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半世浮萍沉雪中
苏墨儿一向端庄持重，哪怕与人起冲突大概都是她先致歉。这一刻，众人方才第一次见识到苏墨儿的伶牙俐齿。
为何往自己身上揽？自然是因为心中有鬼啊！
已有妃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忙拿了帕子掩了嘴，假意咳嗽几声含糊了过去。
佟嫔被气得一噎，狠狠地瞪了眼适才发笑的妃嫔，转头向玄烨哭诉：“皇上……”
佟嫔本身年纪尚小，姿容也有俏丽，今日刚刚小产，又为了博同情而刻意不掩憔悴之色，加之这一番声厉内荏泼妇之色，玄烨早已烦躁，见她说话，便道：“佟嫔身子不好，便好生坐着罢。”看向苏墨儿，“准你伸冤。”
“谢皇上。”苏墨儿又磕了个头，“长期用夹竹桃熏香，体内会留残渍。奴才请奏皇上取一碗佟嫔之血，再取一只小鼠，只要将佟嫔之血喂之，小鼠必抽搐筋挛。”
方才皇上眼里那打厌恶之色佟嫔察觉到了，是以不敢再大声喧哗，只是低低哭诉道：“一碗血，皇上，这是嫔妾的命啊。”
昭贵妃也道：“是啊，墨儿，佟妹妹才小产，恐怕不宜放血。”
旁人虽然有一肚子牢骚，但在皇上面前大家都装着温良，遂压了一腔质疑，静静看戏。
苏墨儿低声道：“无需放血，只需娘娘落胎之血即可。”补充道，“尚未至清厕时辰，一应污血应尚在恭桶。”
话落，满场哗然。
用恭桶之血喂食小鼠以证清白，苏墨儿怕是疯了不成。
奴才尚不能在主子哪前出虚恭，她竟然求圣上取恭桶之血？！她到底是想活还是求死？
苏墨儿似明白众人之惑，又一叩首，淡然道：“此事不必在圣前验证，只需僻一间静室，皇上与诸位娘娘派近侍前往一观。”
既不在圣前，便不算污渎圣上。
玄烨淡道：“如此，小九你再与王太医验一番便是。”扫向昭贵妃与各位娘娘，“你们若有意趣，可派人前往。”
佟嫔却站了起来：“皇上，嫔妾亲自去看。”
玄烨淡道：“准。”
九公公生怕再来一个暗示，两眼闪也不敢往玄烨处扫一下，立刻同王太医一道往后院而去。
苏墨儿仍垂眉敛目的跪在地上，脸与唇色苍白成纸。今日她大抵都在风雪中纠结着，又有玄烨那逼死她之举，整个人通体凉透，毫无血色。
玄烨瞧着她似个毫无生气的冰雪娃娃，又怜又恨，但一想到她那一句“不必记录在册”立刻又怒火中烧，打定主意便趁此次治妥了她。
合该让她知道做奴才的坏处，方才能生出做主子的心思。
看着她又心生怜意，想着她又心生怒气。
玄烨索性闭目养神，不再看她。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得后院传来一声无比熟悉又凄厉的惨叫声，却是佟嫔的。
九公公等人尚未回来，结果便已有了分晓。
绞着帕子的娘娘们又失落又好奇，却不是知那是一番何等样的景像，竟叫佟嫔叫得如此凄惨。
不稍时，九公公便同王太医一道先进了门，跪在地上回报：“启禀皇上，以佟嫔娘娘之血喂食，小鼠确实抽搐后厥了。”
不仅抽搐还昏厥了，可见佟嫔受夹竹桃荼毒之久。
玄烨看向苏墨儿淡道：“佟嫔虽中毒颇深，但若无你今日莽撞，佟嫔也不会提前落胎。既是犯了错，你也不便再留在御前伺候了，去浣衣房思过罢。”看向昭贵妃，“此后之事，昭贵妃想必已能妥帖处理。”声音渐冷，“也好好查查何人在佟嫔熏香放了夹竹桃，弄得后宫乌烟瘴气。”
