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与现实（7）
几日后。
一个迟来的报案电话将人心笼于黑暗之中，也将那些伤口灼得更深。
“开车的人你有看清楚吗？”
这个电话很快切进罗成的电话里，就好像那是找到伊人美最后的一丝希望，罗成便试图从报案人口中挖出更多的线索来。可惜他的提问未能得到准确回答，报案人唯一提供的线索就是九月六号那天晚上，一辆银白色尼桑轿车撞了一个女人。
至于车牌号和肇事司机的性别与容貌，一无所知。
“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当时距离又比较远，所以我也没有看清楚。”
罗成疑惑，“那你怎么肯定被撞的是个女人？”
“我听见她的叫声，那声音……我现在还记得，很惨烈。”
随着报案人的描述，好像已经听见伊人美的惨叫，一颗心歇斯底里起来。
“你确定？”
“我确定，因为我还捡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
关键时刻的停顿预示着一个不妙的讯息，为此罗成在半钟头后赶到报案人家里，并在对方的指引下来到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确定是这里吗？”
“没错，我记得清楚，东西就丢在这里。”
为了弥补这个错误的决定，罗成带队将这片荒草地翻了个底朝天，好在是有了结果。当罗成将那个东西拿在手里时，整条视线都凝固了。
“是它吗？”
“是。”
那是一块镶嵌银边的女性手表，价值不菲，目击者当时起了贪念，后来担心出事就丢掉了，这也是他没有报警的理由。而这一次，可能是他良心发现。
至于这块手表的来历……
就罗成了解来看，这种名贵的手表已经超出了伊人美的经济能力，而骆冰也没有送过类似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东西不属于伊人美，那么可能性就只剩下一个——肇事司机慌乱中将佩戴的手表遗失在了现场。
至于肇事司机的身份，罗成心里已经有答案。
罗成急问，“还记得现场在哪儿吗？”
“记得。”
“现在就带我过去。”
时间移至下午，一抹暖阳晒熟街道，使人汗流浃背。
眼前是一条宽阔肃寂的马路，因为时隔半年，物是人非，男人记不得具体肇事地点，唯一还有印象的就只有道路两旁丛生的杂草。
“罗队！”一名警察停在罗成身边，“我刚才和交管那边了解了一下，这条路上大部分监控都是后装的，时间大概是三个月前，从时间上看事故发生时这里是无监控地带。”
罗成立在道路中央，仰面与湛蓝色天空平行。
“搜。”
身边的人迟疑，“这都半年了，当时所有的现场痕迹都不复存在了。”
罗成阴着脸，声线极冷，“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可是……”
“别废话，照做！”
虽不情愿也只能照着吩咐做，十几个人像是拾荒者，在道路两旁的杂草中游走。时间久远，本以为不会有任何线索，可结果让他们失算。
“罗哥，你来看。”
罗成风驰电掣，数米远的距离就只用了几步。
“什么东西？”
有人猜测，“像是断掉的高跟鞋跟。”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的韦娜不小心崴了脚，弯下腰揉搓脚踝时才发现穿在右脚上的是一只没有跟的高跟鞋。
“连你都跟我作对？”
她气得将鞋子丢进垃圾桶里，同时快速换上了一双平底鞋，再次做好逃离一切的准备，可惜她的计划并没有得逞，右脚上的阵痛迫使她放弃了这个念头，乖乖地回到那个逼得她快要发疯的牢笼里。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韦娜几乎哭出声音。
她总觉得还有另外一个人住在这间房子里，就像是甩不掉的影子，更像是藏在身后的一双眼睛，每时每刻地监视着她，令人恐惧，甚至草木皆兵。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疯，唯一的办法就是逃离。
没错。
韦娜刚强起来，忍着脚踝处的痛楚，一瘸一拐走到门口，可她这只脚却迟迟没有迈出去，因为此时有几个不速之客挡在门口。
其中一人是罗成。
看着他那张严肃的脸，韦娜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您是来找我还是碰巧路过？”
罗成如实交代，“是专程来找你的。”
“有事吗？”
他想了想，回答，“有个东西想让你看看。”
“东西？”
“口有点渴，能给我杯水喝吗？”
韦娜找不出拒绝罗成的理由，只能将他请进家里，接着一瘸一拐地走到冰箱前，给罗成拿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
“你的腿？”
韦娜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不小心摔了下，没事。”
半瓶水下肚，罗成拿出一件东西，“韦小姐，可不可以借你的洗手间用一下？”
韦娜点头，“嗯。”
罗成拍了拍身旁同事，“你们聊，我很快就好。”
骗取了韦娜的信任后，罗成巧妙地绕开她的视线，像是一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找到那只断根的高跟鞋。可足有十五分钟时间，罗成搜遍了每一个可疑的房间，也没能找到想找的证据。
“韦小姐……”
和罗成同道而来的两个警察用尽解数，为的就是不让这低级骗术过早戳穿，最终也成功帮罗成争取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可韦娜不是三岁小孩，即便她对罗成不曾有过疑心，还是难免一丝困惑。
“你们做什么？这是我家！”
韦娜蹙目审视眼前两个警察，他们心虚的样子更像是两个贼。
“我们头最近坏肚子。”
另一个人附和，“对对对。”
“让开！”
韦娜不由分说地推开他们，快步走到洗手间。然而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空无一人，韦娜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便信誓旦旦地去找那个大骗子罗成。
咚一声。
在发现罗成踪迹后，韦娜用力推开面前这扇门。看到韦娜出现以后，罗成像极了一个手足无措的贼，站在门口的两个跟班也一脸尴尬。
“我说我走错房间了你信吗?”
