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线红丝遭风翦
一出永和宫，苏墨儿便扶着宫墙喘着气。
永和宫这般试探自己又是何必！
有着孝康章皇上那一道遗旨，幼时千回百转的心思如今早已了断了。
昭贵妃竟以为皇上不去永和宫是因她苏墨儿，却不知遏必隆连着几日往御书房递了多少道请辞的折子，万岁爷每每恨不得让他即日告老，又碍于朝中还有一帮老臣还得斟酌词句让他好生养病，早日上朝。
苏墨儿拖着步子，一步步走回乾清宫。
她一向将这个奴才做得本份，此前各宫娘娘不曾将她挂心。如今，又是为何？
按理，她这个岁数，早过了招人忌讳的时候。
新月出了勾，秋风扫走了身上的热气，也扫清醒了她糊涂的脑子。
顾虑这些做甚，做妥了奴才本分就是。
方才一应纠结，不过是因为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乱了方寸。
玄烨并未就寝，一身整齐地坐在案前，真真在批折子。
不等苏墨儿行礼，玄烨已笑出了声：“永和宫的人可是说若朕不去，昭贵妃便救不回来了？”
苏墨儿拂了拂身：“万岁爷英明。”
玄烨顺手将案上的茶盏递了过去：“拢拢手罢，外面风凉。伤才好，可别又坏了身子。没了你，旁人侍候朕可没你仔细。”
如此，苏墨儿谢了恩，接过茶盏拢在手心。暖暖的一股子热气自手心烘入了血脉，舒缓了通体的凉意。
苏墨儿将永和宫的事说了，末了问：“皇上，去永和宫么？”
“这遏必隆的第四道请辞折子。”玄烨点着案上的一道折子，低笑：“朕若不去，岂不辜负了三朝老臣将女儿许给朕的拳拳之心么。”
玄烨越过桌案，往外走去：“走吧，瞧瞧去。”
一片悲痛的永和宫因着皇上驾到而举宫欢喜起来。
玄烨疾步来到床前坐下，照例探了探昭贵妃的额头，触手滚烫。照例又将宫中奴才斥责了一遍：“狗奴才，怎么侍候主子的。通通拉下去打十板子。”斥御医，“这么多人连个发热都退不下？朕瞧你们都不想在太医院呆了。”
宫女太监，御医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九公公躬着身子小声道：“先前说是娘娘灌不进药。”
玄烨挥手：“都退下吧。”看向九公公，“去院里盯着。”
这是真要打板子。
紫铃磕头：“皇上，留个奴才等娘娘病好了再领板子吧。娘娘跟前不能没人伺候吧。”
“好个伶牙俐齿的奴才。”玄烨冷笑：“诺大的皇宫还找不到一个有手有脚的奴才么。”问，“叫什么？”
紫铃磕头：“奴才是娘娘的陪嫁丫头，紫铃。”
“陪嫁丫头敢令朕改口喻，还道是新来不懂规矩的。”扫向九公公，“加五十板子，当朕替昭贵妃教训奴才了。”
六十板子下去紫铃恐怕半条命都去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一片欢喜的永和宫又浸入一片凄凄惨叫中。
屋内闲人散尽，玄烨方才道：“墨儿，将药丸化了，朕来喂。”
“是。”苏墨儿应了。
院中一应哀嚎，她恍若未闻，倒是昭贵妃竟于呓语中落下泪来。
苏墨儿将化成汤水的药碗递到玄烨面前：“皇上，药好了。”
玄烨拿勺了自己喝了，附身下去将药汁渡进昭贵妃唇内，令她咽了。
待玄烨又要喝一口时，苏墨儿趁机替昭贵妃拭了唇角溢出的药汁。
玄烨又渡了一口，苏墨儿又拭了一次。
玄烨抬眸看她，她垂眸，波澜不惊：“皇上，药凉了。”
玄烨冷哼一声，将余药渡了，适逢九公公来报，院中一应刑已用完。
九公公岣着身子询话：“万岁爷，是回宫，还是留宿？”
“回吧。”玄烨站起身，看着苏墨儿，道，“宫里的人都受了板子，墨儿留下照应吧。”
苏墨儿刚跟上的步子一顿，福了福身：“是。”
玄烨转身，在她耳边落了落：“好好想想，错哪了。”
“是。”苏墨儿退开一步，矮下身去，行了大礼，“奴才恭送皇上。”
她，又何事错了！？
陈万全到底忠心，挨了十板子只换了身衣裳便领着小尹子回来应侍候。紫铃挨了六十板子适逢御医尚在方才没废了双腿。
陈万全道：“有劳姑娘了，咱家就在门口，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领旨办差，能侍候贵妃娘娘也是墨儿的福分。”
苏墨儿守了一夜，卯时刚过，昭贵妃便睁了眼。
苏墨儿福了福身：“奴才苏墨儿，贵妃娘娘可醒了吗?”
