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该有多疼
“你觉得这次的恶作剧和我们一直追查的案子有关？”傅碌很快抓到重点。
刘宇闻言瞪大眼睛。
酒店的恶作剧出现在这个节点，要真是内有玄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祈祷这次事件和连环杀人案有关，还是该祈祷二者之间没有关联。
很简单的道理，这座城市不能再出现一个相似暴徒，与其新鲜出炉一个新的案件，刘宇宁愿它和连环杀人案有关联，至少他们说不定还能在里边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傅知许却在此时朝着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不一定，毕竟你们什么也没发现不是吗？还是不要太盲目乐观。”
他好像只要傅碌不开心，他就会很开心一样。
眼看着又要把傅队长气到上不来气，傅知许也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他略显僵硬的转移话题：“她对面的房客怎么回事？”
在座几人都知道这里的‘她’指的是林染。
林染一脸莫名其妙的扭头看向傅知许，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提到她了。
她听不懂，刘宇却知道的清楚。
耸耸肩，还穿着警服的男人一脸无奈：“还能是怎么回事，正常人看见警察出警哪有那么上赶着凑热闹的，不过是不知道从哪收到消息的记者，听到风声赶在我们来之前开好房想要看看能不能拿到一手消息。”
说实话，刘宇对这种行为简直是厌恶非常，私以为这跟吃人血馒头没什么两样。
尤其很多时候，这种行为可以算作某种意义上的坏事，当初要不是这些人争着想吃第一口血馒头，知许他妈也不一定就会死。
想到这，刘宇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傅知许，没从对方脸上看到什么难看的神色，这才心下稍安。
“呵，怪不得，我说那种眼神怎么那么熟悉。”
傅知许只回了这么一句让林染更是一头雾水的话之后，就不再说话，气氛好似突然被洒下一层干冰，不知道为什么，就连一直试图和傅知许说话的傅碌，此时都只是一声不吭的埋头吃起饭来。
林染看向刘宇，刘宇朝她撇撇嘴，撇到一半的时候，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林染余光能看到傅叔听到电话后反射性放下筷子，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等她多想，就见对面之人脸色越来越严肃，直到听电话那头的人说完，刘宇才语气沉重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出事了？”傅碌皱眉询问。
刘宇点点头，跟傅知许说：“知许，一起吧。”
……
等傅碌几人赶到的时候，调查科的同事已经开始工作，绕过警戒线，刘宇看着灰蒙蒙的天色，突然觉得脚下重得他连迈步都有些艰难。
“算上这个，四起了。”他叹息，呼吸在阴冷的天气里凝结成水雾。
林染跟在他们身旁，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一路行色匆匆，刘宇匆忙和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几人往案发现场那边去。
远远的，就看见在一群人的包围中，一个身穿白色浴袍的女人躺在地上，一地白霜，好似天地间只剩下这抹纯净。
她安详的躺在那里，看似只是陷入沉睡，可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会在这么冰冷的地上睡得这么安然，除非……这个人再也没有感知冰冷的知觉。
乐袁走过来，跟刘宇点点头。
刘宇介绍道：“这是乐袁，法医，这是傅知许，我发小，傅队的儿子，这位是知许的朋友，林小姐。”
乐袁带着手套，显然无法握手，他也不是热络的人，朝着两人礼貌颔首已然是他仅存的涵养。
刘宇无奈：“知许，你们别管他，他就这样，名字挺乐呵，实际上闷得不行。”
傅碌没心思听他们在这寒暄，他冷着一张脸，眉头上的皱纹更加深刻：“小袁，仔细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傅碌也了解乐袁的脾气，特意加上仔细二字，生怕他不爱说话，到时候言简意赅到他们什么都听不明白不说，还浪费时间。
乐袁顿了顿，抵触的情绪就连林染都感觉得到，摄于傅队威力，终归还是不情不愿开了口：“最先发现死者的是一个环卫工人，他一开始还以为死者只是昏迷，等离近才看到死者身上的致命伤，之后就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乐袁说着，抬手指指不远处地上的人形印记，示意那就是环卫工人晕倒后的位置。
刘宇尴尬的摸摸鼻子，傅队让乐袁仔细说，乐袁这小子还真就说得仔细。
“然后呢？”傅碌脸上表情更加烦躁。
