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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心怀叵测
       吴逸尘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看着章炳荣那张令人生厌的脸。有个问题他一直想不明白,昨日他前脚离开银库,让王恒周勤把徐仲寒带回府衙,章炳荣后脚就到府衙抓走徐仲寒,这姓章的怎么这么快就得到了银库失窃的消息。

       库银失窃的事,只有吴逸尘与王恒、周勤知道。银库管事江涛根本没进库房,不可能知道三十万两官银全部失窃。王恒、周勤向来忠厚谨慎,又与章炳荣交往甚少,他二人不会违拗自己的命令,将此事告知章炳荣。

       可这章炳荣不仅立即就听到风声抓走徐仲寒,还把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连捕头霍靖安、司狱彭头都已知晓。章炳荣到底想干什么?

       “章大人,你究竟是如何得知库银失窃的?”吴逸尘的目光变得冷峻。

       “呃,我……”章炳荣不自觉的避开吴逸尘的目光。“吴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

       “哼哼,章大人何出此言。我就想知道,章大人从何得知三十万两官银被盗?”吴逸尘觉得章炳荣的反应很有意思。

       章炳荣定了定神,“这,这还用说吗?昨天一早,你与徐仲寒去银库取银赈灾。可银子没取出来,却把疯疯傻傻的徐仲寒悄悄送进府衙后堂。你不给徐仲寒延医诊治,反倒独自去了徐家。这不是表明银库出事了吗?”

       “当时你在哪?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取出库银?”吴逸尘清楚,章炳荣没说实话。

       “我,我去银库,江涛说你们刚走。”

       “是江涛告诉你徐仲寒疯了?”吴逸尘离开银库时,曾严令江涛不准向任何人提及徐仲寒的事,江涛就算怀疑银库出事,他也不敢随便告诉章炳荣。身为银库管事,库银失窃江涛也难卸其责。

       “我问江涛取了多少官银,他说话支支吾吾,傻子都能猜到银库出事了!”

       章炳荣当然不会告诉吴逸尘,他昨天一早在几案上发现一张字条,上书寥寥数字,写明了银库中三十万两官银失窃。他当即赶到银库,听说吴逸尘一行刚走。又未见押解官银的车马,心中早已明白,那张字条所言非虚。

       可到底是何人给章炳荣通风报信,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发现字条就询问了下人,根本没人看到是谁把字条放在他的几案上。

       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章炳荣本是花银子捐的候补同知,靠着舅舅——江西巡抚钱森的关系,才补了赣州同知的实缺。他在同知任上干了四五年,原本盼着前任知府王梁调任南昌,他就能顺利升任赣州知府。不料朝廷却将吴逸尘这个翰林侍读放到赣州,让章炳荣痛失五品知府的顶戴。现在银库出事,正中章炳荣下怀,只要把事情闹大,吴逸尘在赣州就待不下去,那府衙正堂的位子,他也许还有机会。

       吴逸尘做梦也想不到,他和徐仲寒还没打开银库大门,章炳荣就已收到库银失窃的消息。不过要说章炳荣仅凭江涛的支支吾吾,就能猜到银库出事,吴逸尘是万难相信。

       章炳荣是巡抚钱森的外甥,他不愿说实话,吴逸尘也没有办法。眼下的重中之重,已不是那三十万两官银的下落。而是怎么尽快弄到赈灾银子,及时拿出认捐章程,给其他府衙作出表率,确保朝廷赈灾谕令不被延误。

       “吴大人,吴大人!”章炳荣见吴逸尘走神,指了下门外的日晷,不知不觉已是申时二刻,距酉时只有不到一个时辰。

       “嗯?”吴逸尘回过神来, 看了一眼日晷的阴影。

       “吴大人,吉安府的人还在户房等着消息!”章炳荣提醒道。

       吴逸尘别无他法,看来,只能去大牢再试试了。

       “走吧,章大人,我与你一同去见徐仲寒!”

       吴逸尘答应过徐希盈照顾徐仲寒,他对这个丫头还心存一线希望,不想徐希盈带着银子回来,徐仲寒已被章炳荣屈打成招。

       “吴大人,你就不必去了吧?”章炳荣担心吴逸尘去牢里碍手碍脚,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失窃的三十万两银子,而是想借徐仲寒之口,把库银失窃的责任,扯到吴逸尘身上。

       “这本就是府衙的事,银库钥匙由我与徐仲寒共同掌管,我怎能不去与徐仲寒当面对质清楚!”吴逸尘不放心,章炳荣心怀叵测,让他独自审讯徐仲寒,谁知道他会从中耍什么花样。

       “呃,那就一起去吧!”章炳荣无奈,只能顺着吴逸尘,等到了大牢再见机行事吧。

       两位大人走到府衙大院,正准备出门,只见那个獐头鼠目的易安,带着几个衙役,推推攘攘的把被反绑着双手的徐希盈与任天佑带到大门前。

       吴逸尘见二人身无长物,众人身后又未见车马,心里凉了半截。

       “哼哼!小丫头,你们总算回来了!”章炳荣没见着银箱,不由暗暗高兴。

       “把我们放开!”徐希盈挣扎着娇声呵斥,求助的看向吴逸尘。“吴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

       吴逸尘闻言,知道徐希盈不想当着众人说起银子的事,连忙让人给徐、任二人松绑。“把人带去签押房。”

       章炳荣见状,挥手喝退易安等人,快步跟上吴逸尘,进了签押房。

       衙役把徐希盈、任天佑带到房里,吴逸尘把衙役打发出去,关上了房门。

       “小丫头,银子呢?”章炳荣狐疑的打量二人。

       吴逸尘不说话,静静看着徐希盈。

       “吴大人,十万两银子筹到了!”徐希盈没理会章炳荣,面朝吴逸尘,从腰间掏出了一叠银票。

       章炳荣大出意外,他压根不相信徐希盈能弄来十万两银子。伸手一把抢过银票,一张张仔细验看。

       “章大人,看清楚了吗?十万两没错吧?”徐希盈不屑的斜眼扫视章炳荣。

       “呃……”章炳荣已经察看清楚,这十张一万两的银票,全是京城恒兴银号开出的银票,全国各地钱庄通兑。“你,你从哪弄来那么多银子?”

       “我借的!”徐希盈冷冷说道。

       “借的?十张面额一万两的银票,是谁那么大胆量,敢把十万两银子借给你这么个小丫头?”章炳荣又开始动起歪脑筋。“这该不会是失窃的那笔官银吧?”

       “章大人!”吴逸尘从章炳荣手中拿过银票。“银库失窃的是官制银锭,这是京城‘四大恒’的银票。‘四大恒’如果收进这么大笔官制银锭,肯定会详加查问。窃贼敢将几十万两失窃官银拿去‘四大恒’换成银票吗?”

       “这……”章炳荣一时语结。

       吴逸尘对徐希盈有些刮目相看,这个年方十六姑娘,竟在短短一天时间,真弄来十万两银子。“徐姑娘,这十万两银票你从哪借来的?”

       “吴大人,这你就别问了!”徐希盈不想告诉别人,她是从未过门的夫家借来的银子。“请大人放心,这银子来路清白,干干净净!我爹是冤枉的,他与官银失窃绝无关系。只望大人尽快办妥赈灾之事,查明库银失窃一案,给我爹洗清冤屈!”

       “你说冤枉就冤枉?”章炳荣不依不饶翻起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