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终身为奴方为始终
孝庄听得哈哈大笑：“这下子怕是京城的要安静不少了。”
玄烨敛了笑，面容沉静：“那日若不是朕及时赶到，李柏怕是就此废了。京城也该整治整治。”
“是呐，自打咱们满人入了关，这些后生们就以为天下太平无人管束了。是该管管了。”孝庄连连点头。
又说了一会话，孝庄便催促玄烨回了：“皇上早些回吧。路刚扫过，一会子又冻上了，不好走。”
玄烨刚一起身，孝庄又叫住了苏墨儿：“墨儿留一留，哀家想吃酒酿圆子了，厨子都做不出你那股味儿来。”看向玄烨，“皇帝不会不肯罢。”
玄烨笑道：“哪能，墨儿本就是皇祖母借给朕的。但是，可不许就此要回去了。朕身边用着趁手的，可就墨儿一人。”
孝庄打了个趣：“说这话小九可该伤心了。”
玄烨哈哈大笑：“小九泡的那茶，只怕他自己都喝不下去。”
玄烨少时爱吃乳娘孙氏做的酒酿圆子，后来孙氏同曹家一道去了江南。临别前夕苏墨儿特意请旨出宫跟孙氏学了这道酒酿圆子，以便适时慰藉玄烨口腹。
如窗外白雪般剔透的小雪球浸在晶莹的酒酿汤里，小而圆润，水滴般饱满的糯米粒子伴着发红艳的枸杞，白的银耳，十分诱人可爱；那一层黄灿灿的桂花干受了热，散着一阵阵郁郁馥香。
如此一碗色香味具足的酒酿圆子却只晾在桌上，直到凉透了，也无人碰触。
苏墨儿垂眉顺目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太皇太后哪里是想吃酒酿圆子。只怕是萨兰断手之事终于还是落在她的头上。
果不其然，孝庄招了招手：“墨儿，过来。”
“是。”苏墨儿行了礼后往前迈了两步，在孝庄跟前站定。
孝庄握住苏墨儿交叠在身前的手，慈祥地拍了拍：“墨儿，萨兰之事哀家听闻了，难为你有几分意气。”
苏墨儿斟酌着，低声道：“世子客居大清，墨儿只做了大清子民应尽之事。”
“好个大清子民应尽之事啊，好啊，好啊，好……”孝庄连叹出三个好字。握住她的手不见用力，但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砸在了苏墨儿的心上，“你一向识大体，哀家是知道的。只一桩，哀家不太满意。”
不太满意这样直白的话都说出来了，便已跟定了她罪无疑。
苏墨儿立刻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磕头：“老祖宗，墨儿自幼膝下蒙训。若墨儿哪里做得不好，老祖宗便是要打要杀，墨儿绝无半句怨言。”
“瞧你吓的。”孝庄慈爱地笑着，“倒似哀家说不得你了。起来吧。”
苏墨儿膝行至孝庄跟前，恳切道：“墨儿错在何处，请老祖宗明示。”
孝庄看着眼前这张精致却不张扬的脸，那漆黑诚挚的双瞳，微微有些出神。
“若无董鄂妃一事，如今后宫妃位你也该占着一份。哀家带你入宫时，是有将你指给玄烨之意。分明心思玲珑却又诚挚忠诚，哀家去见了太祖了，便由你伴着玄烨。可是，墨儿啊，你该懂得的，帝王无情江山才有情。玄烨既已为帝，便不能醉心儿女情长。
玄烨平日里待你如何，哀家不管；他说若纳你为妃，便六宫废黜只留你一人。哀家信墨儿是守诺之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为你断了八旗子弟一条胳膊，全京整肃，哀家喜闻乐见。可是墨儿，自吴三桂起事起，玄烨招了多少回钦天监？”
孝庄口气一沉，握住苏墨儿的手一紧，声音无比凄凉：“你在御前侍候，竟不知他已经落定了纳你为妃的良辰吉日么？！”
什么？！
平地一声惊雷，炸得苏墨儿耳目失聪，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一软，重重瘫倒在地。
她连滚带爬地伏在孝庄脚边，重重磕头，声音抖成一团：“老祖宗相信墨儿，墨儿确实不知。”
三藩之乱起时，她因马车落水染了病，好一阵不曾全日伺候。后来是在御书房见过几次钦天监，也只以为是为南征卜算，哪里能想到是因为她？！
从来不曾想过，也从来不敢想！
苏墨儿第一次感受到了紧张和恐惧，孝康章太后临终的懿旨在耳侧逐渐清晰：“哀家也曾年轻过，也曾爱过，知道情爱有让人抛却一切的魔力。墨儿，不要怪哀家。哀家留了遗旨，墨儿入后宫之日，便是赐鸩之时。”
鸩酒一杯，魂归西。
苏墨儿不怕死，可是，却不想死的如此轻便。哪怕那次死在西苑，也比之如今畅快。
