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寂寞深宫乱年华
簪子还是玄烨送她的簪子，却与原来的不同了。
素簪上落了一滴滴清泪，覆了一层层薄冰。
她眼里只有坏了模样的发簪，李柏却只看到托着银簪那只被踩出斑驳伤口的手，发白的掌心还不断沁着一股鲜血，怕是方才握住银簪的时候被戳破洞了。
李柏握住了她的手，苏墨儿下意识抽回手：“世子殿下……”
李柏用力拽住，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洒在她涌血的掌心，淡道：“外伤药，止血。”
他落落大方，她也再忸怩便太过作态了。
“多谢世子殿下，又救了我一次。”
李柏抽出一方帕子替她裹手，温润轻嘲：“人是你自己打跑的，别往我身上懒，我没那本事。”
他难得说笑，清冷的声音恍若水涧发青石，圆润悦耳。
他垂头希心替她裹着手，道：“落至浣衣房头一天便得罪了昭贵妃的奴才。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苏墨儿笑得不以为然：“能有多不好过，顶多罚我多洗几件衣裳，懒我洗破了他们衣裳，或是懒我偷了他们落在衣裳上的银票。左不过这些。”
李柏抬头，看着苏墨儿脸上那云淡风轻的笑，心底那抹柔情再次动容。轻笑道：“是了，这宫里再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如何诬赖好人。”
苏墨儿玩笑道：“世子殿下慎言，墨儿从不诬赖好人。”
李柏将帕子束好，又扯了扯，松了她的手。拢着手望着她，唇角微勾，眼底却不达笑意：“是么？那因何总诬赖我烦你？”眸光微闪，“分明我比他待你，更情深义重。”
风雪中李柏肃然而立，风姿卓绝。清逸的脸上素无表情，眸光依旧清清冷冷。如此一派不染尘色的仙人模样，却轻易地说着“情深义重”这样布满尘埃的话来，突兀地让人眩晕。
他神情那样认真，苏墨儿生怕渎了那方赤城，再不敢生以玩笑之心。垂头低声道：“世子殿下，午门下墨儿所言句句真心，还请殿下再寻良人。”
李柏侧身，望着前方浣衣房的牌匾：“不去应卯么？”
这是不愿再与她纠缠前言，苏墨儿叹了口气，不便再多言，冲好福了福身：“今日多谢世子殿下。”
她转身步往浣衣房，他转身走向巷子另一头。
相背而行数步，他回转了身，注视着那道在风雪中飘摇的纤瘦身影敲开了浣衣房的门。
直到沉重的木门再次被关上，他方才缓缓回身前行。
至始至终，她都不曾回过看过他一眼。
清逸的脸上卷了一抹自嘲，还真是，无情！
窄巷尽头，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杵在路口。
李柏抬手弯腰：“下臣见过皇上。”
玄烨垂眸转身：“免礼。”
李柏不愿与他同行，风雪中顿足躬身：“下臣恭送皇上。”
九公公提醒道：“世子殿下，宫门要落钥了。”
李柏道了声“多谢”，两脚却如生在地上了，动也不动。
玄烨语调微扬，嗤笑道：“文王用过的玉璧乃太祖所赐，庆善君怕是不懂我朝典制，一应皇家赏赐下臣之物需得供奉以存，若是丢了可是死罪。”
李柏淡道：“家父已死。”
玄烨顿足冷笑：“世子可知墨儿为何去了浣衣房？”
李柏垂头：“下臣不知。”
玄烨冷冷睨了他一眼：“她同你一样爱逞口舌之快。”轻嗤道，“朕一向大度，但也偶有不大度的时候，譬如今日。”