韦娜低眉，她的东西被翻得满地都是，“你是不是还要说洗手间里没有纸，所以你跑到这里找纸用？”
罗成羞赧至极，无言以对。
几分钟后四人又回到客厅里，尽管韦娜还保持着该有的礼貌态度，可罗成还是从她的眼睛中捕捉到了强烈了不满，不知如何为自己开拓，罗成只好选择做一个逃兵。
“那个，我们就不多打搅了。”
“你们可以走，但走之前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为什么翻我的东西？”
“真的是走错房间了……”
韦娜直起身，“那好，我要报警，刚才有几个人跑到我家里，乱翻我东西，我怀疑他们偷了我东西，这种事你们不会不管吧？”
罗成很实在，“韦小姐，我没偷你东西。”
“总得有个原因吧？”
这种情况下任何的谎言都只会让自己更加尴尬，而已经起了疑心的韦娜也绝对不会去相信那些荒唐的借口，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出实情。
“对不起罗小姐我骗了你，其实我是想找一样东西。”
“我家里能有什么是你需要的？”
罗成将证物相片递到韦娜跟前，“这是我们在车祸现场找到的，我想找的就是这只断了的高跟鞋。”
当看清楚相片的一瞬间，韦娜所有的气势都被罗成彻底击溃，取而代之的是隐藏不住的慌乱。
“这是？”
“一只高跟鞋的鞋跟。”
韦娜胆战心惊地斜瞄门口的鞋柜，因为罗成要找的鞋子刚好就摆在那里。
韦娜故作镇定，“你什么意思？”
罗成紧盯着韦娜的眼睛，“我们找到了一个目击人，他看到你的车撞了一个女人。”
韦娜移到门口，用瘦小的身体挡住鞋柜，“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明白，我的车被人盗用了，你们应该找盗我车的人，而不是来找我，更不是乱翻我的东西。”
“韦小姐……”
韦娜打断罗成，“如果你们有证据随时可以抓我，但现在请你们离开！”
罗成理亏，只好按要求离开。
韦娜铸起的所有伪装在罗成离开的那一刻轰然倒塌，她刚刚的怒气不过是为掩饰心中惊慌，也是为了更好转移罗成的注意力。她单纯地以为这拙劣的演技骗过了罗成，可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屋外，阳光柔亮。
罗成问随行的两个人，有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那两个人陆续摇头，从韦娜的行为逻辑上看并没有任何的不妥。可罗成并不这样认为，因为在他拿出相片时，韦娜的眼睛里曾有过一秒钟的游离，骆冰说过当人的眼睛里出现这种东西时，说明她开始疑惑了。
“疑惑？”
他们不明白罗成指的疑惑是什么。
走了几步后罗成忽然停下，转回身，迎着半寸热阳望向韦娜家的窗，“自我怀疑。”
没错。
此时此刻的韦娜已经开始动摇，她所有的立场都不再坚定，并开始对自己的过去产生怀疑，最后就在恐惧苏醒与渴望解脱中迷失方向，成了另一个失心人。
一个迟来的报案电话将人心笼于黑暗之中，也将那些伤口灼得更深。
“开车的人你有看清楚吗？”
这个电话很快切进罗成的电话里，就好像那是找到伊人美最后的一丝希望，罗成便试图从报案人口中挖出更多的线索来。可惜他的提问未能得到准确回答，报案人唯一提供的线索就是九月六号那天晚上，一辆银白色尼桑轿车撞了一个女人。
至于车牌号和肇事司机的性别与容貌，一无所知。
“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当时距离又比较远，所以我也没有看清楚。”
罗成疑惑，“那你怎么肯定被撞的是个女人？”
“我听见她的叫声，那声音……我现在还记得，很惨烈。”
随着报案人的描述，好像已经听见伊人美的惨叫，一颗心歇斯底里起来。
“你确定？”
“我确定，因为我还捡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我……”
关键时刻的停顿预示着一个不妙的讯息，为此罗成在半钟头后赶到报案人家里，并在对方的指引下来到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
“确定是这里吗？”
“没错，我记得清楚，东西就丢在这里。”
为了弥补这个错误的决定，罗成带队将这片荒草地翻了个底朝天，好在是有了结果。当罗成将那个东西拿在手里时，整条视线都凝固了。
“是它吗？”
“是。”
那是一块镶嵌银边的女性手表，价值不菲，目击者当时起了贪念，后来担心出事就丢掉了，这也是他没有报警的理由。而这一次，可能是他良心发现。
至于这块手表的来历……
