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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灵堂有戏
       北风怒吼,雪花飘飘。

       这天早上,一队身穿孝服人马从哈尔台东门进入,引来许多路人观瞧。这些人都是前往金州搬灵的,去时是阴历二十八,归来已是正月初七早上了。当这一队人马驶入哈尔台时,顿感城里空气沉闷,冷风萧萧, 有一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在哈尔台,蔺明泽也是有头有脸响当当的人物。商界同行,亲朋厚友,乡里乡亲,听说他突然故去,都为之惋惜。念及旧情,纷纷来到城外迎灵。人群像滚雪球一样,越聚越多,浩浩荡荡,悲悲戚戚,一直来到天香阁才停住。

       我和景县长虽然没有去迎灵,但心里都非常着急。我坐帅府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眼睛不断向窗外张望。忽然,我看有人回来了,面露喜色,对景县长说了声:

       “来了!”

       温家和领着一个人走进来报告:

       “灵车已到天香阁,这位就是仵作。”

       我站起身,亲手给仵作倒一杯法国白兰地酒,双手递过去。仵作受宠若惊,忙双手接过,一饮而进。我又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见此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五短身材,双眼有神。我把仵作让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轻声问道:

       “听说你,是,世家出身,尸体可曾仔细验,过,结果如,何?”

       仵作平静地说:“大帅托付之事,小人岂敢草率,蔺明泽像是上吊自杀。”

       景县长说:“蔺明泽的尸身,可否与以往上吊者不同?你尽管放心,有话大胆地讲,有本大帅替你做主。”

       我让副官拿50块大洋,赏给仵作,仵作忙站起身,施礼称谢。我又把他扶到炕上坐下,仵作压低了声音说:

       “按理说,以前上吊的我没少验,只是这次有些不同。上吊之人因气憋在胸里,所以面色如死灰,舌头伸长。而且,离地悬空之人,一般在前臂、手、和小腿部都应有尸斑。可蔺掌柜头脸发胀,脸色青紫,与以往大不相同,令人费解。”

       我问道:“可否,像,有人加害于他?”

       景县长也过来追问:“你看,是不是他杀?”

       仵作见我们这样追问,一时慌了手脚,怕承担风险。忙把话拉回来:

       “我这只是推测而已,小人不敢妄断。”

       我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就派副官送仵作回家。

       时近中午,副官来报,说蔺明泽就要入殓,我就同景县长一同来到天香阁。

       此时,天香阁上下,庄严肃穆,香火氤氲,白布搭棚,灵幡飘荡。纸糊的金山、银山、车马、花圈摆了长长一排,院内挤满了前来吊孝的人。我和景县长刚一进院,柳汉彪就朝我俩走来,哭声悲切:

       “志远,海天可是你磕头弟兄,你可要对得起他呀!”

       我扶住柳汉彪,抹了一把泪答应着:“嗯,那是,一,定,一定的!”

       我搀着柳汉彪来到灵堂。灵堂是在院内天井处搭起的。棚顶四周,围着白底蓝纹挂檐,棚壁两面镶着二尺见方的玻璃窗。灵棚入口有隔扇拦住,隔扇上绘着蓝色的松鹤、野鹿和八仙图等。堂内正面棚壁上,挂着蔺明泽大幅画像,画像两侧挂着挽联,上写:大雅云亡,绿水青山谁做主;老成凋谢,落花啼鸟总伤神。画像前供着香案,香案上摆着馒头、黄米饭、水果等供品。一个鼎式带盖香炉,立在香案正中,两边各有一尺长的白蜡,飘着缕缕白烟。香案下面,竖放着一张灵床,上罩白布。我一见蔺明泽画像,想起当年蔺明泽对我的许多好处,眼泪就像开闸的洪水,再也止不住了,呜咽德地说道:

       “海天老兄,你死的好惨啊!是我对不起你呀!”

       我拨开众人,抢先跪倒,冲灵床磕了三个响头。正在我起身之时,只见柳燕春站在我身后,穿一身白色孝裙,头扎白绫。一双美目,哭得如腊月梅花。胸脯一起一伏,宛如水漫金山,向法海要人的白娘子。突然,她悲声长叹:

       “我那苦命的夫哇!你等等我,我也跟你去了!”

       言罢,撩起孝裙,急步向前,一头朝香案一角撞去。顿时,血溅素衣,惨不忍睹。众人忙将她扶起,回到厢房。

       天空,几片乌云飘过,太阳终于钻出云层,向天香阁洒下冷淡的光亮。几位身着黄色僧衣的和尚,站在二起楼式的经台上,一边念经一边击罄。过了一会儿,鼓乐停,一个司仪走到灵床前,面对众人,司仪大声说道:

       “诸位来宾,蔺氏家族的亲朋故旧,请到前面来。我们要为故去的人开光。”众人也随着围拢过来。说着,从徒弟手里拿过一只狼毫毛笔,又在递上来的香油碟子里蘸了一下,口中念道:

       “开眼光,走道亮;开耳光,听八方;开鼻光,闻菜香;开嘴光,吃牛羊;开手光,抓钱粮;开心光,胸宽广;开脚光,上天堂。”

       和尚在说开某一部位光时,就用笔意向性地向那一部位点一下。

       礼毕,给死者口中放入一枚咽口钱,说道:

       “吉时已到,入殓!”

       众人上前要抬蔺明泽。

       “等一等!让我再见他一面!”

       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穿长袍的人来,众人一看,是索守祥。只见他抢步上前,双手死死抓住棺材盖,对着棺材盖咚咚磕响头。眨眼间,血染棺口,泪湿衣衫。

       “海天兄,你对我恩重如山,让我来生变驴变马,再报答你吧!”

       言之凿凿,声声入耳,在场人无不为之震撼。我站在人群中,审视着突然出现的索守祥。猛然间,景县长轻轻拍了拍我后背。我转过身来,景县长又在我耳边说了几句话,我听后不住地点头,随后迅速离开了天香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