李柏恭顺敛眸：“自然，皇上要下臣死，无需要捏死虫蚁之力。”
空巷寂寂，风雪天宫人们能懒能懒，深巷无人扫雪，厚如毯的雪地里深深浅浅的遥遥蔓延。
李柏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渐渐走远，方才抬脚移步。
适才他看到了九公公手里拿着未曾撑开的伞，皇上是要为苏墨儿撑伞，还是想陪着她感受紫禁城风雪的冰冷？！
后宫一向寂寞，今日苏墨儿闹出这样一桩大事便成了各宫佐餐的料子，各宫娘娘无不举箸摇头：“没想到佟嫔有那胆，连苏墨儿都敢咬。”
昭贵妃看着替自己更衣的紫铃，眼睛落在她那两根断了的手指上，低叹道：“紫铃，你可怪本宫么？”
紫铃将昭贵妃解下的龙华外衫挂在屏风上，恭敬道：“是奴才想向娘娘表忠， 奴才想服侍娘娘一生。”
昭贵妃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冷风灌了一室。紫铃忙拿了件黑鼠皮的披风替她系上了，从容劝道：“娘娘风大，小心着凉。”
昭贵妃看着在院中幽暗烛光中乱舞的飞雪，低声问：“皇上为何如此动怒竟将墨儿送到浣衣房？”
紫铃不解道：“墨儿再忠心也不过是个奴才，既是累及皇嗣，皇上如此处置并无不妥。”
昭贵妃却摇了摇头：“不，不是。佟嫔那孩儿分明是因夹竹桃而没的，皇上因何要借题发挥。”
紫铃问：“娘娘今日处处偏袒墨儿是为了有着一日她重回御书房么？”
“看出来了么？”昭贵妃苦笑，“他的人，若不偏袒一二，只怕他以为本宫歹毒。”
紫铃为她不值：“娘娘是六宫份位最高的主子，娘娘秉公处置，纵然墨儿回到御书房又能如何？”
昭贵妃看着风雪摇曳的院中，幽幽地叹着气：“只怕她一句话，便能将我这永和宫变成冷宫。”
“娘娘……”
“不信么？”昭贵妃回眸，看着紫铃眼底的难以置信，轻笑出声，眼底却噙着泪，“你当我当初为何要那样告诉你？这六宫之中，若想攀上龙床，只需学得苏墨儿一分便是。”
紫铃慌忙跪倒在地：“娘娘明鉴，奴才并无此心，娘娘明鉴。”
昭贵妃亲自弯腰将她扶了起来，握住她没了两个手指的手，轻轻地拂着尚还细腻的手背，蔼声道：“本宫知道，那是父亲的主意，想拿你拢住皇上，本宫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她才逼着她断了两指，残了身体。否则以紫铃对家族的忠心，只怕会再次生了攀龙床之心。
昭贵妃低声道：“本宫知道你父亲在哥哥底下领差，你受命父亲，本宫不怪你。你向本宫表了忠，本宫也不愿意与你为难。”声音微哽，“下次父亲若稍人提你问话，你便告诉他，皇上喜欢素静的姑娘，年后妹妹要入宫选秀了，便照着素俭的样子打扮，头饰也只用银簪。如此一来，妹妹定能如愿进宫。”
紫铃不解：“娘娘不是不愿二小姐进宫么？”
“是啊，不愿意啊。”昭贵妃睫羽微颤，泪珠子打在紫铃残缺的手背上，无助道，“我不愿意与妹妹争抢心爱的男人，可是，皇上他，并不爱我啊。”
“娘娘……”
昭贵妃抹了抹泪，强笑道：“既是入了宫，自然母家尊容为重。方才本宫说的话，可记下了么。”
紫铃点点头：“紫铃记下了。”
昭贵妃挥了挥手：“今儿折腾了一天，你也下去歇息吧，本宫这也不用人了。”
紫铃谢了恩退出去了。
昭贵妃低低叫了声：“陈万全。”
“奴才在。”陈万全自帘后转入室内，躬身行礼。
昭贵妃拢上窗户，回到榻前坐下：“适才本宫与紫铃说的话可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
