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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汪江的秘密(4)
       十二个裸身男子四人一排排成三行,一半手持长矛,一半手握象戟一样的武器,就在天井下中庭位置上,模仿着位于中堂祭台前的“巴岱”的动作,随着音乐节奏跳起各种怪异的舞步。中堂的祭台盛大而豪华,摆满各种牺牲、果蔬和谷物,在祭台的中央,摆着一样恐怖的东西,差点没把马如龙吓得叫出声来。那是三个血淋淋人头模型。人头瞋目獠牙,肌肉列张,相当恐怖。虽然没叫出声来,马如龙的头却禁不住晃动了两下。好在窗口的位置偏高,而且全部祭祀人员都全神贯注进行着仪式,所有乐师也是闭着眼睛演奏,所以才没被发现。

       回过神来马如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查证阚退畊是不是一直在祭祀现场。但眼前的情景令他大失所望,因为主持仪式的巴岱带着面具。面具的形象有点象马如龙刚才在阚退畊家里看到的蚩尤像,他判断这些村民们可能就是在祭祀蚩尤。马如龙之前只看过阚声明的照片,虽然从资料上知道他的身高和体重,但仅凭眼前这个裸体男子的身形,根本无法确定他是不是阚退畊。本来只是想来看一下,证实阚退畊在现场就离开的,但目的显然没有达到,马如龙只好继续留在现场,期望仪式结束后巴岱摘下面具。

       祭坛上的巴岱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做着各种手势。巴岱的话马如龙一句也听不明白,但手势马如龙却略懂一二,他猜测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苗族手诀。巴岱随着手诀变换着各种姿势,祭坛下的十二个男子就跟着他做,从大门往外看,外面空地的人好象也做着一样的动作。马如龙细心观察后发现,巴岱做得最多的一种手势就是——双手握成拳状,拇指从食指和中指之间穿出,然后一会儿双手插向天空,一会儿又是戳向地面。而且做个动作的时候巴岱都要大喊起来,其他人员也跟着喊起一样的叫声,音乐也随着喊叫声从哀怨缠绵变得越来越雄壮浑厚。乐声和人声震天地动,仿佛战场上正进行着惨厉的杀戮。乍听之下,令人心惊胆寒。

       祭祀就这样进行了不多久,巴岱停止了做手势,转身从祭上台上拿起一根约两米长的棍子,开始挥舞起来,其忘我状态和精彩招式,仿佛比孙猴子耍得还要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蚩尤棍?马如龙心里想道。

       正看得入神,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马如龙被吓得颠下了竹篓。竹篓随着他的动作也在地上翻滚了过来,马如龙迅速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离他五米外的地方,一名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子好象被惊吓到了,目无表情地瘫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嘘……”,马如龙下意识地把右手中指放到唇边,也做了一个叫女孩别出声的动作。刚才小孩都懂这个手势,这么大的姑娘不会不懂吧?马如龙心里想到。女孩显然不愿与他交流,一点反应都没有,依然傻乎乎盯着他。幸运的是,女孩只盯着他,没出声。这从神态和表情来看,马如龙判断女孩精神可能有点问题,心里稍微定了下来。

       祠堂内音乐依然演奏着,显然祭祀并没因意外的声响而停止下来,但祠堂外的广场上已经传来了噪动的声音。再不走就有可能被发现,马如龙壮着胆子迈开步子,慢慢地走向女孩,右手食指依然放在唇边。这个动作应该傻子都懂吧?马如龙心里忐忑着。这样接近女孩虽然有可能会再次惊动她,但马如龙别无选择,因为巷子的另一边就是广场,女孩这边的方向,是他唯一能逃跑的路径,他必须冒险。好在女孩不知是被惊吓住还是真的明白马如龙的意思,居然只是呆呆的望着前方,没有出声。小心翼翼地擦过女孩身边后,马如龙飞快地跑了起来,并且迅速拐进另一条横向的巷子,径往村口阚退畊家的方向逃去。

       好在逃得及时,当马如龙拐进横巷没多久,巷口靠广场一端就出现了几个手拿武器的村民。他们闻声赶来,想要捉拿捣乱分子。几个村民显然大失所望,因为他们只看到村中的傻姑娘惊慌失措地摊坐巷子中央,地上还有一个掀翻了的竹背篓。按常规的逻辑想像,他们猜测傻姑娘可能听到乐声,出于好奇想用竹篓垫高起来,爬上去从窗口偷看祠堂里的情形,可是一不小心跌倒在地,发出了声响。跌下来后吓得不敢出声。村民知道那姑娘是个弱智,当然不会与她计较,只是嘴里不停责骂她的家人,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不把她看管好。看到只是虚惊一场,几个村民转身回祭祀现场,只安排一个村民扶着傻姑娘,把她送回她家。

       回到阚退畊家的时候,青年男子依然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马如龙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顺利爬上二楼。爬过窗户的时候,马如龙吐了吐舌头:看来得感谢今天精彩的电视节目。

       从马如龙离开的那一刻起,路瑶就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敢入睡,心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还不回来”,当看到马如龙平安回来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你怎么才回来,都把我急死了。”路瑶用气息说道,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如果不是差点暴露,我还没那么快回来呢。”

       “我都被吓死了,那个男的已经在楼梯口查探了两次,好在我醒目,随机应变蒙混过去。”

       “叻女(注:叻,聪明的意思,叻女,即醒目女,聪明的女孩的意思。)。”马如龙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样,有没有发现。”

       “没有。”

       “什么,去了那么居然没发现,你是不想跟我说吧?”

