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本来面目是天家
李柏自然容不得她怡然，打破沉静：“还道你多圆润，却不知宫里也有要你命之人。”
苏墨儿淡笑：“世子误解，我若圆润，世子又怎会这般瞧我不顺眼。”
李柏将药碗放下，从袖中抽出帕子递她试了试唇角，波澜不惊道：“我瞧着你，挺顺眼。”看着她蓦然通红的脸，微顿，“譬如此刻。”
苏墨儿想不到他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般细致的事来，惊讶之余忍了周身的滚烫，故作自在问：“多谢世子相救，不知与我同行的公公现下如何？”
“死了。落水前便吞了药。”李柏看着她，淡道，“同归与尽要你死，可见恨你入骨。”
苏墨儿笑笑：“倒不见得，怕是被人拿了短处或许了好处。”
“墨儿姑娘果然深宫长大，洞察人心。”
苏墨儿略去他语气里的嘲讽，轻笑：“世子谬赞。”
李柏望着她，一向梳成发髻的墨发散落着，似一匹墨锦拢着她苍白的小脸，分明是惊惧的，却笑得这般自在。
虚伪！
真想撕烂她的面具看看。
李柏猛地凑了过去，扣住尖小的下巴，铺天盖地地气息洒在她冰凉的脸上，终于令她失了笑容。
苏墨儿惊恐地看着他逐渐靠近的唇瓣，强自镇定：“世子，自重！”
李柏并未退开，更近一步：“这就笑不出来了么？撕烂你的面具还真容易呢。”
苏墨儿别过头去：“世子若只想看我失态丢丑，世子已然看到。请退开些。”
李柏再靠近一分：“远远不够！”
脸上热气越重，似有什么触到脸上。苏墨儿大惊，猛地发力，狠狠推开了李柏，厉喝：“放肆！”
李柏坐直了身子，看着她气急慌乱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子，沉声一笑：“不愧是大清一品宫女，墨儿姑娘好大的威风。”
纵然李柏为质子这身，但是王室，非她一个奴才可比。
那一句放肆确实言过。
苏墨儿垂头：“世子恕罪。”
李柏忽地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此前她一推，有些挣扎，松了中衣领口，露出颈肩相连处一道殷红的印子。
他突兀地伸手扯开了她衣领，一枚艳红带紫的印子上两道结了薄痂的齿印那样分明。
苏墨儿还不及反应，李柏便已收回手，望着她目光冰凉，讥讽更甚：“果真，近水楼台。”讥笑，“他怎地这般委屈姑娘做个床伴，却连个名份也不舍得给。”故做恍然道，“历来后宫位份与前朝相关，想来墨儿姑娘并无得势母家，故而连个体已的名份没有。”
苏墨儿拢好衣领，垂眸淡道：“世子有空关心我，不若多忧心自己何时能归故里。”
话说出口，她略有几分悔意，毕竟李柏于她有救命之恩。她此言，十分戳心。
果然，李柏起身，漠然回身：“曾有大师为本世子卜卦，断言本世子此生是客死异乡之命。本世子早断了归故里的心思。”
苏墨儿看着他索然离去的背影，有些歉疚。
李柏虽有冒犯，但终归救了自己一命。方才言语，实在太过激进。
苏墨儿仰在靠枕上沉沉喘气，此前一番挣扎，又抽了她大半力气。也不知是不是哪里骨头折了，周身痛又无力。
院子里仍沥沥下着雨，李柏站在廊下，身侧站了个小太监，垂头禀报：“回世子，宫门已落锁，并未见到万岁爷。”
李柏漠然道：“无防。”
他将苏墨儿带回沈馆自然要命人进宫通报，只不过，宫门落了锁，他沈馆的腰牌自然无法通融面圣。这却与他无由。她，今夜只能留在沈馆过夜了。