昭贵妃忙起身行礼道：“臣妾遵旨。”
玄烨起身：“回御书房吧。”
苏墨儿膝行着退到一旁，让开了路，却至始至终不再抬头看一眼玄烨。
各位娘娘立刻离了坐：“恭送皇上。”
待九公公那一句“皇上起驾”声响起，各位主子们便放松了。
趁着佟嫔不在，纷纷给苏墨儿喊冤：“墨儿啊，这回你可做了冤大头，夹竹桃可量落胎的重药，只是日日熏着一点，日子一久，那胎儿迟早会没的。墨儿啊，你运气可真差。”
虽是喊着冤，却满带着打趣。
苏墨儿只垂头跪着，等着昭贵妃发落。
昭贵妃轻斥道：“好了，各位妹妹都散了吧。”
此前因苏墨儿一句话而笑出声荣嫔笑道：“贵妃姐姐，翠儿还不曾回来，妹妹再等等。”
其他人也都纷纷应是。
昭贵妃无法，只得任由她们坐着看热闹。让陈万全叫进来两个太监道：“以后墨儿在浣衣房当差，你们陪墨儿去内府务应个卯，再带到浣衣房去。”
“不准走，苏墨儿，你还我孩子命来。”门口传来佟嫔凄厉的尖叫声。
此前尚柔弱不堪的佟嫔此时化做了一道窜天的鸡，极快速地冲到苏墨儿的面前，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昭贵妃蹙眉道：“佟妹妹，皇上已命本宫查你中夹竹桃之事。很快就能找到真正害了你孩子的凶手。”
佟嫔不依不饶：“就是她，就是她，如果不是她撞了我，我的孩儿也不会死。”
佟嫔掐着苏墨儿的脖子用力地晃动着。昭贵妃见状，喝道：“佟嫔，这成何体统。快放手。”又吩咐紫铃，“快把人拉开。”
紫铃忙同一位宫人上前拉架，但她断了两指，用力大不如前。撕扯了半天，佟嫔虽松了手，却死死地扯住了苏墨儿交叠在脖颈的龙华，死死地勒扯着，发疯般地大叫着：“一个浣衣房的奴才怎么配用龙华。”
佟嫔看起来憔悴脆弱，可是使上力来，竟将苏墨儿勒得几欲晕死过去。
一旁的荣嫔道：“皇上可没说要杀了墨儿，佟嫔你要勒死了墨儿，万岁爷怪罪下来，只怕自己也落个死罪。”
佟嫔冷笑：“末等的浣洗奴才可用不上龙华，我这是……啊……”
昭贵妃只得又让回来的陈全万和几个太监将佟嫔拉开了。
苏墨儿换下一身粗布麻衣，仰头看着那阴沉灰蒙的天，眯了眯眸子。
今年这一场冬似是为她而来，只一天里便天翻地覆。
“快走吧，这么冷的天，咱家可没空陪你看雪。”永和宫的太监对苏墨儿没什么情份。以往因为着万岁爷的面子对她还敬上几分，如今没了御前的身份，他们自然不必再有所顾虑。
苏墨儿被推了个踉跄，此前被佟嫔晃得散乱的发髻里落下一枚素银簪来。
苏墨儿自要弯腰去脸，手刚碰到簪子便被一只黑色短靴踩住了，连着簪子一同踩进雪里，冰冷和疼痛均刺骨。
头顶传来太监们的嬉笑声：“大冷天的，咱家送你一路，也该给个赏银吧。”
苏墨儿道：“银子都在乾清宫，宫里行走，如何会贴身带着银子。”
太监仍踩着她的手，弯下腰，从她紧攥的拳头里抠着那枚银簪子：“这个不是银子么？”
“这个不行。”
“不行？”两个太监冷笑，“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么。”
僻静的宫道上，两人竟直接伸手去抢去。
苏墨儿眸底闪着笑意：“哪样都行，唯独这样不行。”
“你留在乾清宫的东西定然被没收了。”太监们又岂会不懂，“你身上除了这样还有银子么？”
