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重返现场（3）
夜里已经很冷了，仗着刚才喝的那点酒劲，身上还有一丝暖意，沈兵和肖强将陈叔送到了校医院。
白天，校医院正常营业，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命案的任何迹象，无论如何，必须承认，警方和学校的保密工作做得还是十分到位。但即便这样，原来住院的几个人都提前出了院，他们在昨天上午，都被警方问过话，对案情多少知道一些，自然也就没有人愿意呆在医院里了。所以，到了晚上，校医院的大门虽然开着，但整个二层小楼的各个房间都黑了灯，只有楼道的灯还开着，比较昏暗，就象一座鬼楼相仿，静悄悄的。
扶着陈叔回到了他的宿舍，此时的陈叔已经有些迷糊了，喝酒是体力活，岁数大了还是不行，尤其刚才陈叔又处于兴奋的状态。
“这样子也没法带咱们去现场啊？”沈兵皱着眉头说。
“那咱们不会自己去啊，就在楼后！”肖强说着，从陈叔的身上摸出了一串钥匙。
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这样的机会还是不想放过的，于是沈兵看了眼斜躺在床上陷入沉睡中的陈叔，便跟在肖强的身后走出了宿舍。
刚才送陈叔的时候走过一层的楼道，其实并没有感觉如何，也许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叔身上，现在重新走一遍，沈兵心中便多了一股子寒意。
医院，与病，与死亡接触最多的地方，向来是恐怖惊悚素材偏爱的地点，很难说当时有没有这种心理在作祟，总之，那种寒意是避免不了的了。
由于出了杨青的事情，现在二层病房里应该是没有什么人了，当然也用不到护士值班，一层的诊室大多都关了门，只有一间值班室，在楼道的最西头，屋内亮着灯，门开着，光线射在楼道的地面上，隐隐地能传来说话的声音，不知是病人和值班医生的对话还是两个值班医生在闲聊，总之太远听不清，又加之楼道宽敞，带着嗡嗡的回响。
沈兵和肖强送陈叔回来时就没有人发现，现在准备通过后门去案发现场，那就更不能让人发现了，所以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好在也没有太远的距离，很快便走到了后门处。
后门上着锁，陈叔将锅炉封好火后便将后门上了锁，以前即便忘记上锁也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肖强拿着陈叔的钥匙，一把一把的试着，很快，就将后门打开了。
轻轻地推开后门便看到了二十多米外的那个红房子，夜幕下，红色变得并不清晰，只是那么孤零零的，甚至有种神秘感，一条砖路直通过去。在那个瞬间，沈兵竟然觉得这个红房子就象欧式的一个古堡，只是缩小了许多。
肖强走在前面，沈兵将后门关好，关门的时候，他似乎听到楼道里有声音，也许是值班的医生发出的动静，他也没有在意，更没有跟肖强提及，全部心思已经放在了那个锅炉房里。
走在砖道上，沈兵突然感觉有点不真实，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竟然会亲历案发现场，这事听起来太具有戏剧性了。
二十多米，很快便走到了，红房子的正门上着锁，肖强摸出钥匙来，正打算挨个的试，沈兵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突然伸手拽住了他：“里面不会再有死尸吧？”
“不会吧，你怕了？”肖强的眼神中充满了蔑视。
沈兵立即意识到自己才是最关心杨青死亡真相的那个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害怕呢，他忙言不由衷地解释道：“开个玩笑。”
“放心吧，陈叔喝酒前把一切都搞定了，现在门还锁着，绝对没有什么事的。”肖强安慰着沈兵，这让沈兵觉得很尴尬。
与开后门时的程序是一样的，肖强拿出钥匙来，一把一把的试，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那一把，轻脆的一声响，锁头应声而开。
摘下锁头，看得出来，肖强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将门打开，也许是用力过猛，门发出一声响，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是那么恐怖。
沈兵和肖强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这才向房内看去。
