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二颗头颅（1）
事后，沈兵才了解到，原来自己和肖强都被陈叔耍了。
事情是这样的，当沈兵和肖强找到陈叔之后，这位看上去极为世故的老头便开始了自己的打算。他觉得两个学生对这件事如此上心一定心中有鬼，一般人躲还来不及呢，哪会这么冒失地冲上去？于是他便假意和二人喝酒，老家伙天天军工白，怎么可能轻易就被灌倒呢？装醉让沈兵和肖强放松了警惕，把他扶回宿舍，他静静地看着两个学生偷了钥匙去案发现场，然后便起身跑到值班医生那里给警察打了电话，这也算立了一个不大小小的功劳。
沈兵后来想起，他在关后门时听到的声音极有可能就是陈叔去打电话时不小心跑过楼道发出的声音，但显然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
到底姜是老的辣，沈兵和肖强只能自认倒霉。
在锅炉房前，沈兵和肖强被赶来的警察逮了一个正着，冯峰带的队，看到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大手一挥。
两辆警车，分别将沈兵和肖强押走了。
这是沈兵平生第一次坐警车，也是第一次被带上了手铐。
在坐上警车的那一刻，沈兵心情却平静了许多，反而没有了锅炉房前的慌张感，他暗自告诉自己：我不是罪犯，我在帮警方的忙，我要为我的朋友杨青查出真相。
虽然没有慌乱之感，感觉到了地点，肯定能够把事情说清楚的，但在内心中，沈兵还是觉得有一丝无奈。
从小到大，沈兵也算是一个好学生，脑海中产生一种印象，就是只要和警察打交道，就多少显得不是一个好人，即便这是一场误会！最令他担心的是，这件事如果让学校知道了会怎么处理呢？也许就会给个不大不小的处分。
在警车上沈兵想了很多，唯一没有想的就是和这桩无头案有关的事情，说起来有些奇怪，明明是为了调查杨青之死才会被戴上手铐，坐上警车，但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自己，今天的事，我只是被误会了。
到了市刑侦队，沈兵被安排在一间办公室里，手铐竟然被取掉了，看守他的警察还倒了杯热水，这令沈兵心理踏实了许多，想来警察眼里也不揉沙子，看我的样子也不象一个罪犯，但事情肯定是要说清楚的。
看守他的警察就坐在沈兵的对面，闲闲地拿了张报纸在看，对他似乎也并不是很上心。
但这种等待的感觉太令人难受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知道误会能不能解释清楚，所以，沈兵只好这么干坐着，一直在等。
“你们不问我什么吗？”终于，沈兵有些耐不住了，他仗着胆子问那名警察。
“等不及了？”警察从报纸后面抬头看了沈兵一眼，讥笑道，“别急，一会头儿问完你的同伙再问你。”
沈兵只好喏喏地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肖强被提审时的情形，也许是一间空屋子，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盏台灯，强光照在肖强的脸上，令他根本睁不开眼，对面则坐着一个年轻暴力的警察，或者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逼着肖强老实交待与案情有什么关系！这个场景完全是从香港警匪片中扒来的。
突然，沈兵想到肖强绝不可能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他的家人也许就在这个刑侦队，他还能受苦吗？
胡思乱想着大概过了近半个小时，沈兵的脑补也用尽了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看着他的警察接起来听了一句，然后放下电话说道：“走吧，该你了。”
审讯室里没有台灯，屋内的光线其实挺柔和的，在墙壁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沈兵坐在一把椅子上，隔着桌子，对面坐着冯峰和夏翰。
冯峰的脸色异常难看，这令沈兵心里直打鼓，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形。
“又见面了？”夏翰说道。
沈兵急忙辩解道：“我们只是想帮警方的忙，杨青是我朋友，我想知道真相。”
夏翰看了眼冯峰，冯峰依旧阴着脸，点起一根烟来。
“那查到什么了吗？”夏翰继续问道。
沈兵立即想起肖强的话：“锅炉房应该不是第一现场，因为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现场的血也不多，而且没有喷溅型的。”
“喷溅型的？”夏翰冷笑了一下，“还有吗？”
沈兵顿时有些脸红，刚才那番话都是肖强说的，在锅炉房，他象个傻子一样，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有些犯罪证据，凶手可能会用锅炉处理掉，这样最方便简单。”