狭窄宫巷尽头的风雪中负手立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远远地望着巷中那场欺凌。
他看着她被人踩于脚下，看着她被人推辗压于积雪之中，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告诉自己不得不上前一步。
他是要治她的，她需得明白这宫里没了他的庇护，她便该如此受人欺凌。受尽委屈，她方能明白当主子的好处，明白他于她之好处。
然而，她终归不是任人欺凌之人。不过一刻便忍不下了，抬腿踢翻了两个太监，手里攥紧了那枚素银簪，傲然立于雪中，十分歉然地对躺在雪地里呼痛的两位太监道：“两位公公得罪了，这是墨儿最爱之物。他日存了银子再向两位奉上今日相送谢银。”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空空的窄巷中荡开，幽幽地落入玄烨耳中。
皇帝凉薄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日存了银子”，还真是会说。
旋即眸剪瞳一凛，望着那道突兀出现的白影，眸色幽冷锐利。冷嗤一声：“真是哪里都有他！”
九公公耸着两肩，夹着脑袋道：“奴才这就去将世子请走。”
“不必。”玄烨淡道，“再看看。”
看看墨儿如何应对。
李柏的到来让两个太监不敢再呆，连滚带爬地滚了：“前方就是浣衣房，自己进去罢，咱家也算送到了。”
苏墨儿看着两人骤然走远的身影，缓缓摊开冻得僵硬苍白的手掌，看着掌心那枚再次被碾坏的银簪，睫羽轻颤，泪落骤冷，滴在银簪上滚了滚，竟结出一层薄冰来。
这枚簪子此前被玄烨撵坏过一次，她送去内务府造办处修好了，因着磨了一层已是与原来不同了，如今要再修一次只怕再瞧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为何往自己身上揽？自然是因为心中有鬼啊！
已有妃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忙拿了帕子掩了嘴，假意咳嗽几声含糊了过去。
佟嫔被气得一噎，狠狠地瞪了眼适才发笑的妃嫔，转头向玄烨哭诉：“皇上……”
佟嫔本身年纪尚小，姿容也有俏丽，今日刚刚小产，又为了博同情而刻意不掩憔悴之色，加之这一番声厉内荏泼妇之色，玄烨早已烦躁，见她说话，便道：“佟嫔身子不好，便好生坐着罢。”看向苏墨儿，“准你伸冤。”
“谢皇上。”苏墨儿又磕了个头，“长期用夹竹桃熏香，体内会留残渍。奴才请奏皇上取一碗佟嫔之血，再取一只小鼠，只要将佟嫔之血喂之，小鼠必抽搐筋挛。”
方才皇上眼里那打厌恶之色佟嫔察觉到了，是以不敢再大声喧哗，只是低低哭诉道：“一碗血，皇上，这是嫔妾的命啊。”
昭贵妃也道：“是啊，墨儿，佟妹妹才小产，恐怕不宜放血。”
旁人虽然有一肚子牢骚，但在皇上面前大家都装着温良，遂压了一腔质疑，静静看戏。
苏墨儿低声道：“无需放血，只需娘娘落胎之血即可。”补充道，“尚未至清厕时辰，一应污血应尚在恭桶。”
话落，满场哗然。
用恭桶之血喂食小鼠以证清白，苏墨儿怕是疯了不成。
奴才尚不能在主子哪前出虚恭，她竟然求圣上取恭桶之血？！她到底是想活还是求死？
苏墨儿似明白众人之惑，又一叩首，淡然道：“此事不必在圣前验证，只需僻一间静室，皇上与诸位娘娘派近侍前往一观。”