“过些时候你便将此话传至后宫。”昭贵妃慢条斯理地喝着参茶，“务必让姐妹们都知道皇上的喜好。”
“娘娘这是……”
“皇上喜欢了，才能雨露后宫姐妹，不偏不倚啊。”昭贵妃的声音幽幽地荡着，“此事你亲自去办，低调行事，不可张扬。”
陈万全躬下腰：“奴才明白。”
昭贵妃突然看向陈万全问：“苏墨儿真的这么好看么？”
她眼里蓄着泪，那样委屈，那样期盼。
陈万全压着心底万千思绪，垂头道：“左不过是个奴才。”
昭贵妃捧着参茶盏再也喝不下去：“若做奴才能得到皇上另眼相待，我宁愿做个奴才。”
陈万全急忙拦下她的话：“娘娘金枝玉叶，又岂是苏墨儿可比的。”
“只怕只有你眼里我才是最好的那个。”昭贵妃嗤笑着，望着陈万全，眼底闪着泪意，“留在府里在哥哥手下当差，如今又逢南征，或可建立一番功业。跟我进宫，后悔么？”
陈万全低头：“奴才的命是小姐救下的，能一生侍候小姐就是奴才此生的功业。”
“伺候我哪里会有什么功业。”昭贵妃泪如雨下，一时精神恍惚，翻了手里的茶盏，参茶洒了一身。
陈万全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下要叫人，却被昭贵妃掩住了嘴。
“没事，不烫的，不用叫人。”
冰凉的手捂在陈万全唇边，一片温软。
陈万全满心凄凉，松开昭贵妃的手，恭恭敬敬退开一步，也让捂在唇边的手落了空。
陈万全躬着身子，垂眸看地：“奴才叫紫铃进来替娘娘更衣。”
昭贵妃站起身，湿透的衣衫贴着肌肤，衬着她身线越发玲珑。
昭贵妃望着陈成全，低低问：“万全哥哥，我，那么可怕么？”
“不，娘娘美若天仙……”陈万全低着头，看着眼前一双翠玉花盆底鞋面闪到眼前时，往后退了一步，仍低着头：“绝不可怕。”
翠玉的鞋面又往前一步，陈万全又往后退一步。
素簪上落了一滴滴清泪，覆了一层层薄冰。
她眼里只有坏了模样的发簪，李柏却只看到托着银簪那只被踩出斑驳伤口的手，发白的掌心还不断沁着一股鲜血，怕是方才握住银簪的时候被戳破洞了。
李柏握住了她的手，苏墨儿下意识抽回手：“世子殿下……”
李柏用力拽住，从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将里面的药粉洒在她涌血的掌心，淡道：“外伤药，止血。”
他落落大方，她也再忸怩便太过作态了。
“多谢世子殿下，又救了我一次。”
李柏抽出一方帕子替她裹手，温润轻嘲：“人是你自己打跑的，别往我身上懒，我没那本事。”
他难得说笑，清冷的声音恍若水涧发青石，圆润悦耳。
他垂头希心替她裹着手，道：“落至浣衣房头一天便得罪了昭贵妃的奴才。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苏墨儿笑得不以为然：“能有多不好过，顶多罚我多洗几件衣裳，懒我洗破了他们衣裳，或是懒我偷了他们落在衣裳上的银票。左不过这些。”
李柏抬头，看着苏墨儿脸上那云淡风轻的笑，心底那抹柔情再次动容。轻笑道：“是了，这宫里再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如何诬赖好人。”
苏墨儿玩笑道：“世子殿下慎言，墨儿从不诬赖好人。”
李柏将帕子束好，又扯了扯，松了她的手。拢着手望着她，唇角微勾，眼底却不达笑意：“是么？那因何总诬赖我烦你？”眸光微闪，“分明我比他待你，更情深义重。”
