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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德国传教士
       "少爷!我去开门吧!再不去,我怕房门都给砸坏了!"张全试探性的问张三宝。

       张三宝忧心忡忡地挥了挥手说道:“你在房间里待着,我自己去。”

       张全说道:“好吧!三少爷,您看起来很奇怪,一切多加小心!”

       张三宝说道:“老实呆着你的!”

       说完张三宝转身走了,张三宝留了一个心眼儿,转身后,依旧用余光看着张全,他看到张全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让张三宝既感到意外又感到开心。

       张三宝之所以感到意外,是因为他一直以为这张全是个忠心耿耿的奴仆,想不到今天发生的事儿让他对张全刮目相看了!这小子简直是狗胆包天,除了敢骗他之外,还敢私吞他张三宝的金子,这小子真是活腻味了。

       让张三宝感到开心的是,幸亏及时发现了这小子的野心,自己过去也留了个心眼儿,分散了藏钱的地方,如果发现的晚的话,恐怕这小子要给张三宝来个一窝端。

       然而此时张三宝又开始担心起来,他一边走着一边回味着刚才余光看到的张全的笑容。

       张全露出的那一丝笑容,像极了张安,在张三宝看来此时的张全也是十分诡异的,而且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张三宝是不相信报应的,但是此时发生的一切,不能不把“报应”这两个字和他此前干掉的李四海联系在一起。

       张三宝浮想联翩起来,难道这事儿和杀死李四海有关?难道这事儿和掩埋尸体时无意中挖掘出来的跪姿玉俑有关?

       那跪姿玉俑投射出来的影像到底要传达怎样的信息?

       那一切是真实的还是只是魔法幻象?

       张三宝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一时一刻也无法抑制内心深处烦乱的思绪。

       此时,张三宝觉得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大骗局之中了。

       为什么死了的张安会复活?

       为什么张全昨天和今天的说法全然不同,现在来报丧一样敲门的又是谁呢?

       张三宝觉得,这敲门人,也许就是破解所有谜题的关键所在!

       张三宝加快了脚步,在嘈杂的敲门声中,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张三宝被吓了一大跳。

       首先是扑面而来,直冲鼻孔的刺鼻膻臭味儿!

       其次是张三宝要扬起头才能看见来人的脸,此时张三宝感觉太阳都被这个高大的家伙遮住了。

       而且来的这小子还长了一脑袋金发,一对儿眼珠子也是蓝色的。

       张三宝心想,不知道这小子眼睛抠出来能不能卖两个钱,这个高大的家伙,怪异的两个眼睛下面是个鼻子,两个鼻孔钻出来的都是打着卷的金色毛发,而且鼻毛连着胡子,胡子连着鬓角,鬓角连着眼毛,脸上的毛发几乎无处不在,疙里疙瘩的纠缠在一起。

       猛然望过去,几乎看不出嘴巴在哪里。

       直到这个洋鬼子张嘴说话张三宝才能发现,原来这小子胡子拉碴毛发所围着的是一张鲜红的大嘴。

       毫无疑问,这是个洋人.而且这个家伙的脑袋是真大啊!

       具体有多大呢?

       打个比方来说,那个脑袋有李四海老婆屁股那么大,如果放到了地上能当牌九桌用。

       “你他妈的找谁?”张三宝昂着头眯缝着眼睛问道。

       这外国人怪腔怪调地操着带口音的中国话,手舞足蹈的和张三宝说道:“您好!我是德国来的传教士,我叫马克西米利安。我来找张三宝!”

       “找我干嘛?接生啊?你们人种大,用不着我出手,抹点儿香油自己能掉出来。”张三宝说完就要关门。

       外国人连忙出手将两扇门板推住了焦急地说道:“哥们儿!别关门,我有要紧的事情和你说!快!我有要事!”  

       张三宝不屑的说道:“你个傻大个子,吹他妈什么牛?还‘你有钥匙?’有钥匙不他妈自己开门?还折腾老子!老子没空搭理你!赶紧滚!”

       说完,张三宝十分地不耐烦,但是很显然张三宝出力关门是不可能关得上的!

       因为这洋鬼子已经用手撑住了门,而且这个洋鬼子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

       张三宝急得直跺脚,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欺人太甚!你给老子躲开,你要是不躲开,老子就喊人来了!老子报官,把你扔大牢里去!”

