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何以为情深
小公公不在孝庄身前侍候，其中内情自然不知，也不敢托大，只道：“一应内情，姑娘去了便知。来时安容姑姑让咱家转告姑娘万不可为锦绣求情。”
苏墨儿道了谢。
到了慈宁宫，孝庄倚着云纹飞凤的靠子，旁边放着苏墨儿早上送过来的纳布厚底鞋，戴了甲套的手一下下的拂着那月牙色绣碧草飞蝶的鞋面，似不曾瞧见面前还跪着苏墨儿。
约摸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安容方才笑着提醒道：“老佛爷，墨儿还跪着呢。”
孝庄方才回过神来，眸光缓然转到苏墨儿脸上，慈爱地抬了抬手：“快，起来吧。”自嗔道，“上了岁数了，眼神和精神都中用了。”
苏墨儿撑着发麻的膝盖起了身，笑道：“老佛爷神在芳华，只怕是墨儿越发浊气污了老祖宗的眼。”
孝庄笑了笑：“这鬼丫头，真真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苏墨儿瞧着太后的手还搭在鞋上，神情似有惶恐：“老佛爷，可是鞋子不合脚？”
“鞋子很好。”孝庄和蔼地看着她，“这宫里上下，就墨儿最知哀家心意。冬日加码，夏日减码，布底比木履柔软轻便。”叹了口气，“若有一日，墨儿也跟锦绣般为了个男人碎了哀家的翡翠棋子可怎生是好？哀家以后就穿不上如此合脚的鞋子了。”
苏墨儿扑通一声跪下了，膝盖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她顾不上疼痛，拼命地磕头：“能为老佛爷纳鞋是奴才的福气，奴才只求能有长长久久的福分。”
孝庄哎哟一声，忙着安容将苏墨儿扶起来，嗔怪道：“傻丫头，你有心哀家又岂会不知。只是那翡翠棋从是太祖拼皇帝亲赐之物，哀家这些年一直留着，一时没了颇有些心痛。”
苏墨儿含糊应了，这一次却真是头也不敢抬了。用惯的棋，用惯的人虽然没了有些心痛，但该没的，还是得没，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孝庄见她万分惶恐的模样，叹了口气：“这几日万岁爷能留在永和宫，甚好。哀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锦绣要去天牢，哀家便让她去天牢。墨儿若是朝一日不想为哀家纳鞋了，哀家也送你去想去之处。”
早前她的那一番话，锦绣是明白了。
奴才，能舍的只有自己的命，连累不得旁人。所以她碎了翡翠棋去了天牢与徐文治作伴了。
苏墨儿走出慈宁宫时，顶头的那片云暗了暗。
太皇太后是知道她在乾清宫的处境的，这一番连削带却不提她日后在何处侍候。
乾清宫有乌雅氏担职，那偏殿她恐怕是住不久了，她寻摸着去内务府要个屋子搬一搬，给乌雅氏腾出位置。
宫里的人忙忙碌碌，连内务府的总管也不知去了何处。
劳碌了十几年，却不成想成了宫里最闲的人，苏墨儿抬头瞧了瞧那阴沉沉的天，盼着下点雨，可使得她脚下快点，以显忙碌。
“寻了姑姑半日，可算找着了。”封羽一脸讨好地拱手，“下官求的，姑姑可办好了么？”
可算找来了。
苏墨儿自袖中抽出一卷纸递给他：“封大人先读一遍，我替大人纠纠错，回去也好记。”
“如此甚好！”
封羽拿着纸磕磕绊绊地读了一遍，苏墨儿一字一句纠了音。方才漫不经心地问：“内务府的人已经准备着狩猎诸事了，封大人这边如何？”
玄烨身前一应事物向来苏墨儿知道最全，加上此前苏墨儿斗茶赢了朝鲜人已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封羽只当一应计划她也知晓，便道：“下官今儿晚上便动了。”
“那位朴大人如何安置？”
“容他睡两个时辰。”
苏墨儿回了乾清宫，一如既往地查了各宫中主子们饮食用度，见储秀宫的冰块增了两例，其长掌宫太监又在御药房要了麻黄，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换了宫服又往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门前，她将话转告了九公公，末了道：“储秀宫却不知是何人病了，还劳九公公提醒万岁爷。”
九公公看着她：“这些事向来姑娘做主，今日何故要禀？”
万岁爷喜爱健康活泼的孩子，各位阿哥平时若是染恙，各宫主子们都是能遮便遮。以往各宫有异，寻例苏墨儿可以乾清宫之名送些吃食例赏，如此便知各宫是谁抱恙。
苏墨儿摇了摇头：“万岁爷虽不曾发话，但我职属不明，不敢擅自作主。”
