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医生走后，我们俩又继续聊，没有转移话题，还是他买书的故事。
从晚程讲述的话语里，使我眼前立即出现了一个英俊少年的身影，清秀的身材，质朴的憨气，可爱的笑脸……
听说拣破烂能卖钱，晚程就四处收集，拣了玻璃、废铁、骨头，其中有一块骨头，还是从一条大狗嘴里撵下的。精心地把它们堆积在仓房的一角。
地里的苞米开割了。晚程找来一只破筐，将玻璃装在筐底，上面放上了铁和骨头。歇了三气儿，才挎到废品收购站。他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把东西逐一过称。叔叔给晚程开了一张薄票：玻璃八分，骨头六分，废铁四分。晚程拿着票到领款处取了钱，一共是一毛八分。晚程攥着钱乐颠颠地跑回家，跟攒下的五分钱放在一起，合起来是两毛三分。一盘算不行，买小人书还不够哇，还差一分，怎么办？晚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他把钱用手绢包好，藏了起来。这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差一分售货员也许会卖给他，晚程准备天一亮就去书店。
第二天，晚程把补丁摞补丁的夹袄穿上，这样做是为了得到同情。来到书店，指指那本小人书，双手把手绢包递上了柜台。心里怦怦直跳，盼着能蒙混过关。不料，人家很精明，很快就告诉他结果:
“小朋友，钱不够，买不了哇！”
真没同情心，不就差一分钱吗？晚程撅起嘴，气恼地收回了钱，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望了望柜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书店。
回到家，连续两天都没睡好觉。哎！没主意了。妈妈衣兜可能有钱，妈妈的衣服，总铺在她睡觉的被上。对！今晚挨妈妈睡。傍晚，晚程跟小弟晚明以讲故事为交换条件，睡在了妈妈的身旁。心里念叨着老天保佑，好让我拿到一分钱。好容易挨到半夜，晚程爬起来，翻遍了妈妈的上衣和裤子口袋，也没找到一个铜板。这时，妈妈醒了，晚程连忙学了两声猫叫，妈妈拍了他一巴掌，晚程知难而退，只好爬进被窝。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个月过去了，晚程还是没有搞到一分钱。望着南归的雁阵，晚程真希望天上的大雁，会大发慈悲，扔下一分钱下来。这天，他偶然发现，同桌的小威把一个牙膏皮放在书桌里。小威说这也能卖钱，铅的三分一个，铝的一分一个。这一下提醒了他，爸爸妈妈有时不是也刷牙吗？家里一定有废牙膏皮，可翻遍全屋也没有找到，他灰心了，等他攒够了钱，恐怕《奇袭》早卖完了。
心情烦闷，他漫无目的走在山岗上。突然，他眼前一亮，不远处有一堆骨头棒子。哎，这堆骨头不是可以用来换钱的吗？可是，这骨头外形很像死人骨头。管他呢？可不能太迷信了。晚程折了一条柳条，把骨头用柳条绑起来。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回家了。第二天，他怕拣来的真是死人骨头，收购站不收。就用锤子把骨头敲碎，让人看不出外型，以便蒙混过关。还好，那天收购站的叔叔喝了点酒，眼睛红红的，也没怎么看就把骨头给收了。晚程用骨头又换得了一毛钱。《奇袭》小人书终于到手了。可是晚程却无缘无故地病了。晚上整宿说梦话。一连几天，病倒在炕上。怎么治也治不好，后来他想起来了，一定是与拣的骨头有关，当时旁边还有一个骷髅头。他感觉到，他拣来的骨头可能是死人骨头。于是，妈妈偷偷找来巫婆，许了愿，烧了纸，病当晚就好了。
还有一回，晚程真的把妈妈惹生气了，干妈一来气，就烧她的小人书。为了保护小人书，晚程头天晚上把小人书免费送给邻居，希望书不被毁。可是小人书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被妈妈从邻居那儿要回来烧掉。为这事，晚程差点喝药自杀。后来，妈妈只好按烧掉的小人书目，又从书店买回来。
这下晚程高兴了，给妈行了一个礼，学着电影<红灯记>李玉和的样子说：
“谢谢妈！”
妈妈嗔怪地说：“我不是你妈，书才是你妈呀！”
成年以后，有时没钱买书，晚程就用手抄书，甚至还用卖血换来的钱买书。
一个人内在的东西，有时从外表是很难发现的。我以为晚程应该算个完人了。勤求古训，博采众长，爱岗敬业，尊老爱幼。多好的一个人，可他也不足的地方。买书成癖，甚至不惜饿肚子，卖血！真叫人不可思议！
门开了，把我吓了一跳。我好像看到从外面进来一个大头鬼，头大如斗，两眼出眶，鼻孔朝天，嘴巴外拱，穿一身白衫，拉长着声说道：
“别再治了，我要把这个病人抓走！”
我被吓呆了，等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护士推着药车进来。哎，不知怎么的，我这几天眼前老有幻觉出现。一见护士来，晚程放下手中的书，招呼我帮忙，我俩一同轻轻扶起干妈，让护士给干妈打针。
