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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死玉父碑
       古墓主人叫冯春林,生前为官,曾做到了一方知州的位置。

       冯春林与王久仑不仅是同窗,更是莫逆之交。二人同一年被举荐为秀才,冯春林科考之路一路顺坦,先后高中举人,贡生,进士。而王久仑运气就差了许多,多年考取举人屡次落弟,心灰意冷之下才选择将一生才学刻与墓碑之上。

       尽管二人在地位上的差距越来越大,可彼此间却依然经常走动,同榻而睡,同饮一杯酒,关系更甚从前。

       做到知州的冯春林还想继续往上爬,爬到内阁去。而明朝官场混乱成灾,彼此间都是踏着他人的尸体往上爬,王久仑早看出冯春林书生义气太重,早晚会成为他人垫脚石,曾多次劝他当知难而退,可冯春林却不以为然。

       没过多久,冯春林果然遭到了下属同知与通判的联合栽赃陷害,指认冯春林多次与叛贼瓦拉勾结,试图谋反。

       作好的证据已是确凿,容不得冯春林做任何辩解。于是全家上下惨遭满门抄斩,冯春林本人更是遭到凌迟的残刑,全身被活剐了一千多刀,活活折磨致死。

       事后王久仑为其收尸,将冯春林和他唯一的儿子同葬。因父子二人皆属横死,不得入其祖坟,只能将其埋在一偏僻之处,既葫芦山的一处风水地。

       刻碑人有三不刻的规矩:一,夭折者不刻。二,横死者不刻。三无,后无者不刻。而这三条规矩冯春林父子二人加起来便占了个全。

       以王久仑和冯春林的关系,他不忍故友生前惨死,死后却无墓碑。仔细研究后想到了以分碑的办法破处规矩,方法是子有子碑,父有父碑,二碑不立一处,却又同属一墓。

       这在后来的风水学中又被称作同阴不同穴,意思是父子二人躺在同一处阴宅,却在一个阴宅中开出里外两扇阴门(墓碑),便能改变原初的风水,使一个墓室风水如空气流动般可以胡同,从而促使父子煞气互冲而达到相互抵消的效果。

       故而这碑也能立了,改了风水也不能算破了规矩。至此父子墓也就成为了一种独特的墓葬形式出现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之中。

       比如在河西发现的一座规模庞大的父子墓,曾就引得无数专家和风水大师的叹服。

       从那座古墓中出土的两座墓碑,一阴一阳,阳碑既是子碑,摆在明面看起来稀疏平常,而阴碑则至于墓室中,无论长宽高皆比一般墓碑要大上一号,而且通体以死玉为材质。

       死玉一般被道士用来封禁冤孽,其本身杂质含量比较高,算不上好玉,而且还会被世人认为是不祥之物。

       然而物以稀为贵,正因为死玉的数量极其稀少,所以历来在古件场上卖的很贵,就更别说一两米多高,一米多宽的整块,还被埋葬几百年的死玉。其一旦问世,价值怕是难以估量。

       更可贵的是,在那死玉上还刻有墓志铭,篆刻师父乃是刻碑业的传奇王久仑先生,其书法和工法又将死玉的价值翻了无数番。

       马南山发现的这古墓,经过了他多年全国各地搜集而来信息,确认不仅是一座历史罕见的父子墓,而且和还河西发现那座父子墓一样,都经过王久仑之手。

       因此他敢断定,墓里一定也有一块旷世之宝在等着他。这也是马南山为何要哄骗宽豹子将山匪队伍拉至于此,一守就是七八年未曾挪动过分毫。

       这七八年他一个人小心翼翼的保守着这个天大的大秘密,连宽豹子都没对其说过一句,有山匪问起这座古墓时,他便谎称是一座近代的荒墓。

       事实上古墓仅从外表上看去,墓碑小的可怜,墓顶也看似平淡无奇。周围又满是杂草和树丛,的确很荒凉。里面估摸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自然也就引不起他人的注意。

       但最近这段时间,总有两三个行踪诡异的人摸黑上山,随后就在古墓旁边使劲转悠,到了天亮前又悄悄地潜走。

       马南山心惊之余跟上了对方,暗中发现带头的居然是道上赫赫有名的钟爷,钟武楼。

       钟武楼何须人也,马南山自然是心知肚明,那可是为了黄白物,连自家祖坟都敢刨的狠人。其手下能人异士有不少,就连盗入慈禧墓并将其尸体奸淫的巨贼孙殿英拉其入伙,都被其给拒绝了。

