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与现实（6）
韦娜住处。
当再次看见那个静坐在沙发中央，冲着自己咧嘴怪笑的布娃娃时，韦娜险被吓得魂不附体。就在昨日，她亲眼看见这东西被拾荒老人捡走，那么它又为何会自己回来？
是那个拾荒老人？
很快韦娜就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那个拾荒老人不知道是谁丢的娃娃，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找到家里，更没有理由做出这种荒唐透顶的事。
除非是……
当做了这个荒谬的设想后，韦娜慌了心。
这几日发生的怪事毫无合理性，包括那副错乱的简笔画以及眼前这个布娃娃，就好像是在告诉她，此刻还有另外一个人住在这间屋子里。
“韩一山！”
电话拨通后，韦娜急切地唤出对方的名字。
对韩一山所有的陌生与距离感在恐惧下化为乌有，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重要性，也迫切希望他可以立马回来，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再担惊受怕。
可惜，韩一山让她失望了。
“没关系。”
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才推脱了自己，即便努力地自我安慰，也难免心里的那一点失望，甚至是一丝绝望。
“我很快就会回去陪你，再给我几天时间。”
“先别挂电话。”
韦娜不想再把那些担忧憋在心里，就把这几天发生的怪事说了出去，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同情，好改变丈夫现有的想法。
然而，她仍没能如愿。
“你神经太敏感了，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娃娃现在还在家里放着，我知道你忙，不过没有没关系，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去找你。”
韦娜匆匆走向卧室，却在门口忽然止了脚。
“喂？”
此时电话里已经没了声音。
几分钟后，一条短信传进手机：对不起，有个客户要见，回头打给你。
韦娜沮丧地坐在颓阳中，一阵孤凉涌上心头，此时此刻，还有谁愿意帮自己摆脱困境？
韦娜再次抓起那个布娃娃，大步流星走进韩一山的书房，把这个可怜的小东西锁进保险柜后，又将唯一一把钥匙丢进了冲水马桶。
“这回我看你还怎么出来！”
这时。
一阵门铃声扰乱了韦娜的思绪，打开门后看见两个陌生女人。
“你们找谁？”
“你不记得啦，我们是住你隔壁的。”
“不好意思，你们有什么事儿么？”
其中一人指着韦娜背后，“您家里现在还住着其他人吗？”
韦娜摇头，“就我自己。”
“那应该就是你了，我们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您晚上可不可以不要再听戏了，或者小点声，我们两家小孩都在备考，怕分散他们注意力。”
韦娜一惊，“听戏？你们搞错了吧，我从来不听那种东西。”
眼前这二人陆续皱眉，也感到奇怪，“不对呀，声音确实是从你房子里传出来的呀，而且最近几天晚上都能听到。”
“我房子里？”
韦娜笑了。
这种可能绝对不会存在，因为现在家里就只有她自己，如果她有做过这样的事是没理由不记得，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们听错了。
“不好意思，真不是我，你们看看是不是别人。”
说完，门应声关闭。
可前一秒还觉得很滑稽的韦娜，这一秒竟也泛起嘀咕。尤其是当再次被囚于这个空荡的牢房里时，这种不安的情绪就更强烈了。
或许，自己真的有听过，只是不小心忘记了？
想到这，韦娜几乎把该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半张和戏曲有关的CD唱片，却意外发现了另外一件东西——一张车票。
票是从一本书中抖落出来的，通往一个叫姚沟镇的地方，购票人处韦娜二字十分清楚，后面一行购票时间却有点模糊。
陷进柔软沙发里，韦娜将票递到阳光下，仔细看去后登时一惊，怎么会是九月六号？韩一山说车是在九月六号那天丢的，她人在市里，如果信息无误，那这张检完的票是怎么一回事？
从票上看她极有可能去过这个叫姚沟镇的地方。
和煦的阳光在此刻折出一丝诡异，韦娜却从这离奇的色彩中找到了涅槃后的希望，如果她真的有在九月六号那天去过姚沟镇，那么这个发现就有可能洗脱她所有嫌疑。
因此韦娜对这个地方产生好感，就好像它会成为一个可以摆脱所有厄运的转折。
夜里。
孤凉的风掠过窗台，像一双冰冷的手抚着韦娜额头。熟睡中她被一阵响亮的叩门声惊醒，昏昏沉沉地走到门前，打开门后看到两张并不算陌生的面孔。
