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东风紧
沈望舒讶道：“她如此天赋异禀，身世又可怜至此，师父何以不收归门下？”
“师弟，这就是你思虑不周之处。”李曦和坦言相驳，“你只听出她身世可怜，天赋异禀，又可曾听出此人内心的怨念极重？既知大仇难报，便连腹中胎儿也不顾念，欲使亲生骨肉一起殉葬。虎毒尚不食子，这岂是一个母亲当为之事？此女之戾，犹如祸水。戾气不消，焉能入我清微？”
皇甫青云微微笑道：“你们两个，都只说对了一半，合而为一，才是为师心中所愿。我们看人看事，不能仅仅流于表面，可也不能随意盖棺定论，连机会都不给人家。那姑娘确有拜我为师之意，我明里婉言相谢，然而内中仍存一丝惜才之心。如若她但有所悟，能将一身戾气尽消，我并非不能收她为徒；又若那仇人当真该诛，我亦会替她出头！”
苏愚蹙眉道：“她既存一死之心，旦夕间只怕还想不通。”
“正因如此，我才给残心师太写了一封信。”
“我义母？”叶莞蝶诧问。
“不错。这位姑娘戾气之重，唯有佛法可化。她若能听我规劝，持信面见残心师太，随之修行，三年也好，五载也罢，只要她一身戾气化尽，我必将亲赴长白山，将其收入门墙。”
众人听到这里，便已不用再问下去，毕竟皇甫青云至此只有两个弟子，叶莞蝶也对此时一无所知，可见那女子并未去找残心师太。
只见皇甫青云轻轻一叹：“可惜那姑娘未解我一番深意，居然连夜不辞而去……这一去，也就再无消息。唉，明月尚且难圆，世事岂能尽遂人愿？只是想不到，这份怨念竟在她心中埋藏了一十八年之久。”
“昨晚绝不是她！”沈望舒斩钉截铁，“依师父所言，当年那位姑娘，而今应该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妇人才对。可昨晚那位姑娘，却是个妙龄少女。”
李曦和不由反问：“那白衣女子始终蒙面，怎能确保她一定正值妙龄？人到中年，身材不变，声音年轻，大有人在。”
“小弟昨晚追她之时，无意间挑下了面纱……”
此言一出，大伙儿诧异的目光霎时齐刷刷聚拢在沈望舒身上。叶莞蝶用胳膊肘戳着他的肋叉子，“怎么样，怎么样，是奇丑无比，还是脸上有一道伤疤？否则怎么不敢见人？”
“蝶儿！”童瑶几近无奈，“我们说了半天，你关心的只是这个问题？”
“我、我就是好奇嘛……”叶莞蝶撅嘴嗫嚅。
皇甫青云的眉峰渐渐对垒，寒风随意掠起几缕鬓须，仿佛雪花飘动，“若真如此，这个白衣女子的身份就更加扑朔迷离了。她会使‘残花掌’，却又不是当年那位姑娘。她所要寻找的这个白鹤，和那位姑娘口中的仇人，是否又是同一个人？更为奇怪的是，她还身怀日本忍术，这又跟那个服部半藏扯上了关系。真是千丝万缕，错综复杂！”
“仙君。”苏愚缓缓起身，正声道：“无论怎样，我们至少知道那个白衣女子的目的为何。以学生愚见，这盘迷局的关键之处，在于‘白鹤’二字！”
“苏老弟说到根子上了。”皇甫青云一面赞许，一面却更加忧虑，“只可惜，我纵横江湖一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大家听此，不禁面面相觑，如若连皇甫青云都不知白鹤其人，那白衣女子就更不可能轻易找到。她一日找不到，便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武林中举凡与“白”“鹤”二字相关的人，都会接连惨遭屠戮。
一众茫然间，忽见童瑶双掌一拍，“哎呀，我倒想起一个人来。这个男人当年可了不得，武功好，相貌俊，有个美号叫做‘粉郎君’！”
沈望舒乍闻此号，险些把鼻涕泡笑出来，“什么鬼外号……也太油腻了吧……好好一个大男人，叫什么‘粉郎君’啊！”
