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重返现场（1）
迷迷糊糊的，在半梦半醒之间，沈兵终于熬到了天亮。
宿友们都起了床，准备新的一天，昨天的死亡事件对于这群莘莘学子来说，似乎那只是一个新闻，顶多是发生在身边的新闻。
沈兵不想起来，他叫老大替他到课上报个道便又睡着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清醒了，听听外面，楼道里一片安静，应该没有人了，沈兵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对面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看。
“四哥？”恍惚中，沈兵有种被吓到的感觉，“你丫也没去上课？”
肖强侧躺着，面庞冲着沈兵，表情显得十分狡黠：“我一直在等你！”
“什么？”沈兵被肖强神秘的语气吓到了。
“你不想弄清楚老五是怎么死的吗？”肖强低声说道。
“我？当然想了，但我还能做什么？”沈兵苦笑道。
肖强长叹了一口气，翻身仰躺着，仿佛自言自语似的：“我以为你真是杨青最好的朋友呢！”
沈兵立即想到了影子乐队的其它三个人，但他并没有说出来，盯着肖强：“四哥，你有话就直说？”
“我要是不想说的话，就不会在宿舍等你了！”肖强侧过头来看了沈兵一眼，见沈兵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他猛地坐了起来，盯着沈兵，“你知道吗？老五其实死得很惨！”说着，他伸出右手掌来在自己脖子上慢慢地横抹了一下。
沈兵顿时感到浑身一片冰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迟疑了片刻，问道：“割喉？”
“不，是被摘了脑袋！”肖强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声音中充满了寒意。
沈兵突然又有了那种想呕吐的感觉，半晌，他才惊恐地问道：“你听谁说的？”
“别忘了我家里人是干什么的！”肖强冷森森地说道。
僵硬，恐怖的感觉立时笼罩着沈兵，知道杨青被杀，沈兵也曾猜测过杀人的手段，被人注射了药物，被人用刀刺在胸口，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残忍，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够下得了这样的重手？
肖强的嘴角竟然掠过一丝嘲笑：“你不相信吗？”
沈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肖强，但肖强的家庭背景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何况，这种时候，谁还会拿一个死人来开玩笑！
“昨天晚上，我给我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详细询问了一下杨青的事情，当然，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是老五最好的朋友，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另外，昨天晚上，杨青的父母已经到了。”肖强继续解释道。
沈兵的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一对看似普通的中年夫妇，去年寒假，他曾去杨青家坐过客。
据说杨青的父母是北京某文工团的职员，杨青的音乐天赋便是遗传自他们，但现在一想，尸首分离的遗体摆在父母的眼前，那是何等悲惨的一个场景啊！沈兵不敢想象，但这个画面却强横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也许死的人不是杨青呢？
沈兵天真的想着，却立即否定了自己，警察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搞错呢？
想着两个老人要经历的人生痛苦，沈兵不禁心下唏嘘：“我见过杨青的父母，待人挺好的，没想到会摊上这样的事情。”
肖强点了点头，感叹道：“谁的父母突然得到儿子这样的噩耗都会哭晕过去的。”
也许两个人同时想到了杨青父母认尸的场景，沈兵和肖强不约而同地都不再说话了，宿舍内的气氛瞬时变得极为压抑。
“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想弄清楚老五怎么死的？”沈兵突然警觉地盯着肖强，“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查！”肖强坚定地说道，“你是老五的朋友，我也是他的朋友，同学以及舍友，我只是想为老五做点事情！”