黑暗之中，巨大的锅炉象一口大钟一样立在房内的偏左侧，炉壁上的填煤口有脸盆大小，是关着的，但从缝隙中可以看到炉内的碳火，呈暗红色，这是封火后煤炭蓄着火的颜色。右侧是砌出来的一圈围档，里面堆着新煤，斜靠在墙上，如小山一般，铁锹钎子之类的工具倚在围档上。
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沈兵和肖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了门侧的一把椅子上，按照陈叔的讲述，杨青的无头尸体当时就被安放在这张椅子上的。
啪的一声，屋内突然亮起一团光来，吓了沈兵一跳，原来是肖强拿出了一柄手电，看来这家伙早就计划了这次现场勘查的行动。
需要说明的是，肖强的手电绝不是普通手电，在隍都，有一个俄罗斯商品集贸市场，那里经常卖一些从俄罗斯进来的军用产品，不知真假，但性能良好，望远镜是最多的，倍数高得惊人，而且带红外线，还有一些其它东西。肖强手中的电筒一定是从那条街上买来的，只有手掌大小，但光照极强，而且聚光效果也好。
有了手电，自然不用开灯了，当然，这种夜里侦查的事情也不宜开灯。
手电光照处，屋内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左侧的锅炉，右侧的煤堆，没有其它人，更没有什么死尸。
最后把手电的光聚在了那把椅子上，沈兵和肖强走了过去。
椅子是把普通的学生座椅，在学校的教学楼中，这种椅子随处可见，依着隍都科技大学一贯的风格，除了结实，看不出它有任何不同之处，但想到这椅子上曾坐着一具无头的尸体，这把椅子就显得有些恐怖了。
椅子上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没有绳子的纤维，也找不出残血的痕迹，想必警方保存好证据后，陈叔就把这把椅子擦了很多遍。
沈兵和肖强不免有些失望，想了一下，手电的光便落在了地上，陈叔的讲述中，尸体上有血迹，虽然不多。
锅炉房的地面是青砖铺的，如果有血迹，一两天之内是不容易擦拭干净的。
果然，片刻功夫，两人便找到了一小块暗黑色的血渍，只有巴掌大小，还零零散散的。
“看来这里根本不是第一现场。”肖强蹲着身子看着那片血渍，“周围没有血渍的喷溅感。”
沈兵象一个学生一样也蹲在肖强的身边，听着他说，脑子里却浮现出陈叔看到的画面，椅子就放在这片血渍的上面，杨青的无头尸体就坐在椅子上。也许开始的时候，那血从尸体的脖腔里涌了出来，大部分流到身上就已经干涸了，凝在了尸体的衣服上，只有极少部分散在地上，所以呈现出零散状。
肖强用手电在血渍的周围又照了一番，一边仔细观察着一边说道：“如果只有这一小片血渍，尸体肯定是被包裹着运过来的，那么就有两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沈兵急忙问道。
“第一个问题是，运尸者的脚印，但现在已经不好看出来了，不过警方应该已经取证了，只是警方都提取了什么线索，陈叔应该是不知道的，他的讲述中也没有这个环节。”
沈兵点了点头，觉得肖强分析得有理。
肖强接着说道：“第二个问题是包裹尸体的工具是什么，杨青的身材并不算高大，但所用的工具也不会太小，那么是如何处理的呢？”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锅炉的填煤口上。
“烧了？那应该是最保险的方法。”沈兵立即说道。
肖强显然有些沮丧，他指着锅炉说道：“有这个锅炉，任何证据都能毁灭掉，不过拿走的可能性也存在。”
“那就是说现在咱们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恐怕是这样吧！”肖强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咱们还是走吧，把钥匙还回给陈叔。”沈兵有些担心地说道。
沈兵突然感到自己心情异常地烦闷，说实话，他也希望能够在这个现场发现更多的线索，但只要一想到杨青的无头尸体曾在这里那么坐着的样子，他就觉得浑身的不舒服，仿佛离开这里，他的悲伤之情便会减少许多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这红房子里的某个角落发出簌簌的声音，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是特别怪异，但在这种情形下，突然冲破了本应该有的安静，这令沈兵和肖强都为之一惊。
肖强迅速地将手电光射了过去，在煤堆那边，许多煤块突然向下滚落了，发出了声响，终于不动了。
煤块不可能自行滚落，难道……
“耗子吧！”肖强突然笑了。
沈兵那颗悬着的心立即放了下来，释然了。
这个城市的卫生条件并不好，依旧有不少耗子，一个个膘肥体壮的，四处乱蹿，沈兵清楚得记得曾有同学在睡觉时感到耗子从身上奔过，也有同学在宿舍的角落中发现一窝小耗子，诸如此类的事情。