苏墨儿走出门，就见李柏负手立于廊前，束发，飞眉拉鬓，眸是皓月。一身碧色常服，腰间一道同色玉带，风带起他的衣角，颇有几分遗世独立之寂寞。
李柏抬眸看着她，见她一身旗装穿戴整齐的模样，扬了扬眉：“这是要回宫？”
苏墨儿走到他面前，脚下微颤，福了福身：“多谢世子相救。领差出来的，当回去复命。”
“适才你该听见了。宫门已下，你要怎么回去？”
苏墨儿垂头：“我有御前腰牌。”
“哦？”李柏凉凉一笑，打量着她，“那你可找着了你的御前腰牌？”
苏墨儿头垂更低：“正是要问问世子，救了我时，可曾见过腰牌么？”
“不曾！”冰冷果决！
恐怕是落水时沉护城河里了。
苏墨儿有些遗憾，她方才一问，不过心存侥幸。又福了福身：“多谢世子救命之恩。不知可否借贵府马车一用？”
李柏一口拒绝：“不能！”
苏墨儿一怔，竟然不知他会这般孩子气，只得再问：“那可否借伞？”
借了伞，待到街上雇辆马车，回宫后再给车钱也一样。
李柏望着她，面无表情：“亦不能！”
苏墨儿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雨珠子，叹了口气。这样也可走到街上也能雇辆马车回宫，左不过形容狼狈些。
李柏见她抬脚就要迈进院子，一把扣住她手腕，冷声问：“他就那么好？这么不要命地要见他？”
苏墨儿正色道：“我是个奴才，既是领了皇差出来的，若性命无忧，都当即刻复命。”
“你领的又是什么皇差？不过是见见徐文志，又非紧要军情需当日回奏。”
“皇上之言便是圣旨，皇上所托便是皇差。并无轻重缓急。”
李柏言语中多了分戾气：“现在还发着热，想死就走。”
原来是发热，总觉着身子骨疼，无力。
苏墨儿恍然，她竟是有些糊涂了。
挥开李柏的手，迈入雨中。疾雨穿透衣衫，打在滚烫的肌肤上，似生水浇了热铁，滋剌剌刺得生疼。
李柏站在廊下，看着掌心的银针，眼眶微热。蓦地握拳，将银针拽入手心。扬着道：“来人，备车，备车。”
京城的街头，大雨倾盆，风雨竞逐，天地间竟似再也没有人烟，只用接天连地的水帘子，令人无处容身。
一向不甚兴隆的车马市竟是破天慌一辆空余的马车都没有。
苏墨儿哭笑不得，这是上天捉弄还是怎地。
她并不矫情，可是，既是答应玄烨与李柏保持距离，她自该做到。且，宫规如此，宫女子无圣谕不得出宫，出宫不回者视回出逃。皇上或意外可不怪罪，可凡事有一则会有再，若自她始误了回宫时辰，其他人便有据可依，从此宫规松动。
她是皇上身边的奴才，更该做个规规矩矩让人寻不出错的奴才。
李柏找到苏墨儿，她正在那捕天盖地的雨幕中蹒跚移步，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哪有梧桐宫拿捏姜氏那一番从容。
她到底在怕些什么？
护城河遇险，城门守卫可为佐证，不回宫复命有情可原。那样一个能将死人气活的女人，她在怕什么？
头顶的雨似霎那些止住了，苏墨儿回头，见李柏将伞挡在自己头顶，他却已一身湿透。
苏墨儿神情微讶：“世子殿下？”
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李柏将伞塞入她手里，冷声道：“伞，马车，借给你。”
苏墨儿握着伞，看着钻入马车的李柏，有些恍惚。
马车里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招了招，低冷的声音传来：“上车。”
“多往谢世子殿下。”苏墨儿看着端坐着的李柏，笑容温煦。
李柏低哼一声，却随手扔过来一方帕子盖住了她的脑袋。
