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小说 > 神农诡
第十章 汪江的秘密(3)
       “太婆,这就是畊叔的客人,这位是……”男青年此时才想起还不知道对方姓名。

       “喔,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马,这是路小姐。”

       咦,我俩的姓合起怎么成了“马路”了?呵呵。路瑶不禁暗自偷笑。

       “叫人呐。”马如龙推了推想得入神的路瑶。

       “噢,阿婆你好。”路瑶一下子回过神来。

       老阿婆没有反应。

       “他们向你问好。”男青年凑到老人家的耳边大声地喊道。

       “我听到,这么大声作死啊。”阿婆拍了拍男青年的胸口,作打人状,然后对着马如龙和路瑶说道,“你们好,随便坐,不用客气。”

       “不好意思,太婆耳朵有点背,你们说话要大声点。”

       “好的。”

       “你们饿了吗,我叫太婆给你们弄点吃的?”

       “不用了,我们吃了早餐才过来的,现在还不饿。不过倒是有点困了,昨晚开了一晚夜车,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能给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吗?”

       “这样啊,好吧,我问问太婆。”男青年说道,“太婆,他们不饿,但是很困,想休息一会,有地方睡吗?”

       “哦哦,上面,上面”。老太婆指着楼梯嚷嚷道。

       “好吧,楼上有客房,我带你俩上楼休息。”

       “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

       男青年把他们领到二楼,给他们安排了一人一个房间休息。安排好后男青年正欲离开,马如龙却突然说道:“小兄弟,我们昨晚一夜没睡,感觉有点累,祭祀活动差不多完的时候你再来叫我们吧,我们想多睡一会。”

       “好的,没问题,放心睡吧,我在楼下给你们看着,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的。”

       “那就好,谢谢了!”

       “不客气,睡吧,我下去了。”

       “好的。”

       男青年走出房间,独自下了楼。

       过了一小会,马如龙蹑手蹑脚的走到梯口,偷偷往楼下大堂看了一眼。只见老人家正背靠着楼梯做着针线活,而男青年正翘起二郎腿,坐在木制沙发上看电视,丝毫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

       难道是奉命看管着我们?

       马如龙只好再次蹑手蹑脚地退回到房间里。

       “你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嘘……”

       “嘘什么,我们又不是贼。”

       “你说对了,我准备去做贼。”

       “啊?”路瑶不禁叫起来。好在马如龙及时捂住她的嘴巴。

       “都说要去做贼了,你还那么大声,他们还在下面守着呢。”马如龙用气息说道。

       “做什么贼?”

       “反正不是采花贼。”

       “正经点行不?”路瑶轻轻地打了马如龙的手臂一下。

       “我想去看一下他们怎么个祭祖法,搞得神秘兮兮的,看看有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刚才不是说过要尊重人家的习俗么,晓得说人不晓得说自己。”

       “我要去确定一下阚退畊在不在,你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看他有没有不在场证据。”

       “人家那个男孩不是说在了吗?”

       “他说在就在了哦,你不给他使了缓兵之计,故意叫我们在这里等,然后通知在外地的阚退畊赶回来。”

       “你就净怀疑人。”

       “所有可能必须想到。”

       “好吧,不跟你杠,怀疑是你的天性。”

       “呵呵,说的是捏。”马如龙学着鬼子说话。

       “可是你不是说他们还在楼下看着么,你怎么去?”

       “做贼有走正门的吗?”马如龙指着阳台说道,“飞檐走壁,爬窗窜户。”

       “啊。”

       “别啊了,如果他们叫你,你就应付一声,我去去就回。”

       “你快点回来,我不习惯撒谎,更不懂表演。”

       “是么?”

       “当然是了,干嘛,你又要连我都怀疑是不是?”

       “不是,现在咱俩是同党,定当同心协力,共谋大事。”

       “直接晕死。滚吧滚吧。”

       “在下告辞了。”马如龙拱了拱手,转身朝阳台走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马如龙爬下房子的时候,从窗口处看到屋内的青年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一点都没有察觉他的鬼祟行径。马如龙吐了吐舌头:好在遇到个电视迷。

       才走出几幢房子,马如龙就隐约听到哀怨的音乐声。这是最好的路径指引。循着乐声,马如龙贴着小巷的边墙往山腰上走去。马如龙边走边回头看,时刻注意着不被人发现他的行踪。除了偶尔传来的哀乐声,村子里真可谓“静英英,无乌蝇”(注:粤语,僻静得连苍蝇声都没有的意思。),果然如男青年所说,路上巷中不要说人,鬼影都没一只。马如龙一阵得意,正想扭头快步走的时候,忘记了经过窗口要蹲下的规律,突然就与一双眼睛对上了,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马如龙先是被吓一跳,定睛看清楚才定下心来。窗口上的人只是个小孩,两三岁的样子,傻乎乎的看着马如龙,没有出声。马如龙摸遍所有袋子,恨自己怎么不常备些糖果在身,幸好还有在有一直不离身的口香糖。马如龙把食指放到唇边,对小孩做着不要出声的动作。接着剥开了两块口香糖,先往自己嘴里丢了一块做示范,然后递给小孩一块,塞到他嘴里。

