什么，捶着自己的手掌说，“上次搬家的时候，在隔壁邻居家里那位？”
终于轮到谢景天说话了，他使劲点头：“就是我，好巧，又见面了。”
陆仪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超可爱的小梨涡，天然道：“我知道。我看过你跟裴先岐的本子。”
郁藻：“……”
谢景天懵逼：“什么？什么本子？”
当然不能告诉他，是本市腐女们YY出的高冷俊美天文学家X人傻钱多富三代的本子……郁藻抢答：“就是你的写真照，你之前不是发过一组吗，拍得跟时尚大片似的。”
“哦。”谢景天露出自信的笑容，“那是专门去北京找摄影师拍的，好看吧？”
郁藻和陆仪一同点头：“特别好看。”
……虽然她们说的是本子。
他们仨聊了一会儿，但基本上都是谢景天找话题跟在陆仪身后，爱恋之心昭然若视。
就当谢景天觉得自己差不多了，可以约人家单独出来吃饭的时候，陆仪拒绝了。
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她下了班只想宅在家里，不是不得已的饭局，她不去。
谢景天表情裂了，他说的那家饭店在A市是顶级的，每天限流，现在干脆只能通过关系预约，很多人想去都去不成。
郁藻躲在他们身后暗暗发笑，碰到陆仪这种无欲无求的美少女，纵然是谢景天也无济于事。
郁藻要回去的时候，谢景天跟她一起出了图书馆，摘了墨镜，露出黑白分明的瞳仁，问：“藻妹，你为什么要说我眼睛有病？”
“不然呢？”郁藻伸了个懒腰，“我说谢景天其实是在装逼？还说你想跟她玩躲猫猫？”
不管哪种，都会造成极其不好的印象，还不如说得了红眼病，顺便衬托一下他这个人的责任心。
谢景天立刻狗腿道：“藻妹，你今天开始就是我藻姐了，以后你跟裴先岐打架我站你。”
郁藻忍不住笑了，问他：“你是不是想追陆仪？”
谢景天严肃地点点头，期盼地看着她。
谁知郁藻神秘一笑，说：“我暂时不打算帮你，你自己加油。”
说完她就搭上了公交车。
不是郁藻不义气，只是谢景天这样的人，看不到真心，她也不敢把陆仪交给这样的人，如果陆仪自己愿意，那就另当别论。
公交车晃晃荡荡，郁藻差点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强打起精神，想看看到哪一站了，忽然看到最后一排坐了两个人。
黑口罩、鸭舌帽，露出的眼睛正盯着她。
裴先岐拎着一大盒补品，走近一幢白色小独楼。
刚一进门，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哈……抓到你啦！就是你，别跑！”
小朋友们做游戏的时候才会说的话，却发自于一个中年的、沧桑的声音。裴先岐下意识皱起眉。
“陈叔，”他喊着来人，问，“我爸又发病了？”
陈叔是负责照看裴骁奇的护工，叹了口气：“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裴先岐走到卧室门口，没有进去。
父亲拿着一个玩具铲子，对着什么都没有的半空来回挥舞，龇牙咧嘴地笑着：“不会再让你跑了！走！跟我回基地！”
过了一会儿，又突然伤心起来，抱着铲子蹲在地上，边哭边喃喃：“我错了，我错了，我应该站在你这边的，他们都是魔鬼……”
他就这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裴骁奇这样已经很久了，最开始只是偶尔发病，到后来频率变高，这么多年带他四处走访看病，所有的医生都查不出问题来。
不管是老年痴呆还是精神分裂，总得有个诊断书吧？但裴骁奇没有，他不属于任何一种。更确切地说，诊断结果是——他没病。
裴先岐一度怀疑他是装的，可几经试探，发现父亲并没有装病，他是确确实实精神失常了。
一种诡异的、医学上检测不出的失常。
更奇怪的是，在裴骁奇清醒的时候，他似乎知道自己的异常，他不愿进医院，主动提出搬到郊区，没收家里所有锐器，再请个护工照料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了很多年。
