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别是生死凄凉曲
布延拽住她的手：“本王子是个拿女人搭桥的贪生怕死之辈么？”
“王子当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王子命在，天下太平。更何况……”苏墨儿望着他，“王子该知道你若命陨大清，你母亲往后在札萨克图汗部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札萨克图汗可汗并非只布延一个王子。所有王族无一例外，母凭子贵，若布延命陨于此，札萨克图汗部不甘臣服是一说，札萨克图汗部可汗必将另觅继承人，而不管上位者谁，布延生母下场只会凄凉。
苏墨儿自幼在宫中长大，熟悉如何恰到好处捏人软肋。
布延果然没再逞强，握紧了西洋短枪，不再说话。
苏墨儿又将他身上的树叶堆得厚了些，随后将他的金貂高帽戴在头上，又将之前褪下的大袭袍套在自己身上，在又一阵箭雨过后，一阵猛跑钻出了矮木丛往另一堆矮木丛跑去。
“他在那，给我射。”
这声音，却不是闵鼎重的。
又一阵箭雨扫过，却是往苏墨儿的方向齐射。
好在她打定主意，一出矮从便开始翻滚，一路滚到另一处矮木丛里，十分庆幸，只肩头中了一箭。
长箭十分有力道，箭头竟然射了个对穿，苏墨儿用布延的匕首斩断了箭头，暗道拔的时候倒不用担心被扯出肉来。
“给我追，今日，一定要他死在此处！”
身后脚步声密集窜来。
那个声音，苏墨儿是辨得的，正是挂病在家修养的额驸，吴应熊。
踆乌西驰时，场中猎物已被猎得七七八八，剩余猎物们便成了众人竞逐对象，最后的争夺变得异常热闹。
玄烨看着场中与诸大人闲话家常：“那是葛大人家的长子吗？朕瞧着不错，来年春闱可参加么？”又不忘关怀一旁被烈日灼了一天正眼晕的昭贵妃，“爱妃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难得此次她一人独陪圣驾，昭贵妃哪敢不适。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坐直身子，婉声道：“臣妾刚刚吃了枚酸枣，让皇上见笑了。”
玄烨扬了扬眉：“哦？这枣竟是酸的。”随后捡了一枚吃了一口，“微酸，倒也爽口。”
斜阳晃眼，他竟似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笑着：“皇上，这酸枣后食用最好，生津去乏……”
彼时他刚登基，每日午后听辅政大臣教习政务往往生困，苏墨儿便在御书房备些酸枣，酸得能抖起一身寒毛，却真能激得一番精神。
他恍惚听得她嗤嗤地笑：“玄烨弟弟，可有精神了么？”
他抬眸，就望见她乌漆漆水汪汪若幼兽般的眸子盯着自己，墨得发亮。
那双眸子……
玄烨闪过李柏那双透乱发抬起来的眸子，蓦地握住了昭贵妃的胳膊，比昨日握着李柏的要略微圆润些。
玄烨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对九公公道：“备马，备马。”
昭贵妃不明所以，却不敢发问。
荣亲王瘸着腿站了起来：“皇上可是要趁着日落前活动一下筋骨？臣弟要不是腿断了也想去。”
玄烨缓步走下阶：“荣亲王与众卿留场便是，听闻每逢申时三刻便是人熊出没之时，朕去去瞧瞧。”
玄烨步伐虽优雅华贵，行动却快又敏捷，不等调来御林军便翻身上马往林中夺去。
“万岁爷，等等奴才啊。”九公公看着万岁爷金闪闪的背影，慌忙招呼赶来的御林军，“快，快跟上。”自己又手忙脚乱地爬上马背，着急忙慌地打马跟上。
林子里入口一片平静谦和，快马闯入惊起一片鸟雀山鸡。