昭贵妃看向苏墨儿，神色微讶：“墨儿？因何在此？”气息微促，“皇上让你来的罢？”
苏墨儿一一回了：“昨夜皇上来了，娘娘一直入不下药也是皇上亲自渡的，走时命奴才留下来侍候娘娘。”
“皇上，替本宫渡的药么？”昭贵妃憔悴的面容多了抹红晕。
苏墨儿温言道：“正是。”
昭贵妃醒了，苏墨儿自然要向皇上禀报。
走在宫道上时，恰听得三声鞭响，早朝了。
苏墨儿步子紧了些，需赶在万岁爷回御书房时换好衣裳过去。
“墨儿姑娘！”一个粗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苏墨儿回身，看清来人，退开一步，福了福身：“见过布延王子。”问，“后宫之中，王子如何来此？”
布延突然冲苏墨儿抱拳深深揖首，施了一礼，粗声道：“布延谢过姑娘先前救命之恩。”
苏墨儿退开回礼：“王子万万不可，苏墨儿只是一介奴才，受不得王子如此大礼。”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布延望着她双目灼灼，“小王身侧仍无王妃，小王即日离京，姑娘可愿同往？”
无以为报便娶她为妃？！
布延是大君最宠爱的王子，是最有可能成为未来大君之人。他许她妃位无异与她后位。
然，历来女子出嫁需得走三媒六礼，布延却唐突人前，何其无礼。
纵然她救了他的命，说到底也只她当是奴才。
但她纵然只是奴才，也是紫禁城的奴才，不由得外人这般欺辱。
苏墨儿攥紧了拳头，指尖掐入掌心，生疼心冷。
“多谢王子美意，敢问此事王子可曾禀过皇上？”
若是玄烨欲以她和亲布延，她自当从命。
“未曾请求陛下。”布延拱手：“塞外苦寒，不若中原繁华。布延虽有意求娶，也想先知姑娘心意。”
苏墨儿心口的浊气泄了泄，却不知布延还有这样一样层考量，却是她多心了。但皇上有一统草原之心，此时若能和亲自然大有助益。
苏墨儿不知玄烨如何考量，不敢私自拒绝，只道：“如此墨儿谢过王子，墨儿是皇上的奴才，命都是皇上的，终身大事自由皇上，由老佛爷做主。”
“小王听闻姑娘出生在科尔沁，姑娘有多少年不曾回过故土了？”
苏墨儿垂眸：“十八年。”
“十八年，姑娘可还曾记草原的模样？仰天云在走，鹰在翱；闭眼聆听鸟在叫，羊在跑。”布延望着她，双目灼灼，“姑娘若愿意，小王明日便禀明皇上求皇上赐婚。”
苏墨儿抬眸望去，阳光映着布延的容颜分外俊朗。
她伺在圣前距群臣甚远，不曾仔细瞧过布延的模样，只那日李柏殿上被刺时他那一番哄闹让她记忆深刻，音粗嗓广，颇为粗糙。竟不知他能说出如此细腻一番话。
科尔沁的模样，阿玛额娘的模样，梦里千回百转，她怎会忘记他们的模样。
“皇上驾到！”
九公公尖锐的声音破开在宫道的静谧，苏墨儿慌忙转身跪下，布延揖首。