       “很正常,别问了,抓紧时间睡觉。”

       “你不说我不睡。”

       “再不睡的话,检查的人又要来了,赶快回你的房间。”

       正说着,楼下果然响起了动静。马如龙和路瑶连忙返回各自房间,躺下装睡。刚躺下,就听到木质楼梯传来橐橐的轻盈脚步声。两个青年男子悄悄上到二楼,探头往房间里望。当发现马如龙二人在房间里睡得正香的时候,才又悄悄地回到一楼,继续看电视。

       这两个青年男子一个是刚才一直守在楼下的男子,另一个是从祠堂那边派过来的人,目的是要确应一下刚才祠堂发生的动静,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傻姑娘无心之举。证实了马如龙和路瑶没有离开过房间后——守卫的男青年为了邀功,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尽忠职实,一刻都没离开过,并且还上楼查看了两次,祠堂那边来的青年才放心地离开,回去复命。

       两名男青年下楼后,马如龙长长地松了口气,放心地睡去,并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马先生,马先生……”迷糊中马如龙被人摇醒。马如龙半睁着睛看了一下来人,原来是阚退畊。再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十五分。马如龙连忙爬了起来。”

       “噢,是阚先生吧,真是失礼了,不好意思。”马如龙伸出右手与阚退畊握了起来。

       “没事,是我失礼了,让你们等那么长时间。”

       “没事,昨晚开夜车又累又困,正好补了一觉。”

       “辛苦了,先到楼下洗个脸吧。”

       “好的。我去把路瑶叫醒。”

       “我内人已经叫醒了路小姐,并且已经带她到楼下洗脸去了。”

       “那好吧,我们下去。”

       “走。”

       随便洗了把脸,马如龙即回到中堂上来。由于时间紧逼,简单自我介绍后,马如龙迅速进行对阚退畊和他妻子盖小丽的问询程序。路瑶在一旁旁听。

       “阚先生,我是受会同县政府委托过来的调查探险队近日发生的意外事件的,现在想问询你一些关于探险案件的情况,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事,我也想知道真相,配合你们调查是我分内之事。”

       “理解就好。首先第一个问题,你和阚夫人的手机这几天为什么一直打不通?”

       “喔,是这样的,这几天是我们村每十年一次的大祭,所有村民都必须参加,而且手机都必须关机,尽量不要受到外面的干扰。”

       “大祭?”

       “是的,平时每年只做小祭,祭期也只有一天,只有大祭才需要三天,而且就算在外面工作的本村人也必须赶回来参加。当然了,现在很多年青人都在比较远的沿海地区打工,有一些因为特殊情况赶不回来,我们也不会太过强求。好在我们村的人都比较齐心,绝大部分还是能赶回来。”

       “都二十一世纪了,你们这里的祭祀活动还这么隆重啊?”

       “这是祭祀我们苗族人的共同始祖蚩尤大帝,当然得隆重其事。不要说二十一世纪,再过一千年一万年,我们也要举行。”

       “蚩尤?都说苗族人是蚩尤的后裔,果然真有其事啊?”

       “是的,今天好象不是蚩尤帝的忌日呀?”

       “马探长连蚩尤的忌日也知道?”

       “大概了解过。”

       “太利害了。的确,农历六月初六才是蚩尤帝的忌日,今天是我们族祭,就好象你们汉族每逢清明祭祀黄帝陵一样。蚩尤帝是我们苗族的共同祖先,大型祭祀活动当然会以他为主要对象。”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把村子整得那么森严了,还要派专人守住村庄入口。”

       “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祭祀中途不能被外人打扰,否则那是对祖先的不敬,所以这三天不接待外人。”

       “那怪不得这几天都联系不上你了,原来有这么重要的活动。”马如龙点点头。“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不知者不罪,何况你们也是执行公务。”

       “感谢你的谅解,希望我的不请自来没骚扰了你们的祭祀活动。”

       “没事,一切进行顺利,现在全部仪式都结束了,你们想要问什么都行。”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正式进入程序。”

       “好的。”

       “第一个问题,你们夫妻两人这三天都没离开过村子吗,那怕是没有举行仪式的晚上时分?”

       “那当然了,村里好几百个证人,我能说假话吗。”

       “嗯嗯。”

       “为什么要问我们这三天的行动轨迹?”

       “这几天怀化发生了很多事,还是关乎你们探险队的,所以我要确定你们有没有不在场证据。”

       “发生什么事了?”

       “金所长和谢海涛都被杀了,一起遇害的还有谢海涛的女友王熙娟。”

       “啊,老金和谢海涛都死了?”阚退畊和盖小丽同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还不止这些,路小姐昨天晚上也遇到了袭击,好在我及时赶到,才没发生意外。”

       “小路你也受到威胁了?”阚退畊转向路瑶,眼神透出惊怯之色。路瑶点头默认。“这到底怎么回事?

       马如龙于是把这金奉尧、谢海涛被杀,以及路瑶被袭击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