狩猎之所，却是活物遍地。
如此反常，却是在预料之中。
玄烨勒马林前，望着寂寂丛林，抿紧了唇，肃色替了往日的云淡风轻。
墨儿此时，该在何处？
朝鲜人有诈，自李柏被刺时他便知，故令封羽寻了空子代替李柏潜入朝鲜使团之中，若朝鲜人想在狩猎时对布延动手，封羽也可举手救之，却不料苏墨儿竟自作主张替下封羽，
封羽固然会因语言不通而令人起疑，但此次西苑围狩危机重重，排布甚密，非武将不可。苏墨儿之李柏固然可在言语上敷衍闵鼎重等人却无法在今日围狩中脱身。
此次围猎或有角逐，他故意留她在宫中，便是不想她以身涉险。
玄烨微微抬头，望着密林之中透过几缕映红的光，轻声低叹：“墨儿，从不知朕心。”
九公公骑着马跌跌撞撞地冲进林子时，前方刚好卷来阵阵尘烟，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至。看情形像是什么猛兽群从林中被冲出来。
九公公脸色灰败，顾不得扶颠歪的顶子，当先拦在玄烨身前，尖着嗓子嚷：“来人哪，救驾！救驾！救驾！”
身后赶到的羽林军立刻挡在玄烨跟前做了面人墙，人人抖擞着精神准备迎战。
不稍时浓烟中滚出多隆的身影，见圣驾，立刻翻身下巴，屈膝抱拳：“奴才参见皇上。皇上，逆贼已被捉拿，奴才无能，令人布延王子受伤，请万岁爷降罪。”
玄烨微眯了眯眸子，扫过多隆身后那一串被串在一起的犯人，有闵鼎重一行，额驸吴应熊，还有被放在担架上抬着的布延。
“尽数？”玄烨声音微冷，“世子何在？”
多隆不敢抬头：“奴才已经派人寻找世子。”
“还不快去。”玄烨震怒，“世子若出了差池，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奴才这就去找世子。”多隆脑袋垂在地上。
其实多隆颇有几分委屈，皇上这个围狩计划他是知道的，世子是封羽假扮的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才在抓到闵鼎重和吴应熊等主犯时立刻带人出来了。至于封羽假扮的世子，他留了几个人接应，封羽自己会想办法保命。
现在皇上现在这番震怒又不似做作，多隆一时不知圣意只好跪着等圣上明示。
玄烨见他木鸡般，压着性子问他可曾在林中见过世子。多隆耿直言不曾见过，玄烨气得直想拿鞭子将抽亮他的脑仁。
“皇上，我见过世子。”布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指着林中某处，“世子说那边有安全之处，皇上可往那边寻去。”
是那！
玄烨立刻打马前行，脑海里满是小小孩童青稚稚的声音：“又让玄烨弟弟找着了，下次一定找个让弟弟寻不到的地方藏了……”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紫禁城那么大，能捉迷藏的地方却少。
他画过一张图，做一层密密矮木丛，弯弯曲曲的环绕得复杂却靠的极近，极易躲藏，久寻不见时又可呼喊寻人，十分凑趣。
画成时他刚登基，稍有动作满朝皆知，他不敢动，亲政后为敷衍鳌拜荒唐过一阵便趁势将矮丛修了，待矮木丛成了簇，鳌拜剪除，他忙于政务再没无机缘同她来此。
九公公不善骑马，一钻进林子就被密密麻麻的树丫子抽了一脸。
“万岁爷，万岁爷……快，御林军，御林军快跟上……”
苏墨儿躲在枝叶繁茂矮木丛里，眼前飞舞着一片星光。
她新钻入一个矮木迷宫时就听得不远处传来多隆的声音，正以为安全时却不料追过来两个人，一刀插入了她肩胛，若不是熟知迷宫躲藏处，她早被捅成匕首孔子的筛子了。
她初时还能绕着迷宫走走，肩头的伤起初归还有些疼，后来便麻木了。脚下开始发虚时她便钻进了矮木丛里。