九公公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都没说，拱手进了殿内。
苏墨儿透着门缝久久地站着。整整一日，她不曾见过玄烨。这一行，本可由小德子通报，可她偏生自己来了，本来心有侥幸能得见天颜，却是仍是不得见。
朗朗清风吹散了头顶那片乌云，一点阴沉之气都没了，苏墨儿脚下越发悠闲起来。
马上就要围狩，可是万岁爷对她一句吩咐也无，可见这次狩猎万岁爷是不会带上她的；分明她可以教授的朝鲜语，万岁爷却让封羽去请教祁彻白，这次狩猎的目的，万岁爷也是不会告诉她的。
一应诸事，无一不说明她已受冷遇。
她幼时随在太皇太后身边，曾听还是妃子的慈和太后哭诉，寂寞宫廷，万岁独宠董鄂氏，她日日数着庭中青石度日，哪一面墙多少砖，哪一个院用了多少鹅卵石，她都清清楚楚。
以往她日日跟在玄烨身侧，只觉得时光如梭，步履似箭，如今才明白，冷落才是最大的寂寞。
但，寂寞是主子才有的闲情，她是个奴才，寂寞只是对玄烨那点子觊觎之心的溢相。回过神又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封羽既是今夜动，那她便今夜动，封羽那点子皮毛怎够应付闵鼎重之流。
月勾子再上时，小德子悄然来告：“储秀宫的大阿哥发热了，惠妃本是想大阿哥能在这次狩猎中露露脸，瞒下了病情。还好姑姑发现了，否则大阿哥还在挨着。如今万岁爷还在储秀宫呢，姑姑可安心了。”
做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首要要护着龙脉安康。
万岁爷大婚不久有了几个阿哥，却不知道为何纷纷染恙暴毙了，自此苏墨儿便对各宫的主子上了心，每日查查各种饮食用度，玄烨自然许之，多少年便成了习惯。
如今她虽然不在御前侍候，但万岁爷没削其此责，她便依例还看着。
此时此刻，苏墨儿终于可以放心睡下。
窗前烛火极浅，苏墨儿握着手里的那银簪，掌心似乎还有玄烨牵她的温度，发线还因他为她簪发而牵动。
她笑容极浅，极圆满。那一刻，玄烨心里有她。
“墨儿可是想清楚了？”
清冷冷一句话自身后传来，惊得苏墨儿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忙不迭跪下接驾。
“奴才叩见万岁爷，怠慢圣驾，罪该万死。”
她跪地仓促，转身时快而唐突，手里的簪落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却将手指挪了挪，想捡回簪子。勾手时触到了暖暖的温度，顿时缩回了来，仍然恭恭敬敬地趴着，不敢动弹。
“缩什么，朕的手墨儿又不是不曾碰过。”清清冷冷的声音染着一抹戏谑的笑，温暖的手指递到她面前，托起了她几要贴到地上的脸，玄烨清郎的容颜近在眼前。
“万岁爷！”苏墨儿听着他的语气里没有几分怒气，一时把不准他意下如何，但恭恭敬敬地跪着，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唐突圣颜与他对视。
“墨儿今日，可想朕了？”
一句话似一个闷雷炸在苏墨儿的头顶，又沉又烫，灼了她一身炙热，震得她恍若木鸡。
玄烨常在市井走，早前为了蒙蔽鳌拜是有过一阵刻意了油腔滑调，但这样旖旎的话却从来不曾说过。
苏墨儿见他笑意盈盈并无半分帝王威压，心底一松，那一句“甚想”还没落出口，脑子里就闪过孝庄极为慈爱的话“墨儿若不想纳鞋了，哀家便送你去想去的地方。”
那并不是苏墨儿想去的地方，那是有慈和皇太后的地方。
苏墨儿垂眸看着鼻尖，十分恭谨：“能见万岁爷天颜是阂宫奴才的福气，奴才以瞻见天颜为容。”
话音毕，下颔传来一耳剧痛。
苏墨儿忍着痛仍然跪地端庄，耳侧的声音冷而煞人：“好好说话，少给朕打官腔。”
世上最会打官话的万岁爷说出这话，换作两日前苏墨儿定然是要取笑一番的，如今却是不敢了。
万岁爷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她只能当个奴才，而非……
“奴才不敢！”
“你有何不敢！”玄烨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若心里没朕今日为何不回慈宁宫向老祖宗讨差事？你既不回慈宁宫便是想留在朕身边。”
“今日老佛爷愠怒，奴才不敢讨差事。”苏墨儿垂下头，恭恭敬敬地应了，“何况万岁爷并未拔去奴才司职，奴才不敢擅自做主。”
“司职？”玄烨冷笑，“让小九督促着朕去储秀宫是你之职？”
苏墨儿斟酌道：“是!”