从晚程讲述的话语里，使我眼前立即出现了一个英俊少年的身影，清秀的身材，质朴的憨气，可爱的笑脸……
听说拣破烂能卖钱，晚程就四处收集，拣了玻璃、废铁、骨头，其中有一块骨头，还是从一条大狗嘴里撵下的。精心地把它们堆积在仓房的一角。
地里的苞米开割了。晚程找来一只破筐，将玻璃装在筐底，上面放上了铁和骨头。歇了三气儿，才挎到废品收购站。他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把东西逐一过称。叔叔给晚程开了一张薄票：玻璃八分，骨头六分，废铁四分。晚程拿着票到领款处取了钱，一共是一毛八分。晚程攥着钱乐颠颠地跑回家，跟攒下的五分钱放在一起，合起来是两毛三分。一盘算不行，买小人书还不够哇，还差一分，怎么办？晚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他把钱用手绢包好，藏了起来。这天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心想，差一分售货员也许会卖给他，晚程准备天一亮就去书店。
第二天，晚程把补丁摞补丁的夹袄穿上，这样做是为了得到同情。来到书店，指指那本小人书，双手把手绢包递上了柜台。心里怦怦直跳，盼着能蒙混过关。不料，人家很精明，很快就告诉他结果:
“小朋友，钱不够，买不了哇！”
真没同情心，不就差一分钱吗？晚程撅起嘴，气恼地收回了钱，然后一步三回头地望了望柜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书店。
回到家，连续两天都没睡好觉。哎！没主意了。妈妈衣兜可能有钱，妈妈的衣服，总铺在她睡觉的被上。对！今晚挨妈妈睡。傍晚，晚程跟小弟晚明以讲故事为交换条件，睡在了妈妈的身旁。心里念叨着老天保佑，好让我拿到一分钱。好容易挨到半夜，晚程爬起来，翻遍了妈妈的上衣和裤子口袋，也没找到一个铜板。这时，妈妈醒了，晚程连忙学了两声猫叫，妈妈拍了他一巴掌，晚程知难而退，只好爬进被窝。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一个月过去了，晚程还是没有搞到一分钱。望着南归的雁阵，晚程真希望天上的大雁，会大发慈悲，扔下一分钱下来。这天，他偶然发现，同桌的小威把一个牙膏皮放在书桌里。小威说这也能卖钱，铅的三分一个，铝的一分一个。这一下提醒了他，爸爸妈妈有时不是也刷牙吗？家里一定有废牙膏皮，可翻遍全屋也没有找到，他灰心了，等他攒够了钱，恐怕《奇袭》早卖完了。
心情烦闷，他漫无目的走在山岗上。突然，他眼前一亮，不远处有一堆骨头棒子。哎，这堆骨头不是可以用来换钱的吗？可是，这骨头外形很像死人骨头。管他呢？可不能太迷信了。晚程折了一条柳条，把骨头用柳条绑起来。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回家了。第二天，他怕拣来的真是死人骨头，收购站不收。就用锤子把骨头敲碎，让人看不出外型，以便蒙混过关。还好，那天收购站的叔叔喝了点酒，眼睛红红的，也没怎么看就把骨头给收了。晚程用骨头又换得了一毛钱。《奇袭》小人书终于到手了。可是晚程却无缘无故地病了。晚上整宿说梦话。一连几天，病倒在炕上。怎么治也治不好，后来他想起来了，一定是与拣的骨头有关，当时旁边还有一个骷髅头。他感觉到，他拣来的骨头可能是死人骨头。于是，妈妈偷偷找来巫婆，许了愿，烧了纸，病当晚就好了。
还有一回，晚程真的把妈妈惹生气了，干妈一来气，就烧她的小人书。为了保护小人书，晚程头天晚上把小人书免费送给邻居，希望书不被毁。可是小人书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被妈妈从邻居那儿要回来烧掉。为这事，晚程差点喝药自杀。后来，妈妈只好按烧掉的小人书目，又从书店买回来。
这下晚程高兴了，给妈行了一个礼，学着电影<红灯记>李玉和的样子说：
“谢谢妈！”
妈妈嗔怪地说：“我不是你妈，书才是你妈呀！”
成年以后，有时没钱买书，晚程就用手抄书，甚至还用卖血换来的钱买书。
一个人内在的东西，有时从外表是很难发现的。我以为晚程应该算个完人了。勤求古训，博采众长，爱岗敬业，尊老爱幼。多好的一个人，可他也不足的地方。买书成癖，甚至不惜饿肚子，卖血！真叫人不可思议！
门开了，把我吓了一跳。我好像看到从外面进来一个大头鬼，头大如斗，两眼出眶，鼻孔朝天，嘴巴外拱，穿一身白衫，拉长着声说道：
“别再治了，我要把这个病人抓走！”
我被吓呆了，等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护士推着药车进来。哎，不知怎么的，我这几天眼前老有幻觉出现。一见护士来，晚程放下手中的书，招呼我帮忙，我俩一同轻轻扶起干妈，让护士给干妈打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