苏墨儿笑着接了，拭着长发，心底微暖。原是性格别扭而已。忍不住便问：“世子如此聪慧，当初为何与朱三为伍？”
李柏垂眸不语，苏墨儿便不再问，靠着马车养神。
李柏忽而出声，依旧是带刺的语气：“不与朱三，难道与皇上么？李棩拿我向大清献祭，皇上可会为我一个势单力寡的质子，向李棩问罪？”
苏墨儿沉默不语。
鳌党虽已下堂，但有朱三在外，还有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三藩祸心。皇上自然希望眼下朝鲜能安生些。李柏所虑并非不妥。
但，皇上也有意扶持李柏应对李棩，并非至之不理，只不过事有先后罢了。
李柏又道：“若等草原一统，三藩伏诛，我恐已成白发老翁，谈何报仇。”
苏墨儿猛地抬头看他：“不会。”
李柏面露疑色：“不会何事？”
苏墨儿眸光坚定：“皇上剿除鳌党不尚不足弱冠之年，草原一统，三藩伏诛，不会等到世子你白发苍苍。”
李柏嗤笑一声：“皇上八岁登基，十六岁剪出鳌党，年后八年。权且一统草原八年，三藩伏诛八年。一十六年，我已近半百，纵有报仇之心也无复仇之力。或许，无需我动手，李棩已寿终而亡。我父兄一应死于他手，我岂能让他死得其所。”
李柏声音微凉：“父亲母亲早有永留大清之愿，先帝却赦了他们，朝鲜向来称臣前明，于大清尚未和睦，近清便成了悬于父亲头顶的刀。分明李棩送来的汤药，不过过了我兄长之手，便污我兄长弑父。次日举家发配济州岛，中途兄亡弟猝，家母病重。你可知我母亲并非装病诈死以联手朱三？母亲是中了毒，才不得已诈死。父亲归国后，朱三多次登门都被家父拒绝。此次联手，不过是逼上了梁山。”
李柏抬眸望她，面有凄色：“若是你，眼见父兄幼弟在眼前死去，你可还有忍耐复仇之心么？可还有那点顾忌天下苍生之力么？我不过天下苍生一粟，我也想家人常在，我救赎不了自己，更救赎不了众生。”
李柏所言虽然尖刻，却并非无理。
苏墨儿徒然无力。
苏墨儿淡笑：“世子误解，我若圆润，世子又怎会这般瞧我不顺眼。”
李柏将药碗放下，从袖中抽出帕子递她试了试唇角，波澜不惊道：“我瞧着你，挺顺眼。”看着她蓦然通红的脸，微顿，“譬如此刻。”
苏墨儿想不到他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般细致的事来，惊讶之余忍了周身的滚烫，故作自在问：“多谢世子相救，不知与我同行的公公现下如何？”
“死了。落水前便吞了药。”李柏看着她，淡道，“同归与尽要你死，可见恨你入骨。”
苏墨儿笑笑：“倒不见得，怕是被人拿了短处或许了好处。”
“墨儿姑娘果然深宫长大，洞察人心。”
苏墨儿略去他语气里的嘲讽，轻笑：“世子谬赞。”
李柏望着她，一向梳成发髻的墨发散落着，似一匹墨锦拢着她苍白的小脸，分明是惊惧的，却笑得这般自在。
虚伪！
真想撕烂她的面具看看。
李柏猛地凑了过去，扣住尖小的下巴，铺天盖地地气息洒在她冰凉的脸上，终于令她失了笑容。
苏墨儿惊恐地看着他逐渐靠近的唇瓣，强自镇定：“世子，自重！”
李柏并未退开，更近一步：“这就笑不出来了么？撕烂你的面具还真容易呢。”
苏墨儿别过头去：“世子若只想看我失态丢丑，世子已然看到。请退开些。”
李柏再靠近一分：“远远不够！”
脸上热气越重，似有什么触到脸上。苏墨儿大惊，猛地发力，狠狠推开了李柏，厉喝：“放肆！”
李柏坐直了身子，看着她气急慌乱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子，沉声一笑：“不愧是大清一品宫女，墨儿姑娘好大的威风。”