“我看你就是嫉妒！”叶莞蝶白了他一眼，“人家既然得了这个美号，一定是个貌若潘安、颜如宋玉的美男子。”
皇甫青云鸿声笑道：“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潘安、宋玉再美，大抵也是男人相貌，可此人的相貌，那完全就是个女人哪！不过他本人的性格却是个堂堂正正的伟丈夫。这一正一反，恰恰生出另一种风采，面如傅粉，英气斐然，一时令天下女子无不心动。至于这个绰号嘛，都是好事之人起的，漫说望舒觉得别扭，就连他自己也厌恶至极。此人早就不在武林中行走了，也难怪你们这些孩子没听说过。苏老弟，你总不会不知吧？”
“学生当然知道。此人比我小个七八岁，为人正派，武功出众，当年曾名动一时。可就是……太过心高气傲了些。他既然不喜欢‘粉郎君’这个绰号，告诉朋友们今后不再叫就是了。可他竟然为了一个绰号，就此退出江湖，隐姓埋名，近二十年间再不与旧日好友往来。”
皇甫青云沉声不语，似笑非笑地盯着苏愚好一会，才道：“苏愚不愚，就是爱在小事上装糊涂。须知江湖之上无小事啊！你真的相信有人会为了一个绰号而隐姓埋名、避世绝俗吗？我看那不过是他表面上的借口，此人于多年之前突然隐遁，必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沈、李、叶三人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不免听得一头雾水，前者忍不住问：“你们说的这个人，难道就是白鹤？”
皇甫青云神色一凛，“此人不叫白鹤，他隐居之后的名字叫白天化，而之前的名字，唤作——白松！松鹤，松鹤，有松必有鹤，自古难分。”
沈望舒与李曦和豁然开朗，登时同声相询：“师父，此人现居何地？”
两人眼巴巴等着皇甫青云作答，却见他倏然一愣，脸上略有异状，“今日这香炉峰好生热闹，一事来，事事来。白松之事，咱们只能稍后再谈了……”说着，抬手遥遥一指，“山下有客到了！”
“师弟，这就是你思虑不周之处。”李曦和坦言相驳，“你只听出她身世可怜，天赋异禀，又可曾听出此人内心的怨念极重？既知大仇难报，便连腹中胎儿也不顾念，欲使亲生骨肉一起殉葬。虎毒尚不食子，这岂是一个母亲当为之事？此女之戾，犹如祸水。戾气不消，焉能入我清微？”
皇甫青云微微笑道：“你们两个，都只说对了一半，合而为一，才是为师心中所愿。我们看人看事，不能仅仅流于表面，可也不能随意盖棺定论，连机会都不给人家。那姑娘确有拜我为师之意，我明里婉言相谢，然而内中仍存一丝惜才之心。如若她但有所悟，能将一身戾气尽消，我并非不能收她为徒；又若那仇人当真该诛，我亦会替她出头！”
苏愚蹙眉道：“她既存一死之心，旦夕间只怕还想不通。”
“正因如此，我才给残心师太写了一封信。”
“我义母？”叶莞蝶诧问。
“不错。这位姑娘戾气之重，唯有佛法可化。她若能听我规劝，持信面见残心师太，随之修行，三年也好，五载也罢，只要她一身戾气化尽，我必将亲赴长白山，将其收入门墙。”
众人听到这里，便已不用再问下去，毕竟皇甫青云至此只有两个弟子，叶莞蝶也对此时一无所知，可见那女子并未去找残心师太。
只见皇甫青云轻轻一叹：“可惜那姑娘未解我一番深意，居然连夜不辞而去……这一去，也就再无消息。唉，明月尚且难圆，世事岂能尽遂人愿？只是想不到，这份怨念竟在她心中埋藏了一十八年之久。”
“昨晚绝不是她！”沈望舒斩钉截铁，“依师父所言，当年那位姑娘，而今应该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妇人才对。可昨晚那位姑娘，却是个妙龄少女。”
李曦和不由反问：“那白衣女子始终蒙面，怎能确保她一定正值妙龄？人到中年，身材不变，声音年轻，大有人在。”
