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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脊背发凉
       傅知许没说话,可林染却好似分明看到了一只想要偷偷溜走结果被人发现后耸拉着脑袋赌气不吭声的丧气大狗。

       忍住不笑,她拽拽傅知许的袖子,这样的傅知许无端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

       可傅知许这人轴起来,别说林染拽了,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眼看他笃定了要先走,一直盯着他的年轻人无奈,那边同事又一直在找他,慌乱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染身上,给林染抛了好几个恳求的目光后,年轻人才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现场工作。

       林染无奈的看着年轻人放心离开的背影,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跟傅知许说些什么。

       劝他留下?

       林染张不开口。

       这是傅知许的家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作为傅知许的‘朋友’,好吧,勉强作为傅知许的朋友,按理来说她更应该尊重傅知许的想法。

       而不是受人所托就交浅言深的跟傅知许指手画脚。

       好在傅知许这人虽然看着不好说话,实际上倒也没让人为难,试图逃走一次无果之后,他就一直站在原地,盯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红色字体,不发一语。

       林染也不自找无趣,傅知许现在明显心情不好,她傻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撵着撵着跟他搭话自己找冰山撞头。

       想了想,她很有眼力见的拿出手机低头玩起了消消乐,别看这游戏看似没有技术含量,可林染卡在这关卡好久了。

       她专心致志,傅知许见状,身上寒气更盛,两人之间气氛无形中带上了些微的僵持。

       只不过一直沉迷于益智游戏的林染毫无所觉罢了。

       年轻人那边收工的还算快,林染这关还没通过去呢,那边一行人已经跟来时一样,带着现场取集到的物证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一直在旁陪同的酒店工作人员也一个个脸上表情开始放松,看得出来,是真没什么大事发生。

       耳边传来细微的摩擦声。

       林染反射性扫了一眼一直留一道门缝向外偷看的陌生女人,这人的胆子真是林染生平仅见的胆大。

       先不说现在看似无事发生,她偷看也就偷看了,就是刚才还不知道情况是好是坏的时候,这女人也兴奋的仿佛在期待什么好戏一样。

       古怪又让人不舒服。

       似是察觉到了林染的目光,房门在下一秒紧闭出声。

       林染眼底闪过狐疑,又在傅知许朋友再次走近他们之后消散殆尽。

       毕竟警察在这,那女人就是表现得再古怪,也不应该是什么危险分子。

       不再关注那边,林染抬眼看向来人,穿着制服的年轻人眉头舒展,走到两人面前先是对着傅知许挤眉弄眼,然后笑着跟林染介绍:“你好,我叫刘宇,是这位黑脸朋友的发小。”

       他刚说完,自他身后走出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人,看着像是刘宇的上级,林染还记得这位大叔刚刚在门口对着傅知许一脸怒容的样子,想到自己和傅知许当时被堵在房间里的情形,她不好意思的朝着中年人尴尬的笑笑。

       “傅碌。”

       林染瞬间福至心灵,拘谨道:“傅叔。”

       傅碌点点头,对眼前的小姑娘印象还行,瞧着性格不错,也懂礼貌,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不大好,不过看这姑娘能忍受自己儿子的驴脾气,傅碌心里倒是对林染又认可了不少。

       他这边看林染越看越顺眼,他儿子那边,则当着几个人的面,脸色越来越发沉。

       “别想偏了,我和人家姑娘没关系。”傅知许说得斩钉截铁。

       好似一盆热油,浇头而下。

       傅碌心里蹭的一下冒出来一股子火气,他是老思想,本来今天在酒店撞见自己儿子在这儿过夜,心里就一直不大舒坦,现在这混小子又跟他不承认,傅碌气得眼前一黑,站立不稳就要向后倒!

       好在刘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傅碌。

       “傅叔!”

       “爸!”

       ……

       “你说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出个警还不吃早饭,是,出任务着急,可你就坐车上吃点怎么了?谁能说你什么?”

       坐在酒店的用餐区,傅知许越说越生气,伸手恶狠狠把刚剥好的一只虾怼到傅碌的盘子里。

       明明办着关心人的事,却怎么看怎么不孝顺。

       林染笑着和刘宇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底的无奈。

       有时候亲人就是这样,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初衷,其实都是好的。

       眼见着刚才还对自己儿子吹胡子瞪眼好大气性的傅队长,现在因为心虚,被儿子数落着闷头一声不吭的吃东西。

       这场面太过难得,刘宇光是看着就能吃进去两大碗米饭。

       两个人都是石头脾气,一个人说话的时候另一个人就憋着一口气没反应,如此反复,局外人一路旁观下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笑。

       “刘宇,你别光看热闹,以后看着点你们傅队,这么大岁数了,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了。”

       没想到这把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刘宇放下筷子,举手做投降状:“我知道,以后我看着点傅叔。”

       他答应的爽快,归根结底刘宇自己也有点心虚,刚才傅叔在电梯里踉跄,他真以为是被傅知许给气得。

       当下对自己好友也没了好脸色。

       后来才知道傅叔低血糖,早上出任务太赶了什么都没吃,上了年纪再一跟傅知许生气,火气上来可不就站不住了。

       叹了口气,刘宇也是心累:“其实你这话说了也白说,你以为我能看住傅叔?”