“老祖宗明查，墨儿确实不知。”
苏墨儿确实慌了，她没有想到皇上竟会瞒得她一丝风声都不漏，再不给她一丝回绝的余地。
若不是太皇太后点明了，她便只能一身喜服赴死了。
苏墨儿忙不迭地磕着头，素银簪落在地上，散开了一头青丝，铺了一地。她却什么也顾不得，只拼命地磕头。
孝庄叹着气示意安容将她扶起来。
看着苏墨儿泪迹斑斑的小脸，伸手顺了顺她凌乱的手发，叹了口气：“哀家也不愿意你无故丢了性命。话，哀家说到这了。往后，如何处置，墨儿该有分寸。”
苏墨儿连连点头：“墨儿明白，老祖宗，墨儿明白的。”又是重重一磕头，“墨儿谢老祖宗恩典，谢老祖宗慈悲。”
孝庄慈爱地试去苏墨儿眼角的泪，怅然叹道：“墨儿，不要嫌哀家刻薄，哀家也是过来人。人之一世，有情有爱自然心畅身愉。但人活着啊，岂能样样顺意的。你得到了皇上的心，已经得到了天下女了倾慕的一切。你已经比哀家，比孝康章皇后都圆满了。”
聪明如太皇太后，贤惠孝康章皇后，哪一个是得了帝心的？！哪一个不是枯坐后宫守着儿子过了一世的。
苏墨儿含泪道：“老祖宗，墨儿很知足，墨儿此生能一辈子做万岁爷的奴才就很知足了。”
一辈子守着他，看着他，哪怕不能为他生儿育女，她也很知足。
孝庄见苏墨儿已明了，便令安从替她重新挽了发髻，道：“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极好，墨儿折几枝点缀御书房罢。”
苏墨儿应了，临出慈宁宫时，安容又替上了一层薄粉，遮住了额头一抹殷红。
虽然地上铺了厚毯，但方才那一个头磕的着实用力，还是殷红的肌肤。也可见她当时何等惶恐。
“谢谢姑姑。”苏墨儿握住了安容的手道了谢。
安容将她送到门口，低声道：“钦天监定的年后元月十五，墨儿，可不能等了。”
苏墨儿垂着头，热泪融了阶上积雪。她拽紧了安容的手，尽了全身的力气，道：“墨儿知道，谢谢姑姑。”
安容叹了口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盼着你能好。但，墨儿，奴才便该有奴才的本份。”
“墨儿记下了。”
苏墨儿松开安容的手，转身钻入了那一片雪雾之中。
灰沉沉的天像一面四四方方的盖子，方方正正地盖在紫禁城的上空，那样低，那样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风卷起漫天飞雪在狭长的宫道上飞舞着，像个顽劣的孩童不断地往路人衣领子里塞雪片子。
冰冰的，凉透人心。
苏墨儿脊背挺直的走在昏暗的宫道上，飞雪打在脸上，她却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穿入御花园的幽幽窄道里，斜穿过过来一个，重重地撞地她身上。
宫里大抵是主子，纵然是奴才，苏墨儿也一向谦让。立刻便退开一步，让开了路子。
风雪模糊了视线，她还不及看清来人，就听得一声尖厉的骂声传来：“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见了佟嫔娘娘也不行礼？！”
这尖脆脆的声音，不必看人，便知是佟嫔跟前的玉珠。
苏墨儿立刻矮身行礼：“奴才乾清宫苏墨儿，见过佟嫔娘娘。”
“原来是墨儿姑姑。”玉珠也看清了苏墨儿，气焰立刻矮了几分。
风雪中苏墨儿一身素净的宫女打扮，一看就不是当红娘娘跟前当差的。也难怪玉珠会如此放肆辱骂。
佟嫔手里握着几只红梅，看着苏墨儿的眼里能淬出毒来，却仍咬牙寒暄：“原来是墨儿，这是要往御花园去么？”
“正是。”苏墨儿恭敬应声。
佟嫔突然走近她，那圆滚滚的肚尖正顶在苏墨儿的身上，低声道：“苏墨儿，你害我哥哥此生无法回京，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苏墨儿大惊：“娘娘何出此言？”
她佟嫔的哥哥素未谋面，又怎会有如此深的梁子。
佟嫔齿缝里磨出一句话：“萨兰是嫡亲的长子，你害了他，就是害了我。苏墨儿，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原是这事。
苏墨儿退开两步，与那圆滚滚的肚子保持开距离，正色道：“娘娘可知萨兰所犯何罪？”
佟嫔冷声道：“不管萨兰他所犯何罪，都罪不至此，更不该累及我哥哥。”
这分明就是迁怒。
佟嫔已怒及失智，苏墨儿心知无法劝服她，便不再言语，只退到一侧，等她先走。