       在湖广,两陕这些地下,钟武楼那可是头号人物,被其掘开的古墓数不胜数。据说被他看上的古墓,识相的早都闪的远远地,都不想跟这个瘟神正面发生任何摩擦。

       马南山虽也惧他,但以前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人狠是狠了些,但对于有本事的人还是愿意给碗酒喝的。

       于是他思来想去决定和钟武楼谈合作,墓是他先发现的,搜集到的信息他也敢说比钟武楼更详细。

       当马南山找上钟武楼并向他点明那座古墓乃是父子墓后,钟武楼果然给了他一条条凳坐,还让手下给他端了酒。

       钟武楼也是偶然听说这一代有古墓,便带人转了转,还在考虑值不值得下手。也就是说,他之前对古墓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马南山带来的消息自然也就值得钟武楼对其另眼相看。

       在后来一段时间里,他们用传统的打盗洞之法,可到了一定深度总会被坚硬无比的石头所抵挡,后来还想过用炸药把阻碍炸开,却被马南山给阻止了。

       没有比他更清楚,里面那价值连城的父碑很可能就立在一处,万一被滚石击落砸碎,那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马南山自然不会什么都告诉钟武楼,只是哄骗他但凡父子墓,里面一定有大量珍贵的随葬品。

       钟武楼心想也是,万一炸坏了里面的瓷瓷罐罐那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就开始另寻办法。

       众人的一筹莫展马南山都看在眼里,他也不急,反而他巴不得钟武楼一行人因打不开而不得不放弃离开这里,这样古墓又成了他一个人的囊中之物。

       据他搜寻到的信息,当年那冯春林受了凌迟一千多刀惨死,随后才被王久仑葬在这里。也就是说,冯春林被葬入时确定已是死人,死人绝不可能在墓中把机关死。唯一的解释只能是王久仑亲自进过墓,从里面锁死了整座古墓。

       可这么一分析就会出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王久仑从里面锁死了自葬墓后,又是如何做到从里面安然无恙出来的呢?

       历史记载王久仑先生最后死在了观音镇界碑村,遗体也是他几个徒弟亲自葬下,这不会有假。

       要么操控这座自葬墓的另有其人,要么就是王久仑有办法从里面走出来。

       在马南山的心中自然更偏向于相信后者,这也正是他并不着急的真正原因。既然王久仑能从里面走出来,就代表一定有法可寻也能从外面走进去。

       只是目前还没找到方法而已,他了解的如此全面都还找不到,那别人就更别想找到了。钟武楼手下是有很多大本事的人,但在马南山看来,那些本事也只是针对于一般的古墓而言。

       正当他跟钟武楼打着太极熬着日子之时,一个叫王正的年轻人突然加入到了钟武楼的团伙,并且一言道明古墓乃是王久仑所设计。

       很快钟武楼便不再联系马南山,他们由王正带领几番摸到了古墓处,开始在古墓周围寻找暗藏的玄机。

       这番举动吓到了马南山,他意识到那个叫王正的年轻绝非一般人物。随后在他的多方打听下才得知原来这王正不是别人,竟是王作海的大徒弟,也是王久仑一脉的传人。

       他坐不住了,甚至想过鼓动宽豹子这莽夫去跟钟武楼火拼,他才不管宽豹子以及三十多号手下的死活,只要能把水搅的越混越好。

       也就在这种时候,从山下抓来了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小伙子,起初马南山并未在意,可当他从宽豹子处拿到狗丸的包裹并打开后,瞬间激动了起来。

       马南山的确早些年和王作海打过交道,不过是前者在暗,后者在明。他曾亲眼见过王作海手里的丁兰尺,印象非常深刻,故而看到狗丸包裹里的丁兰尺便能断定,其就是王作海随身携带的那把。

       丁兰尺可不比其他风水尺,马南山活了大半辈子也只见过两把,另一把还是半成品,有许多刻格还是空白。

       有了丁兰尺作信物,马南山便提前对狗丸的身份有了个八九不离十的判定。

       随后他又从涉世未深的狗丸口中得以确认,狗丸就是王作海的另一个徒弟,并且还是接受了丁兰尺的徒弟,放在大门大派来讲,那可就是传了掌门位,乃是一脉正统中的正统。

       如今王久仑一脉的正统狗丸就在他身边,丁兰尺也在。他原本因王正介入而慌乱不己的心,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

       心想着只要把这位小爷牢牢的攥住,一定能在父子墓中抢得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