风雪中李柏肃然而立，风姿卓绝。清逸的脸上素无表情，眸光依旧清清冷冷。如此一派不染尘色的仙人模样，却轻易地说着“情深义重”这样布满尘埃的话来，突兀地让人眩晕。
他神情那样认真，苏墨儿生怕渎了那方赤城，再不敢生以玩笑之心。垂头低声道：“世子殿下，午门下墨儿所言句句真心，还请殿下再寻良人。”
李柏侧身，望着前方浣衣房的牌匾：“不去应卯么？”
这是不愿再与她纠缠前言，苏墨儿叹了口气，不便再多言，冲好福了福身：“今日多谢世子殿下。”
她转身步往浣衣房，他转身走向巷子另一头。
相背而行数步，他回转了身，注视着那道在风雪中飘摇的纤瘦身影敲开了浣衣房的门。
直到沉重的木门再次被关上，他方才缓缓回身前行。
至始至终，她都不曾回过看过他一眼。
清逸的脸上卷了一抹自嘲，还真是，无情！
窄巷尽头，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杵在路口。
李柏抬手弯腰：“下臣见过皇上。”
玄烨垂眸转身：“免礼。”
李柏不愿与他同行，风雪中顿足躬身：“下臣恭送皇上。”
九公公提醒道：“世子殿下，宫门要落钥了。”
李柏道了声“多谢”，两脚却如生在地上了，动也不动。
玄烨语调微扬，嗤笑道：“文王用过的玉璧乃太祖所赐，庆善君怕是不懂我朝典制，一应皇家赏赐下臣之物需得供奉以存，若是丢了可是死罪。”
李柏淡道：“家父已死。”
玄烨顿足冷笑：“世子可知墨儿为何去了浣衣房？”
李柏垂头：“下臣不知。”
玄烨冷冷睨了他一眼：“她同你一样爱逞口舌之快。”轻嗤道，“朕一向大度，但也偶有不大度的时候，譬如今日。”
李柏恭顺敛眸：“自然，皇上要下臣死，无需要捏死虫蚁之力。”
空巷寂寂，风雪天宫人们能懒能懒，深巷无人扫雪，厚如毯的雪地里深深浅浅的遥遥蔓延。
李柏看着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渐渐走远，方才抬脚移步。
适才他看到了九公公手里拿着未曾撑开的伞，皇上是要为苏墨儿撑伞，还是想陪着她感受紫禁城风雪的冰冷？！
后宫一向寂寞，今日苏墨儿闹出这样一桩大事便成了各宫佐餐的料子，各宫娘娘无不举箸摇头：“没想到佟嫔有那胆，连苏墨儿都敢咬。”
昭贵妃看着替自己更衣的紫铃，眼睛落在她那两根断了的手指上，低叹道：“紫铃，你可怪本宫么？”
紫铃将昭贵妃解下的龙华外衫挂在屏风上，恭敬道：“是奴才想向娘娘表忠， 奴才想服侍娘娘一生。”
昭贵妃走到窗前，推开窗子冷风灌了一室。紫铃忙拿了件黑鼠皮的披风替她系上了，从容劝道：“娘娘风大，小心着凉。”
昭贵妃看着在院中幽暗烛光中乱舞的飞雪，低声问：“皇上为何如此动怒竟将墨儿送到浣衣房？”
紫铃不解道：“墨儿再忠心也不过是个奴才，既是累及皇嗣，皇上如此处置并无不妥。”
昭贵妃却摇了摇头：“不，不是。佟嫔那孩儿分明是因夹竹桃而没的，皇上因何要借题发挥。”
紫铃问：“娘娘今日处处偏袒墨儿是为了有着一日她重回御书房么？”
“看出来了么？”昭贵妃苦笑，“他的人，若不偏袒一二，只怕他以为本宫歹毒。”
紫铃为她不值：“娘娘是六宫份位最高的主子，娘娘秉公处置，纵然墨儿回到御书房又能如何？”
昭贵妃看着风雪摇曳的院中，幽幽地叹着气：“只怕她一句话，便能将我这永和宫变成冷宫。”
“娘娘……”
“不信么？”昭贵妃回眸，看着紫铃眼底的难以置信，轻笑出声，眼底却噙着泪，“你当我当初为何要那样告诉你？这六宫之中，若想攀上龙床，只需学得苏墨儿一分便是。”
