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语道尽心底事
佟答应挥着帕子领着小太监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尖着嗓子道：“呦，这不是墨儿姑姑和德玉姐姐么，怎地杵在院中，不用伺候万岁爷么。”转口，“也是，眼前晃了十几年了，也该换换面孔了。”看向乌雅德玉，“怎地这么不中用，上回还以为你能替咱们这些新人争口气，不曾想没几天就又回来了。”叹息，“哎，看来长脸这种事啊，还得我自己来。”
皇上面前呆了十几年还是个奴才的，也就苏墨儿一个了。
苏墨儿笑笑，矮身与新佟答应见了礼：“佟答应吉祥。”
乌雅德玉没苏墨儿这般沉得住气，随意福了福身：“佟答应吉祥。”
佟答应仰起脖子，抬手拂了拂鬓间的碧玺金步摇，任她们行了半天的礼后，方才挥了挥帕子，懒声道：“起吧。”
乌雅德玉毕竟年轻，没沉住气：“佟答应，万岁爷在御书房。都是乾清宫出去的奴才，该知道乾清宫的规矩，没有传召不得入内。”
尖甲套扬起，扯出一道寒光。
啪，耳刮子被风荡开了，脆生生地响着。
佟答应看向苏墨儿，一抹惊恐瞬间闪过，强制镇定道：“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苏墨儿笑了笑：“是奴才的错。佟答应可是领旨来乾清宫的？”
佟答应退开一步，仓促道：“我来原来住处取些东西，皇上允了的。”
苏墨儿让开身：“如此佟答应请便。”
乌雅德玉看着苏墨儿耳根处那一道沁着血滴子的划痕，讶然：“姑姑，为何要替我挡？”
苏墨儿笑：“姑娘毕竟喊我一声姑姑。”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回吧。佟答应毕竟是主子，以后不可再如此。”
乌雅德玉垂下头：“知道了。”忽而又仰头，眸光坚定，“姑姑不必难过，万岁爷一定会为姑姑出气的。”
苏墨儿眸光微冷：“我不过奴才，万岁爷如何要为我出气。姑娘若再说些没轻没重的话传了出去，你我都得掉脑袋。”
乌雅氏的道歉苏墨儿听见了，她话语里的试探苏墨儿也听见了。
万岁爷自弱冠以来各宫娘娘便常有试探。这么些年，本该习惯的却多了分厌倦。有时想，老祖宗干脆下道懿旨不准她为后妃，也让娘娘们少些猜疑。
乾清宫偏殿卧房，嵌珊瑚屏风后，浴桶中花瓣飘香。
水淹过唇瓣，苏墨儿闭上了眸子，任由水没过发顶。
不过一夜，又多了个主子。
万岁爷为何抬了佟儿做答应？是因着那一个“佟”字还是……
佟儿，赫舍里氏的一个庶女，索大人送进宫来学规矩的庶侄女。
原来如此！
苏墨儿自水中缓缓探出脑袋，睁开了眸子，缓步迈出了浴桶。
后宫不能一人独宠，皇上欲以新人牵制昭贵妃。佟答应若能机灵些，不日便可为嫔为妃。可往日里看着乖巧的人儿，方才一夜怎地就这般沉不住气。
因着佟答应之事误了些时辰，苏墨儿还未到御书房就遇见了布延。
苏墨儿退到一侧见礼，布延上前一步，笑声朗朗：“姑娘怕什么？”
苏墨儿垂眉敛目：“王子言重。墨儿还有差事，先行告退。”
布延握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是在怕我什么！”
苏墨儿使劲抽回手：“王子自重。”
布延并不曾松手，凝眸望她：“姑娘不想知道御书房里，我和皇上议的何事么？”
苏墨儿涨红了脸：“王子与皇上议的是大事，若与我有关，皇上自会降旨。王子请松手自重。”
布延瞧着苏墨儿眼眶通红下一秒越欲落泪的模样，微一怔：“草原女子，豪迈洒脱，墨儿姑娘这是为何？”
为何？！
男女授受不亲，宫里长了多少双眼睛，布延这是要害死她。
见她如此，布延叹了口气，松了手，苏墨儿略一福身，仓皇离去。
身后叹息声若有似无：“留在他身边做甚，昨夜不是又给你添了位新主子？跟了我，你就是主子。”
秋尽冬来，送走了闵鼎重与布延，早朝大殿上寂寞了许多，御史台又上了诸多万岁爷坐姿不端的折子。
李柏移到宫外沈馆，每日早晚进宫请安见驾，以聆圣训。
苏墨儿也因脸上那道被佟答应抓出来的伤痕而落了一个“不再受宠”的名声。