乐袁又指向另一个方向：“那边，在环卫晕倒后又从那个方向过来一个快递员，看见这边地上躺着两个人，快递员也没走近，直接就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刘宇点头，这是人之常情，尤其年轻人，遇见这种倒在地上的轻易不敢去扶。
“那你刚才说的致命伤，指的是什么？在什么位置？”傅知许准确从乐袁这堆废话里找到重点。
乐袁无悲无喜的看他一眼，嘴唇轻启：“在脖颈上，其实不用我说，你们一看就能明白。”他扫了一眼站在旁边脸色不好的林染，也没多话，说完自己知道的之后，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转身离开。
刘宇无奈帮他转圜：“他性格就这样，你们别介意。”
林染摇摇头，她能感觉出来，乐法医刚才没有具体描述死者其实是在照顾她的反应，不然一个法医，不会避讳去讲死者的情况。
乐法医，大概是一个心里很柔软的人。
可是这件事从侧面也能看出，死者的死状……一定是不大好的。
“你先在这待着，我们过去看看。”林染能想到的事情，傅知许同样想象得到。
林染也不勉强，她实在没有直视死亡的勇气，也没有跟过去添麻烦的必要。
傅碌三人过去的时候，环卫正巧刚醒，躺在担架上，吓得语无伦次。
大概是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环卫开始剧烈挣扎，爬起来抓着傅碌的胳膊就失声痛哭起来。
傅碌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受惊之后缓不过神来的人，拍着他的手温声安慰几句后仍不见效，刘宇只能先一步带着傅知许想要去查看死者情况，却在刚迈出第一步之后，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是我女儿啊！”
迈出的脚生生顿住，刘宇回头一脸诧异的看向环卫。
上了年纪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他死死的抓着傅碌的胳膊，使劲摇着头，好似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也好似在祈求傅碌不要离开。
他哭得太过悲痛，刚刚那句话已然耗费了他所有的心力，傅碌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反手握住中年男人的手，低声询问：“您刚才说什么？”
环卫松开一只手狠狠抹了把脸，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女尸所在的方向，半晌，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男人看起来，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可这一切却真实到让他肝胆俱裂。
“那是我女儿，是我女儿。”他不住的重复这句话，双眼茫然的让人看着辛酸。
“您慢慢说，您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今天有和您联系过吗？”
傅碌知道自己这么说是在往对方心里扎刀子，对方正沉浸在悲痛里，他却想撬开对方的嘴，挖出对案子有用的线索。
但职责所在，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说不定多耽搁一分钟，就又会多出一个受害者，人的生命，在疯子面前，太过单薄脆弱。
他想救更多的人。
傅知许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他的父亲，一贯这样。
是该夸一句公私分明，还是该嘲一声不近人情？
“我……”环卫声音哽咽：“她是我女儿……我女儿还在上大学，是我们那条胡同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
话说到这，男人已经悲戚到几不成句。
在这期间，傅知许走到受害人身边，大致检查了一遍尸体，待看到尸体露在外面明显的致命伤时，眼神微闪。
“我女儿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学校的，她是学播音主持的，上次回来还跟我说，说要争取到电视台实习，她……她明明那么想当一个主持人，大家都夸她声音好听……”
男人说到这，真是一点都说不下去了，他再也忍不住，用手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他是看清楚自己女儿是怎么死的，那么漂亮的脖子，那条长长的伤口横在那里，狰狞又残忍。
他女儿那么怕疼，平时不小心划到手都能委屈半天，那么深的伤口……
我的女儿……该有多疼啊！
想到这，男人恨不得以身代之，他哭得泣不成声，哭声中的绝望和无助传递到傅碌心里，饶是冷硬如傅碌，听着这哭声心里也有些微微发酸。
他抬手试探着拍拍男人的肩膀，一句节哀怎么也说不出口。