纵然李柏为质子这身，但是王室，非她一个奴才可比。
那一句放肆确实言过。
苏墨儿垂头：“世子恕罪。”
李柏忽地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此前她一推，有些挣扎，松了中衣领口，露出颈肩相连处一道殷红的印子。
他突兀地伸手扯开了她衣领，一枚艳红带紫的印子上两道结了薄痂的齿印那样分明。
苏墨儿还不及反应，李柏便已收回手，望着她目光冰凉，讥讽更甚：“果真，近水楼台。”讥笑，“他怎地这般委屈姑娘做个床伴，却连个名份也不舍得给。”故做恍然道，“历来后宫位份与前朝相关，想来墨儿姑娘并无得势母家，故而连个体已的名份没有。”
苏墨儿拢好衣领，垂眸淡道：“世子有空关心我，不若多忧心自己何时能归故里。”
话说出口，她略有几分悔意，毕竟李柏于她有救命之恩。她此言，十分戳心。
果然，李柏起身，漠然回身：“曾有大师为本世子卜卦，断言本世子此生是客死异乡之命。本世子早断了归故里的心思。”
苏墨儿看着他索然离去的背影，有些歉疚。
李柏虽有冒犯，但终归救了自己一命。方才言语，实在太过激进。
苏墨儿仰在靠枕上沉沉喘气，此前一番挣扎，又抽了她大半力气。也不知是不是哪里骨头折了，周身痛又无力。
院子里仍沥沥下着雨，李柏站在廊下，身侧站了个小太监，垂头禀报：“回世子，宫门已落锁，并未见到万岁爷。”
李柏漠然道：“无防。”
他将苏墨儿带回沈馆自然要命人进宫通报，只不过，宫门落了锁，他沈馆的腰牌自然无法通融面圣。这却与他无由。她，今夜只能留在沈馆过夜了。
苏墨儿走出门，就见李柏负手立于廊前，束发，飞眉拉鬓，眸是皓月。一身碧色常服，腰间一道同色玉带，风带起他的衣角，颇有几分遗世独立之寂寞。
李柏抬眸看着她，见她一身旗装穿戴整齐的模样，扬了扬眉：“这是要回宫？”
苏墨儿走到他面前，脚下微颤，福了福身：“多谢世子相救。领差出来的，当回去复命。”
“适才你该听见了。宫门已下，你要怎么回去？”
苏墨儿垂头：“我有御前腰牌。”
“哦？”李柏凉凉一笑，打量着她，“那你可找着了你的御前腰牌？”
苏墨儿头垂更低：“正是要问问世子，救了我时，可曾见过腰牌么？”
“不曾！”冰冷果决！
恐怕是落水时沉护城河里了。
苏墨儿有些遗憾，她方才一问，不过心存侥幸。又福了福身：“多谢世子救命之恩。不知可否借贵府马车一用？”
李柏一口拒绝：“不能！”
苏墨儿一怔，竟然不知他会这般孩子气，只得再问：“那可否借伞？”
借了伞，待到街上雇辆马车，回宫后再给车钱也一样。
李柏望着她，面无表情：“亦不能！”
苏墨儿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雨珠子，叹了口气。这样也可走到街上也能雇辆马车回宫，左不过形容狼狈些。
李柏见她抬脚就要迈进院子，一把扣住她手腕，冷声问：“他就那么好？这么不要命地要见他？”
苏墨儿正色道：“我是个奴才，既是领了皇差出来的，若性命无忧，都当即刻复命。”
“你领的又是什么皇差？不过是见见徐文志，又非紧要军情需当日回奏。”
“皇上之言便是圣旨，皇上所托便是皇差。并无轻重缓急。”
李柏言语中多了分戾气：“现在还发着热，想死就走。”
原来是发热，总觉着身子骨疼，无力。
苏墨儿恍然，她竟是有些糊涂了。
挥开李柏的手，迈入雨中。疾雨穿透衣衫，打在滚烫的肌肤上，似生水浇了热铁，滋剌剌刺得生疼。