纵然是封羽，待事定后皇上也须得派人找上一找，她便安心等着。
等日头西沉，林中渐阴时，耳畔响起的仍然是那两个刺客的声音。
“大哥，军师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管出没出事，我们兄弟任务是抓到那草原蛮子宰了，让鞑子和棒子蛮子打起来。”
“不，大哥，蛮子不能杀，万一军师出了事，咱们可以拿蛮子把军师换回来……”
军师？是闵鼎重？还是由汉人扮成闵鼎重的汉人？亦或是额驸吴应熊？平西王与汉人已经勾结？眼下她能明白的是李柏为报仇与朱三联手反被噬。
西苑林中，皇上早有布置。恐怕连额驸出现都在万岁爷掌握之中。
苏墨儿阂了阂眼，她都能猜到的，万岁爷如何能猜不到。
世子李柏不是不曾带亲随进京，而是亲随自途中消失了。不见的法子，无非是遭劫。
朝鲜使团进京，路遇劫匪，被救回时一应人等都被换了身份。
大清一众官员都不曾见过朝鲜使臣，即便换了人来也辨不得真伪。
苏墨儿松了口气，她所能做的便是进林子前不让闵鼎重等人发现异样，挨到此时她已大功告成。
耳畔声音有些模糊：“这里有血……”
一只手穿入矮木丛，她打起精神挥出匕首，却只虚弱地抬了抬手，又挂了下去。
身子被软软贯在地上，却是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是蛮子？！”
苏墨儿瞧着眼前一个朦胧的影子有些凶残地盯着自己问，“你是谁？”
“大哥，我们着了蛮子的当了。”
“杀了她，快走。”
夕阳余辉中寒铁划出凌厉的弧度，苏墨儿躺在地上眨了眨有些无力的眸子。
今生纵然只到此刻，能为天下安定、为大清江山出一份力，她也不枉此生。
虚无中她听着耳畔有个笑声：“墨儿姐姐将来想做什么？”
“万岁爷要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
“等朕长大了，墨儿便做朕的皇后吧，皇祖母说身边的人阂该知根识底……”
“王子当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王子命在，天下太平。更何况……”苏墨儿望着他，“王子该知道你若命陨大清，你母亲往后在札萨克图汗部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札萨克图汗可汗并非只布延一个王子。所有王族无一例外，母凭子贵，若布延命陨于此，札萨克图汗部不甘臣服是一说，札萨克图汗部可汗必将另觅继承人，而不管上位者谁，布延生母下场只会凄凉。
苏墨儿自幼在宫中长大，熟悉如何恰到好处捏人软肋。
布延果然没再逞强，握紧了西洋短枪，不再说话。
苏墨儿又将他身上的树叶堆得厚了些，随后将他的金貂高帽戴在头上，又将之前褪下的大袭袍套在自己身上，在又一阵箭雨过后，一阵猛跑钻出了矮木丛往另一堆矮木丛跑去。
“他在那，给我射。”
这声音，却不是闵鼎重的。
又一阵箭雨扫过，却是往苏墨儿的方向齐射。
好在她打定主意，一出矮从便开始翻滚，一路滚到另一处矮木丛里，十分庆幸，只肩头中了一箭。
长箭十分有力道，箭头竟然射了个对穿，苏墨儿用布延的匕首斩断了箭头，暗道拔的时候倒不用担心被扯出肉来。
“给我追，今日，一定要他死在此处！”
身后脚步声密集窜来。
那个声音，苏墨儿是辨得的，正是挂病在家修养的额驸，吴应熊。
踆乌西驰时，场中猎物已被猎得七七八八，剩余猎物们便成了众人竞逐对象，最后的争夺变得异常热闹。