“你和肖强说得一样啊，”夏翰说道，“用锅炉消灭罪证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既然有那么一个大锅炉，为什么不干脆把尸体也烧了？”
锅炉的填煤口有脸盆大小，塞进一具尸体其实并不是完全做不到。
沈兵顿时一愣，这个问题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过，只好吱唔地说道：“来不及吧……”
“也许吧，”夏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你想到了锅炉房不是第一犯罪现场，那么我问你，第一现场在什么地方？我指的是杀人现场。校医院附近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呢？很难找到吧？夜里，杨青是住在病房里的，那么，他又是如何去的第一现场？凶手杀完人后为什么要将他送到锅炉房里？为了毁尸灭迹吗？那么为什么不对尸体进行处理？”
显然，陈叔已经告诉警方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所以人家才会这么问，但这些问题都不是沈兵所能回答的，他吱唔着说不出话来，头低了下来，感到十分地懊悔，如果连自己这样的人都能够破案，那么还要警察干什么？
“回答不出来了吧？”夏翰继续用严厉的口吻说道，“没学过刑侦，更没有什么经验，你们竟然想着能够查案，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沈兵觉得浑身冷汗直流，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夏翰停顿了一会儿，似乎用眼睛请示了一下旁边的冯峰，然后继续审问：“说吧，我们如何相信你们真的去查案，而不是有其它目的？”
“不是的，”沈兵顿时有些急了，忙摆手道，“绝对没有其它目的，我们只是为了尽快地找到真相，不能让杨青死得不明不白的。”他有些激动。
夏翰却很镇定，他不急不躁地继续问话。
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沈兵一直努力地证明着自己的清白，但他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是那么地苍白无力，甚至感到有些心力憔悴，在某些瞬间，他竟然觉得这样的辩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无论如何也无法证明自己的初衷，仿佛自己正在肆无忌惮地撒谎似的。
从始至终，冯峰都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提出一个问题，他一直阴沉着脸，手中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整个审讯室就象一个杀人的毒气室似的，这与沈兵第一次见到的冯峰完全不同。
终于，夏翰的话问完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相信沈兵所说的一切。
接着，沈兵被一名警察带到了一间空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把椅子，在这里，他见到了肖强，倦坐在房间的一角，倚着墙，缩成一团。
“你也问完了？”看到沈兵，肖强有些兴奋。
沈兵更觉得兴奋，同时却有些惊讶：“你怎么也会在这儿？”
“我当然在这里了，还能去哪儿？”
沈兵凑到肖强身旁，坐在了他的旁边，地面冰凉：“你家人不是刑侦队的吗？”
肖强苦笑了一下：“我没跟他们说，他们肯定也想不到的，不过，不出一天，咱俩的祖宗八辈都会被他们揭个底掉。”
“这么严重吗？”沈兵觉得很不安。
肖强笑了笑：“其实也没啥，咱们私闯案发现场，人家肯定会怀疑咱俩，当然要把咱俩的背景摸清，不过，顶多是个妨碍公务，不会关咱们超过24小时的。”
“我看那个冯队长脸色很不好看，估计他很生气吧？”
肖强皱了下眉头：“生气是肯定的，影响他们的侦查计划了，不过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其它的事，为咱们这两个无辜的学生生气，不值！”
沈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沈兵突然问道：“你觉得咱们做得对吗？”
“怎么，你又开始打退堂鼓了？”肖强轻蔑地看了看沈兵。
沈兵摇了摇头，沮丧地说道：“怎么说呢？我突然觉得咱们插进来好象是给警察找了麻烦。”
“那可不一定，”肖强自信地说道，“蛛丝马迹就隐藏在日常生活中，有些时候，警察根本照顾不到，你想吧，他们再怎么走访也不可能有你我更了解杨青，比如杨青爱吃什么？等等。”
