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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格凸河畔的古老传说(4)
       “对对。”姜赟连声赞同。

       “马探长说得没错,这些在史诗《亚鲁王》里都有记述,这属于古代苗族人的武器、军事编制,就是为了随时到来的战争准备。他们把复土的计划变作歌谣与特定的形式,并把物资留存在洞里有一些未知角落里,并通过一些神秘的禁忌传说阻绝外人对秘密的探听。我们蜘蛛人就负责执行这一任务的保守这一秘密。”罗世科说道。

       “嗯嗯。”马如龙点点头。

       “然而,随着岁月的一天天流逝,一代代的苗族先民过世,复土的梦想渐渐变得不再可能。现在天下太平,各民族不断融合,生产方式和生活模式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村民们已经停止了采集燕窝、燕子粪等活动,悬棺葬也早已销声匿迹,蜘蛛人的攀爬技巧,不可避免要退出历史的舞台。这一点我看得很开,一点不觉得可惜。不过,作为一项独特的技能,也可以象体育项目一样,能够不断地传承下去。说不定到了特定的历史时期,这项技能还能发挥它的作用。”

       “罗老您说得太对了,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当年红军长征走到甘肃腊子口的时候,国民党军依靠有利的地势和强大火力,迫使红军裹足难前,最后就是靠一位擅爬的贵州小伙登上险峰,自上往下用手榴弹和炸药包把国军的地堡炸毁,红军才能取得该次战斗的胜利,并顺利进入甘南地区,把胡宗南的部队甩在身后。”

       “马探长说得对,是有这么段历史。”姜赟插话。

       “我想那个贵州小伙可能就是个蜘蛛人,可惜他连姓名和籍贯都没留下。”

       “嗯嗯。”罗世科摸着酒杯,语气中充满感慨。“我们苗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历史上虽然屡遭劫难,仍然能屹立到现在,并完整地保留了自己的独特文化,这与苗族人民勤劳勇敢、坚忍不拔的精神是分不开的。现在国家有很好的民族政策,各民族互相支持,不断融合,我相信我们苗族人民一定能为中国这个多民族大家庭作出自己的贡献。”

       “罗老说得好。”马如龙鼓起了掌。

       “好了,借着几分酒劲说了一通,希望没有扫了大家的雅兴。”罗世科把杯中的余酒一饮而尽,语气中分明带有几分失落,“对于蜘蛛人和悬棺的事我也只能说到这里了,你们慢吃,我要回去了。阿萍、小宝、凤忠,你们要好好工作,不要坏了蜘蛛人的名声,知道吗?”

       “我们知道了,您回去小心点。”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罗世科说完便站了起来,向姜赟和马如龙他们作别。

       “罗师傅你走好。”姜赟第一时间站起来去送罗世科。马如龙和路瑶也站了起来,目送姜赟送罗世科到校门口。

       众人都吃得差不多,等姜赟送完罗世科回到饭堂,都相继离席回宿舍,准备洗澡睡觉。饭桌只剩下马如龙、姜赟和路瑶三人。

       “马探长,今晚喝得尽兴不?”

       “还没有,干完这杯就尽兴了,我们还没单独碰杯呢。”

       “噢,是啊,来,舍命陪君子,虽然我不善饮,但这杯必须得喝,干。”

       “等下,我也来。”路瑶提起酒壶,往自己的杯里倒了起来。

       马如龙和姜赟相对微微一笑。

       “来,干。”三人一起举杯,一饭饮而尽。

       “哎,好酒。”马如龙赞叹道。“好了,酒足饭饱,该进入主题了。”

       “是要审讯我是吧?”姜赟故意揶揄起来。

       “不敢,不是审讯,是向你了解一些情况。要不咱俩到操场上走走,顺便散散步消化一下?”