查案，这是沈兵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虽然在许多文学影视作品中，查案的不一定是警察，但回到现实，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不是警察的人去查案。如果这话是别人说出来的，沈兵一定会认为他疯了，但肖强则不同，他出身于警察的家庭，虽然他从来没有透露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基本可以确定，肖强的父亲肯定能够接触到刑事案件，应该是个身居要职的人。
“这能行吗？”沈兵有些犹豫地问道。
“那看你相不相信我了，”顿了一下，肖强认真地说，“我需要一个帮手，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沈兵睁大了眼睛，他实在想不到肖强会找到他的头上，但仔细一考虑，这倒也合情合理，自己是杨青在班里最好的朋友，对杨青一些外面的朋友到底还是有些接触的，查案一定会走访，搭个线什么的倒也不是难事。
两个学生去调查一起凶杀案，这件事到底还是有些让人感到悬。
沈兵看着肖强，竟然从他眼中看到了一股子热切的劲，那绝不是和正义情感有关的热切，而是对调查案件的渴望。
沈兵突然觉得，原来自己对四哥也不太了解。由于家庭背景，肖强为人很低调，少言寡语，与每位同学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没有人关心过他在做什么，有时候甚至容易忽略了他的存在，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也有自己的追求，他有对调查案情的渴望，当身边突然发生了一桩谋杀案后，即便死的是他的同学舍友，他也是兴奋大于悲伤的。
也许四哥是个外表冷漠，内心狂热的人？
和这样的人一起调查案件，沈兵有些犹豫，但想到杨青，这点犹豫顿时烟销云散，无论四哥是什么样的人，但真相一定要知道，即便事实上根本帮不了警方的忙，但尽心了，也不枉和杨青朋友一场。
想到这里，沈兵盯着肖强：“我们该怎么做？”
这件事一定要做得绝密，为了制订一个行动计划，沈兵二人离开了宿舍，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烧麦馆中坐了下来，还没到吃饭的点，人很少，正是谈话的好地方。
向服务员要了两屉羊肉烧麦，沈兵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肖强犹豫了一下，看着沈兵：“咱们先不说计划的事，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沈兵有些疑惑，但还是决定先回答肖强的提问：“你问吧？”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杀死了，你觉得有多少可能性？说白了，我指的是杀人动机！”
这是什么问题，沈兵一愣，突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四哥是在考自己吗？既然已经决定要共同查案，为什么还要考试？每一个学生对考试都很敏感，沈兵自然也不例外，心下立时有些不悦，脸上也挂了出来。
肖强笑了笑：“我不是在考你，我觉得是这样的，知道了杀人动机，才能确定侦察方向。”
沈兵不得不点头，这句话至少他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的，主要也是从来没有想过。
“第一，贪财，这应该是最低等也是最没有脑子的一种，比如说抢劫杀人什么的；”沈兵读书并不少，让他总结杀人动机似乎也不是难事，于是掰着手指说道，“第二就是报复，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等等，反正得罪了某人，这个人又心胸狭窄，自然想到了报复，于是为了解恨而杀人；第三是嫉妒，许多大学里发生凶杀案，基本都是因为嫉妒心在作祟，就象前不久报道的清华投毒案……”
“这个例子是错的，清华投毒案中的孙维只是嫌疑人，并没有定罪，所以不能举这个例子。”肖强立即纠正道，他显然也很关注这条新闻。
清华投毒案发生在1995年年初，清华大学学生朱令在校期间离奇出现铊中毒的症状，导致身体健康遭到极大的伤害，最后得助于互联网才受到确诊和救治，该案在全国高校引起了广泛关注，至今没有一个警方的说法。据传闻，朱令的同班同舍同学孙维有重大嫌疑，动机是嫉妒朱令优异的成绩。
“好吧，反正是这个意思，嫉妒别人比你强，阻了你前进的道路，这是第三种，嫉妒。第四种……”沈兵想了一下，说道，“杀人灭口？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吧。”他有些犹豫地看着肖强。
肖强摇了摇头：“杀人灭口在很大程度上只不过是种手段，不是动机，根源往往是其它的，比如你说的贪财，报复，嫉妒等等，至于你说保护自己的隐私，应该算是动机的一种，有人更注重名声，怕声败名裂，所以才会杀人。”