受了礼，玄烨自御撵上抬了抬手：“起吧。”望向布延，“王子因何在此？”
布延抬了抬手：“小王欲往御书房见驾，迷路了，遇到墨儿姑娘，问个路。”笑了笑，“如今恰好，小王刚好随皇上同去。”
“如此便同去。”玄烨摆了摆手。
玄烨从头至尾不曾看她一眼，苏墨儿有些失神。九公公路过她身侧时，低声道：“快去换身衣裳。”
苏墨儿低声道：“有劳九公公传话，昭贵妃已经醒了，烧也退下了。”
九公公应了。
御撵渐行渐远，苏墨儿叹了口气，太和殿至御书房此道至远，皇上怕是要绕道永和宫吧。
布延在御书房见驾可会提方才之事？皇上可会用她和亲布延？
苏墨儿心下发紧，脚下也紧了些。恨不得立刻换了衣裳到御书房听个明白。
刚入乾清宫，乌雅氏迎了上来：“姑姑回来了，已经备好水了，现下就洗沐么？”
“有劳姑娘。”苏墨儿瞧着她眼底通红，问，“姑娘怎么了？”
乌雅氏垂下头去：“万岁爷昨夜招了佟儿侍寝，今晨封了答应，赐住延禧宫。”
佟儿，乾清宫院中的洒扫丫头。竟然让她替了佟答应么。
苏墨儿瞧着乌雅氏委屈的模样，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姑娘，主子安好，因何如此？快去敷敷眼睛罢，让人瞧见少不得领罚。”
落泪视为丧气，除非主子有恙，奴才不得随意哭泣。
乌雅氏竟因嫉妒落泪，实在孩子气。
说曹操曹操到。
永和宫这般试探自己又是何必！
有着孝康章皇上那一道遗旨，幼时千回百转的心思如今早已了断了。
昭贵妃竟以为皇上不去永和宫是因她苏墨儿，却不知遏必隆连着几日往御书房递了多少道请辞的折子，万岁爷每每恨不得让他即日告老，又碍于朝中还有一帮老臣还得斟酌词句让他好生养病，早日上朝。
苏墨儿拖着步子，一步步走回乾清宫。
她一向将这个奴才做得本份，此前各宫娘娘不曾将她挂心。如今，又是为何？
按理，她这个岁数，早过了招人忌讳的时候。
新月出了勾，秋风扫走了身上的热气，也扫清醒了她糊涂的脑子。
顾虑这些做甚，做妥了奴才本分就是。
方才一应纠结，不过是因为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乱了方寸。
玄烨并未就寝，一身整齐地坐在案前，真真在批折子。
不等苏墨儿行礼，玄烨已笑出了声：“永和宫的人可是说若朕不去，昭贵妃便救不回来了？”
苏墨儿拂了拂身：“万岁爷英明。”
玄烨顺手将案上的茶盏递了过去：“拢拢手罢，外面风凉。伤才好，可别又坏了身子。没了你，旁人侍候朕可没你仔细。”
如此，苏墨儿谢了恩，接过茶盏拢在手心。暖暖的一股子热气自手心烘入了血脉，舒缓了通体的凉意。
苏墨儿将永和宫的事说了，末了问：“皇上，去永和宫么？”