       “好呀。”

       “那我做什么?”路瑶抢着说道。

       “你有良心就帮老王师傅收拾收拾碗筷,没有的话就去洗洗睡。”

       “哼,你才没良心。”

       踏着月色,马如龙和姜赟向学校的操场走去。他们边走边聊,马如龙首先开口:“姜赟,讲讲你对探险队频遭不测的看法吧。”

       “你这是问倒我了,我到现在仍然一头雾水。你说内部人干嘛,大伙都来自天南海北,组队以前生活中都没有交集,更别说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我觉得内部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小。如果是外部人的阴谋,那就更悬乎了,遭遇不测的几个人除了都是队员外一点共同性都没有,我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人要这么做。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肯定是徒劳。”

       “你说得也有道理。”黄酒后劲犀利,头轻脚重的马如龙一不小心踢到草跺,不禁趄趔了一下。酒意虽然朦胧,但他思路却依然清晰。“说说你对所有队员的看法吧。”

       “每个都要说吗?”

       “是。”

       “其实我对其他人了解也不是很多,每天除了工作,聊天的机会并不多。我人比较内向,接触最多的就是余队和路瑶。”

       “那就先讲一下余队和路瑶吧。”

       “余队和路瑶能有什么问题啊?”

       “没说有问题,但都必须说。”

       “好吧。余队是我最敬重的人,我一直以他为榜样,希望有朝一日也能成为象他一样优秀的探险家。他探险经验丰富,做事能力强,我们大家都自愿地服从他的领导,完了。”

       “有人说他行踪有点神秘,你怎么看?”

       “造谣,绝对是造谣。这谁说的?”借着酒劲,姜赟大声嚷了起来。

       “别激动,人家也是摆事实,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余队在八面山的时候是有时单独行动,但那都是为了工作需要,他跟我说是去村里向老乡了解情况,而且每次都是把工作交待好才去的,这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嗯嗯。”

       “而且每次命案发生的时候,他都在队里,你们怎么能怀疑到他头上。”

       “我没说怀疑,只是了解情况,你先别激动,不然酒容易上脑。”马如龙安抚着姜赟,他后悔今晚喝酒后才问话。一开始他只想着人喝了酒就容易不小心吐出真言,万万没想到姜赟喝了酒那么激动,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好吧,说说路瑶。”

       “至于路瑶,更没她什么事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时髦女孩,说她是杀人凶手,有人信么?”说到路瑶,姜赟显得比刚刚还激动。

       “有人说你俩在拍拖,是真的吗?”

       “拍……拍拖,我……跟她?谁他妈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姜赟一下子气不打一处来,大有想找人干一仗的架势。之前看到马如龙和路瑶说话举止那么亲近,他本来就有点不高兴,这下真想借酒发飚。不过,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他勉强压住心中的怒火。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用得着这么冲动动。”

       “我不是针对你,我是恨那些胡乱传谣的家伙。”

       “好了,没有就没有,这个问题就此打住。第二个问题,你俩之前认识吗?”

       “当……当然不认识。”

       “好吧,看你那么激动,不说她了。”

       “我那有激动,不好意思,我是……酒喝多了。”姜赟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好了,说说你自己吧?”

       “我自己?我有什么好说?”

       “不是说在探险队的时候,说说你来到紫云之后的活动轨迹,到紫云后,你中途有没有离开过?”

       “马探长,你这是怀疑我吗?”

       “都跟你说了,这是规定动作,每个人都必须问。”

       “好吧,我正式回答你,没有。我天天在现场,大伙都可作证。”

       “好吧,这我等下会问大伙的。”这个问题马如龙之前早就悄悄问过司机小王,从他口中证实姜赟没离开过,之所以还要问,他是想观察一下姜赟的表情。“那余队呢?”

       “也没有。出事前没有,出事后腿上都了打石膏,还怎么离开?”

       “能讲讲他出事的经过吗?”