       马克西米利安说道:“哎呀!张三宝!你可急死我了!我认识你哥哥!张大宝!他介绍我来的!”

       张三宝听完马克西米利安说完这番话后,将另一扇门也打开了。随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你啊你!是不是傻?你直接提我大哥得了吧!费这么大劲,进屋吧!”

       张三宝一边把洋鬼子往院子里领,一边高声喊道:“张全,滚出来沏茶,来客人了!换大茶碗。”

       然而,此时张全连个屁都没有放!

       这实在是太反常了,如果在平时,不等张三宝招呼,这张安早就出来迎客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张三宝疑惑了一阵,随后也豁达了,既然这张安敢明目张胆的欺骗自己,坑了自己五锭黄金,自然是早就做好了逃走的准备,此时喊他,他不在,这也是正常的!

       张三宝此时愈发坚定了此前所想的。

       他深深地意识到,自己就是进入了一个骗局当中,此时的张三宝不打算相信任何人,包括今天忽然到来的洋鬼子马克西米利安在内!

       张三宝心想,此时大哥张大宝应该是在西藏,而二哥应该是在安庆,昨天军卒送来了二哥的信件,这洋鬼子马克西米利安又自称是替大哥张大宝来送信的!

       这两件事儿难道有联系吗?这样也太过巧合了,还有这跪姿玉俑,难道这一切都是谋划好的?

       张三宝的内心不断的翻腾着,经历了昨天的事情,或者说从杀了李四海以后的每一天,他自己都感觉自己不同以往了,仿佛历经了成人礼,过去想得只是多赚些银两,多勾搭几个漂亮娘们儿,而如今他想得是如何不被人算计,这些年明里暗里的该有多少人恨他啊!

       而且毕竟背了人命官司,汤阴县少了个衙差,汤阴县令少了个小舅子,怎么会不起波澜呢?

       凡事还是应该小心为妙。

       张三宝一边儿想着一边儿走着,不觉间已经将洋鬼子马克西米利安引到了客厅落座,张三宝此刻还穿着尿湿的裤子,不过尿液已经被身体的温度给溻得半干了。

       虽然张三宝此时狼狈不堪,水裆尿裤,但主人家的谱还是要摆一摆的,因此他又高声喊了一声:“张全!张全,来客人了!张全!发工钱了!”

       张全终于出现了,还是满头大汗的样子,衣衫不整的冲了进来,边提裤子边问张三宝:“少爷,刚才我在如厕,听您吆喝我!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张三宝冷笑一下说道:“对!是喊你来着!我说让你冲茶!来客人了!”

       张全提着裤子说道:“这事儿不对啊!少爷,好像还有一句呢?是啥来着?”

       张三宝清清喉咙说道:“啊!对,你冲茶记得把手洗干净。”

       张全摇了摇头笑着出去了。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张三宝和那个洋鬼子马克西米利安了。

       张三宝问道:“请问先生因何事情,受我兄长嘱托捎信过来,请问是书信呢?还是口讯?家兄如今何处,向来可好?”

       洋鬼子马克西米利安裂开大嘴笑了。

       他这一笑,张三宝觉得这肯定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人,因为这洋鬼子一张嘴,牙齿舌头咽喉全都一览无遗,要是有松明火把,给他放进嘴巴去,没准儿能看到胃。

       张三宝目光炯炯的看着洋鬼子,等洋鬼子笑完了,张三宝没说话,朝着马克西米利安使了个请讲的眼神。

       马克西米利安说道:“尊敬的张三宝先生、神医先生!”

       张三宝听了马克西米利安的话马上感到很害怕,左顾右盼了一番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马克西米利安先生,你刚才看见我身边还有别人?叫沈毅?多大岁数?”

       马克西米利安一边儿挥手一边儿说道:“不!不!不!我的国语不是很标准,我说的是神医!神仙医生!没有别人,就我和你两个人,还有个人倒茶去了。

       这个房间现在就你和我,请不要打断我的话好吗?