“这遏必隆的第四道请辞折子。”玄烨点着案上的一道折子，低笑：“朕若不去，岂不辜负了三朝老臣将女儿许给朕的拳拳之心么。”
玄烨越过桌案，往外走去：“走吧，瞧瞧去。”
一片悲痛的永和宫因着皇上驾到而举宫欢喜起来。
玄烨疾步来到床前坐下，照例探了探昭贵妃的额头，触手滚烫。照例又将宫中奴才斥责了一遍：“狗奴才，怎么侍候主子的。通通拉下去打十板子。”斥御医，“这么多人连个发热都退不下？朕瞧你们都不想在太医院呆了。”
宫女太监，御医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九公公躬着身子小声道：“先前说是娘娘灌不进药。”
玄烨挥手：“都退下吧。”看向九公公，“去院里盯着。”
这是真要打板子。
紫铃磕头：“皇上，留个奴才等娘娘病好了再领板子吧。娘娘跟前不能没人伺候吧。”
“好个伶牙俐齿的奴才。”玄烨冷笑：“诺大的皇宫还找不到一个有手有脚的奴才么。”问，“叫什么？”
紫铃磕头：“奴才是娘娘的陪嫁丫头，紫铃。”
“陪嫁丫头敢令朕改口喻，还道是新来不懂规矩的。”扫向九公公，“加五十板子，当朕替昭贵妃教训奴才了。”
六十板子下去紫铃恐怕半条命都去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一片欢喜的永和宫又浸入一片凄凄惨叫中。
屋内闲人散尽，玄烨方才道：“墨儿，将药丸化了，朕来喂。”
“是。”苏墨儿应了。
院中一应哀嚎，她恍若未闻，倒是昭贵妃竟于呓语中落下泪来。
苏墨儿将化成汤水的药碗递到玄烨面前：“皇上，药好了。”
玄烨拿勺了自己喝了，附身下去将药汁渡进昭贵妃唇内，令她咽了。
待玄烨又要喝一口时，苏墨儿趁机替昭贵妃拭了唇角溢出的药汁。
玄烨又渡了一口，苏墨儿又拭了一次。
玄烨抬眸看她，她垂眸，波澜不惊：“皇上，药凉了。”
玄烨冷哼一声，将余药渡了，适逢九公公来报，院中一应刑已用完。
九公公岣着身子询话：“万岁爷，是回宫，还是留宿？”
“回吧。”玄烨站起身，看着苏墨儿，道，“宫里的人都受了板子，墨儿留下照应吧。”
苏墨儿刚跟上的步子一顿，福了福身：“是。”
玄烨转身，在她耳边落了落：“好好想想，错哪了。”
“是。”苏墨儿退开一步，矮下身去，行了大礼，“奴才恭送皇上。”
她，又何事错了！？
陈万全到底忠心，挨了十板子只换了身衣裳便领着小尹子回来应侍候。紫铃挨了六十板子适逢御医尚在方才没废了双腿。
陈万全道：“有劳姑娘了，咱家就在门口，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领旨办差，能侍候贵妃娘娘也是墨儿的福分。”
苏墨儿守了一夜，卯时刚过，昭贵妃便睁了眼。
苏墨儿福了福身：“奴才苏墨儿，贵妃娘娘可醒了吗?”