“这么说的话，杀人的动机可能就是这四种了。”
“不对，你还落下了最重要的一种。”肖强摇头说道。
“什么？”
“信仰！”
沈兵愣了一下，但很快便不得不承认信仰其实也是一种杀人动机。
一直以来，国人都在讨论一个问题，就是中国人没有信仰，才有了诸多的劣根性，而外国人有信仰，才进入到了文明发达的社会。在他们看来，马列毛邓都不是信仰，只不过是个制度。这样一来，信仰似乎变成了一个褒义词，但仔细一想，你就会发现，信仰恐怕是最冠冕堂皇的杀人动机了，而且因为信仰而死去的人绝对占更大比例。
世界因为信仰而从来没有停止过武力冲突，从表面看上，所有的战争都是一次掠夺与反掠夺，但事实上，几乎在所有侵略者的心目中，除了掠夺之外，还要给对方带去新的文明，换句话说，就是把自己的世界观与价值观强加给殖民地的人民，一来便于统治与掠夺，二来他们也许真的认为只有自己的思想才是最好的，是最普世的。
所以，信仰的确算是一种杀人动机，只是它过于宏大了，似乎不适用于分析普通的杀人事件。
“我觉得说岔了，刚才你问的是杀人，我理解的应该是指那种凶杀案之类的，而不是关于什么宗教入侵，什么宏观上的信仰问题。”沈兵说道。
肖强认真地反驳道：“个人信仰也会发生凶杀案的，古时候有侠客，杀富济贫，这就是信仰，但如果是群体的杀富济贫，比如说农民起义，就变成了集体信仰，就可能造成战争，动乱等等，再比如说自杀行为，比较个人化，也是一种杀人，杀的是自己，你认为是什么动机？不要说绝望什么的，那只是心态，不是动机。”
“难道也是信仰？”
“相信我，所有的自杀都和信仰有关，绝望是信仰的丧失，对爱情，对社会，本来已经形成了信仰，但由于某种原因，这信仰丧失了，才会产生绝望的心情，如果我们都对已有的信仰产生绝望，集体自杀，那么不就是大事件了吗？还有一种，对死亡，对另一个世界的迷恋，形成了一种信仰，这种人认为自杀不是解脱，而是奔向更美好的境地。所以，所有的自杀都和信仰有关。”
“那照你这么一说，精神病患者如果杀人也和信仰有关了？”沈兵觉得再这么讨论下去就变成了一场学术交流。
肖强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几乎是正色说道：“在所有精神病患者的思维中，都有一套咱们所不知的，或无法理解的理论，事实上，如果能够正常辩论，咱们真的不一定能辩过他们，你会发现，他们的理论逻辑性极其严谨，极具煽动性，会让你觉得很有道理。好在这个世界有种模板，精神病人是不处于这种模板当中的，他们会被关起来，没有机会演讲自己的理论，如果这些人都肆无忌惮地发表自己的观点，这个世界就完全乱了。”
沈兵立即想到了《飞越疯人院》那部电影，不禁对肖强所说的现实模板产生了怀疑，但他并没有立即反驳。
宿友们都起了床，准备新的一天，昨天的死亡事件对于这群莘莘学子来说，似乎那只是一个新闻，顶多是发生在身边的新闻。
沈兵不想起来，他叫老大替他到课上报个道便又睡着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清醒了，听听外面，楼道里一片安静，应该没有人了，沈兵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对面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看。
“四哥？”恍惚中，沈兵有种被吓到的感觉，“你丫也没去上课？”
肖强侧躺着，面庞冲着沈兵，表情显得十分狡黠：“我一直在等你！”
“什么？”沈兵被肖强神秘的语气吓到了。
“你不想弄清楚老五是怎么死的吗？”肖强低声说道。
“我？当然想了，但我还能做什么？”沈兵苦笑道。
肖强长叹了一口气，翻身仰躺着，仿佛自言自语似的：“我以为你真是杨青最好的朋友呢！”
沈兵立即想到了影子乐队的其它三个人，但他并没有说出来，盯着肖强：“四哥，你有话就直说？”
“我要是不想说的话，就不会在宿舍等你了！”肖强侧过头来看了沈兵一眼，见沈兵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他猛地坐了起来，盯着沈兵，“你知道吗？老五其实死得很惨！”说着，他伸出右手掌来在自己脖子上慢慢地横抹了一下。
沈兵顿时感到浑身一片冰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迟疑了片刻，问道：“割喉？”
“不，是被摘了脑袋！”肖强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道，那声音中充满了寒意。
沈兵突然又有了那种想呕吐的感觉，半晌，他才惊恐地问道：“你听谁说的？”
“别忘了我家里人是干什么的！”肖强冷森森地说道。
僵硬，恐怖的感觉立时笼罩着沈兵，知道杨青被杀，沈兵也曾猜测过杀人的手段，被人注射了药物，被人用刀刺在胸口，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残忍，什么样的仇恨才能够下得了这样的重手？