佟答应却因为那道抓痕水涨船高，不过几日便晋了嫔位。封嫔的圣旨格外提到“赫舍里氏佟儿天真烂漫，甚得朕心，今日起封为佟嫔。”
天真烂漫，故打了御前一品宫女不责反升。
一时间苏墨儿成了阖宫的笑话，佟答应本心颤了几日，待晋嫔后方才安心。
“墨儿，佟嫔到底年轻，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不必与她一般见识。”昭贵妃站在御花园那一簇秋菊里冲着苏墨儿笑。
苏墨儿本是想采些雏菊晒了做花茶的，不曾想竟遇到昭贵妃正领着赏花，就着她之前挨佟嫔的那一巴掌又安慰了一番。
“主子教训奴才该当的。”苏墨儿规规矩矩地回着。
昭贵妃指着一只白菊，婉声道：“墨儿，可否帮本宫扶一扶？本宫想亲自剪一枝回去。”
“是。”苏墨儿扶住了花枝。
金错刀咔嚓一声，白簇簇的花团栽了下来，摇摇欲坠地晃着，鲜血落在细细的花瓣上缓缓地流着，妖娆艳丽。
“啊呀，墨儿，本宫竟是剪到你的手了。可痛吗？”昭贵妃惊叫着慌忙拿帕子卷住了苏墨儿破了口的手指，呼喝着杵在一旁的紫铃和陈万全，“快，快传御医。”
苏墨儿手指痛得抽搐，仍白了脸轻笑：“无碍的。奴才还有差事，先行告退了。”
昭贵妃歉然道：“如此，你便先退下吧。”
苏墨儿提着篮子躬身退了数步方才转身离去。
昭贵妃瞧着苏墨儿仍无半点仓促的步子，黯然道：“且等今日万岁爷圣意了。”
紫铃道：“娘娘，何必为了一个佟嫔试探皇上。墨儿虽只是个奴才，毕竟与万岁爷有一同长大的情份。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若打重了，万岁爷恼了可如何是好。”
“是啊，打重了万岁爷恼了该如何？”昭贵妃轻叹，“但佟嫔是索大人送进来的人，不试试，父亲如何心安呢？”
紫铃不忍：“娘娘……”
昭贵妃挥了挥手：“起风了，回吧。”
“娘娘，这花，还要么？”
昭贵妃轻笑：“此花名为瑶台玉凤，本宫可没要的资格。”
秋风渐起，雪白的瑶台玉凤垂着半残的枝子，摇晃时血线垂落，深埋于与泥。
“苏墨儿！”
苏墨儿倚着宫墙，欲咬牙扯开粘在伤口上的帕子时，一个清冷傲慢的声音传来。手一抖，帕子离了肉，鲜血飞溅，痛得她眼眶蓦地红了。
痛！
比昭贵妃刚下那一剪子时更痛。
苏墨儿转身，咬牙忍痛见礼：“世子殿下。”
李柏冷哼一声，抬了抬手，算是回礼。抬眸时见她眼底一扫而过的厌色时，忍不住走了过去。
苏墨儿历来规矩有礼，难得无礼。他觉得颇有意趣。
李柏刚迈上一步，苏墨儿便退开一步，福了福身，便欲离开。
“且慢。”
苏墨儿回眸，颇有厉色：“世子有何吩咐？”
李柏从袖中翻出一只瓶子递过去：“外伤药，可止血。”见她不接，冷笑，“田七粉而已，你不是会医么？验验便知。”
“多谢！”苏墨儿放下花篮，接过瓶子。
打开，确是田七粉无疑。
虽然伤势不重，但若不及时止血，一路流回宫中，形容狼狈，有损圣颜。
李柏冷眼瞧着她将田七粉洒在伤上，漠然道：“你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么？怎地还能有人敢欺负你？”
苏墨儿从袖子里扯出一方新帕子包手：“自己弄伤的。”
李柏冷哼一声：“那分明金错刀所致，你又不是左撇子，怎会伤在右手？”
苏墨儿低笑：“世子不是很聪明么？此前又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事？”
李柏知道她指的是他与朱三联手之事，面色一沉：“你不是很聪明么？明明近水楼台，为何至今仍是奴才？”冷笑，“可别说你只想做个尽忠的奴才。你对皇上的爱慕，只要长了眼谁都能看得明白。”
“什么？！”
晴天一道闷雷砸得她脑子一阵眩晕，唇瓣失了最后的颜色。
她对皇上的心意，已经如此明了么？
李柏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略有不忍，可是又想到她此前种种自作聪明的模样，言语又恶毒了些：“哼，挂着只要伴着他就好的幌子，却打了为妃为嫔的心思，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很难受吧。”