此时是夜半两点钟，好不容易安稳睡下，就这样叫人吵醒，韦娜很不高兴，“你们想干什么呀，有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敲门？”
眼前这两个女人也十分严肃，“韦小姐，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不能老这样打扰别人休息，我们孩子也要睡觉的。”
韦娜觉得这很滑稽，被打扰的明明是自己，怎么好像是自己犯了错一样。
“你自己听。”
接过对方手中的一支录音笔，后漫不经心地递到了耳边，紧接着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惺忪睡眼也在此刻瞪得老大，睡意全无。
“这是我房子里传出来的？”
“我们跟您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拿这种事来骗你。”
“什么时候？”
她们狐疑相望，“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韦娜急了，“我向你们保证，我从来就没听过戏。”
气氛瞬间变得荒诞，她们面面相觑。
“你家里不是只有你自己吗，不是你会是谁？”
没错。
家里就只有韦娜自己，所以她也没有办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能是她吧……”
随着这一句话，韦娜关了门。
昏暗的房间令她恐惧，录音笔里那悲凉的曲调还在耳膜上萦绕，就好像此时正有一个人藏在暗处，偷偷地哼唱着。
同一时间，听见这个声音的不止韦娜，还有骆冰。
但对于骆冰而言一点也不可怕，反而会勾起他一些温暖的回忆。没错，这首曲子的演唱者正是他失踪的未婚妻伊人美。
此时他正坐在音响旁，一杯咖啡续了又续，一首曲子听了又听。几乎每一个夜晚都是这样熬过来的，看着伊人美穿过的那件戏服，听着她唱过最好听的一首曲子，以前他偶尔还会露出一丝笑容，但这一次他彻底失去了笑的勇气。
一天下来毫无结果，骆冰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几乎每个人都接受了伊人美遇害的可能，只有他独自在与这些无情的声音苦苦抗争，但这一次他不再固执，因为所有的信念都变成了逃兵，溃散在了那片小树林里。
“对不起。”
骆冰跪在那件红色戏服前，泣不成声。
伊人美失踪前所穿的高跟鞋全部找到，一只发现在韦娜丢失的车里，另一只被遗弃在荒郊野外。罗成说，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发生的就是抛尸。也就是在伊人美遇害以后，凶手利用车子便利完成抛尸，再将犯罪工具沉河处理。
总而言之伊人美生还无望。
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还没找到尸体，骆冰就不会过早承认这种结果，明知无望却仍不肯放手是怕醒后的绝望。
十分钟后，骆冰打开门。
在门口等了许久的罗成被迎了进来，即便骆冰一直在掩饰红肿的眼睛，还是被细心的罗成洞察到。可惜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骆冰，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屁大点地方搜了一整天也没找到，可能人根本就不在那里。”
骆冰控制着抖动的手，续了杯咖啡，“鞋为什么会在那？”
“可能是抛尸时经过那里……”
罗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戛然而止。
容器中的滚烫的咖啡沫漫出杯口，灼得骆冰手指通红。可他竟像是没有知觉了一般，面容上看不到丁点情感，只有麻木和冰冷。
“喂?！”罗成手疾眼快，夺下骆冰手中的咖啡壶，并抓牢他烫红的手，“你感觉不到吗，不疼吗？”
看着那烫伤的五指，骆冰笑了。
“疼。”
但疼的并不是这几根无用的指头，而是丢了的心。
“你别这样行吗？”
骆冰看着罗成的眼睛，“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罗成目光游离，“我觉得她应该还活着……”
“别再骗我了，那不是你真实的想法，看着我，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次罗成不再回避，迎着骆冰的目光，“半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按理说……是。”
希望变成绝望，悲痛变为愤怒。
骆冰走到窗口，望着黧黑夜下的灯红酒绿，“就是死也要找到尸体，你帮我个忙，安排我给她做心理疏导，我你找回那些被遗忘的……罪证。”