“知许，发现什么了？”刘宇见傅知许沉默的站在那里，脸上表情若有所思，以为他是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傅知许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指着死者的方向：“刘宇，你没看出来有哪不对吗？”
刘宇闻言瞪大眼睛。
酒店的恶作剧出现在这个节点，要真是内有玄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祈祷这次事件和连环杀人案有关，还是该祈祷二者之间没有关联。
很简单的道理，这座城市不能再出现一个相似暴徒，与其新鲜出炉一个新的案件，刘宇宁愿它和连环杀人案有关联，至少他们说不定还能在里边找到一些新的线索。
傅知许却在此时朝着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不一定，毕竟你们什么也没发现不是吗？还是不要太盲目乐观。”
他好像只要傅碌不开心，他就会很开心一样。
眼看着又要把傅队长气到上不来气，傅知许也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
他略显僵硬的转移话题：“她对面的房客怎么回事？”
在座几人都知道这里的‘她’指的是林染。
林染一脸莫名其妙的扭头看向傅知许，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提到她了。
她听不懂，刘宇却知道的清楚。
耸耸肩，还穿着警服的男人一脸无奈：“还能是怎么回事，正常人看见警察出警哪有那么上赶着凑热闹的，不过是不知道从哪收到消息的记者，听到风声赶在我们来之前开好房想要看看能不能拿到一手消息。”
说实话，刘宇对这种行为简直是厌恶非常，私以为这跟吃人血馒头没什么两样。
尤其很多时候，这种行为可以算作某种意义上的坏事，当初要不是这些人争着想吃第一口血馒头，知许他妈也不一定就会死。
想到这，刘宇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傅知许，没从对方脸上看到什么难看的神色，这才心下稍安。
“呵，怪不得，我说那种眼神怎么那么熟悉。”
傅知许只回了这么一句让林染更是一头雾水的话之后，就不再说话，气氛好似突然被洒下一层干冰，不知道为什么，就连一直试图和傅知许说话的傅碌，此时都只是一声不吭的埋头吃起饭来。
林染看向刘宇，刘宇朝她撇撇嘴，撇到一半的时候，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林染余光能看到傅叔听到电话后反射性放下筷子，心中不由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等她多想，就见对面之人脸色越来越严肃，直到听电话那头的人说完，刘宇才语气沉重的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出事了？”傅碌皱眉询问。
刘宇点点头，跟傅知许说：“知许，一起吧。”
……
等傅碌几人赶到的时候，调查科的同事已经开始工作，绕过警戒线，刘宇看着灰蒙蒙的天色，突然觉得脚下重得他连迈步都有些艰难。
“算上这个，四起了。”他叹息，呼吸在阴冷的天气里凝结成水雾。
林染跟在他们身旁，第一次距离死亡如此之近。
一路行色匆匆，刘宇匆忙和同事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几人往案发现场那边去。
远远的，就看见在一群人的包围中，一个身穿白色浴袍的女人躺在地上，一地白霜，好似天地间只剩下这抹纯净。
她安详的躺在那里，看似只是陷入沉睡，可所有人都知道，没有人会在这么冰冷的地上睡得这么安然，除非……这个人再也没有感知冰冷的知觉。
乐袁走过来，跟刘宇点点头。
刘宇介绍道：“这是乐袁，法医，这是傅知许，我发小，傅队的儿子，这位是知许的朋友，林小姐。”
乐袁带着手套，显然无法握手，他也不是热络的人，朝着两人礼貌颔首已然是他仅存的涵养。
刘宇无奈：“知许，你们别管他，他就这样，名字挺乐呵，实际上闷得不行。”
傅碌没心思听他们在这寒暄，他冷着一张脸，眉头上的皱纹更加深刻：“小袁，仔细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傅碌也了解乐袁的脾气，特意加上仔细二字，生怕他不爱说话，到时候言简意赅到他们什么都听不明白不说，还浪费时间。
乐袁顿了顿，抵触的情绪就连林染都感觉得到，摄于傅队威力，终归还是不情不愿开了口：“最先发现死者的是一个环卫工人，他一开始还以为死者只是昏迷，等离近才看到死者身上的致命伤，之后就吓得直接昏了过去。”
乐袁说着，抬手指指不远处地上的人形印记，示意那就是环卫工人晕倒后的位置。
刘宇尴尬的摸摸鼻子，傅队让乐袁仔细说，乐袁这小子还真就说得仔细。
“然后呢？”傅碌脸上表情更加烦躁。
乐袁又指向另一个方向：“那边，在环卫晕倒后又从那个方向过来一个快递员，看见这边地上躺着两个人，快递员也没走近，直接就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刘宇点头，这是人之常情，尤其年轻人，遇见这种倒在地上的轻易不敢去扶。