“多谢世子。”苏墨儿将手中的瓶子还给他，声音极低，“我确实，没有为妃为嫔的心思，只想好好做个奴才。”
离走时仍不忘福身而退。
李柏微怔，拈在指尖的瓶子尚有她的余温，只是，她，为何不反唇相讥？分明那样伶牙俐齿？
苏墨踉跄着拐入回乾清宫的小路。
李柏那一句确令她惊蛰了，她对皇上的心思尽是这般惹眼了么。
皇上面前呆了十几年还是个奴才的，也就苏墨儿一个了。
苏墨儿笑笑，矮身与新佟答应见了礼：“佟答应吉祥。”
乌雅德玉没苏墨儿这般沉得住气，随意福了福身：“佟答应吉祥。”
佟答应仰起脖子，抬手拂了拂鬓间的碧玺金步摇，任她们行了半天的礼后，方才挥了挥帕子，懒声道：“起吧。”
乌雅德玉毕竟年轻，没沉住气：“佟答应，万岁爷在御书房。都是乾清宫出去的奴才，该知道乾清宫的规矩，没有传召不得入内。”
尖甲套扬起，扯出一道寒光。
啪，耳刮子被风荡开了，脆生生地响着。
佟答应看向苏墨儿，一抹惊恐瞬间闪过，强制镇定道：“是你自己凑上来的。”
苏墨儿笑了笑：“是奴才的错。佟答应可是领旨来乾清宫的？”
佟答应退开一步，仓促道：“我来原来住处取些东西，皇上允了的。”
苏墨儿让开身：“如此佟答应请便。”
乌雅德玉看着苏墨儿耳根处那一道沁着血滴子的划痕，讶然：“姑姑，为何要替我挡？”
苏墨儿笑：“姑娘毕竟喊我一声姑姑。”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回吧。佟答应毕竟是主子，以后不可再如此。”
乌雅德玉垂下头：“知道了。”忽而又仰头，眸光坚定，“姑姑不必难过，万岁爷一定会为姑姑出气的。”
苏墨儿眸光微冷：“我不过奴才，万岁爷如何要为我出气。姑娘若再说些没轻没重的话传了出去，你我都得掉脑袋。”
乌雅氏的道歉苏墨儿听见了，她话语里的试探苏墨儿也听见了。
万岁爷自弱冠以来各宫娘娘便常有试探。这么些年，本该习惯的却多了分厌倦。有时想，老祖宗干脆下道懿旨不准她为后妃，也让娘娘们少些猜疑。
乾清宫偏殿卧房，嵌珊瑚屏风后，浴桶中花瓣飘香。
水淹过唇瓣，苏墨儿闭上了眸子，任由水没过发顶。
不过一夜，又多了个主子。
万岁爷为何抬了佟儿做答应？是因着那一个“佟”字还是……
佟儿，赫舍里氏的一个庶女，索大人送进宫来学规矩的庶侄女。
原来如此！
苏墨儿自水中缓缓探出脑袋，睁开了眸子，缓步迈出了浴桶。
后宫不能一人独宠，皇上欲以新人牵制昭贵妃。佟答应若能机灵些，不日便可为嫔为妃。可往日里看着乖巧的人儿，方才一夜怎地就这般沉不住气。
因着佟答应之事误了些时辰，苏墨儿还未到御书房就遇见了布延。
苏墨儿退到一侧见礼，布延上前一步，笑声朗朗：“姑娘怕什么？”
苏墨儿垂眉敛目：“王子言重。墨儿还有差事，先行告退。”
布延握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是在怕我什么！”
苏墨儿使劲抽回手：“王子自重。”
布延并不曾松手，凝眸望她：“姑娘不想知道御书房里，我和皇上议的何事么？”
苏墨儿涨红了脸：“王子与皇上议的是大事，若与我有关，皇上自会降旨。王子请松手自重。”
布延瞧着苏墨儿眼眶通红下一秒越欲落泪的模样，微一怔：“草原女子，豪迈洒脱，墨儿姑娘这是为何？”
为何？！
男女授受不亲，宫里长了多少双眼睛，布延这是要害死她。
见她如此，布延叹了口气，松了手，苏墨儿略一福身，仓皇离去。
身后叹息声若有似无：“留在他身边做甚，昨夜不是又给你添了位新主子？跟了我，你就是主子。”
秋尽冬来，送走了闵鼎重与布延，早朝大殿上寂寞了许多，御史台又上了诸多万岁爷坐姿不端的折子。
李柏移到宫外沈馆，每日早晚进宫请安见驾，以聆圣训。
苏墨儿也因脸上那道被佟答应抓出来的伤痕而落了一个“不再受宠”的名声。
佟答应却因为那道抓痕水涨船高，不过几日便晋了嫔位。封嫔的圣旨格外提到“赫舍里氏佟儿天真烂漫，甚得朕心，今日起封为佟嫔。”
天真烂漫，故打了御前一品宫女不责反升。
一时间苏墨儿成了阖宫的笑话，佟答应本心颤了几日，待晋嫔后方才安心。
“墨儿，佟嫔到底年轻，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不必与她一般见识。”昭贵妃站在御花园那一簇秋菊里冲着苏墨儿笑。