肖强的嘴角竟然掠过一丝嘲笑：“你不相信吗？”
沈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肖强，但肖强的家庭背景却又让他不得不相信，何况，这种时候，谁还会拿一个死人来开玩笑！
“昨天晚上，我给我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详细询问了一下杨青的事情，当然，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是老五最好的朋友，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真相，另外，昨天晚上，杨青的父母已经到了。”肖强继续解释道。
沈兵的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一对看似普通的中年夫妇，去年寒假，他曾去杨青家坐过客。
据说杨青的父母是北京某文工团的职员，杨青的音乐天赋便是遗传自他们，但现在一想，尸首分离的遗体摆在父母的眼前，那是何等悲惨的一个场景啊！沈兵不敢想象，但这个画面却强横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也许死的人不是杨青呢？
沈兵天真的想着，却立即否定了自己，警察怎么可能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搞错呢？
想着两个老人要经历的人生痛苦，沈兵不禁心下唏嘘：“我见过杨青的父母，待人挺好的，没想到会摊上这样的事情。”
肖强点了点头，感叹道：“谁的父母突然得到儿子这样的噩耗都会哭晕过去的。”
也许两个人同时想到了杨青父母认尸的场景，沈兵和肖强不约而同地都不再说话了，宿舍内的气氛瞬时变得极为压抑。
“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想弄清楚老五怎么死的？”沈兵突然警觉地盯着肖强，“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查！”肖强坚定地说道，“你是老五的朋友，我也是他的朋友，同学以及舍友，我只是想为老五做点事情！”
查案，这是沈兵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虽然在许多文学影视作品中，查案的不一定是警察，但回到现实，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不是警察的人去查案。如果这话是别人说出来的，沈兵一定会认为他疯了，但肖强则不同，他出身于警察的家庭，虽然他从来没有透露父亲到底是做什么的，但基本可以确定，肖强的父亲肯定能够接触到刑事案件，应该是个身居要职的人。
“这能行吗？”沈兵有些犹豫地问道。
“那看你相不相信我了，”顿了一下，肖强认真地说，“我需要一个帮手，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沈兵睁大了眼睛，他实在想不到肖强会找到他的头上，但仔细一考虑，这倒也合情合理，自己是杨青在班里最好的朋友，对杨青一些外面的朋友到底还是有些接触的，查案一定会走访，搭个线什么的倒也不是难事。
两个学生去调查一起凶杀案，这件事到底还是有些让人感到悬。
沈兵看着肖强，竟然从他眼中看到了一股子热切的劲，那绝不是和正义情感有关的热切，而是对调查案件的渴望。
沈兵突然觉得，原来自己对四哥也不太了解。由于家庭背景，肖强为人很低调，少言寡语，与每位同学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没有人关心过他在做什么，有时候甚至容易忽略了他的存在，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也有自己的追求，他有对调查案情的渴望，当身边突然发生了一桩谋杀案后，即便死的是他的同学舍友，他也是兴奋大于悲伤的。
也许四哥是个外表冷漠，内心狂热的人？
和这样的人一起调查案件，沈兵有些犹豫，但想到杨青，这点犹豫顿时烟销云散，无论四哥是什么样的人，但真相一定要知道，即便事实上根本帮不了警方的忙，但尽心了，也不枉和杨青朋友一场。
想到这里，沈兵盯着肖强：“我们该怎么做？”
这件事一定要做得绝密，为了制订一个行动计划，沈兵二人离开了宿舍，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烧麦馆中坐了下来，还没到吃饭的点，人很少，正是谈话的好地方。