“你说得也是。”沈兵喏喏地说道，脑子里在想杨青到底爱吃什么。
肖强看了看沈兵，然后说道：“如果你想退出那就退出好了，反正等把咱们放出去，我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的。”
“别误会，我其实也想查下去，你应该明白我的渴望不比你差。”
“那就好，我相信你一定会尽全力的，老七从来都是一个仗义的人，杨青死了，你不会不管的。”肖强认真地说道。
沈兵觉得脸上有些发烧，的确，自己是杨青最好的朋友，为杨青的死十分悲痛，但对于查案这件事，自己却并不是那么上心，虽然答应了肖强，但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应该，也许性格中有种优柔寡断吧，当然，更可能的是想逃避。
原来，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把杨青当成朋友，至少不是那种能够为之两肋插刀不顾一切的朋友。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的样子，门一响，一名警察走了进来。
沈兵和肖强被带到了冯峰的办公室，这次，不但让他们坐在一张沙发椅上，而且倒了热水，拿了小点心，沈兵甚至怀疑是肖强的亲戚赶来了，但冯峰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一点笑容。
“我不跟你们说废话了。”冯峰亲自递过两根烟来，“先说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了，也不会向你们学校提及的，我相信你们对杨青的感情，如果换了我，可能也会这么做的，当然，必须指出，你们这么做是错误的，会错误地引导我们的侦破方向，从而浪费我们的人力物力。”
终于松了一口气，沈兵看了眼肖强，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冯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下面我说的事，我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子，但不要立即给我答案，明天早上，再给我信儿，一会儿我派人给你们送到我们的招待所，已经是后半夜了，你们在那里休息一晚上，然后明天早上见我，说清你们的想法。”
沈兵和肖强瞪大眼睛看着冯峰，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冯峰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郑重地说道：“这个案子十分复杂，现在又有了新的情况，暂时我不能跟你们说是什么情况，总之，经过这两天的调查，我们发现杨青接触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作为警察，我们可能不太容易接触到第一手资料，尤其是学校里的，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够帮着我们，了解一下杨青的周边，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兵和肖强相互看了一眼，很显然，冯峰的意思是让二人帮他收集资料，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后来，沈兵问冯峰凭什么会相信两个几乎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大学生？冯峰解释道，因为这个案子的特殊性，学生比警察更能了解到杨青的私生活，而你们两人本身就是杨青的舍友，对杨青充满了感情，对调查这件事的决心很大，从夜探现场来看，你们两个人胆大不怕事，已经付诸于行动了，警方单方面的阻止你们去调查，似乎也不太可能，不如加以利用。
本来以为自己惹下了塌天大祸，却没有想到竟然意外地成了警方的信息员，这令沈兵和肖强都显得十分兴奋。
后来，沈兵明白了一个事实，警察办案，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要找一些能够提供线索的人，香港警匪片中称这种人为线人，大多是混黑社会的，事实上，大多数线人只是平民百姓，因为大多数的案件其实只是发生在平民百姓中间，所以，二十年后的北京，有了“朝阳群众”“丰台劝导队”的民间组织，这些人虽然不是警察，也绝不会冲在第一线上，却为警方的破案提供了宝贵的信息，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民众的力量是永远不能忽视的。