既不在圣前，便不算污渎圣上。
玄烨淡道：“如此，小九你再与王太医验一番便是。”扫向昭贵妃与各位娘娘，“你们若有意趣，可派人前往。”
佟嫔却站了起来：“皇上，嫔妾亲自去看。”
玄烨淡道：“准。”
九公公生怕再来一个暗示，两眼闪也不敢往玄烨处扫一下，立刻同王太医一道往后院而去。
苏墨儿仍垂眉敛目的跪在地上，脸与唇色苍白成纸。今日她大抵都在风雪中纠结着，又有玄烨那逼死她之举，整个人通体凉透，毫无血色。
玄烨瞧着她似个毫无生气的冰雪娃娃，又怜又恨，但一想到她那一句“不必记录在册”立刻又怒火中烧，打定主意便趁此次治妥了她。
合该让她知道做奴才的坏处，方才能生出做主子的心思。
看着她又心生怜意，想着她又心生怒气。
玄烨索性闭目养神，不再看她。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得后院传来一声无比熟悉又凄厉的惨叫声，却是佟嫔的。
九公公等人尚未回来，结果便已有了分晓。
绞着帕子的娘娘们又失落又好奇，却不是知那是一番何等样的景像，竟叫佟嫔叫得如此凄惨。
不稍时，九公公便同王太医一道先进了门，跪在地上回报：“启禀皇上，以佟嫔娘娘之血喂食，小鼠确实抽搐后厥了。”
不仅抽搐还昏厥了，可见佟嫔受夹竹桃荼毒之久。
玄烨看向苏墨儿淡道：“佟嫔虽中毒颇深，但若无你今日莽撞，佟嫔也不会提前落胎。既是犯了错，你也不便再留在御前伺候了，去浣衣房思过罢。”看向昭贵妃，“此后之事，昭贵妃想必已能妥帖处理。”声音渐冷，“也好好查查何人在佟嫔熏香放了夹竹桃，弄得后宫乌烟瘴气。”
昭贵妃忙起身行礼道：“臣妾遵旨。”
玄烨起身：“回御书房吧。”
苏墨儿膝行着退到一旁，让开了路，却至始至终不再抬头看一眼玄烨。
各位娘娘立刻离了坐：“恭送皇上。”
待九公公那一句“皇上起驾”声响起，各位主子们便放松了。
趁着佟嫔不在，纷纷给苏墨儿喊冤：“墨儿啊，这回你可做了冤大头，夹竹桃可量落胎的重药，只是日日熏着一点，日子一久，那胎儿迟早会没的。墨儿啊，你运气可真差。”
虽是喊着冤，却满带着打趣。
苏墨儿只垂头跪着，等着昭贵妃发落。
昭贵妃轻斥道：“好了，各位妹妹都散了吧。”
此前因苏墨儿一句话而笑出声荣嫔笑道：“贵妃姐姐，翠儿还不曾回来，妹妹再等等。”
其他人也都纷纷应是。
昭贵妃无法，只得任由她们坐着看热闹。让陈万全叫进来两个太监道：“以后墨儿在浣衣房当差，你们陪墨儿去内府务应个卯，再带到浣衣房去。”
“不准走，苏墨儿，你还我孩子命来。”门口传来佟嫔凄厉的尖叫声。
此前尚柔弱不堪的佟嫔此时化做了一道窜天的鸡，极快速地冲到苏墨儿的面前，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昭贵妃蹙眉道：“佟妹妹，皇上已命本宫查你中夹竹桃之事。很快就能找到真正害了你孩子的凶手。”
佟嫔不依不饶：“就是她，就是她，如果不是她撞了我，我的孩儿也不会死。”
佟嫔掐着苏墨儿的脖子用力地晃动着。昭贵妃见状，喝道：“佟嫔，这成何体统。快放手。”又吩咐紫铃，“快把人拉开。”
紫铃忙同一位宫人上前拉架，但她断了两指，用力大不如前。撕扯了半天，佟嫔虽松了手，却死死地扯住了苏墨儿交叠在脖颈的龙华，死死地勒扯着，发疯般地大叫着：“一个浣衣房的奴才怎么配用龙华。”