玄烨看着场中与诸大人闲话家常：“那是葛大人家的长子吗？朕瞧着不错，来年春闱可参加么？”又不忘关怀一旁被烈日灼了一天正眼晕的昭贵妃，“爱妃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难得此次她一人独陪圣驾，昭贵妃哪敢不适。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坐直身子，婉声道：“臣妾刚刚吃了枚酸枣，让皇上见笑了。”
玄烨扬了扬眉：“哦？这枣竟是酸的。”随后捡了一枚吃了一口，“微酸，倒也爽口。”
斜阳晃眼，他竟似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笑着：“皇上，这酸枣后食用最好，生津去乏……”
彼时他刚登基，每日午后听辅政大臣教习政务往往生困，苏墨儿便在御书房备些酸枣，酸得能抖起一身寒毛，却真能激得一番精神。
他恍惚听得她嗤嗤地笑：“玄烨弟弟，可有精神了么？”
他抬眸，就望见她乌漆漆水汪汪若幼兽般的眸子盯着自己，墨得发亮。
那双眸子……
玄烨闪过李柏那双透乱发抬起来的眸子，蓦地握住了昭贵妃的胳膊，比昨日握着李柏的要略微圆润些。
玄烨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对九公公道：“备马，备马。”
昭贵妃不明所以，却不敢发问。
荣亲王瘸着腿站了起来：“皇上可是要趁着日落前活动一下筋骨？臣弟要不是腿断了也想去。”
玄烨缓步走下阶：“荣亲王与众卿留场便是，听闻每逢申时三刻便是人熊出没之时，朕去去瞧瞧。”
玄烨步伐虽优雅华贵，行动却快又敏捷，不等调来御林军便翻身上马往林中夺去。
“万岁爷，等等奴才啊。”九公公看着万岁爷金闪闪的背影，慌忙招呼赶来的御林军，“快，快跟上。”自己又手忙脚乱地爬上马背，着急忙慌地打马跟上。
林子里入口一片平静谦和，快马闯入惊起一片鸟雀山鸡。
狩猎之所，却是活物遍地。
如此反常，却是在预料之中。
玄烨勒马林前，望着寂寂丛林，抿紧了唇，肃色替了往日的云淡风轻。
墨儿此时，该在何处？
朝鲜人有诈，自李柏被刺时他便知，故令封羽寻了空子代替李柏潜入朝鲜使团之中，若朝鲜人想在狩猎时对布延动手，封羽也可举手救之，却不料苏墨儿竟自作主张替下封羽，
封羽固然会因语言不通而令人起疑，但此次西苑围狩危机重重，排布甚密，非武将不可。苏墨儿之李柏固然可在言语上敷衍闵鼎重等人却无法在今日围狩中脱身。
此次围猎或有角逐，他故意留她在宫中，便是不想她以身涉险。
玄烨微微抬头，望着密林之中透过几缕映红的光，轻声低叹：“墨儿，从不知朕心。”
九公公骑着马跌跌撞撞地冲进林子时，前方刚好卷来阵阵尘烟，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至。看情形像是什么猛兽群从林中被冲出来。
九公公脸色灰败，顾不得扶颠歪的顶子，当先拦在玄烨身前，尖着嗓子嚷：“来人哪，救驾！救驾！救驾！”
身后赶到的羽林军立刻挡在玄烨跟前做了面人墙，人人抖擞着精神准备迎战。
不稍时浓烟中滚出多隆的身影，见圣驾，立刻翻身下巴，屈膝抱拳：“奴才参见皇上。皇上，逆贼已被捉拿，奴才无能，令人布延王子受伤，请万岁爷降罪。”
玄烨微眯了眯眸子，扫过多隆身后那一串被串在一起的犯人，有闵鼎重一行，额驸吴应熊，还有被放在担架上抬着的布延。
“尽数？”玄烨声音微冷，“世子何在？”
多隆不敢抬头：“奴才已经派人寻找世子。”
“还不快去。”玄烨震怒，“世子若出了差池，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奴才这就去找世子。”多隆脑袋垂在地上。
其实多隆颇有几分委屈，皇上这个围狩计划他是知道的，世子是封羽假扮的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才在抓到闵鼎重和吴应熊等主犯时立刻带人出来了。至于封羽假扮的世子，他留了几个人接应，封羽自己会想办法保命。