玄烨敛了笑，面容沉静：“那日若不是朕及时赶到，李柏怕是就此废了。京城也该整治整治。”
“是呐，自打咱们满人入了关，这些后生们就以为天下太平无人管束了。是该管管了。”孝庄连连点头。
又说了一会话，孝庄便催促玄烨回了：“皇上早些回吧。路刚扫过，一会子又冻上了，不好走。”
玄烨刚一起身，孝庄又叫住了苏墨儿：“墨儿留一留，哀家想吃酒酿圆子了，厨子都做不出你那股味儿来。”看向玄烨，“皇帝不会不肯罢。”
玄烨笑道：“哪能，墨儿本就是皇祖母借给朕的。但是，可不许就此要回去了。朕身边用着趁手的，可就墨儿一人。”
孝庄打了个趣：“说这话小九可该伤心了。”
玄烨哈哈大笑：“小九泡的那茶，只怕他自己都喝不下去。”
玄烨少时爱吃乳娘孙氏做的酒酿圆子，后来孙氏同曹家一道去了江南。临别前夕苏墨儿特意请旨出宫跟孙氏学了这道酒酿圆子，以便适时慰藉玄烨口腹。
如窗外白雪般剔透的小雪球浸在晶莹的酒酿汤里，小而圆润，水滴般饱满的糯米粒子伴着发红艳的枸杞，白的银耳，十分诱人可爱；那一层黄灿灿的桂花干受了热，散着一阵阵郁郁馥香。
如此一碗色香味具足的酒酿圆子却只晾在桌上，直到凉透了，也无人碰触。
苏墨儿垂眉顺目地站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太皇太后哪里是想吃酒酿圆子。只怕是萨兰断手之事终于还是落在她的头上。
果不其然，孝庄招了招手：“墨儿，过来。”
“是。”苏墨儿行了礼后往前迈了两步，在孝庄跟前站定。
孝庄握住苏墨儿交叠在身前的手，慈祥地拍了拍：“墨儿，萨兰之事哀家听闻了，难为你有几分意气。”
苏墨儿斟酌着，低声道：“世子客居大清，墨儿只做了大清子民应尽之事。”
“好个大清子民应尽之事啊，好啊，好啊，好……”孝庄连叹出三个好字。握住她的手不见用力，但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地砸在了苏墨儿的心上，“你一向识大体，哀家是知道的。只一桩，哀家不太满意。”
不太满意这样直白的话都说出来了，便已跟定了她罪无疑。
苏墨儿立刻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磕头：“老祖宗，墨儿自幼膝下蒙训。若墨儿哪里做得不好，老祖宗便是要打要杀，墨儿绝无半句怨言。”
“瞧你吓的。”孝庄慈爱地笑着，“倒似哀家说不得你了。起来吧。”
苏墨儿膝行至孝庄跟前，恳切道：“墨儿错在何处，请老祖宗明示。”
孝庄看着眼前这张精致却不张扬的脸，那漆黑诚挚的双瞳，微微有些出神。
“若无董鄂妃一事，如今后宫妃位你也该占着一份。哀家带你入宫时，是有将你指给玄烨之意。分明心思玲珑却又诚挚忠诚，哀家去见了太祖了，便由你伴着玄烨。可是，墨儿啊，你该懂得的，帝王无情江山才有情。玄烨既已为帝，便不能醉心儿女情长。
玄烨平日里待你如何，哀家不管；他说若纳你为妃，便六宫废黜只留你一人。哀家信墨儿是守诺之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为你断了八旗子弟一条胳膊，全京整肃，哀家喜闻乐见。可是墨儿，自吴三桂起事起，玄烨招了多少回钦天监？”
孝庄口气一沉，握住苏墨儿的手一紧，声音无比凄凉：“你在御前侍候，竟不知他已经落定了纳你为妃的良辰吉日么？！”
什么？！
平地一声惊雷，炸得苏墨儿耳目失聪，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一软，重重瘫倒在地。
她连滚带爬地伏在孝庄脚边，重重磕头，声音抖成一团：“老祖宗相信墨儿，墨儿确实不知。”
三藩之乱起时，她因马车落水染了病，好一阵不曾全日伺候。后来是在御书房见过几次钦天监，也只以为是为南征卜算，哪里能想到是因为她？！
从来不曾想过，也从来不敢想！
苏墨儿第一次感受到了紧张和恐惧，孝康章太后临终的懿旨在耳侧逐渐清晰：“哀家也曾年轻过，也曾爱过，知道情爱有让人抛却一切的魔力。墨儿，不要怪哀家。哀家留了遗旨，墨儿入后宫之日，便是赐鸩之时。”
鸩酒一杯，魂归西。
苏墨儿不怕死，可是，却不想死的如此轻便。哪怕那次死在西苑，也比之如今畅快。
“老祖宗明查，墨儿确实不知。”
苏墨儿确实慌了，她没有想到皇上竟会瞒得她一丝风声都不漏，再不给她一丝回绝的余地。