       但愿他会吃口香糖,吃完千万别吞到肚子里。

       马如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见小孩安安静静吃口香糖,他开始慢慢地往前挪,直至躲过小孩的视线才加快步伐,迅速拐进另一条横巷。确保四下无人,马如龙靠在墙边上,拍胸脯喘气给自己定惊。

       稍稍定下神来,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噪杂的劳作之声,马如龙往声音的来向扭头一看,发现声音是从自己背靠的房子右侧几米外的窗户传出来的,于是便躬腰摸上前去,一探究竟。只见房子里、庭院中一阵烟熏雾漫,十几口大锅正烧得旺盛,几十个大妈大婶正忙得不亦乐乎。马如龙估计这里应该就是村中的公共食堂,大妈大婶们正在准备晚上全村人的晚宴。看来无论此行收获与否,一顿饱餐肯定“无走鸡”(注:粤语,一定有,走不掉的意思。),马如龙心里偷乐了一把。不过,只一会儿,他就被房子里的一个人吸引住,此人正是阚退畊的妻子盖小丽。吸引马如龙的除了惊艳于盖小丽的美丽之外,还有她在房子里的动作,她没有象其他大妈一样忙着干活,而是在忙着指挥。

       难怪大妈们干得那么有条不紊,看来她是这里的总管,真别把巴岱的老婆不当干部。

       马如龙心里噗哧一笑,转身离开。

       躲过大妈大婶的视线,马如龙加快脚步,向着目的地走去。三分钟之后,在一块开阔的空地前,他发现了一排三幢象广东人的祠堂一样的建筑,只不过这里的全是用木材建造。建筑四周绿树成荫,都是一些马如龙叫得上名称的名贵树种,如榉木、楠木、红豆杉等,分布在祠堂和广场的四周。

       哀乐声已经如在面前,就是从中间最大一幢房子里传出来的。祠堂前的这块两个蓝球场大小的水泥空地,应该就是村里平时集会娱乐的小广场。此时广场上已有一百多个村民,都是清一色的男性。站在广场中央的村民全都赤身裸体,腰部的草裙下仅穿着一条小到你不细心还看不出来的三角内裤。他们身上和脸上都画着一些简单的条状纹,颜色也很单一,为褐黑色。马如龙注意数了一下,八行八列总共64人,合乎八佾舞(注:古代乐舞的行列称为“佾”,“八佾舞”即每行八人,共八行六十四人;“六佾舞”即每行六人,共六行三十六人。另外还有“四佾”和“二佾”等。佾舞规模视被祭祀者的地位和级别而定,如天子用八佾,诸侯用六佾,士大夫用四佾等等。跳文舞时右手执羽,常用雉尾,左手执籥。)的礼制,表明祭祀规格相当之高。在汉族,这可是天子之礼。不同的是,汉族在祭祀中是右手执羽,左手执籥,而这里的男子手里拿的却是武器。另外,祭祀行列正前方还有一个主持人。

       广场四周的村民虽然没有赤身裸体,而且穿的服装也是平时的纯黑民族服装,但脸上都涂了纹身,神情庄严地分立在边上,仿佛是仪式的卫士。显然祭祀的主角是那些站在间的人,只见他们全部面向祠堂,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高举双手,在一片哀乐声中——声音是左右两侧的小房子传出来的,随着仪式主持人的叫喊,有节奏地对着祠堂跪拜和呐喊,随后更是跳起了舞步。主持人说话用的可能是方言,马如龙一句也没听明白。咦,这个难道就是男青年所说的巴岱?可细看之下,样子一点不象阚退畊。马如龙心里嘀咕起来。

       看了一阵子,广场上的仪式好象已经完成,裸身的男子和主持人全都低头闭目静默,仿佛等待另外一项仪式。但哀乐声并未停止,只是换了另外一段节奏更慢、调子更忧怨的曲子。从广场中央主祠堂大门一角,马如龙隐约看到里面正进行着某项肃穆的仪式。但由于角度是斜的,他只能通过一条十多厘米宽的小缝,窥探里面的情况。好奇心驱使,马如龙小心翼翼地摸到祠堂侧面巷道,想找找有没有窗口可以偷看祠堂里面的情形。来到达祠堂侧面横巷的时候,马如龙有喜也有愁。喜的是还真有一扇窗子,愁的是窗口高高的安在两米多以上的高度,估计就算姚明来了也未必够得着。不借用外物不可能够得着窗沿,马如龙只好四下寻找可以垫高的物件。还好,运气不错,在祠堂后面一户人家的门前,马如龙找到了一个足有八十公分高的大背篓。他把背篓口朝下倒了过去,双脚踩到背篓底部,加上自身的高度,头部正好比窗沿高了一小截,掂直脚尖勉强能看到祠堂里面的情形。

       虽然天气阴沉,宽大的天井仍然能为祠堂保证充足的光线,因此祠堂内的情形一目了然,只有靠中堂里边的一点地方有些阴暗。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祠堂内的情形依然令马如龙大吃一惊。当他把头探上窗沿,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十二个赤身裸体的壮年男子,除了面上、身上涂了纹身位置,身体其他地方一览无遗,甚至连最隐私的阳物,也在沉郁的空气中恣意地摆来摆去。没看过这玩意的小女生大概会以为那是长在前面的尾巴吧,马如龙在心里偷笑起来。

       这种情景让马如龙想起了杨明军说过的会同地区裸体祭祀神农的风俗。这应该也是一种很古老的祭祀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