       “那天我们到大穿洞后面一公里外的一个无名山洞考察,这是一个新发现的溶洞,连当地人也只是在溶洞口的洞厅活动过,由于里面太黑,根本没人敢深入内部。那个洞穴位置隐蔽,而且山势太过险峻,也一直没被探险队发现。这个洞外面看起来不深,但是却很高,里面有很多分岔的小洞,而且小洞都分布在很高的位置,需要攀爬上去才能进入。那天我们到达后,经过一番研究,出于安全考虑,余队决定自己先去探路,先看看情况再制定探险计划。当时我强烈要求让我进去,但余队执意自己打头阵。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有危险肯定是自己冲在前面。所以任凭我怎么劝说,他都执意要自己去,在我的坚持下,最后才勉强同意黄大宝跟他一起攀上洞壁,他自己进去,黄大宝在洞口接应,我们就在主洞口外边等待。大约半个小时之后,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凭声音我们知道肯定是发生了塌方,于是迅速上去救援。最后发现,在离壁洞口一百多米深的狭窄处发生了坍塌,把整个洞封死了,余队被困在里面,任凭我们怎么喊都没有回应。我一时慌了神,因为这样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余队被砸昏砸死,二是塌方距离过长,声音传不进去。两种情况都非常危险,如果砸昏了可能会由于受伤严重或失血过多而死亡。如果是塌方面积太大的话也有危险,就算余队人没事,也会因为救援时间过长而引起缺氧。险情刻不容缓,我们立即展开救援行动。但由于山洞在半空中,大型机器上不去,我们只好用人手救援。我们整整挖了二十四个小时才把山洞挖通,发现余队面朝下被石头压在底下,人已经昏迷不醒,好在还有呼吸。我们现场做了简单急救,然后连忙把他送到紫云人民医院救治。经过检查,发现并无大碍,头部轻微脑震荡,身上多处擦伤,最严重就是右小腿,胫骨骨折,起码得两个月才能恢复。但总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没有生命危险。”

       “嗯嗯。”姜赟情绪上有偏袒余纯风的倾向,马如龙知道就算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便把话题转向其他人。“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这是内部人作的案,你认为谁最可疑?”

       “这我哪好说。”

       “现在只有我们俩,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尽管说。”

       “那好吧,我觉得是阚队。”

       “阚退畊?你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

       “那你怎么会怀疑他?”

       “因为我觉得他有野心。”

       “喔,据大家讲他一心只埋头工作,连你们的娱乐活动都少参与,怎么看出他有野心呢?”

       “没什么证据,这是我的直觉。”

       “直觉也得有根据呀。”

       “他表面是什么都不争,越是这样的人越是什么都在意。三国你看过吧,司马懿潜底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袁世凯知道吧,他什么都不要的时候其实什么都想要。而且这两人要的还不是一般的东西,他们都是窃国大盗。”

       “诶,你这话颇有见地。”马如龙不禁对姜赟另眼相看起来。

       “再说了,阚队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管,你没看到他老婆盖小丽整天左右逢源,在大家周围穿来插去,一副与大家都打得火热的样子。我猜呐,她就是阚队的眼线,其实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

       “呵呵呵,这是我今晚听到的最有用的一番话了。”

       “你认为我说得怎么样?”

       “我认为嘛……”马如龙故意卖关子,“我认为你刚才的酒劲是装出来的,现在的你才真正说了一回清醒话。”马如龙说完扭头便走。

       “欸,你怎么能这样说话,这是你问我的呀。”姜赟伸手招呼马如龙。

       “最后一个问题,你姓姜,不会也是神农的族裔吧?”

       “马探长,不是我想得罪你,你今晚怎么净问些无厘头问题,姓姜就是神农之后啊?那你姓马,是否就是秦王嬴政之后呢?”

       “问一下你姓的姓氏来历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吗。”马如龙一笑置之,没有正面回应姜赟的话。不过他心里想到:心水挺清的嘛,而且见识还不浅,居然知道马姓主要源自赢姓。一番交谈过后,马如龙觉得姜赟其实城府挺深,平时的率直仿佛是装出来的。

       “如果你一定要我回答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只知道我十代以内的祖先。”

       “哈哈,跟我差不多。”马如龙不待说完便转身离去,“好了,回去洗洗睡吧,现在轮到我酒劲上来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