虚惊了一场，沈兵与肖强实在找不到新的线索，决定撤退，刚走到锅炉房的门口，突然间，几点手电光直射了过来，将二人完全暴露在光影中，眼睛根本睁不开，隐约中觉得对面站着好几个彪形大汉。
白天，校医院正常营业，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命案的任何迹象，无论如何，必须承认，警方和学校的保密工作做得还是十分到位。但即便这样，原来住院的几个人都提前出了院，他们在昨天上午，都被警方问过话，对案情多少知道一些，自然也就没有人愿意呆在医院里了。所以，到了晚上，校医院的大门虽然开着，但整个二层小楼的各个房间都黑了灯，只有楼道的灯还开着，比较昏暗，就象一座鬼楼相仿，静悄悄的。
扶着陈叔回到了他的宿舍，此时的陈叔已经有些迷糊了，喝酒是体力活，岁数大了还是不行，尤其刚才陈叔又处于兴奋的状态。
“这样子也没法带咱们去现场啊？”沈兵皱着眉头说。
“那咱们不会自己去啊，就在楼后！”肖强说着，从陈叔的身上摸出了一串钥匙。
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这样的机会还是不想放过的，于是沈兵看了眼斜躺在床上陷入沉睡中的陈叔，便跟在肖强的身后走出了宿舍。
刚才送陈叔的时候走过一层的楼道，其实并没有感觉如何，也许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陈叔身上，现在重新走一遍，沈兵心中便多了一股子寒意。
医院，与病，与死亡接触最多的地方，向来是恐怖惊悚素材偏爱的地点，很难说当时有没有这种心理在作祟，总之，那种寒意是避免不了的了。
由于出了杨青的事情，现在二层病房里应该是没有什么人了，当然也用不到护士值班，一层的诊室大多都关了门，只有一间值班室，在楼道的最西头，屋内亮着灯，门开着，光线射在楼道的地面上，隐隐地能传来说话的声音，不知是病人和值班医生的对话还是两个值班医生在闲聊，总之太远听不清，又加之楼道宽敞，带着嗡嗡的回响。
沈兵和肖强送陈叔回来时就没有人发现，现在准备通过后门去案发现场，那就更不能让人发现了，所以两个人蹑手蹑脚的，好在也没有太远的距离，很快便走到了后门处。
后门上着锁，陈叔将锅炉封好火后便将后门上了锁，以前即便忘记上锁也没有什么关系，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肖强拿着陈叔的钥匙，一把一把的试着，很快，就将后门打开了。
轻轻地推开后门便看到了二十多米外的那个红房子，夜幕下，红色变得并不清晰，只是那么孤零零的，甚至有种神秘感，一条砖路直通过去。在那个瞬间，沈兵竟然觉得这个红房子就象欧式的一个古堡，只是缩小了许多。
肖强走在前面，沈兵将后门关好，关门的时候，他似乎听到楼道里有声音，也许是值班的医生发出的动静，他也没有在意，更没有跟肖强提及，全部心思已经放在了那个锅炉房里。
走在砖道上，沈兵突然感觉有点不真实，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竟然会亲历案发现场，这事听起来太具有戏剧性了。
二十多米，很快便走到了，红房子的正门上着锁，肖强摸出钥匙来，正打算挨个的试，沈兵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突然伸手拽住了他：“里面不会再有死尸吧？”
“不会吧，你怕了？”肖强的眼神中充满了蔑视。
沈兵立即意识到自己才是最关心杨青死亡真相的那个人，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害怕呢，他忙言不由衷地解释道：“开个玩笑。”
“放心吧，陈叔喝酒前把一切都搞定了，现在门还锁着，绝对没有什么事的。”肖强安慰着沈兵，这让沈兵觉得很尴尬。
与开后门时的程序是一样的，肖强拿出钥匙来，一把一把的试，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那一把，轻脆的一声响，锁头应声而开。
摘下锁头，看得出来，肖强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将门打开，也许是用力过猛，门发出一声响，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是那么恐怖。
沈兵和肖强都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这才向房内看去。