裴骁奇是非常优秀的地质学家，后来转行做生意，偶尔清醒的时候还会工作，挣的钱也不少。
裴先岐一直觉得，是不是因为母亲当初毅然离婚，父亲才变成了这样？但他也说不上来，这两者之间究竟谁因谁果。
正沉思着，裴骁奇忽然看到了他，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手指着他说：“星星的孩子！星星的孩子！”
由于发音关系，裴先岐以为他说的是“猩猩”，冷静地说：“您没必要把自己也骂了。”
“哈哈哈哈哈！”裴骁奇一阵狂笑。
陈叔在一旁提醒他：“小裴先生，裴先生其实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裴先岐环视了一圈卧室，里面都是柔软的物品，叹了口气，才放心地关上房门，让父亲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陈叔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递给他：“这个月的账本。”
裴先岐快速浏览了一遍，账目跟过去一样，不太对得上。
“经理人自己漏了一点。”陈叔说，“需要警告他吗？”
“不用。”裴先岐揉了揉眉心，“他也很辛苦，漏点就漏点吧，余下的这些就够了。”
他不搞地质，不管公司的事，既然父亲变成了这样，交给别人打理的公司，也不能太苛求。
陈叔看着他，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才道：“小裴先生，您上一次来是一个月以前。”
裴先岐沉默，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裴先生很想你的，清醒的时候总是念叨你的名字。”顿了顿，陈叔接着道，“不管拿到什么好东西，他都惦记着想让我给你送过去，裴先生只是不太会表达……”
这些，裴先岐其实都懂。
他环视了一圈客厅，按照父亲的要求，这里的陈设还是当年他们一家三口住的老房子的样子，只是柜子上摆的三口合影换成了他们父子俩的照片。
照片中，小裴先岐站得笔直，严肃得像在参加什么典礼，和父亲相距半米远。如果不是相似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对父子。
柜子最上面摆着一个粗糙的星系模型，这是裴先岐高中时自己做的，想当做父亲节礼物送给裴骁奇，可是裴骁奇只看了一眼，就把它摆在柜子上，再也没动过。
父亲搞地质，儿子搞天文，他们一直都没什么共同语言。
客厅阔大整洁，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打进来，却好像怎么也焐不热。
陈叔问：“小裴先生今天要留下来住吗？或许一会儿裴先生就恢复了，你们可以说说话。”
裴先岐抽回思绪，淡淡道：“今天就不了。”
“是天文台有事吗？”陈叔一直想修复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不肯放弃，“如果不是急事，要不要再等等？”
“不是工作上的事。”裴先岐想到郁藻棕褐色的瞳仁，忽然放低了声线，“但我必须要回去。”
他脸上逐渐露出的温柔，是陈叔从未见过的神色。陈叔惊讶了一下，把那句“您恋爱了吗”咽了回去。
与此同时，A市另一边，市立图书馆。
郁藻送上自己亲手做的点心，当面感谢完卫馆长，就去找陆仪聊天。
陆仪在古籍档案区。这个区平时人很少，分外安静，郁藻还没在层层书架里找到陆仪忙碌的身影，就看到阅读区坐着一个气质眼熟、带着墨镜的男士。
室内戴墨镜，不是瞎就是装逼。
很显然，谢景天是后者。