罗成走到跟前，“不是我不想答应你，你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再说经你上次那么一闹，你和那个女人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芥蒂，除非……”
“除非什么？”
“是她自愿。”
当再次看见那个静坐在沙发中央，冲着自己咧嘴怪笑的布娃娃时，韦娜险被吓得魂不附体。就在昨日，她亲眼看见这东西被拾荒老人捡走，那么它又为何会自己回来？
是那个拾荒老人？
很快韦娜就否定了这一想法，因为那个拾荒老人不知道是谁丢的娃娃，就算知道也不可能找到家里，更没有理由做出这种荒唐透顶的事。
除非是……
当做了这个荒谬的设想后，韦娜慌了心。
这几日发生的怪事毫无合理性，包括那副错乱的简笔画以及眼前这个布娃娃，就好像是在告诉她，此刻还有另外一个人住在这间屋子里。
“韩一山！”
电话拨通后，韦娜急切地唤出对方的名字。
对韩一山所有的陌生与距离感在恐惧下化为乌有，她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的重要性，也迫切希望他可以立马回来，或许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再担惊受怕。
可惜，韩一山让她失望了。
“没关系。”
可能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才推脱了自己，即便努力地自我安慰，也难免心里的那一点失望，甚至是一丝绝望。
“我很快就会回去陪你，再给我几天时间。”
“先别挂电话。”
韦娜不想再把那些担忧憋在心里，就把这几天发生的怪事说了出去，似乎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取同情，好改变丈夫现有的想法。
然而，她仍没能如愿。
“你神经太敏感了，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娃娃现在还在家里放着，我知道你忙，不过没有没关系，我现在就收拾行李去找你。”
韦娜匆匆走向卧室，却在门口忽然止了脚。
“喂？”
此时电话里已经没了声音。
几分钟后，一条短信传进手机：对不起，有个客户要见，回头打给你。
韦娜沮丧地坐在颓阳中，一阵孤凉涌上心头，此时此刻，还有谁愿意帮自己摆脱困境？
韦娜再次抓起那个布娃娃，大步流星走进韩一山的书房，把这个可怜的小东西锁进保险柜后，又将唯一一把钥匙丢进了冲水马桶。
“这回我看你还怎么出来！”
这时。
一阵门铃声扰乱了韦娜的思绪，打开门后看见两个陌生女人。
“你们找谁？”
“你不记得啦，我们是住你隔壁的。”
“不好意思，你们有什么事儿么？”
其中一人指着韦娜背后，“您家里现在还住着其他人吗？”
韦娜摇头，“就我自己。”
“那应该就是你了，我们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您晚上可不可以不要再听戏了，或者小点声，我们两家小孩都在备考，怕分散他们注意力。”
韦娜一惊，“听戏？你们搞错了吧，我从来不听那种东西。”
眼前这二人陆续皱眉，也感到奇怪，“不对呀，声音确实是从你房子里传出来的呀，而且最近几天晚上都能听到。”
“我房子里？”
韦娜笑了。
这种可能绝对不会存在，因为现在家里就只有她自己，如果她有做过这样的事是没理由不记得，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们听错了。
“不好意思，真不是我，你们看看是不是别人。”
说完，门应声关闭。
可前一秒还觉得很滑稽的韦娜，这一秒竟也泛起嘀咕。尤其是当再次被囚于这个空荡的牢房里时，这种不安的情绪就更强烈了。
或许，自己真的有听过，只是不小心忘记了？
想到这，韦娜几乎把该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半张和戏曲有关的CD唱片，却意外发现了另外一件东西——一张车票。
票是从一本书中抖落出来的，通往一个叫姚沟镇的地方，购票人处韦娜二字十分清楚，后面一行购票时间却有点模糊。
陷进柔软沙发里，韦娜将票递到阳光下，仔细看去后登时一惊，怎么会是九月六号？韩一山说车是在九月六号那天丢的，她人在市里，如果信息无误，那这张检完的票是怎么一回事？
从票上看她极有可能去过这个叫姚沟镇的地方。
和煦的阳光在此刻折出一丝诡异，韦娜却从这离奇的色彩中找到了涅槃后的希望，如果她真的有在九月六号那天去过姚沟镇，那么这个发现就有可能洗脱她所有嫌疑。
因此韦娜对这个地方产生好感，就好像它会成为一个可以摆脱所有厄运的转折。
夜里。
孤凉的风掠过窗台，像一双冰冷的手抚着韦娜额头。熟睡中她被一阵响亮的叩门声惊醒，昏昏沉沉地走到门前，打开门后看到两张并不算陌生的面孔。
此时是夜半两点钟，好不容易安稳睡下，就这样叫人吵醒，韦娜很不高兴，“你们想干什么呀，有什么事非要这个时候敲门？”
眼前这两个女人也十分严肃，“韦小姐，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不能老这样打扰别人休息，我们孩子也要睡觉的。”