苏墨儿本是想采些雏菊晒了做花茶的，不曾想竟遇到昭贵妃正领着赏花，就着她之前挨佟嫔的那一巴掌又安慰了一番。
“主子教训奴才该当的。”苏墨儿规规矩矩地回着。
昭贵妃指着一只白菊，婉声道：“墨儿，可否帮本宫扶一扶？本宫想亲自剪一枝回去。”
“是。”苏墨儿扶住了花枝。
金错刀咔嚓一声，白簇簇的花团栽了下来，摇摇欲坠地晃着，鲜血落在细细的花瓣上缓缓地流着，妖娆艳丽。
“啊呀，墨儿，本宫竟是剪到你的手了。可痛吗？”昭贵妃惊叫着慌忙拿帕子卷住了苏墨儿破了口的手指，呼喝着杵在一旁的紫铃和陈万全，“快，快传御医。”
苏墨儿手指痛得抽搐，仍白了脸轻笑：“无碍的。奴才还有差事，先行告退了。”
昭贵妃歉然道：“如此，你便先退下吧。”
苏墨儿提着篮子躬身退了数步方才转身离去。
昭贵妃瞧着苏墨儿仍无半点仓促的步子，黯然道：“且等今日万岁爷圣意了。”
紫铃道：“娘娘，何必为了一个佟嫔试探皇上。墨儿虽只是个奴才，毕竟与万岁爷有一同长大的情份。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若打重了，万岁爷恼了可如何是好。”
“是啊，打重了万岁爷恼了该如何？”昭贵妃轻叹，“但佟嫔是索大人送进来的人，不试试，父亲如何心安呢？”
紫铃不忍：“娘娘……”
昭贵妃挥了挥手：“起风了，回吧。”
“娘娘，这花，还要么？”
昭贵妃轻笑：“此花名为瑶台玉凤，本宫可没要的资格。”
秋风渐起，雪白的瑶台玉凤垂着半残的枝子，摇晃时血线垂落，深埋于与泥。
“苏墨儿！”
苏墨儿倚着宫墙，欲咬牙扯开粘在伤口上的帕子时，一个清冷傲慢的声音传来。手一抖，帕子离了肉，鲜血飞溅，痛得她眼眶蓦地红了。
痛！
比昭贵妃刚下那一剪子时更痛。
苏墨儿转身，咬牙忍痛见礼：“世子殿下。”
李柏冷哼一声，抬了抬手，算是回礼。抬眸时见她眼底一扫而过的厌色时，忍不住走了过去。
苏墨儿历来规矩有礼，难得无礼。他觉得颇有意趣。
李柏刚迈上一步，苏墨儿便退开一步，福了福身，便欲离开。
“且慢。”
苏墨儿回眸，颇有厉色：“世子有何吩咐？”
李柏从袖中翻出一只瓶子递过去：“外伤药，可止血。”见她不接，冷笑，“田七粉而已，你不是会医么？验验便知。”
“多谢！”苏墨儿放下花篮，接过瓶子。
打开，确是田七粉无疑。
虽然伤势不重，但若不及时止血，一路流回宫中，形容狼狈，有损圣颜。
李柏冷眼瞧着她将田七粉洒在伤上，漠然道：“你不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么？怎地还能有人敢欺负你？”
苏墨儿从袖子里扯出一方新帕子包手：“自己弄伤的。”
李柏冷哼一声：“那分明金错刀所致，你又不是左撇子，怎会伤在右手？”
苏墨儿低笑：“世子不是很聪明么？此前又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事？”
李柏知道她指的是他与朱三联手之事，面色一沉：“你不是很聪明么？明明近水楼台，为何至今仍是奴才？”冷笑，“可别说你只想做个尽忠的奴才。你对皇上的爱慕，只要长了眼谁都能看得明白。”
“什么？！”
晴天一道闷雷砸得她脑子一阵眩晕，唇瓣失了最后的颜色。
她对皇上的心意，已经如此明了么？
李柏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略有不忍，可是又想到她此前种种自作聪明的模样，言语又恶毒了些：“哼，挂着只要伴着他就好的幌子，却打了为妃为嫔的心思，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很难受吧。”
“多谢世子。”苏墨儿将手中的瓶子还给他，声音极低，“我确实，没有为妃为嫔的心思，只想好好做个奴才。”
离走时仍不忘福身而退。
李柏微怔，拈在指尖的瓶子尚有她的余温，只是，她，为何不反唇相讥？分明那样伶牙俐齿？
苏墨踉跄着拐入回乾清宫的小路。
李柏那一句确令她惊蛰了，她对皇上的心思尽是这般惹眼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