昭贵妃看向苏墨儿，神色微讶：“墨儿？因何在此？”气息微促，“皇上让你来的罢？”
苏墨儿一一回了：“昨夜皇上来了，娘娘一直入不下药也是皇上亲自渡的，走时命奴才留下来侍候娘娘。”
“皇上，替本宫渡的药么？”昭贵妃憔悴的面容多了抹红晕。
苏墨儿温言道：“正是。”
昭贵妃醒了，苏墨儿自然要向皇上禀报。
走在宫道上时，恰听得三声鞭响，早朝了。
苏墨儿步子紧了些，需赶在万岁爷回御书房时换好衣裳过去。
“墨儿姑娘！”一个粗矿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苏墨儿回身，看清来人，退开一步，福了福身：“见过布延王子。”问，“后宫之中，王子如何来此？”
布延突然冲苏墨儿抱拳深深揖首，施了一礼，粗声道：“布延谢过姑娘先前救命之恩。”
苏墨儿退开回礼：“王子万万不可，苏墨儿只是一介奴才，受不得王子如此大礼。”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布延望着她双目灼灼，“小王身侧仍无王妃，小王即日离京，姑娘可愿同往？”
无以为报便娶她为妃？！
布延是大君最宠爱的王子，是最有可能成为未来大君之人。他许她妃位无异与她后位。
然，历来女子出嫁需得走三媒六礼，布延却唐突人前，何其无礼。
纵然她救了他的命，说到底也只她当是奴才。
但她纵然只是奴才，也是紫禁城的奴才，不由得外人这般欺辱。
苏墨儿攥紧了拳头，指尖掐入掌心，生疼心冷。
“多谢王子美意，敢问此事王子可曾禀过皇上？”
若是玄烨欲以她和亲布延，她自当从命。
“未曾请求陛下。”布延拱手：“塞外苦寒，不若中原繁华。布延虽有意求娶，也想先知姑娘心意。”
苏墨儿心口的浊气泄了泄，却不知布延还有这样一样层考量，却是她多心了。但皇上有一统草原之心，此时若能和亲自然大有助益。
苏墨儿不知玄烨如何考量，不敢私自拒绝，只道：“如此墨儿谢过王子，墨儿是皇上的奴才，命都是皇上的，终身大事自由皇上，由老佛爷做主。”
“小王听闻姑娘出生在科尔沁，姑娘有多少年不曾回过故土了？”
苏墨儿垂眸：“十八年。”
“十八年，姑娘可还曾记草原的模样？仰天云在走，鹰在翱；闭眼聆听鸟在叫，羊在跑。”布延望着她，双目灼灼，“姑娘若愿意，小王明日便禀明皇上求皇上赐婚。”
苏墨儿抬眸望去，阳光映着布延的容颜分外俊朗。
她伺在圣前距群臣甚远，不曾仔细瞧过布延的模样，只那日李柏殿上被刺时他那一番哄闹让她记忆深刻，音粗嗓广，颇为粗糙。竟不知他能说出如此细腻一番话。
科尔沁的模样，阿玛额娘的模样，梦里千回百转，她怎会忘记他们的模样。
“皇上驾到！”
九公公尖锐的声音破开在宫道的静谧，苏墨儿慌忙转身跪下，布延揖首。
受了礼，玄烨自御撵上抬了抬手：“起吧。”望向布延，“王子因何在此？”
布延抬了抬手：“小王欲往御书房见驾，迷路了，遇到墨儿姑娘，问个路。”笑了笑，“如今恰好，小王刚好随皇上同去。”
“如此便同去。”玄烨摆了摆手。
玄烨从头至尾不曾看她一眼，苏墨儿有些失神。九公公路过她身侧时，低声道：“快去换身衣裳。”
苏墨儿低声道：“有劳九公公传话，昭贵妃已经醒了，烧也退下了。”
九公公应了。
御撵渐行渐远，苏墨儿叹了口气，太和殿至御书房此道至远，皇上怕是要绕道永和宫吧。
布延在御书房见驾可会提方才之事？皇上可会用她和亲布延？
苏墨儿心下发紧，脚下也紧了些。恨不得立刻换了衣裳到御书房听个明白。
刚入乾清宫，乌雅氏迎了上来：“姑姑回来了，已经备好水了，现下就洗沐么？”
“有劳姑娘。”苏墨儿瞧着她眼底通红，问，“姑娘怎么了？”
乌雅氏垂下头去：“万岁爷昨夜招了佟儿侍寝，今晨封了答应，赐住延禧宫。”
佟儿，乾清宫院中的洒扫丫头。竟然让她替了佟答应么。
苏墨儿瞧着乌雅氏委屈的模样，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姑娘，主子安好，因何如此？快去敷敷眼睛罢，让人瞧见少不得领罚。”
落泪视为丧气，除非主子有恙，奴才不得随意哭泣。
乌雅氏竟因嫉妒落泪，实在孩子气。
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