“小弟昨晚追她之时，无意间挑下了面纱……”
此言一出，大伙儿诧异的目光霎时齐刷刷聚拢在沈望舒身上。叶莞蝶用胳膊肘戳着他的肋叉子，“怎么样，怎么样，是奇丑无比，还是脸上有一道伤疤？否则怎么不敢见人？”
“蝶儿！”童瑶几近无奈，“我们说了半天，你关心的只是这个问题？”
“我、我就是好奇嘛……”叶莞蝶撅嘴嗫嚅。
皇甫青云的眉峰渐渐对垒，寒风随意掠起几缕鬓须，仿佛雪花飘动，“若真如此，这个白衣女子的身份就更加扑朔迷离了。她会使‘残花掌’，却又不是当年那位姑娘。她所要寻找的这个白鹤，和那位姑娘口中的仇人，是否又是同一个人？更为奇怪的是，她还身怀日本忍术，这又跟那个服部半藏扯上了关系。真是千丝万缕，错综复杂！”
“仙君。”苏愚缓缓起身，正声道：“无论怎样，我们至少知道那个白衣女子的目的为何。以学生愚见，这盘迷局的关键之处，在于‘白鹤’二字！”
“苏老弟说到根子上了。”皇甫青云一面赞许，一面却更加忧虑，“只可惜，我纵横江湖一生，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大家听此，不禁面面相觑，如若连皇甫青云都不知白鹤其人，那白衣女子就更不可能轻易找到。她一日找不到，便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武林中举凡与“白”“鹤”二字相关的人，都会接连惨遭屠戮。
一众茫然间，忽见童瑶双掌一拍，“哎呀，我倒想起一个人来。这个男人当年可了不得，武功好，相貌俊，有个美号叫做‘粉郎君’！”
沈望舒乍闻此号，险些把鼻涕泡笑出来，“什么鬼外号……也太油腻了吧……好好一个大男人，叫什么‘粉郎君’啊！”
“我看你就是嫉妒！”叶莞蝶白了他一眼，“人家既然得了这个美号，一定是个貌若潘安、颜如宋玉的美男子。”
皇甫青云鸿声笑道：“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潘安、宋玉再美，大抵也是男人相貌，可此人的相貌，那完全就是个女人哪！不过他本人的性格却是个堂堂正正的伟丈夫。这一正一反，恰恰生出另一种风采，面如傅粉，英气斐然，一时令天下女子无不心动。至于这个绰号嘛，都是好事之人起的，漫说望舒觉得别扭，就连他自己也厌恶至极。此人早就不在武林中行走了，也难怪你们这些孩子没听说过。苏老弟，你总不会不知吧？”
“学生当然知道。此人比我小个七八岁，为人正派，武功出众，当年曾名动一时。可就是……太过心高气傲了些。他既然不喜欢‘粉郎君’这个绰号，告诉朋友们今后不再叫就是了。可他竟然为了一个绰号，就此退出江湖，隐姓埋名，近二十年间再不与旧日好友往来。”
皇甫青云沉声不语，似笑非笑地盯着苏愚好一会，才道：“苏愚不愚，就是爱在小事上装糊涂。须知江湖之上无小事啊！你真的相信有人会为了一个绰号而隐姓埋名、避世绝俗吗？我看那不过是他表面上的借口，此人于多年之前突然隐遁，必有不为人知的缘由。”
沈、李、叶三人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不免听得一头雾水，前者忍不住问：“你们说的这个人，难道就是白鹤？”
皇甫青云神色一凛，“此人不叫白鹤，他隐居之后的名字叫白天化，而之前的名字，唤作——白松！松鹤，松鹤，有松必有鹤，自古难分。”
沈望舒与李曦和豁然开朗，登时同声相询：“师父，此人现居何地？”
两人眼巴巴等着皇甫青云作答，却见他倏然一愣，脸上略有异状，“今日这香炉峰好生热闹，一事来，事事来。白松之事，咱们只能稍后再谈了……”说着，抬手遥遥一指，“山下有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