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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老狐狸
       莫非猝死的孟敬昆、陈建琦就是“齐家兄弟”?徐希盈感到奇怪,父亲是在此二人猝死的木屋里说出“兄弟”这个词的,当时孟敬昆和陈建琦已经死了十几天,尸体应该早已处置。既然父亲没看到尸体,他又如何确认此二人的“兄弟”关系。

       “大叔,那位老者去木屋时,孟敬昆和陈建琦的尸体应该已经移走了吧?”徐希盈还需要确认一下。

       “嗯,县里的仵作验过尸后,我就叫麻旺找了几个人把他们的尸体埋了。”

       “那老者没有没去埋尸体的地方?”

       “没去,他在木屋里呆了半晌就走了。”

       “大叔,你当时进过木屋,那里面除了尸体,还有什么?”

       “棚子就一些生活用具,麻旺把我找去的时候,桌上还剩下小半锅鹅肉,两个差不多空了的酒盅。呃,我记得还有一盘花生,和几个柿干。”

       “所有的食物全都没毒?两个人身上也没有伤痕?”徐希盈还是不肯相信,半锅鹅肉能要了这两人的命。

       “嗯,仵作全都看过了。”

       “大叔,你还是带我过去看看吧!”徐希盈觉得一定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李乡保没注意到。父亲应该在木屋里找到了什么线索,才会自言自语的说出“兄弟”这个词。

       “去木屋?”李乡保有点不乐意。

       “对!大叔,那位老者,从木屋里拿走什么东西了吗?”徐希盈又问了一句,担心父亲把线索带走,自己去木屋扑个空。

       “没见他拿走什么。”

       “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徐希盈没给李乡保考虑的余地,立刻到林二嫂家牵来了马,催着李乡保上路。

       那李乡保弄不清徐希盈的底细,只知道这是府衙霍捕头的女儿,又听说孟敬昆和陈建琦犯了事,心里虽不乐意却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催马赶赴高峰村。

       到得后山脚下,只见黑漆漆的林子边上,搭着几间简易木屋,四周几乎看不到别的人家。

       “大叔,孟敬昆和陈建琦怎么会挑这么个地方居住?”徐希盈往来路观望,距离此处最近的房舍也在一里开外。

       “鬼才知道他们的!”李乡保心里早把这两个死人骂了十几遍。

       徐希盈摇了摇头,在木屋前下了马。木屋共有三间,头一间略小,看样子像是伙房。几个月没人居住,木屋似乎变得有些松散歪斜。山风吹来,发出呼吱呼吱的怪声。

       木屋中间开了扇门,门板垮在一边,屋里黑洞洞的。李乡保点燃从家里带来的火把,立在门边,不太想进去。

       “大叔,你不会让我一个女孩子自己进去吧?”徐希盈从李乡保手中抓过火把,微微笑道。

       “呃,我陪你进去。”李乡保十分无奈,只好跟徐希盈一同进了木屋。

       头一间确实是伙房,中间搭了一口土灶,墙边杂乱的堆放着一些干柴和农具。另两间屋子用木板、稻草支了两张床,床上的被褥脏兮兮的。几套男人的衣裳随意丢在床上。

       正中那间屋子,除了床铺,还多了一张简易木桌,三条长凳。桌上放着一只中号砂锅,两只酒盅,两个酒杯。还有散落的花生和两三个生了白毛的柿干。

       地上一片狼藉,全是吃剩的鹅骨头和花生壳。徐希盈蹲下用火把照着,仔细查看地面的杂物,发现三条长凳下,都丢有鹅骨头和花生壳。

       “大叔,孟敬昆和陈建琦在村里有交好的朋友吗?”

       “应该没有吧,他们很少跟村里人来往。就麻旺家地离这不远,麻旺跟他们还打过几次招呼。”

       “县里仵作来验尸的时候,你们没动过屋里的东西吧?”徐希盈示意床上、桌上的东西。

       “没动。谁愿意乱动这种地方的东西。”

       “你说孟敬昆和陈建琦就两个人住,可是他们死的那天,却有三个人在一起吃饭。三条长凳下都丢弃着吃过的鹅骨头,桌上却只有两只酒杯。”这是徐希盈唯一觉得不正常的地方。

       “这我就不清楚了。县里的仵作推断,麻旺发现尸体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两天。当时就算有人跟他们在一起吃饭,恐怕也没人知道。”

       徐希盈站来身来又细细看了一圈,没有更多发现。她不明白,父亲在这几间木屋里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确认孟敬昆和陈建琦是“兄弟”。她烦躁的踢了一脚散落在地的花生壳,一枚小小的柿蒂滚到桌下。

       “姑娘,天不早了,能走了吗?我都说了,这没什么可看的。”李乡保等得不耐烦了。

       “嗯,走吧!”

       徐希盈一无所获的与李乡保回到乡里,林二嫂家已经黑了灯。徐希盈心里牵挂奶奶,谢过李乡保,径直上路赶往赣州。

       此刻,吴逸尘却在南昌巡抚衙门内堂,正与巡抚钱森推杯换盏。吴逸尘用最快的时间筹集了赈灾钱粮,钱森不免对其褒奖一番。称赞吴逸尘行事干练,短短两天就将赈灾事宜筹办妥当,既给其余州府做出表率,又给钱森挣了脸面。

       吴逸尘不胜酒力,又赶了一天路,多喝几杯就有点晕晕乎乎。章炳荣见机,忙叫来霍靖安,把吴逸尘送去驿站歇息。

       待内堂只剩下他甥舅二人,章炳荣神秘兮兮的靠近钱森,将赣州府衙银库失窃一事说了出来。

       钱森听了两句,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把下人喝退。

       “炳荣,你说的可是实情?三十万两官银一文不剩,全都不翼而飞?”

       “舅舅,此事千真万确!现在赣州府衙银库内一钱银子也没有了!库大使徐仲寒,也被关押在府衙大牢。”

       “那吴逸尘交来的十万两赈灾银子是怎么回事?”

       “哼!那是徐仲寒的女儿借给吴逸尘的。”

       “什么?银库失窃,库使被抓,他女儿反倒借银子给官府?”

       “是啊,舅舅!你说这里面是不是透着什么蹊跷?”

       “你怀疑吴逸尘与徐仲寒联手盗窃库银?”钱森明白章炳荣是什么意思。

       “舅舅,那银库钥匙由他二人共同掌管,必须两把钥匙合二为一才能打开银库。除了他二人,还有谁能任意出入银库?”几杯酒下肚,章炳荣头脑发热,竟把吴逸尘推到了风口浪尖。

       “不不不,你别说话,容我想想!”

       钱森连连摆手,徐仲寒这人他略有所闻,此人原先是权臣和绅府里的侍卫领班。先帝爷驾崩不到一个月,嘉庆帝即位才二十多天就软禁和绅,紧接着抄了和府。作为和府侍卫领班,徐仲寒当时也受了些牵连,后来不知怎么就到赣州当了银库库使。

       嘉庆帝诛和绅,并没祸及他人。当年和绅举荐、提拔的官员,现在仍旧位居要职。徐仲寒这个侍卫领班,以前在和府迎来送往的就是这些朝廷要员。说起来,徐仲寒应该也是有点背景的人。

       那吴逸尘是智亲王绵宁亲自举荐放任赣州,他原是京里的翰林侍读,与智亲王的关系理当亲近。

       在钱森眼里,三十万两银子根本不算什么事。吴逸尘年轻有为,背靠着智亲王这棵大树,更是前途无量。他怎会铤而走险伙同徐仲寒盗取这区区三十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