沈兵和老四立即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冯峰阻止了，他一摆手：“别立即答应我，我刚才说过了，给你们一晚上……不，几个小时的思考时间，”他看了一下手表，继续说道，“还有，因为案情复杂，这件事可能具有相当的危险性，所以你们一定要考虑清楚。”
看到两名大学生脸上露出些许的兴奋，冯峰似乎很满意：“小夏，你带着他们去招待所。”
事情是这样的，当沈兵和肖强找到陈叔之后，这位看上去极为世故的老头便开始了自己的打算。他觉得两个学生对这件事如此上心一定心中有鬼，一般人躲还来不及呢，哪会这么冒失地冲上去？于是他便假意和二人喝酒，老家伙天天军工白，怎么可能轻易就被灌倒呢？装醉让沈兵和肖强放松了警惕，把他扶回宿舍，他静静地看着两个学生偷了钥匙去案发现场，然后便起身跑到值班医生那里给警察打了电话，这也算立了一个不大小小的功劳。
沈兵后来想起，他在关后门时听到的声音极有可能就是陈叔去打电话时不小心跑过楼道发出的声音，但显然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
到底姜是老的辣，沈兵和肖强只能自认倒霉。
在锅炉房前，沈兵和肖强被赶来的警察逮了一个正着，冯峰带的队，看到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大手一挥。
两辆警车，分别将沈兵和肖强押走了。
这是沈兵平生第一次坐警车，也是第一次被带上了手铐。
在坐上警车的那一刻，沈兵心情却平静了许多，反而没有了锅炉房前的慌张感，他暗自告诉自己：我不是罪犯，我在帮警方的忙，我要为我的朋友杨青查出真相。
虽然没有慌乱之感，感觉到了地点，肯定能够把事情说清楚的，但在内心中，沈兵还是觉得有一丝无奈。
从小到大，沈兵也算是一个好学生，脑海中产生一种印象，就是只要和警察打交道，就多少显得不是一个好人，即便这是一场误会！最令他担心的是，这件事如果让学校知道了会怎么处理呢？也许就会给个不大不小的处分。
在警车上沈兵想了很多，唯一没有想的就是和这桩无头案有关的事情，说起来有些奇怪，明明是为了调查杨青之死才会被戴上手铐，坐上警车，但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自己，今天的事，我只是被误会了。
到了市刑侦队，沈兵被安排在一间办公室里，手铐竟然被取掉了，看守他的警察还倒了杯热水，这令沈兵心理踏实了许多，想来警察眼里也不揉沙子，看我的样子也不象一个罪犯，但事情肯定是要说清楚的。
看守他的警察就坐在沈兵的对面，闲闲地拿了张报纸在看，对他似乎也并不是很上心。
但这种等待的感觉太令人难受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不知道误会能不能解释清楚，所以，沈兵只好这么干坐着，一直在等。
“你们不问我什么吗？”终于，沈兵有些耐不住了，他仗着胆子问那名警察。
“等不及了？”警察从报纸后面抬头看了沈兵一眼，讥笑道，“别急，一会头儿问完你的同伙再问你。”
沈兵只好喏喏地点了点头，脑海中浮现出肖强被提审时的情形，也许是一间空屋子，只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盏台灯，强光照在肖强的脸上，令他根本睁不开眼，对面则坐着一个年轻暴力的警察，或者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逼着肖强老实交待与案情有什么关系！这个场景完全是从香港警匪片中扒来的。
突然，沈兵想到肖强绝不可能会受到这样的待遇，他的家人也许就在这个刑侦队，他还能受苦吗？
胡思乱想着大概过了近半个小时，沈兵的脑补也用尽了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看着他的警察接起来听了一句，然后放下电话说道：“走吧，该你了。”
审讯室里没有台灯，屋内的光线其实挺柔和的，在墙壁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沈兵坐在一把椅子上，隔着桌子，对面坐着冯峰和夏翰。
冯峰的脸色异常难看，这令沈兵心里直打鼓，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情形。
“又见面了？”夏翰说道。
沈兵急忙辩解道：“我们只是想帮警方的忙，杨青是我朋友，我想知道真相。”
夏翰看了眼冯峰，冯峰依旧阴着脸，点起一根烟来。
“那查到什么了吗？”夏翰继续问道。
沈兵立即想起肖强的话：“锅炉房应该不是第一现场，因为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现场的血也不多，而且没有喷溅型的。”
“喷溅型的？”夏翰冷笑了一下，“还有吗？”
沈兵顿时有些脸红，刚才那番话都是肖强说的，在锅炉房，他象个傻子一样，其实什么都没有看出来：“有些犯罪证据，凶手可能会用锅炉处理掉，这样最方便简单。”