“大胆！”玄烨一甩袍子在她身前蹲下，满面怒容地掐住了她已然苍白的脸颊，“督促后宫乃是皇后之职，你是什么人敢司后职？！”
苏墨儿道了谢。
到了慈宁宫，孝庄倚着云纹飞凤的靠子，旁边放着苏墨儿早上送过来的纳布厚底鞋，戴了甲套的手一下下的拂着那月牙色绣碧草飞蝶的鞋面，似不曾瞧见面前还跪着苏墨儿。
约摸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安容方才笑着提醒道：“老佛爷，墨儿还跪着呢。”
孝庄方才回过神来，眸光缓然转到苏墨儿脸上，慈爱地抬了抬手：“快，起来吧。”自嗔道，“上了岁数了，眼神和精神都中用了。”
苏墨儿撑着发麻的膝盖起了身，笑道：“老佛爷神在芳华，只怕是墨儿越发浊气污了老祖宗的眼。”
孝庄笑了笑：“这鬼丫头，真真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苏墨儿瞧着太后的手还搭在鞋上，神情似有惶恐：“老佛爷，可是鞋子不合脚？”
“鞋子很好。”孝庄和蔼地看着她，“这宫里上下，就墨儿最知哀家心意。冬日加码，夏日减码，布底比木履柔软轻便。”叹了口气，“若有一日，墨儿也跟锦绣般为了个男人碎了哀家的翡翠棋子可怎生是好？哀家以后就穿不上如此合脚的鞋子了。”
苏墨儿扑通一声跪下了，膝盖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她顾不上疼痛，拼命地磕头：“能为老佛爷纳鞋是奴才的福气，奴才只求能有长长久久的福分。”
孝庄哎哟一声，忙着安容将苏墨儿扶起来，嗔怪道：“傻丫头，你有心哀家又岂会不知。只是那翡翠棋从是太祖拼皇帝亲赐之物，哀家这些年一直留着，一时没了颇有些心痛。”
苏墨儿含糊应了，这一次却真是头也不敢抬了。用惯的棋，用惯的人虽然没了有些心痛，但该没的，还是得没，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孝庄见她万分惶恐的模样，叹了口气：“这几日万岁爷能留在永和宫，甚好。哀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锦绣要去天牢，哀家便让她去天牢。墨儿若是朝一日不想为哀家纳鞋了，哀家也送你去想去之处。”
早前她的那一番话，锦绣是明白了。
奴才，能舍的只有自己的命，连累不得旁人。所以她碎了翡翠棋去了天牢与徐文治作伴了。
苏墨儿走出慈宁宫时，顶头的那片云暗了暗。
太皇太后是知道她在乾清宫的处境的，这一番连削带却不提她日后在何处侍候。
乾清宫有乌雅氏担职，那偏殿她恐怕是住不久了，她寻摸着去内务府要个屋子搬一搬，给乌雅氏腾出位置。
宫里的人忙忙碌碌，连内务府的总管也不知去了何处。
劳碌了十几年，却不成想成了宫里最闲的人，苏墨儿抬头瞧了瞧那阴沉沉的天，盼着下点雨，可使得她脚下快点，以显忙碌。
“寻了姑姑半日，可算找着了。”封羽一脸讨好地拱手，“下官求的，姑姑可办好了么？”
可算找来了。
苏墨儿自袖中抽出一卷纸递给他：“封大人先读一遍，我替大人纠纠错，回去也好记。”
“如此甚好！”
封羽拿着纸磕磕绊绊地读了一遍，苏墨儿一字一句纠了音。方才漫不经心地问：“内务府的人已经准备着狩猎诸事了，封大人这边如何？”
玄烨身前一应事物向来苏墨儿知道最全，加上此前苏墨儿斗茶赢了朝鲜人已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封羽只当一应计划她也知晓，便道：“下官今儿晚上便动了。”
“那位朴大人如何安置？”
“容他睡两个时辰。”
苏墨儿回了乾清宫，一如既往地查了各宫中主子们饮食用度，见储秀宫的冰块增了两例，其长掌宫太监又在御药房要了麻黄，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换了宫服又往御书房去了。
御书房门前，她将话转告了九公公，末了道：“储秀宫却不知是何人病了，还劳九公公提醒万岁爷。”
九公公看着她：“这些事向来姑娘做主，今日何故要禀？”
万岁爷喜爱健康活泼的孩子，各位阿哥平时若是染恙，各宫主子们都是能遮便遮。以往各宫有异，寻例苏墨儿可以乾清宫之名送些吃食例赏，如此便知各宫是谁抱恙。
苏墨儿摇了摇头：“万岁爷虽不曾发话，但我职属不明，不敢擅自作主。”
九公公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终是什么都没说，拱手进了殿内。