就罗成了解来看，这种名贵的手表已经超出了伊人美的经济能力，而骆冰也没有送过类似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东西不属于伊人美，那么可能性就只剩下一个——肇事司机慌乱中将佩戴的手表遗失在了现场。
至于肇事司机的身份，罗成心里已经有答案。
罗成急问，“还记得现场在哪儿吗？”
“记得。”
“现在就带我过去。”
时间移至下午，一抹暖阳晒熟街道，使人汗流浃背。
眼前是一条宽阔肃寂的马路，因为时隔半年，物是人非，男人记不得具体肇事地点，唯一还有印象的就只有道路两旁丛生的杂草。
“罗队！”一名警察停在罗成身边，“我刚才和交管那边了解了一下，这条路上大部分监控都是后装的，时间大概是三个月前，从时间上看事故发生时这里是无监控地带。”
罗成立在道路中央，仰面与湛蓝色天空平行。
“搜。”
身边的人迟疑，“这都半年了，当时所有的现场痕迹都不复存在了。”
罗成阴着脸，声线极冷，“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可是……”
“别废话，照做！”
虽不情愿也只能照着吩咐做，十几个人像是拾荒者，在道路两旁的杂草中游走。时间久远，本以为不会有任何线索，可结果让他们失算。
“罗哥，你来看。”
罗成风驰电掣，数米远的距离就只用了几步。
“什么东西？”
有人猜测，“像是断掉的高跟鞋跟。”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的韦娜不小心崴了脚，弯下腰揉搓脚踝时才发现穿在右脚上的是一只没有跟的高跟鞋。
“连你都跟我作对？”
她气得将鞋子丢进垃圾桶里，同时快速换上了一双平底鞋，再次做好逃离一切的准备，可惜她的计划并没有得逞，右脚上的阵痛迫使她放弃了这个念头，乖乖地回到那个逼得她快要发疯的牢笼里。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韦娜几乎哭出声音。
她总觉得还有另外一个人住在这间房子里，就像是甩不掉的影子，更像是藏在身后的一双眼睛，每时每刻地监视着她，令人恐惧，甚至草木皆兵。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疯，唯一的办法就是逃离。
没错。
韦娜刚强起来，忍着脚踝处的痛楚，一瘸一拐走到门口，可她这只脚却迟迟没有迈出去，因为此时有几个不速之客挡在门口。
其中一人是罗成。
看着他那张严肃的脸，韦娜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您是来找我还是碰巧路过？”
罗成如实交代，“是专程来找你的。”
“有事吗？”
他想了想，回答，“有个东西想让你看看。”
“东西？”
“口有点渴，能给我杯水喝吗？”
韦娜找不出拒绝罗成的理由，只能将他请进家里，接着一瘸一拐地走到冰箱前，给罗成拿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
“你的腿？”
韦娜漫不经心地回了句，“不小心摔了下，没事。”
半瓶水下肚，罗成拿出一件东西，“韦小姐，可不可以借你的洗手间用一下？”
韦娜点头，“嗯。”
罗成拍了拍身旁同事，“你们聊，我很快就好。”
骗取了韦娜的信任后，罗成巧妙地绕开她的视线，像是一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找到那只断根的高跟鞋。可足有十五分钟时间，罗成搜遍了每一个可疑的房间，也没能找到想找的证据。
“韦小姐……”
和罗成同道而来的两个警察用尽解数，为的就是不让这低级骗术过早戳穿，最终也成功帮罗成争取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可韦娜不是三岁小孩，即便她对罗成不曾有过疑心，还是难免一丝困惑。
“你们做什么？这是我家！”
韦娜蹙目审视眼前两个警察，他们心虚的样子更像是两个贼。
“我们头最近坏肚子。”
另一个人附和，“对对对。”
“让开！”
韦娜不由分说地推开他们，快步走到洗手间。然而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空无一人，韦娜这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当，便信誓旦旦地去找那个大骗子罗成。
咚一声。
在发现罗成踪迹后，韦娜用力推开面前这扇门。看到韦娜出现以后，罗成像极了一个手足无措的贼，站在门口的两个跟班也一脸尴尬。
“我说我走错房间了你信吗?”