向服务员要了两屉羊肉烧麦，沈兵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肖强犹豫了一下，看着沈兵：“咱们先不说计划的事，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沈兵有些疑惑，但还是决定先回答肖强的提问：“你问吧？”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杀死了，你觉得有多少可能性？说白了，我指的是杀人动机！”
这是什么问题，沈兵一愣，突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四哥是在考自己吗？既然已经决定要共同查案，为什么还要考试？每一个学生对考试都很敏感，沈兵自然也不例外，心下立时有些不悦，脸上也挂了出来。
肖强笑了笑：“我不是在考你，我觉得是这样的，知道了杀人动机，才能确定侦察方向。”
沈兵不得不点头，这句话至少他是无论如何说不出来的，主要也是从来没有想过。
“第一，贪财，这应该是最低等也是最没有脑子的一种，比如说抢劫杀人什么的；”沈兵读书并不少，让他总结杀人动机似乎也不是难事，于是掰着手指说道，“第二就是报复，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等等，反正得罪了某人，这个人又心胸狭窄，自然想到了报复，于是为了解恨而杀人；第三是嫉妒，许多大学里发生凶杀案，基本都是因为嫉妒心在作祟，就象前不久报道的清华投毒案……”
“这个例子是错的，清华投毒案中的孙维只是嫌疑人，并没有定罪，所以不能举这个例子。”肖强立即纠正道，他显然也很关注这条新闻。
清华投毒案发生在1995年年初，清华大学学生朱令在校期间离奇出现铊中毒的症状，导致身体健康遭到极大的伤害，最后得助于互联网才受到确诊和救治，该案在全国高校引起了广泛关注，至今没有一个警方的说法。据传闻，朱令的同班同舍同学孙维有重大嫌疑，动机是嫉妒朱令优异的成绩。
“好吧，反正是这个意思，嫉妒别人比你强，阻了你前进的道路，这是第三种，嫉妒。第四种……”沈兵想了一下，说道，“杀人灭口？为了保护自己的隐私吧。”他有些犹豫地看着肖强。
肖强摇了摇头：“杀人灭口在很大程度上只不过是种手段，不是动机，根源往往是其它的，比如你说的贪财，报复，嫉妒等等，至于你说保护自己的隐私，应该算是动机的一种，有人更注重名声，怕声败名裂，所以才会杀人。”
“这么说的话，杀人的动机可能就是这四种了。”
“不对，你还落下了最重要的一种。”肖强摇头说道。
“什么？”
“信仰！”
沈兵愣了一下，但很快便不得不承认信仰其实也是一种杀人动机。
一直以来，国人都在讨论一个问题，就是中国人没有信仰，才有了诸多的劣根性，而外国人有信仰，才进入到了文明发达的社会。在他们看来，马列毛邓都不是信仰，只不过是个制度。这样一来，信仰似乎变成了一个褒义词，但仔细一想，你就会发现，信仰恐怕是最冠冕堂皇的杀人动机了，而且因为信仰而死去的人绝对占更大比例。
世界因为信仰而从来没有停止过武力冲突，从表面看上，所有的战争都是一次掠夺与反掠夺，但事实上，几乎在所有侵略者的心目中，除了掠夺之外，还要给对方带去新的文明，换句话说，就是把自己的世界观与价值观强加给殖民地的人民，一来便于统治与掠夺，二来他们也许真的认为只有自己的思想才是最好的，是最普世的。
所以，信仰的确算是一种杀人动机，只是它过于宏大了，似乎不适用于分析普通的杀人事件。
“我觉得说岔了，刚才你问的是杀人，我理解的应该是指那种凶杀案之类的，而不是关于什么宗教入侵，什么宏观上的信仰问题。”沈兵说道。
肖强认真地反驳道：“个人信仰也会发生凶杀案的，古时候有侠客，杀富济贫，这就是信仰，但如果是群体的杀富济贫，比如说农民起义，就变成了集体信仰，就可能造成战争，动乱等等，再比如说自杀行为，比较个人化，也是一种杀人，杀的是自己，你认为是什么动机？不要说绝望什么的，那只是心态，不是动机。”
“难道也是信仰？”
“相信我，所有的自杀都和信仰有关，绝望是信仰的丧失，对爱情，对社会，本来已经形成了信仰，但由于某种原因，这信仰丧失了，才会产生绝望的心情，如果我们都对已有的信仰产生绝望，集体自杀，那么不就是大事件了吗？还有一种，对死亡，对另一个世界的迷恋，形成了一种信仰，这种人认为自杀不是解脱，而是奔向更美好的境地。所以，所有的自杀都和信仰有关。”
“那照你这么一说，精神病患者如果杀人也和信仰有关了？”沈兵觉得再这么讨论下去就变成了一场学术交流。
肖强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了起来，几乎是正色说道：“在所有精神病患者的思维中，都有一套咱们所不知的，或无法理解的理论，事实上，如果能够正常辩论，咱们真的不一定能辩过他们，你会发现，他们的理论逻辑性极其严谨，极具煽动性，会让你觉得很有道理。好在这个世界有种模板，精神病人是不处于这种模板当中的，他们会被关起来，没有机会演讲自己的理论，如果这些人都肆无忌惮地发表自己的观点，这个世界就完全乱了。”
沈兵立即想到了《飞越疯人院》那部电影，不禁对肖强所说的现实模板产生了怀疑，但他并没有立即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