“你和肖强说得一样啊，”夏翰说道，“用锅炉消灭罪证的确是个好办法，不过既然有那么一个大锅炉，为什么不干脆把尸体也烧了？”
锅炉的填煤口有脸盆大小，塞进一具尸体其实并不是完全做不到。
沈兵顿时一愣，这个问题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过，只好吱唔地说道：“来不及吧……”
“也许吧，”夏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既然你想到了锅炉房不是第一犯罪现场，那么我问你，第一现场在什么地方？我指的是杀人现场。校医院附近有没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呢？很难找到吧？夜里，杨青是住在病房里的，那么，他又是如何去的第一现场？凶手杀完人后为什么要将他送到锅炉房里？为了毁尸灭迹吗？那么为什么不对尸体进行处理？”
显然，陈叔已经告诉警方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所以人家才会这么问，但这些问题都不是沈兵所能回答的，他吱唔着说不出话来，头低了下来，感到十分地懊悔，如果连自己这样的人都能够破案，那么还要警察干什么？
“回答不出来了吧？”夏翰继续用严厉的口吻说道，“没学过刑侦，更没有什么经验，你们竟然想着能够查案，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沈兵觉得浑身冷汗直流，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夏翰停顿了一会儿，似乎用眼睛请示了一下旁边的冯峰，然后继续审问：“说吧，我们如何相信你们真的去查案，而不是有其它目的？”
“不是的，”沈兵顿时有些急了，忙摆手道，“绝对没有其它目的，我们只是为了尽快地找到真相，不能让杨青死得不明不白的。”他有些激动。
夏翰却很镇定，他不急不躁地继续问话。
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沈兵一直努力地证明着自己的清白，但他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是那么地苍白无力，甚至感到有些心力憔悴，在某些瞬间，他竟然觉得这样的辩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无论如何也无法证明自己的初衷，仿佛自己正在肆无忌惮地撒谎似的。
从始至终，冯峰都没有说一句话，没有提出一个问题，他一直阴沉着脸，手中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整个审讯室就象一个杀人的毒气室似的，这与沈兵第一次见到的冯峰完全不同。
终于，夏翰的话问完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相信沈兵所说的一切。
接着，沈兵被一名警察带到了一间空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一把椅子，在这里，他见到了肖强，倦坐在房间的一角，倚着墙，缩成一团。
“你也问完了？”看到沈兵，肖强有些兴奋。
沈兵更觉得兴奋，同时却有些惊讶：“你怎么也会在这儿？”
“我当然在这里了，还能去哪儿？”
沈兵凑到肖强身旁，坐在了他的旁边，地面冰凉：“你家人不是刑侦队的吗？”
肖强苦笑了一下：“我没跟他们说，他们肯定也想不到的，不过，不出一天，咱俩的祖宗八辈都会被他们揭个底掉。”
“这么严重吗？”沈兵觉得很不安。
肖强笑了笑：“其实也没啥，咱们私闯案发现场，人家肯定会怀疑咱俩，当然要把咱俩的背景摸清，不过，顶多是个妨碍公务，不会关咱们超过24小时的。”
“我看那个冯队长脸色很不好看，估计他很生气吧？”
肖强皱了下眉头：“生气是肯定的，影响他们的侦查计划了，不过我觉得他肯定有什么其它的事，为咱们这两个无辜的学生生气，不值！”
沈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沈兵突然问道：“你觉得咱们做得对吗？”
“怎么，你又开始打退堂鼓了？”肖强轻蔑地看了看沈兵。
沈兵摇了摇头，沮丧地说道：“怎么说呢？我突然觉得咱们插进来好象是给警察找了麻烦。”
“那可不一定，”肖强自信地说道，“蛛丝马迹就隐藏在日常生活中，有些时候，警察根本照顾不到，你想吧，他们再怎么走访也不可能有你我更了解杨青，比如杨青爱吃什么？等等。”
“你说得也是。”沈兵喏喏地说道，脑子里在想杨青到底爱吃什么。
肖强看了看沈兵，然后说道：“如果你想退出那就退出好了，反正等把咱们放出去，我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的。”