苏墨儿透着门缝久久地站着。整整一日，她不曾见过玄烨。这一行，本可由小德子通报，可她偏生自己来了，本来心有侥幸能得见天颜，却是仍是不得见。
朗朗清风吹散了头顶那片乌云，一点阴沉之气都没了，苏墨儿脚下越发悠闲起来。
马上就要围狩，可是万岁爷对她一句吩咐也无，可见这次狩猎万岁爷是不会带上她的；分明她可以教授的朝鲜语，万岁爷却让封羽去请教祁彻白，这次狩猎的目的，万岁爷也是不会告诉她的。
一应诸事，无一不说明她已受冷遇。
她幼时随在太皇太后身边，曾听还是妃子的慈和太后哭诉，寂寞宫廷，万岁独宠董鄂氏，她日日数着庭中青石度日，哪一面墙多少砖，哪一个院用了多少鹅卵石，她都清清楚楚。
以往她日日跟在玄烨身侧，只觉得时光如梭，步履似箭，如今才明白，冷落才是最大的寂寞。
但，寂寞是主子才有的闲情，她是个奴才，寂寞只是对玄烨那点子觊觎之心的溢相。回过神又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
封羽既是今夜动，那她便今夜动，封羽那点子皮毛怎够应付闵鼎重之流。
月勾子再上时，小德子悄然来告：“储秀宫的大阿哥发热了，惠妃本是想大阿哥能在这次狩猎中露露脸，瞒下了病情。还好姑姑发现了，否则大阿哥还在挨着。如今万岁爷还在储秀宫呢，姑姑可安心了。”
做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首要要护着龙脉安康。
万岁爷大婚不久有了几个阿哥，却不知道为何纷纷染恙暴毙了，自此苏墨儿便对各宫的主子上了心，每日查查各种饮食用度，玄烨自然许之，多少年便成了习惯。
如今她虽然不在御前侍候，但万岁爷没削其此责，她便依例还看着。
此时此刻，苏墨儿终于可以放心睡下。
窗前烛火极浅，苏墨儿握着手里的那银簪，掌心似乎还有玄烨牵她的温度，发线还因他为她簪发而牵动。
她笑容极浅，极圆满。那一刻，玄烨心里有她。
“墨儿可是想清楚了？”
清冷冷一句话自身后传来，惊得苏墨儿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忙不迭跪下接驾。
“奴才叩见万岁爷，怠慢圣驾，罪该万死。”
她跪地仓促，转身时快而唐突，手里的簪落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却将手指挪了挪，想捡回簪子。勾手时触到了暖暖的温度，顿时缩回了来，仍然恭恭敬敬地趴着，不敢动弹。
“缩什么，朕的手墨儿又不是不曾碰过。”清清冷冷的声音染着一抹戏谑的笑，温暖的手指递到她面前，托起了她几要贴到地上的脸，玄烨清郎的容颜近在眼前。
“万岁爷！”苏墨儿听着他的语气里没有几分怒气，一时把不准他意下如何，但恭恭敬敬地跪着，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唐突圣颜与他对视。
“墨儿今日，可想朕了？”
一句话似一个闷雷炸在苏墨儿的头顶，又沉又烫，灼了她一身炙热，震得她恍若木鸡。
玄烨常在市井走，早前为了蒙蔽鳌拜是有过一阵刻意了油腔滑调，但这样旖旎的话却从来不曾说过。
苏墨儿见他笑意盈盈并无半分帝王威压，心底一松，那一句“甚想”还没落出口，脑子里就闪过孝庄极为慈爱的话“墨儿若不想纳鞋了，哀家便送你去想去的地方。”
那并不是苏墨儿想去的地方，那是有慈和皇太后的地方。
苏墨儿垂眸看着鼻尖，十分恭谨：“能见万岁爷天颜是阂宫奴才的福气，奴才以瞻见天颜为容。”
话音毕，下颔传来一耳剧痛。
苏墨儿忍着痛仍然跪地端庄，耳侧的声音冷而煞人：“好好说话，少给朕打官腔。”
世上最会打官话的万岁爷说出这话，换作两日前苏墨儿定然是要取笑一番的，如今却是不敢了。
万岁爷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她只能当个奴才，而非……
“奴才不敢！”
“你有何不敢！”玄烨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你若心里没朕今日为何不回慈宁宫向老祖宗讨差事？你既不回慈宁宫便是想留在朕身边。”
“今日老佛爷愠怒，奴才不敢讨差事。”苏墨儿垂下头，恭恭敬敬地应了，“何况万岁爷并未拔去奴才司职，奴才不敢擅自做主。”
“司职？”玄烨冷笑，“让小九督促着朕去储秀宫是你之职？”
苏墨儿斟酌道：“是!”
“大胆！”玄烨一甩袍子在她身前蹲下，满面怒容地掐住了她已然苍白的脸颊，“督促后宫乃是皇后之职，你是什么人敢司后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