现在皇上现在这番震怒又不似做作，多隆一时不知圣意只好跪着等圣上明示。
玄烨见他木鸡般，压着性子问他可曾在林中见过世子。多隆耿直言不曾见过，玄烨气得直想拿鞭子将抽亮他的脑仁。
“皇上，我见过世子。”布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指着林中某处，“世子说那边有安全之处，皇上可往那边寻去。”
是那！
玄烨立刻打马前行，脑海里满是小小孩童青稚稚的声音：“又让玄烨弟弟找着了，下次一定找个让弟弟寻不到的地方藏了……”
宫里有宫里的规矩，紫禁城那么大，能捉迷藏的地方却少。
他画过一张图，做一层密密矮木丛，弯弯曲曲的环绕得复杂却靠的极近，极易躲藏，久寻不见时又可呼喊寻人，十分凑趣。
画成时他刚登基，稍有动作满朝皆知，他不敢动，亲政后为敷衍鳌拜荒唐过一阵便趁势将矮丛修了，待矮木丛成了簇，鳌拜剪除，他忙于政务再没无机缘同她来此。
九公公不善骑马，一钻进林子就被密密麻麻的树丫子抽了一脸。
“万岁爷，万岁爷……快，御林军，御林军快跟上……”
苏墨儿躲在枝叶繁茂矮木丛里，眼前飞舞着一片星光。
她新钻入一个矮木迷宫时就听得不远处传来多隆的声音，正以为安全时却不料追过来两个人，一刀插入了她肩胛，若不是熟知迷宫躲藏处，她早被捅成匕首孔子的筛子了。
她初时还能绕着迷宫走走，肩头的伤起初归还有些疼，后来便麻木了。脚下开始发虚时她便钻进了矮木丛里。
纵然是封羽，待事定后皇上也须得派人找上一找，她便安心等着。
等日头西沉，林中渐阴时，耳畔响起的仍然是那两个刺客的声音。
“大哥，军师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管出没出事，我们兄弟任务是抓到那草原蛮子宰了，让鞑子和棒子蛮子打起来。”
“不，大哥，蛮子不能杀，万一军师出了事，咱们可以拿蛮子把军师换回来……”
军师？是闵鼎重？还是由汉人扮成闵鼎重的汉人？亦或是额驸吴应熊？平西王与汉人已经勾结？眼下她能明白的是李柏为报仇与朱三联手反被噬。
西苑林中，皇上早有布置。恐怕连额驸出现都在万岁爷掌握之中。
苏墨儿阂了阂眼，她都能猜到的，万岁爷如何能猜不到。
世子李柏不是不曾带亲随进京，而是亲随自途中消失了。不见的法子，无非是遭劫。
朝鲜使团进京，路遇劫匪，被救回时一应人等都被换了身份。
大清一众官员都不曾见过朝鲜使臣，即便换了人来也辨不得真伪。
苏墨儿松了口气，她所能做的便是进林子前不让闵鼎重等人发现异样，挨到此时她已大功告成。
耳畔声音有些模糊：“这里有血……”
一只手穿入矮木丛，她打起精神挥出匕首，却只虚弱地抬了抬手，又挂了下去。
身子被软软贯在地上，却是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是蛮子？！”
苏墨儿瞧着眼前一个朦胧的影子有些凶残地盯着自己问，“你是谁？”
“大哥，我们着了蛮子的当了。”
“杀了她，快走。”
夕阳余辉中寒铁划出凌厉的弧度，苏墨儿躺在地上眨了眨有些无力的眸子。
今生纵然只到此刻，能为天下安定、为大清江山出一份力，她也不枉此生。
虚无中她听着耳畔有个笑声：“墨儿姐姐将来想做什么？”
“万岁爷要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
“等朕长大了，墨儿便做朕的皇后吧，皇祖母说身边的人阂该知根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