佟嫔看起来憔悴脆弱，可是使上力来，竟将苏墨儿勒得几欲晕死过去。
一旁的荣嫔道：“皇上可没说要杀了墨儿，佟嫔你要勒死了墨儿，万岁爷怪罪下来，只怕自己也落个死罪。”
佟嫔冷笑：“末等的浣洗奴才可用不上龙华，我这是……啊……”
昭贵妃只得又让回来的陈全万和几个太监将佟嫔拉开了。
苏墨儿换下一身粗布麻衣，仰头看着那阴沉灰蒙的天，眯了眯眸子。
今年这一场冬似是为她而来，只一天里便天翻地覆。
“快走吧，这么冷的天，咱家可没空陪你看雪。”永和宫的太监对苏墨儿没什么情份。以往因为着万岁爷的面子对她还敬上几分，如今没了御前的身份，他们自然不必再有所顾虑。
苏墨儿被推了个踉跄，此前被佟嫔晃得散乱的发髻里落下一枚素银簪来。
苏墨儿自要弯腰去脸，手刚碰到簪子便被一只黑色短靴踩住了，连着簪子一同踩进雪里，冰冷和疼痛均刺骨。
头顶传来太监们的嬉笑声：“大冷天的，咱家送你一路，也该给个赏银吧。”
苏墨儿道：“银子都在乾清宫，宫里行走，如何会贴身带着银子。”
太监仍踩着她的手，弯下腰，从她紧攥的拳头里抠着那枚银簪子：“这个不是银子么？”
“这个不行。”
“不行？”两个太监冷笑，“现在还有你说话的份么。”
僻静的宫道上，两人竟直接伸手去抢去。
苏墨儿眸底闪着笑意：“哪样都行，唯独这样不行。”
“你留在乾清宫的东西定然被没收了。”太监们又岂会不懂，“你身上除了这样还有银子么？”
狭窄宫巷尽头的风雪中负手立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远远地望着巷中那场欺凌。
他看着她被人踩于脚下，看着她被人推辗压于积雪之中，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告诉自己不得不上前一步。
他是要治她的，她需得明白这宫里没了他的庇护，她便该如此受人欺凌。受尽委屈，她方能明白当主子的好处，明白他于她之好处。
然而，她终归不是任人欺凌之人。不过一刻便忍不下了，抬腿踢翻了两个太监，手里攥紧了那枚素银簪，傲然立于雪中，十分歉然地对躺在雪地里呼痛的两位太监道：“两位公公得罪了，这是墨儿最爱之物。他日存了银子再向两位奉上今日相送谢银。”
清清冷冷的声音在空空的窄巷中荡开，幽幽地落入玄烨耳中。
皇帝凉薄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日存了银子”，还真是会说。
旋即眸剪瞳一凛，望着那道突兀出现的白影，眸色幽冷锐利。冷嗤一声：“真是哪里都有他！”
九公公耸着两肩，夹着脑袋道：“奴才这就去将世子请走。”
“不必。”玄烨淡道，“再看看。”
看看墨儿如何应对。
李柏的到来让两个太监不敢再呆，连滚带爬地滚了：“前方就是浣衣房，自己进去罢，咱家也算送到了。”
苏墨儿看着两人骤然走远的身影，缓缓摊开冻得僵硬苍白的手掌，看着掌心那枚再次被碾坏的银簪，睫羽轻颤，泪落骤冷，滴在银簪上滚了滚，竟结出一层薄冰来。
这枚簪子此前被玄烨撵坏过一次，她送去内务府造办处修好了，因着磨了一层已是与原来不同了，如今要再修一次只怕再瞧不出原来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