“别误会，我其实也想查下去，你应该明白我的渴望不比你差。”
“那就好，我相信你一定会尽全力的，老七从来都是一个仗义的人，杨青死了，你不会不管的。”肖强认真地说道。
沈兵觉得脸上有些发烧，的确，自己是杨青最好的朋友，为杨青的死十分悲痛，但对于查案这件事，自己却并不是那么上心，虽然答应了肖强，但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应该，也许性格中有种优柔寡断吧，当然，更可能的是想逃避。
原来，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把杨青当成朋友，至少不是那种能够为之两肋插刀不顾一切的朋友。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又过了大约十来分钟的样子，门一响，一名警察走了进来。
沈兵和肖强被带到了冯峰的办公室，这次，不但让他们坐在一张沙发椅上，而且倒了热水，拿了小点心，沈兵甚至怀疑是肖强的亲戚赶来了，但冯峰的脸上依旧看不到一点笑容。
“我不跟你们说废话了。”冯峰亲自递过两根烟来，“先说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了，也不会向你们学校提及的，我相信你们对杨青的感情，如果换了我，可能也会这么做的，当然，必须指出，你们这么做是错误的，会错误地引导我们的侦破方向，从而浪费我们的人力物力。”
终于松了一口气，沈兵看了眼肖强，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冯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下面我说的事，我希望你们能考虑一下子，但不要立即给我答案，明天早上，再给我信儿，一会儿我派人给你们送到我们的招待所，已经是后半夜了，你们在那里休息一晚上，然后明天早上见我，说清你们的想法。”
沈兵和肖强瞪大眼睛看着冯峰，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冯峰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郑重地说道：“这个案子十分复杂，现在又有了新的情况，暂时我不能跟你们说是什么情况，总之，经过这两天的调查，我们发现杨青接触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作为警察，我们可能不太容易接触到第一手资料，尤其是学校里的，所以，我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够帮着我们，了解一下杨青的周边，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兵和肖强相互看了一眼，很显然，冯峰的意思是让二人帮他收集资料，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后来，沈兵问冯峰凭什么会相信两个几乎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大学生？冯峰解释道，因为这个案子的特殊性，学生比警察更能了解到杨青的私生活，而你们两人本身就是杨青的舍友，对杨青充满了感情，对调查这件事的决心很大，从夜探现场来看，你们两个人胆大不怕事，已经付诸于行动了，警方单方面的阻止你们去调查，似乎也不太可能，不如加以利用。
本来以为自己惹下了塌天大祸，却没有想到竟然意外地成了警方的信息员，这令沈兵和肖强都显得十分兴奋。
后来，沈兵明白了一个事实，警察办案，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要找一些能够提供线索的人，香港警匪片中称这种人为线人，大多是混黑社会的，事实上，大多数线人只是平民百姓，因为大多数的案件其实只是发生在平民百姓中间，所以，二十年后的北京，有了“朝阳群众”“丰台劝导队”的民间组织，这些人虽然不是警察，也绝不会冲在第一线上，却为警方的破案提供了宝贵的信息，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民众的力量是永远不能忽视的。
沈兵和老四立即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冯峰阻止了，他一摆手：“别立即答应我，我刚才说过了，给你们一晚上……不，几个小时的思考时间，”他看了一下手表，继续说道，“还有，因为案情复杂，这件事可能具有相当的危险性，所以你们一定要考虑清楚。”
看到两名大学生脸上露出些许的兴奋，冯峰似乎很满意：“小夏，你带着他们去招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