韦娜低眉，她的东西被翻得满地都是，“你是不是还要说洗手间里没有纸，所以你跑到这里找纸用？”
罗成羞赧至极，无言以对。
几分钟后四人又回到客厅里，尽管韦娜还保持着该有的礼貌态度，可罗成还是从她的眼睛中捕捉到了强烈了不满，不知如何为自己开拓，罗成只好选择做一个逃兵。
“那个，我们就不多打搅了。”
“你们可以走，但走之前请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为什么翻我的东西？”
“真的是走错房间了……”
韦娜直起身，“那好，我要报警，刚才有几个人跑到我家里，乱翻我东西，我怀疑他们偷了我东西，这种事你们不会不管吧？”
罗成很实在，“韦小姐，我没偷你东西。”
“总得有个原因吧？”
这种情况下任何的谎言都只会让自己更加尴尬，而已经起了疑心的韦娜也绝对不会去相信那些荒唐的借口，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出实情。
“对不起罗小姐我骗了你，其实我是想找一样东西。”
“我家里能有什么是你需要的？”
罗成将证物相片递到韦娜跟前，“这是我们在车祸现场找到的，我想找的就是这只断了的高跟鞋。”
当看清楚相片的一瞬间，韦娜所有的气势都被罗成彻底击溃，取而代之的是隐藏不住的慌乱。
“这是？”
“一只高跟鞋的鞋跟。”
韦娜胆战心惊地斜瞄门口的鞋柜，因为罗成要找的鞋子刚好就摆在那里。
韦娜故作镇定，“你什么意思？”
罗成紧盯着韦娜的眼睛，“我们找到了一个目击人，他看到你的车撞了一个女人。”
韦娜移到门口，用瘦小的身体挡住鞋柜，“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明白，我的车被人盗用了，你们应该找盗我车的人，而不是来找我，更不是乱翻我的东西。”
“韦小姐……”
韦娜打断罗成，“如果你们有证据随时可以抓我，但现在请你们离开！”
罗成理亏，只好按要求离开。
韦娜铸起的所有伪装在罗成离开的那一刻轰然倒塌，她刚刚的怒气不过是为掩饰心中惊慌，也是为了更好转移罗成的注意力。她单纯地以为这拙劣的演技骗过了罗成，可事实上并没有那么简单。
屋外，阳光柔亮。
罗成问随行的两个人，有没有发现一丝异样？
那两个人陆续摇头，从韦娜的行为逻辑上看并没有任何的不妥。可罗成并不这样认为，因为在他拿出相片时，韦娜的眼睛里曾有过一秒钟的游离，骆冰说过当人的眼睛里出现这种东西时，说明她开始疑惑了。
“疑惑？”
他们不明白罗成指的疑惑是什么。
走了几步后罗成忽然停下，转回身，迎着半寸热阳望向韦娜家的窗，“自我怀疑。”
没错。
此时此刻的韦娜已经开始动摇，她所有的立场都不再坚定，并开始对自己的过去产生怀疑，最后就在恐惧苏醒与渴望解脱中迷失方向，成了另一个失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