紫铃慌忙跪倒在地：“娘娘明鉴，奴才并无此心，娘娘明鉴。”
昭贵妃亲自弯腰将她扶了起来，握住她没了两个手指的手，轻轻地拂着尚还细腻的手背，蔼声道：“本宫知道，那是父亲的主意，想拿你拢住皇上，本宫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她才逼着她断了两指，残了身体。否则以紫铃对家族的忠心，只怕会再次生了攀龙床之心。
昭贵妃低声道：“本宫知道你父亲在哥哥底下领差，你受命父亲，本宫不怪你。你向本宫表了忠，本宫也不愿意与你为难。”声音微哽，“下次父亲若稍人提你问话，你便告诉他，皇上喜欢素静的姑娘，年后妹妹要入宫选秀了，便照着素俭的样子打扮，头饰也只用银簪。如此一来，妹妹定能如愿进宫。”
紫铃不解：“娘娘不是不愿二小姐进宫么？”
“是啊，不愿意啊。”昭贵妃睫羽微颤，泪珠子打在紫铃残缺的手背上，无助道，“我不愿意与妹妹争抢心爱的男人，可是，皇上他，并不爱我啊。”
“娘娘……”
昭贵妃抹了抹泪，强笑道：“既是入了宫，自然母家尊容为重。方才本宫说的话，可记下了么。”
紫铃点点头：“紫铃记下了。”
昭贵妃挥了挥手：“今儿折腾了一天，你也下去歇息吧，本宫这也不用人了。”
紫铃谢了恩退出去了。
昭贵妃低低叫了声：“陈万全。”
“奴才在。”陈万全自帘后转入室内，躬身行礼。
昭贵妃拢上窗户，回到榻前坐下：“适才本宫与紫铃说的话可听清楚了么？”
“听清楚了。”
“过些时候你便将此话传至后宫。”昭贵妃慢条斯理地喝着参茶，“务必让姐妹们都知道皇上的喜好。”
“娘娘这是……”
“皇上喜欢了，才能雨露后宫姐妹，不偏不倚啊。”昭贵妃的声音幽幽地荡着，“此事你亲自去办，低调行事，不可张扬。”
陈万全躬下腰：“奴才明白。”
昭贵妃突然看向陈万全问：“苏墨儿真的这么好看么？”
她眼里蓄着泪，那样委屈，那样期盼。
陈万全压着心底万千思绪，垂头道：“左不过是个奴才。”
昭贵妃捧着参茶盏再也喝不下去：“若做奴才能得到皇上另眼相待，我宁愿做个奴才。”
陈万全急忙拦下她的话：“娘娘金枝玉叶，又岂是苏墨儿可比的。”
“只怕只有你眼里我才是最好的那个。”昭贵妃嗤笑着，望着陈万全，眼底闪着泪意，“留在府里在哥哥手下当差，如今又逢南征，或可建立一番功业。跟我进宫，后悔么？”
陈万全低头：“奴才的命是小姐救下的，能一生侍候小姐就是奴才此生的功业。”
“伺候我哪里会有什么功业。”昭贵妃泪如雨下，一时精神恍惚，翻了手里的茶盏，参茶洒了一身。
陈万全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下要叫人，却被昭贵妃掩住了嘴。
“没事，不烫的，不用叫人。”
冰凉的手捂在陈万全唇边，一片温软。
陈万全满心凄凉，松开昭贵妃的手，恭恭敬敬退开一步，也让捂在唇边的手落了空。
陈万全躬着身子，垂眸看地：“奴才叫紫铃进来替娘娘更衣。”
昭贵妃站起身，湿透的衣衫贴着肌肤，衬着她身线越发玲珑。
昭贵妃望着陈成全，低低问：“万全哥哥，我，那么可怕么？”
“不，娘娘美若天仙……”陈万全低着头，看着眼前一双翠玉花盆底鞋面闪到眼前时，往后退了一步，仍低着头：“绝不可怕。”
翠玉的鞋面又往前一步，陈万全又往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