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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发丘印拓旌竖旗 魁首印倒斗摸金
       丘巴子眼珠子转了转,这人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在津门码头混出点头面儿来,肯定不笨,于是他便坐了下来,静观其变。

       孔先生眸子闪烁,心里寻思,反正这丘巴子也不过是来凑数的,这场鸿门宴,来的人越多才越热闹,他也能评估此番持发丘印出山是否值得,他为此可是付出了魁首印的代价。

       发丘魁首,缺一不可,发丘魁首合二为一,那时天下盗门一统,偷盗不分家,光是盗门和偷门,还有下面那些绿林好汉,再辅以解家手中的“寻金图”……

       天下古墓,龙脉皇陵,大可去的,大可发的。

       也许,这人最后值得一拉,自己手中有发丘印的消息,还是仰赖这小子传出去的呢。

       想到这里,孔先生也没说什么,只是自己找了个人少的座儿,安静地坐了下来。

       丘巴子就坐在孔先生旁边,一人独占了一张座儿,有人想过来,被他吹胡子瞪眼一瞪,都给吓跑了,倒让孔先生乐的清静。

       戏台子上,西苑的几位“角儿”还没到,饭庄子里正在搭台子。

       听说今日里庆贝勒和袁四爷都来了,这下租界里的闲人都往这来了,要说天津卫的租界,那还真是藏龙卧虎。

       早些年闹义和拳和捻子(太平军)那阵,这天津卫的百姓没少遭殃,这有了租界,凡是有点头脸的人物都在租界里头规整一园子,把家产变卖咯在里头过太平日子。

       这些人里头,有不少还是四九城过来的,这类人阔过,念旧,过不惯那熬掏日子,时常来天源饭庄点些宫里御膳的吃食。

       要说现如今世道艰难,宫里日子也不好过,宫里皇帝吃剩下的饭菜,大部分都被宫里头行走的太监带去宫外头卖咯。

       那时在紫禁城外围的酒楼,三家有五家都出售“御膳”,真假暂且不说,颇得食客青睐,这到了天津卫,吃不到宫里的膳食,只能在天源饭庄尝个念想。

       于是,看街不时迎着一些有头面儿的“角儿”上楼,很快,天源饭庄二楼那小厅子便坐的满满当当,有男有女,还有些外国面孔,好不热闹。

       孔先生看了看周遭,那飞燕子怎地没出现。

       飞燕子夺走的那方“发丘印”,虽说是假印,但好歹是一个讯号,天下一孔,如今孔家持印出关,隐世的那些老妖怪,估摸着也得露个脸。

       果然,立即就有了重量级人物出山。

       “东源曹老爷来了!”

       有一人身穿缎子褂,头戴毡帽,小跑着冲到园子里,举起手亮了个相,喊了一嗓子。

       听说是东源的曹老爷,在座的人都仰头看去。

       这曹老爷是个年约六旬的老者,穿一身黑色长衫,手持拐杖,被两个门房扶着慢慢往里走,周遭有眼熟的,都赶紧站起身来问好。

       就连二楼上的袁四爷和庆贝勒,都站起身来,躬身问好。

       这东源曹家,并非是津门曹家,东源曹家发家于山西,靠做布庄起家,后来转行做了票号,兑白花花的银子。这些年生意都做到了额罗斯那边去了,走西口倒腾皮货的,闯关东挖参打鹿的,南边儿倒棉纱囤粮的,没有不认识东源这字号的。

       曹老爷前脚刚上楼,又有跟随在门口扯嗓子亮台了。

       “乾元斋主人到!”

       乾元斋,津门第一当,古玩字画,规制田产祖宅,找到乾元斋,准跑不了。这乾元斋在津门势力庞大,当铺头一号。别看庆贝勒和袁四爷在四九城名头响,搁这儿也得下来拜帖子。

       令人震惊的是,这乾元斋主人,竟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实汉子,留着两缕胡须,看着很精明能干,为人没什么架子,主动对着周围拱拱手,含笑自己上了台子。

       孔先生暗自点点头,难怪这几年乾元斋的档口开遍了直隶。乱世年生,他们这种开当铺的最赚钱,现如今民生凋零,家里但凡有点值钱物件儿,多半都落入了他们当铺袋子里。

       乾元斋主人进来后,又来了几号有头面的大人物,非富即贵。

       前前后后十几茬,众人本以为进的差不多了,忽然有一伙人穿着古怪的服装,推搡开门口的看街小二,闯了进来。

       “倭人!?”丘巴子在一边恨道,他们码头上见多了日本来的倭人,这倭人里头的武士,尤其飞扬跋扈,不把大清的小民当人。

       那领头的几个武士,都身穿日本武士服,脚踏木屐,鼻孔朝天地走了进来。

       不过,就他们这身高,不过是高个里的小矮子,怎么看怎么着。

       几个武士这模样,看的众人一阵愤怒,但敢怒不敢言,没法,这甲午年之后,咱大清在小小倭国面前就直不起腰了,现如今每年都得赔款,再加上这是在租界里头……

       “诸位,今日这里好热闹!”

       一个略带日本口音的声音响起,从几个武士里走出来一名身穿日本服饰,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他留着日本人的那种胡须,对着周遭的食客鞠了一躬。

       “哎哟,这不是日本商会的堪四郎先生么!”

       有在津门做生意的,早已认出来人。

       看台上,袁四爷面无表情,庆贝勒低哼了一声。

       日本商会,自从签了那马关条约,开了商埠,现如今很多日本人跑到大清来做生意,巧取豪夺。以往都是他们旗人高高在上,现如今不行了,现如今这世道,是洋人在上。

       就连给东洋人当跟随的朝鲜二棒子,都能对大清国的子民吆五喝六的。

       庆贝勒痛心啊,但痛心是一回事,如今大清没了昔日的辉煌,能怪谁,他们这些旗人,是最伤心的。

       “袁先生,庆贝勒,鄙人路过此处,听说这里有一处好戏,可否小憩片刻,饮茶半盏?”堪四郎弯腰躬声道。

       他这般姿态,众人还能说什么?

       立即有人抢着道:“能,能啊,堪四郎先生您坐我这儿!”

       “坐我这儿坐我这儿!”

       台下头有人差点为了给堪四郎让座儿打起来。

       庆贝勒看了袁四爷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庆贝勒只好站起身来,咳嗽一声,斟酌着准备开口。

       “堪四郎,这里恐怕不是很欢迎你!”

       谁知,解逍遥先站了起来。

       众人惊异看去,解逍遥早就来了,一人独坐着一张桌子,浅酌了两杯小酒,此刻面色微红,酣然一笑,站起身来。

       堪四郎皱了皱眉,笑道:“解大档头,好久不见,今日你一人独坐,我可否上来与你同坐,共叙旧谊?”

       解逍遥哈哈大笑。

       “恐怕不行,我这座儿已经有人了!”

       堪四郎身前,一名日本武士眸子一挑,就准备冲上前去,但他还没动作,看街又吆喝起来。

       “前门程老爷来了!”

       “程老爷?哪个程老爷!?”

       “你傻啊,前门有几个程老爷,不就是那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