“那你刚才说的致命伤，指的是什么？在什么位置？”傅知许准确从乐袁这堆废话里找到重点。
乐袁无悲无喜的看他一眼，嘴唇轻启：“在脖颈上，其实不用我说，你们一看就能明白。”他扫了一眼站在旁边脸色不好的林染，也没多话，说完自己知道的之后，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转身离开。
刘宇无奈帮他转圜：“他性格就这样，你们别介意。”
林染摇摇头，她能感觉出来，乐法医刚才没有具体描述死者其实是在照顾她的反应，不然一个法医，不会避讳去讲死者的情况。
乐法医，大概是一个心里很柔软的人。
可是这件事从侧面也能看出，死者的死状……一定是不大好的。
“你先在这待着，我们过去看看。”林染能想到的事情，傅知许同样想象得到。
林染也不勉强，她实在没有直视死亡的勇气，也没有跟过去添麻烦的必要。
傅碌三人过去的时候，环卫正巧刚醒，躺在担架上，吓得语无伦次。
大概是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环卫开始剧烈挣扎，爬起来抓着傅碌的胳膊就失声痛哭起来。
傅碌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受惊之后缓不过神来的人，拍着他的手温声安慰几句后仍不见效，刘宇只能先一步带着傅知许想要去查看死者情况，却在刚迈出第一步之后，突然听见身后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是我女儿啊！”
迈出的脚生生顿住，刘宇回头一脸诧异的看向环卫。
上了年纪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他死死的抓着傅碌的胳膊，使劲摇着头，好似不敢相信这件事情，也好似在祈求傅碌不要离开。
他哭得太过悲痛，刚刚那句话已然耗费了他所有的心力，傅碌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反手握住中年男人的手，低声询问：“您刚才说什么？”
环卫松开一只手狠狠抹了把脸，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女尸所在的方向，半晌，终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男人看起来，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可这一切却真实到让他肝胆俱裂。
“那是我女儿，是我女儿。”他不住的重复这句话，双眼茫然的让人看着辛酸。
“您慢慢说，您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今天有和您联系过吗？”
傅碌知道自己这么说是在往对方心里扎刀子，对方正沉浸在悲痛里，他却想撬开对方的嘴，挖出对案子有用的线索。
但职责所在，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说不定多耽搁一分钟，就又会多出一个受害者，人的生命，在疯子面前，太过单薄脆弱。
他想救更多的人。
傅知许眼底闪过一抹嘲讽。
他的父亲，一贯这样。
是该夸一句公私分明，还是该嘲一声不近人情？
“我……”环卫声音哽咽：“她是我女儿……我女儿还在上大学，是我们那条胡同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
话说到这，男人已经悲戚到几不成句。
在这期间，傅知许走到受害人身边，大致检查了一遍尸体，待看到尸体露在外面明显的致命伤时，眼神微闪。
“我女儿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学校的，她是学播音主持的，上次回来还跟我说，说要争取到电视台实习，她……她明明那么想当一个主持人，大家都夸她声音好听……”
男人说到这，真是一点都说不下去了，他再也忍不住，用手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他是看清楚自己女儿是怎么死的，那么漂亮的脖子，那条长长的伤口横在那里，狰狞又残忍。
他女儿那么怕疼，平时不小心划到手都能委屈半天，那么深的伤口……
我的女儿……该有多疼啊！
想到这，男人恨不得以身代之，他哭得泣不成声，哭声中的绝望和无助传递到傅碌心里，饶是冷硬如傅碌，听着这哭声心里也有些微微发酸。
他抬手试探着拍拍男人的肩膀，一句节哀怎么也说不出口。
“知许，发现什么了？”刘宇见傅知许沉默的站在那里，脸上表情若有所思，以为他是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傅知许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指着死者的方向：“刘宇，你没看出来有哪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