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小说 > 你比星辰更美
第十四章 能同居吗
       大半夜的,裴先岐家的门被人敲响。他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点亮手机屏幕。

       都快两点了。谁啊?

       他困得不行,懒得搭理这种恶作剧,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可是门外人很执着,持续不断地敲着门,而且越敲越着急。

       裴先岐没办法,只能爬下床,有点烦躁地问:“谁?”

       “是我!郁藻!”

       裴先岐愣了一下,没多想就打开门。

       郁藻站在外面,看到他的一瞬间,要说的话吞了回去,硬生生怔住了。

       裴先岐没穿上衣。

       他睡觉时就穿一条长裤,没有穿上衣的习惯,现在赤/裸着上身站在那里,莹白精壮的胸膛肌肉分明,裤子也没有好好提上去,左右两边的人鱼线各露出一截,剩下的没入裤腰,令人想入非非。

       他不是肌肉男那类身躯,但却能看出长期保持锻炼后匀称的好身材。

       郁藻呆了半天,裴先岐终于如梦初醒,飞快地提了下裤子,然后冲进屋子里随便套了件T恤。

       “你怎么突然来了?”裴先岐看了眼时钟,“已经很晚了。”

       郁藻这才想起正事,她咬了咬唇,似乎很为难:“那个……我有个不情之请……”

       “嗯?”

       “我今晚能不能在你这儿借宿?”

       裴先岐没反应过来,直接愣住了,过了会儿,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他是对这姑娘有好感,也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萌生出与一个异性发展更多关系的念头,但是——这节奏好像不太对?

       郁藻见他半天不说话,窘迫地解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就只是正常借宿,借我个沙发或者地板都可以。”

       裴先岐挑了挑眉,莫名有种勾人的意味,懒懒道:“我想哪样了?”

       “……”

       裴先岐又问:“理由?”

       郁藻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把那么渗人的事全告诉对方,于是道:“我一个人会害怕。”

       她看上去不像在说谎,脸上的情绪也很消沉,耷拉着脑袋,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裴先岐向她走过来,忽然一只手推在她背后门上,从侧面看宛如壁咚。

       “你知不知道,”他声音很低,“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意味着什么?”

       裴先岐已然近在咫尺,他背对客厅的光,身形看上去晦暗不明,瞳仁里沾着水汽,眼角下那颗痣释放出蛊惑的信号。

       郁藻心里突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普通的棉质T恤和睡裤,都能给他穿出仙气四溢的模样。

       明明已经方寸大乱,郁藻却仍然故作冷静,彩虹屁安排起来:“在我心目中,裴博士德高望重英明神武高风亮节光明磊落。您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不好意思。”裴先岐勾了勾嘴角:“我是。”

       郁藻噎了噎,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正六神无主时,裴先岐终于放开她,转身走近进卧:“过来帮忙。”

       “啊?”郁藻愣了,“你同意了?”

       裴先岐没回答她,直接道:“看来也不需要给你准备牙刷毛巾那些,洗漱回去弄。明天周六,我要睡到自然醒,千万别把我吵醒,明白吗?”

       郁藻拼命点头。

       帮她铺好床褥,裴先岐打着哈欠回了自己卧室。明明很困,却翻了半天身也睡不着,他听到次卧已经没了动静,他才跟着平静下来。

       太奇怪了。

       如果郁藻没撒谎,那么她是真的害怕一个人住。可是,她以前是怎么生活的?

       这姑娘似乎话只说了一半,裴先岐也不想追问,反正就是借住一宿,也没什么大不了。

       想着想着,他终于进入梦乡。

       周六快中午,裴先岐是被一阵香味儿叫醒的。

       眼睛还没睁开,肚子就很不给面子地“咕噜”一声。

       他深吸一口气,嗯,是冬瓜排骨汤的味道。

       他起床穿好衣服洗漱完了才出去,发现郁藻正在他家的灶台上做饭。他自从搬进来以后,油烟机灶几乎都闲置着,至今还跟崭新的一样。

       “中午好。”郁藻跟他打了个招呼,“过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裴先岐往次卧扫了一眼,床铺已经被她整理干净了:“睡得好吗?”

       “还可以,我不是特别认床。”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郁藻想了想:“那就麻烦你,洗好那边的碗筷,一会儿准备盛米饭。”

       她今天做了三菜一汤,都是裴先岐喜欢的家常菜,他也没客气,饭量比平时都大。

       郁藻有点诧异:“之前在外面吃饭,我没发现你这么能吃。”

       “不一样。”裴先岐满足地道,“外卖和饭店吃多了,就会发现家常菜才是最美味的。”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郁藻厚着脸皮说。

       裴先岐笑了笑,没有否认。

       郁藻搓了搓手,看着有点紧张,小心翼翼道:“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裴先岐靠在椅背上,手指随意地敲击桌面:“什么事?”

