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顾客渐多。到清真烧麦馆吃饭的，多是些平民阶层。只要一瓶啤酒，半斤烧麦，吃完就走。在这里，很少有人真正坐下来大吃大喝。其实，他们都是正经人，多把心思都用在挣钱养家，孝敬父母上面。根本不在乎自己吃多饱，住多好！

       一阵乡土乐声，随一缕香风飘进屋来。用耳细听，像是二人转的调子。原来，饭店门厅的电视里，正放着拉场戏——《马前泼水》。钱厂长撂下筷子，侧耳静听：

       “……朱买臣道：上写崔氏犯七出，崔氏道：住口，什么七出八出的，你心思我不知道呢，这七出就是泼米了，撒面了，东走了，西窜了，作贼了，养……你这么写谁敢要我呀！你就写朱买臣家穷养不起老婆了，写吧，敢不写……”

       “哼，这崔氏，跟我家的那位一个样。听人说，这娘们儿呀，天生贱，就得管，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哎呀，对了，她说的七出是啥呀！你知道不？”

       “啊，就是女人的七项罪过，具体是一无子，二多疑，三不事舅姑，四口舌，五盗窃，六妒忌，七恶疾。”

       “你还别说，你知道的还真多。不过，咱们市有多少洗浴场所，有多少卖淫小姐，有多少性保健品药店，你知道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摇了摇头说道。

       钱厂长扯下一条餐巾纸，擦了一下嘴，说：“哈哈，这个我倒在行！”

       “先生！买点补药吧！可补筋骨，强腰膝，壮肾阳……”

       随着悦耳的女音，一名靓丽小姐撩帘走进来。她，粉红半透明纱衫，黑色皮裙，黄色皮鞋，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皮包。这是其实是一个酒店小姐，我们吃饭时，听到我们的谈话，就走进来拉生意。钱厂长问：

       “都有啥呀！”

       “有鹿鞭，鹿茸，枸杞子，淫羊霍……”

       还没等小姐说完, 钱厂长瞪着一双醉朦胧的红眼又问：

       “这鹿鞭是用在什么地方的。”

       望着两眼冒火，雄姿勃发的钱厂长，小姐并不害羞，会心地笑了，用手大方地指了指自己腹部说：

       “先生，是用在这里的黑三角区，对吗？”

       钱厂长两手捂眼，一阵淫笑，前仰后合地说：“多少钱一次！”

       小姐伸出五指，意思是50元。

       “那好！”钱厂长掏一百元，说了声，“哼，不用找了！”小姐接过钱，走上来，挨钱厂长坐下，放下包，开始给钱厂长按摩，先从头，次进胸，后入腹……

       几分钟过后，钱厂长就有些激情洋溢了，他解开了裤带，小姐继续着她的有偿服务。真是难以入目。我说一声要上厕所，就躲了出去。

       十几分钟过去。等我上厕所回来，见小姐两手俯在桌子上，裙边上翻，前身趴着，钱厂长立在后面，从后揽着她的双肩。两人正努力工作着。我一见这情景，吓了一跳，就在这儿，要让警察抓了去咋办?  他俩见到我进来，一点也没难为情。跟人家的文明比起来，我反显得小气，少见多怪了。我低头说了声再见，就转身先走了。我总觉得，干这事太明目张胆了不好。常言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这样下去，祸可能就不远了。

       第二天早上，我一上班，听说钱厂长出车祸死了。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我才确认钱厂长昨天真是撞车了。那昨天他跟我喝酒，以及跟小姐扯事，我可是亲眼所见呀！难道遇见的是两个男女风流浪鬼了。鬼，也乱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