韦娜觉得这很滑稽，被打扰的明明是自己，怎么好像是自己犯了错一样。
“你自己听。”
接过对方手中的一支录音笔，后漫不经心地递到了耳边，紧接着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惺忪睡眼也在此刻瞪得老大，睡意全无。
“这是我房子里传出来的？”
“我们跟您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拿这种事来骗你。”
“什么时候？”
她们狐疑相望，“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韦娜急了，“我向你们保证，我从来就没听过戏。”
气氛瞬间变得荒诞，她们面面相觑。
“你家里不是只有你自己吗，不是你会是谁？”
没错。
家里就只有韦娜自己，所以她也没有办法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能是她吧……”
随着这一句话，韦娜关了门。
昏暗的房间令她恐惧，录音笔里那悲凉的曲调还在耳膜上萦绕，就好像此时正有一个人藏在暗处，偷偷地哼唱着。
同一时间，听见这个声音的不止韦娜，还有骆冰。
但对于骆冰而言一点也不可怕，反而会勾起他一些温暖的回忆。没错，这首曲子的演唱者正是他失踪的未婚妻伊人美。
此时他正坐在音响旁，一杯咖啡续了又续，一首曲子听了又听。几乎每一个夜晚都是这样熬过来的，看着伊人美穿过的那件戏服，听着她唱过最好听的一首曲子，以前他偶尔还会露出一丝笑容，但这一次他彻底失去了笑的勇气。
一天下来毫无结果，骆冰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几乎每个人都接受了伊人美遇害的可能，只有他独自在与这些无情的声音苦苦抗争，但这一次他不再固执，因为所有的信念都变成了逃兵，溃散在了那片小树林里。
“对不起。”
骆冰跪在那件红色戏服前，泣不成声。
伊人美失踪前所穿的高跟鞋全部找到，一只发现在韦娜丢失的车里，另一只被遗弃在荒郊野外。罗成说，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发生的就是抛尸。也就是在伊人美遇害以后，凶手利用车子便利完成抛尸，再将犯罪工具沉河处理。
总而言之伊人美生还无望。
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还没找到尸体，骆冰就不会过早承认这种结果，明知无望却仍不肯放手是怕醒后的绝望。
十分钟后，骆冰打开门。
在门口等了许久的罗成被迎了进来，即便骆冰一直在掩饰红肿的眼睛，还是被细心的罗成洞察到。可惜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骆冰，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
“屁大点地方搜了一整天也没找到，可能人根本就不在那里。”
骆冰控制着抖动的手，续了杯咖啡，“鞋为什么会在那？”
“可能是抛尸时经过那里……”
罗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戛然而止。
容器中的滚烫的咖啡沫漫出杯口，灼得骆冰手指通红。可他竟像是没有知觉了一般，面容上看不到丁点情感，只有麻木和冰冷。
“喂?！”罗成手疾眼快，夺下骆冰手中的咖啡壶，并抓牢他烫红的手，“你感觉不到吗，不疼吗？”
看着那烫伤的五指，骆冰笑了。
“疼。”
但疼的并不是这几根无用的指头，而是丢了的心。
“你别这样行吗？”
骆冰看着罗成的眼睛，“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罗成目光游离，“我觉得她应该还活着……”
“别再骗我了，那不是你真实的想法，看着我，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一次罗成不再回避，迎着骆冰的目光，“半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按理说……是。”
希望变成绝望，悲痛变为愤怒。
骆冰走到窗口，望着黧黑夜下的灯红酒绿，“就是死也要找到尸体，你帮我个忙，安排我给她做心理疏导，我你找回那些被遗忘的……罪证。”
罗成走到跟前，“不是我不想答应你，你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再说经你上次那么一闹，你和那个女人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芥蒂，除非……”
“除非什么？”
“是她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