黑暗之中，巨大的锅炉象一口大钟一样立在房内的偏左侧，炉壁上的填煤口有脸盆大小，是关着的，但从缝隙中可以看到炉内的碳火，呈暗红色，这是封火后煤炭蓄着火的颜色。右侧是砌出来的一圈围档，里面堆着新煤，斜靠在墙上，如小山一般，铁锹钎子之类的工具倚在围档上。
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沈兵和肖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了门侧的一把椅子上，按照陈叔的讲述，杨青的无头尸体当时就被安放在这张椅子上的。
啪的一声，屋内突然亮起一团光来，吓了沈兵一跳，原来是肖强拿出了一柄手电，看来这家伙早就计划了这次现场勘查的行动。
需要说明的是，肖强的手电绝不是普通手电，在隍都，有一个俄罗斯商品集贸市场，那里经常卖一些从俄罗斯进来的军用产品，不知真假，但性能良好，望远镜是最多的，倍数高得惊人，而且带红外线，还有一些其它东西。肖强手中的电筒一定是从那条街上买来的，只有手掌大小，但光照极强，而且聚光效果也好。
有了手电，自然不用开灯了，当然，这种夜里侦查的事情也不宜开灯。
手电光照处，屋内并没有特别的地方，左侧的锅炉，右侧的煤堆，没有其它人，更没有什么死尸。
最后把手电的光聚在了那把椅子上，沈兵和肖强走了过去。
椅子是把普通的学生座椅，在学校的教学楼中，这种椅子随处可见，依着隍都科技大学一贯的风格，除了结实，看不出它有任何不同之处，但想到这椅子上曾坐着一具无头的尸体，这把椅子就显得有些恐怖了。
椅子上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没有绳子的纤维，也找不出残血的痕迹，想必警方保存好证据后，陈叔就把这把椅子擦了很多遍。
沈兵和肖强不免有些失望，想了一下，手电的光便落在了地上，陈叔的讲述中，尸体上有血迹，虽然不多。
锅炉房的地面是青砖铺的，如果有血迹，一两天之内是不容易擦拭干净的。
果然，片刻功夫，两人便找到了一小块暗黑色的血渍，只有巴掌大小，还零零散散的。
“看来这里根本不是第一现场。”肖强蹲着身子看着那片血渍，“周围没有血渍的喷溅感。”
沈兵象一个学生一样也蹲在肖强的身边，听着他说，脑子里却浮现出陈叔看到的画面，椅子就放在这片血渍的上面，杨青的无头尸体就坐在椅子上。也许开始的时候，那血从尸体的脖腔里涌了出来，大部分流到身上就已经干涸了，凝在了尸体的衣服上，只有极少部分散在地上，所以呈现出零散状。
肖强用手电在血渍的周围又照了一番，一边仔细观察着一边说道：“如果只有这一小片血渍，尸体肯定是被包裹着运过来的，那么就有两个问题了。”
“什么问题？”沈兵急忙问道。
“第一个问题是，运尸者的脚印，但现在已经不好看出来了，不过警方应该已经取证了，只是警方都提取了什么线索，陈叔应该是不知道的，他的讲述中也没有这个环节。”
沈兵点了点头，觉得肖强分析得有理。
肖强接着说道：“第二个问题是包裹尸体的工具是什么，杨青的身材并不算高大，但所用的工具也不会太小，那么是如何处理的呢？”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锅炉的填煤口上。
“烧了？那应该是最保险的方法。”沈兵立即说道。
肖强显然有些沮丧，他指着锅炉说道：“有这个锅炉，任何证据都能毁灭掉，不过拿走的可能性也存在。”
“那就是说现在咱们也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恐怕是这样吧！”肖强有气无力地说道。
“那咱们还是走吧，把钥匙还回给陈叔。”沈兵有些担心地说道。
沈兵突然感到自己心情异常地烦闷，说实话，他也希望能够在这个现场发现更多的线索，但只要一想到杨青的无头尸体曾在这里那么坐着的样子，他就觉得浑身的不舒服，仿佛离开这里，他的悲伤之情便会减少许多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这红房子里的某个角落发出簌簌的声音，这声音并不大，也不是特别怪异，但在这种情形下，突然冲破了本应该有的安静，这令沈兵和肖强都为之一惊。
肖强迅速地将手电光射了过去，在煤堆那边，许多煤块突然向下滚落了，发出了声响，终于不动了。
煤块不可能自行滚落，难道……
“耗子吧！”肖强突然笑了。
沈兵那颗悬着的心立即放了下来，释然了。
这个城市的卫生条件并不好，依旧有不少耗子，一个个膘肥体壮的，四处乱蹿，沈兵清楚得记得曾有同学在睡觉时感到耗子从身上奔过，也有同学在宿舍的角落中发现一窝小耗子，诸如此类的事情。
虚惊了一场，沈兵与肖强实在找不到新的线索，决定撤退，刚走到锅炉房的门口，突然间，几点手电光直射了过来，将二人完全暴露在光影中，眼睛根本睁不开，隐约中觉得对面站着好几个彪形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