他捧着一本书，把头埋在书后，似乎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身上那件荧黄色潮牌外套让他整个人都流露出不可一世的骚气。
……伪装得太失败了啊谢少爷。
郁藻绕到他背后，猛地拍他一下：“干嘛呢？”
谢景天吓了一跳，手里的书扔出去老远。
“藻妹？你吓死我了！”
“鬼鬼祟祟，干什么呢？”郁藻上下打量着他。
谢景天冲她做个手势：“嘘，低调。”
然后十分紧张地看着循声走出来的陆仪，捡起地上的书，拍了拍，转脸看他：“您还看吗？不看我就——哎？郁藻？”
郁藻冲她招了招手：“我做了点饼干给你。”
“哇！”陆仪超爱吃郁藻的手工饼干，书都来不及放下，迅速跑了过来，美滋滋地吃上后，才看向她旁边的谢景天，问，“这是你朋友？”
“唔……嗯。”
陆仪暗暗打量谢景天脸上的墨镜，憋了半天，忍不住问：“你朋友是不是眼睛不太好？”
谢景天正襟危坐，刚要说话，郁藻一爪子按住他的头，干笑两声：“哈哈，是，是啊。”
谢景天抬起头要辩解，又被郁藻粗暴地按了下去。
郁藻暗暗冲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闭嘴。
陆仪好奇地看着他们一来一回的按头，在她问之前，郁藻已经学会了抢答：“他颈椎也不太好！”
陆仪恍然大悟，看向谢景天的目光顿时有些同情，贴心地说：“我们盲人浏览室，需要带您过去吗？”
“……”
隔着镜片，郁藻也能感受到谢景天发射来的怨念，赶紧替他解释：“不用，他不瞎，就是今天眼睛不太舒服，红眼病，谢景天这人就是特别有担当，怕传染给别人才带墨镜。”
“谢景天？”陆仪想起了什么，捶着自己的手掌说，“上次搬家的时候，在隔壁邻居家里那位？”
终于轮到谢景天说话了，他使劲点头：“就是我，好巧，又见面了。”
陆仪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超可爱的小梨涡，天然道：“我知道。我看过你跟裴先岐的本子。”
郁藻：“……”
谢景天懵逼：“什么？什么本子？”
当然不能告诉他，是本市腐女们YY出的高冷俊美天文学家X人傻钱多富三代的本子……郁藻抢答：“就是你的写真照，你之前不是发过一组吗，拍得跟时尚大片似的。”
“哦。”谢景天露出自信的笑容，“那是专门去北京找摄影师拍的，好看吧？”
郁藻和陆仪一同点头：“特别好看。”
……虽然她们说的是本子。
他们仨聊了一会儿，但基本上都是谢景天找话题跟在陆仪身后，爱恋之心昭然若视。
就当谢景天觉得自己差不多了，可以约人家单独出来吃饭的时候，陆仪拒绝了。
拒绝的原因很简单，她下了班只想宅在家里，不是不得已的饭局，她不去。
谢景天表情裂了，他说的那家饭店在A市是顶级的，每天限流，现在干脆只能通过关系预约，很多人想去都去不成。
郁藻躲在他们身后暗暗发笑，碰到陆仪这种无欲无求的美少女，纵然是谢景天也无济于事。
郁藻要回去的时候，谢景天跟她一起出了图书馆，摘了墨镜，露出黑白分明的瞳仁，问：“藻妹，你为什么要说我眼睛有病？”
“不然呢？”郁藻伸了个懒腰，“我说谢景天其实是在装逼？还说你想跟她玩躲猫猫？”
不管哪种，都会造成极其不好的印象，还不如说得了红眼病，顺便衬托一下他这个人的责任心。
谢景天立刻狗腿道：“藻妹，你今天开始就是我藻姐了，以后你跟裴先岐打架我站你。”
郁藻忍不住笑了，问他：“你是不是想追陆仪？”
谢景天严肃地点点头，期盼地看着她。
谁知郁藻神秘一笑，说：“我暂时不打算帮你，你自己加油。”
说完她就搭上了公交车。
不是郁藻不义气，只是谢景天这样的人，看不到真心，她也不敢把陆仪交给这样的人，如果陆仪自己愿意，那就另当别论。
公交车晃晃荡荡，郁藻差点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她强打起精神，想看看到哪一站了，忽然看到最后一排坐了两个人。
黑口罩、鸭舌帽，露出的眼睛正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