李柏站在廊下，看着掌心的银针，眼眶微热。蓦地握拳，将银针拽入手心。扬着道：“来人，备车，备车。”
京城的街头，大雨倾盆，风雨竞逐，天地间竟似再也没有人烟，只用接天连地的水帘子，令人无处容身。
一向不甚兴隆的车马市竟是破天慌一辆空余的马车都没有。
苏墨儿哭笑不得，这是上天捉弄还是怎地。
她并不矫情，可是，既是答应玄烨与李柏保持距离，她自该做到。且，宫规如此，宫女子无圣谕不得出宫，出宫不回者视回出逃。皇上或意外可不怪罪，可凡事有一则会有再，若自她始误了回宫时辰，其他人便有据可依，从此宫规松动。
她是皇上身边的奴才，更该做个规规矩矩让人寻不出错的奴才。
李柏找到苏墨儿，她正在那捕天盖地的雨幕中蹒跚移步，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哪有梧桐宫拿捏姜氏那一番从容。
她到底在怕些什么？
护城河遇险，城门守卫可为佐证，不回宫复命有情可原。那样一个能将死人气活的女人，她在怕什么？
头顶的雨似霎那些止住了，苏墨儿回头，见李柏将伞挡在自己头顶，他却已一身湿透。
苏墨儿神情微讶：“世子殿下？”
一辆马车停在她面前，李柏将伞塞入她手里，冷声道：“伞，马车，借给你。”
苏墨儿握着伞，看着钻入马车的李柏，有些恍惚。
马车里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招了招，低冷的声音传来：“上车。”
“多往谢世子殿下。”苏墨儿看着端坐着的李柏，笑容温煦。
李柏低哼一声，却随手扔过来一方帕子盖住了她的脑袋。
苏墨儿笑着接了，拭着长发，心底微暖。原是性格别扭而已。忍不住便问：“世子如此聪慧，当初为何与朱三为伍？”
李柏垂眸不语，苏墨儿便不再问，靠着马车养神。
李柏忽而出声，依旧是带刺的语气：“不与朱三，难道与皇上么？李棩拿我向大清献祭，皇上可会为我一个势单力寡的质子，向李棩问罪？”
苏墨儿沉默不语。
鳌党虽已下堂，但有朱三在外，还有虎视眈眈蠢蠢欲动三藩祸心。皇上自然希望眼下朝鲜能安生些。李柏所虑并非不妥。
但，皇上也有意扶持李柏应对李棩，并非至之不理，只不过事有先后罢了。
李柏又道：“若等草原一统，三藩伏诛，我恐已成白发老翁，谈何报仇。”
苏墨儿猛地抬头看他：“不会。”
李柏面露疑色：“不会何事？”
苏墨儿眸光坚定：“皇上剿除鳌党不尚不足弱冠之年，草原一统，三藩伏诛，不会等到世子你白发苍苍。”
李柏嗤笑一声：“皇上八岁登基，十六岁剪出鳌党，年后八年。权且一统草原八年，三藩伏诛八年。一十六年，我已近半百，纵有报仇之心也无复仇之力。或许，无需我动手，李棩已寿终而亡。我父兄一应死于他手，我岂能让他死得其所。”
李柏声音微凉：“父亲母亲早有永留大清之愿，先帝却赦了他们，朝鲜向来称臣前明，于大清尚未和睦，近清便成了悬于父亲头顶的刀。分明李棩送来的汤药，不过过了我兄长之手，便污我兄长弑父。次日举家发配济州岛，中途兄亡弟猝，家母病重。你可知我母亲并非装病诈死以联手朱三？母亲是中了毒，才不得已诈死。父亲归国后，朱三多次登门都被家父拒绝。此次联手，不过是逼上了梁山。”
李柏抬眸望她，面有凄色：“若是你，眼见父兄幼弟在眼前死去，你可还有忍耐复仇之心么？可还有那点顾忌天下苍生之力么？我不过天下苍生一粟，我也想家人常在，我救赎不了自己，更救赎不了众生。”
李柏所言虽然尖刻，却并非无理。
苏墨儿徒然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