若不是太皇太后点明了，她便只能一身喜服赴死了。
苏墨儿忙不迭地磕着头，素银簪落在地上，散开了一头青丝，铺了一地。她却什么也顾不得，只拼命地磕头。
孝庄叹着气示意安容将她扶起来。
看着苏墨儿泪迹斑斑的小脸，伸手顺了顺她凌乱的手发，叹了口气：“哀家也不愿意你无故丢了性命。话，哀家说到这了。往后，如何处置，墨儿该有分寸。”
苏墨儿连连点头：“墨儿明白，老祖宗，墨儿明白的。”又是重重一磕头，“墨儿谢老祖宗恩典，谢老祖宗慈悲。”
孝庄慈爱地试去苏墨儿眼角的泪，怅然叹道：“墨儿，不要嫌哀家刻薄，哀家也是过来人。人之一世，有情有爱自然心畅身愉。但人活着啊，岂能样样顺意的。你得到了皇上的心，已经得到了天下女了倾慕的一切。你已经比哀家，比孝康章皇后都圆满了。”
聪明如太皇太后，贤惠孝康章皇后，哪一个是得了帝心的？！哪一个不是枯坐后宫守着儿子过了一世的。
苏墨儿含泪道：“老祖宗，墨儿很知足，墨儿此生能一辈子做万岁爷的奴才就很知足了。”
一辈子守着他，看着他，哪怕不能为他生儿育女，她也很知足。
孝庄见苏墨儿已明了，便令安从替她重新挽了发髻，道：“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极好，墨儿折几枝点缀御书房罢。”
苏墨儿应了，临出慈宁宫时，安容又替上了一层薄粉，遮住了额头一抹殷红。
虽然地上铺了厚毯，但方才那一个头磕的着实用力，还是殷红的肌肤。也可见她当时何等惶恐。
“谢谢姑姑。”苏墨儿握住了安容的手道了谢。
安容将她送到门口，低声道：“钦天监定的年后元月十五，墨儿，可不能等了。”
苏墨儿垂着头，热泪融了阶上积雪。她拽紧了安容的手，尽了全身的力气，道：“墨儿知道，谢谢姑姑。”
安容叹了口气：“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自然盼着你能好。但，墨儿，奴才便该有奴才的本份。”
“墨儿记下了。”
苏墨儿松开安容的手，转身钻入了那一片雪雾之中。
灰沉沉的天像一面四四方方的盖子，方方正正地盖在紫禁城的上空，那样低，那样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风卷起漫天飞雪在狭长的宫道上飞舞着，像个顽劣的孩童不断地往路人衣领子里塞雪片子。
冰冰的，凉透人心。
苏墨儿脊背挺直的走在昏暗的宫道上，飞雪打在脸上，她却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穿入御花园的幽幽窄道里，斜穿过过来一个，重重地撞地她身上。
宫里大抵是主子，纵然是奴才，苏墨儿也一向谦让。立刻便退开一步，让开了路子。
风雪模糊了视线，她还不及看清来人，就听得一声尖厉的骂声传来：“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见了佟嫔娘娘也不行礼？！”
这尖脆脆的声音，不必看人，便知是佟嫔跟前的玉珠。
苏墨儿立刻矮身行礼：“奴才乾清宫苏墨儿，见过佟嫔娘娘。”
“原来是墨儿姑姑。”玉珠也看清了苏墨儿，气焰立刻矮了几分。
风雪中苏墨儿一身素净的宫女打扮，一看就不是当红娘娘跟前当差的。也难怪玉珠会如此放肆辱骂。
佟嫔手里握着几只红梅，看着苏墨儿的眼里能淬出毒来，却仍咬牙寒暄：“原来是墨儿，这是要往御花园去么？”
“正是。”苏墨儿恭敬应声。
佟嫔突然走近她，那圆滚滚的肚尖正顶在苏墨儿的身上，低声道：“苏墨儿，你害我哥哥此生无法回京，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苏墨儿大惊：“娘娘何出此言？”
她佟嫔的哥哥素未谋面，又怎会有如此深的梁子。
佟嫔齿缝里磨出一句话：“萨兰是嫡亲的长子，你害了他，就是害了我。苏墨儿，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原是这事。
苏墨儿退开两步，与那圆滚滚的肚子保持开距离，正色道：“娘娘可知萨兰所犯何罪？”
佟嫔冷声道：“不管萨兰他所犯何罪，都罪不至此，更不该累及我哥哥。”
这分明就是迁怒。
佟嫔已怒及失智，苏墨儿心知无法劝服她，便不再言语，只退到一侧，等她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