       郁藻鼓足了勇气:“我最近能不能都在你这儿借住?”

       敲击停止了,客厅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

       裴先岐已经看不懂这姑娘的脑回路了,条件反射说:“不行。”

       跟有没有好感、喜不喜欢无关,这世界上就是有人偏爱独居,就不喜欢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这是他们向往并热爱的生活方式。

       裴先岐就属于这种人。他深居简出,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可以省掉很多不必要的社交和麻烦,在独居的空间里,也可以尽兴做自己。

       因此,他不太能接受郁藻的提议,更何况,他认为他们还未发展到这一步。

       郁藻也知道自己的请求不合理,被拒绝是意料之中,但难免失落,垂着头叹气,喃喃道:“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听出她话里有话,裴先岐问:“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是昨天差点被拐留下的后遗症吗?”

       “不是那个。”郁藻吞吞吐吐,纠结良久,才道,“你跟我去一趟隔壁吧。”

       她拉着裴先岐去801。屋子干净整洁,以暖色调为主,相比裴先岐家冷淡的装修,这户明显更温馨,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郁藻拿起茶几上的书,翻到里面夹的一张纸:“我昨晚到家就看到了这个。”

       裴先岐眉头立刻蹙起。

       他靠在纸条上闻了闻,隐隐有腥味。

       “不知道是谁拿红墨水给我写了这个……”

       “不是墨水。”裴先岐皱眉道,“好像是血。”

       郁藻吓得脸都白了。

       裴先岐问:“你最近到底得罪谁了?”

       郁藻于是断断续续给他讲了之前的遭遇,裴先岐这才知道她是因为被跟踪了,才临时搬的家,没想到刚搬来新家没几天,又被人盯上了。

       而且看起来是同一拨人。

       一提起这些事,郁藻身上都凉飕飕的,颇为无奈地说:“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不起,我不是要把你拖下水,我只是想有个人在他们都会收敛一点……你不同意也没关系,我想他们总不可能强闯民宅吧,一有不对劲我就报警就是了……”

       她想解释,但因为焦虑而语无伦次。

       裴先岐看了她一眼,忽然打断她的话:“害怕?”

       郁藻顿住,垂眸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裴先岐,我好怕。”

       她坦诚地过分。

       好像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无助茫然的样子,裴先岐心脏骤然一缩,而他那点微乎其微的恻隐之心,却是第三次发生在了同一个人身上。

       比起刚才的抗拒,裴先岐现在竟然有想要抱抱她的冲动。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自己都愣了。

       疯了吧?

       他转过脸不让自己去看郁藻可怜兮兮的样子,沉声道:“你收拾一下要用的东西吧。或者缺什么我陪你回来拿也行。”

       郁藻一脸惊喜地抬头:“真的吗?你同意了?”

       裴先岐扬了扬手里纸片:“这个我先保存了。”

       “谢谢你,我就只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就立刻搬回来,绝对不给你添麻烦!”郁藻手脚麻利地收拾些换洗衣物和日用品,带上钥匙,跟裴先岐回了802。

       在裴先岐看来,多一个人,顶多是不太习惯,但对他的生活应该不会产生太大影响,他房子很大,有两个卫生间,他平时只用自己卧室里的那个,和外面互相不干涉。

       郁藻还能多做几顿饭给他吃,也算不错的收获。

       然而他没料到,郁藻是带着巨大的恐惧到他家来的,她现在就害怕一个人呆着,因此不论她走到哪里,郁藻都执着地跟在他身后。

       就连回卧室上厕所,她都跟到了门口,差点就要跟进去。

       裴先岐一抬手把她拦在门外:“你用外面那个。”

       “啊?不好意思。”郁藻自动退了出去,“我不上,我在外面等着。”

       ……裴先岐第一次觉得上厕所都上不安生,外面仿佛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穿透进来。

       从卫生间出来,他忍不住问:“你昨晚和今早是怎么一个人呆着的?”

       郁藻怯怯道:“那时候我还不知道,纸条上是血书啊。”

       “……”

       怪他,他就不该多嘴。

       裴先岐无奈道:“我说是血,但不一定是人血,可能是鸡血鸭血猪血。”

       有道理。但并不能缓解她心底的恐惧。

       两人正为究竟是什么血而展开讨论时,郁藻的手机响了,派出所警察来电。

       她听完电话以后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看向裴先岐道:“警察审了昨天那个男人,他没有任何犯罪记录,甚至比一般人都老实。但是,”她顿了顿,眼中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他说他是受人指使,点名要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