       他也不在意自己当着傅叔面就直接跟人家儿子告黑状,要是傅叔自己心里有谱,也不至于把身体搞成这样。

       “我们手上有一个案子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傅叔为了这个案子,连续加班半个多月了。”

       “你看到的是他今天没吃早饭低血糖了,你没看到的……那就更多了。”

       刘宇说的客观,有些事不跟傅知许说,以傅知许的脾气永远都不会去主动探查他爸的近况。

       两个人的关系只会越来越疏远,这是刘宇最不想看到的。

       提起这个案子,傅知许想到他舅跟他也提过一嘴,是关于老城几例女性受害人的案子。

       初步鉴定凶手是同一人的连环杀人案。

       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决定性线索吗?

       心里疑惑,知道有些案子不能在外边说,傅知许也不好深问。

       回过神来,对上傅碌疲惫的视线,傅知许的心突然就拧了一下。

       傅碌……好像老了很多。

       有一种让他很陌生的酸涩感从心里溢涨出来,他有些狼狈的躲开自己父亲看过来的目光。

       傅碌见状,眸光黯然,心下无力,也没了刚才的心气:“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是你女朋友?”

       又想到刚才在电梯里,傅知许说和这姑娘没关系。

       到了嘴边的训斥憋了回去,傅碌重新拿起筷子把傅知许给他剥的虾吃进嘴里。

       “我现在在广播电台当导播,这是我们那个栏目的主持人,林染。”

       “昨天下班有些晚,又出了点事,直接就来酒店过夜了,我们开的是两间房。”

       尽量收敛脾气,傅知许给对面两人简单解释了一下他和林染的事情。

       如果说傅碌他们的案子没办法跟傅知许透露的话,那傅知许现在的行动,自然也不能跟他们多说一句。

       一桌上的几人因为理解,更加沉默了。

       他们被动的互相隐瞒,却也不擅长主动的去交心。

       林染见气氛不大好,想了想开口起了一个话题:“傅叔,刚才在楼上是怎么回事啊?”

       说到这个,刘宇倒是来了精神。

       放下筷子,苦着脸跟林染说:“那就是个恶作剧!吃饱了撑得!我们本来现在因为别的案子,一个个草木皆兵的,不然也不会今早一接到报案就赶紧过来了,早饭都来不及吃。”

       刘宇无奈摊手:“报案的人是这里的保洁,说客人走后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有疑似血迹的可疑痕迹。”

       “然后地上还有连着组织的大片头发,就赶紧报了案,后来我们赶过来的时候,保洁没忍住,掀开了浴室架子上的毛巾,一颗假头被毛巾带着滚到地上。

       保洁吓得不行,我们没过多长时间也就到了。”

       林染想到那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她最开始还以为,酒店里闹出人命了呢。

       谁知道是这么个乌龙,刘宇都说是假头是恶作剧了,可见他对这一次的行动结果有多么的无奈。

       刘宇心态不错,吃了口蛋糕还知道安慰自己说没事总比真出事了强。

       说完还咧嘴挺开心的笑了。

       林染跟他一起傻乐,两个乐天派都觉得今天仍旧是美好的一天。

       即使一个接了假警,一个刚被前男友提了分手。

       他们傻白甜,桌上的另两个可不是傻白甜。

       看着吃饭时若有所思的傅碌,傅知许给他夹了一块排骨问他怎么了。

       傅碌低声跟傅知许说:“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来之前问过酒店前台,昨天晚上事发房间办理入住的是一个独身男人。”

       “一个独身男人,没事带着一颗假头去酒店过夜,还故意揪掉假头的头发,撒上红墨水,知许,你觉得这正常吗?”

       ……这当然不正常,除非有什么独特癖好。

       要只是为了恶作剧,又怎么会不留在现场看被恶作剧人的反应?

       可要说是故意恶心人,总也要有这么费心准备道具的用意才是。

       傅知许不相信有任何诡异的行为是不带丝毫目的的,区别只不过在于目的的直接暴露和间接暴露罢了。

       “爸,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他压低了声音。

       傅碌凑近,两张长得相似的脸上此时带着相同的郑重表情。

       “有些凶手,会在作案之前,留下邀请函。”他说得很轻,轻到坐在旁边什么都没听到的林染,莫名的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