       打断人的话是不礼貌的,我信奉上帝之前是在酒吧里做拳击手的,一般有人打断我的话,我就会打断他的腿,明白吗?有时候打断的也可能是鼻子。”

       张三宝点点头,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又习惯性的向周围左顾右盼了一番,以确定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

       洋鬼子马克西米利安继续刚才的话茬说道:“尊敬的张三宝先生、神医先生,神医是神医不是沈毅,我来自强大的德意志帝国教会工会,我的全名叫做马克西米立安.卢卡斯,你可以称呼我为马克西米立安,我来这里是把主的精神带给你们。

       把主的旨意传给你们,你的哥哥张大宝让我给你一个传递一个消息,他让你协助我开教堂,当然假如不开教堂的话就开医馆,总之随你的便,他让你全力协助我,因为我没有钱,你哥哥说,你是听话的好孩子,一定会听他的话,帮助我的,我看,我们还是开医馆吧!因为你这里比较像医院,如果变成教堂的话,还需要时间,开一家医馆怎么样?”

       张三宝支棱着耳朵听,也只听明白一个大概,对于教堂和医馆,这两个事情他听明白了。

       但让张三宝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张大宝让这个洋鬼子来找自己,还开医馆、开教堂?

       开医馆倒是说得过去,但是开教堂有点儿扯淡了,教堂不就是洋和尚庙吗?

       这和大哥能有啥关系?

       于是张三宝试探性的问道:“我大哥还在西藏当差吗?他怎么提到让我协助你开教堂或者开医馆的?”

       马克西米利安说:“张三宝先生,我和你的大哥张大宝先生是在驻藏大臣帮办府相识的,那时候我在西藏传教,那里的工作很难开展,我和他们说基督,他们和我说佛祖,再后来大家说不通,他们就开始揍我,我练过拳击,但是他们人很多,后来我就被揍昏过去了,还好他们没有杀掉我,我被扔在大昭寺隔壁,幸亏旁边就是大清帝国驻藏大臣衙门,不然我可能会被草原狼吃掉,而你的哥哥就在那里,他救了我,后来他和我成了好哥们儿。”

       张三宝开始由衷的赞叹起马克西米利安,因为在张三宝看起来,他已经不仅仅是缺心眼的问题了,他身为一个外国传教士,敢去西藏拉萨的大昭寺去传教,让一帮喇嘛不信释迦信天主,这不是一般的虎,是真虎,能用的成语大概只有一个叫做“与虎谋皮”,就是相当于跟老虎商量,你把皮给我呗?

       张三宝想及此处情不自禁站起身,深鞠一躬,因为这个时代,像马克西米利安这么缺心眼的人已经太少了,如果洹河两岸的人都像他这么虎,那么赚钱就更容易了。

       马克西米利安看张三宝给他鞠躬,也连忙起身鞠躬,但是袍子太长了,他脚落地的时候脚踩到了袍子上,等向前撅着鞠躬的时候,脚又向前凑了凑,压得袍子就更多了,等起身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听到了咔嚓一声,他的袍子被自己踩断了。

       此时的马克西米立安,穿着一条大裤衩子,露出来毛茸茸的两条大长腿。

       此时的马克西米立安比来的时候看上去更傻了,张三宝此时觉得这个二傻子马克西米利安人不坏,有种国人缺失的童真在骨子里,因此他也感觉到马克西米利安说的那个教应该还不错,连这种二傻子都要,那还有什么人不能信教呢?

       只要能帮助人或者赚钱,教不教的管他呢?

       三字经里不是还说“苟不教”“性乃迁”吗!

       说不定传教是好事儿,开教堂开医馆确实都不是问题,因为此时的张三宝有的是钱。

       此时张全已经提着水壶进来了,水壶向外冒着白烟,看上去温度很高,张全手里垫着抹布来到桌前,掀开茶壶盖子涮茶具。

       张三宝对张全说:“等一会儿你收拾出一间客房来,我要安排客人入住,另外你量好客人尺寸,去街面成衣铺给他做几身儿精神衣服。”

       张全一边冲刷茶壶,一边答应着,随后用眼睛瞄了几眼狼狈不堪的马克西米立安。

       一切收拾停当,张全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各为张三宝和马克西米利安倒了一杯茶,随后将大茶壶继续放在桌子上,凑到张三宝旁边,耳语起来。

       张全低声的说:“少爷,来的这小子不是好人,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他袍子断了,他的后腰上带着家伙呢!我现在去喊人,你要当心。”

       张全刚要走,张三宝一把将张全的手腕拉住:“喊人?喊什么人?马克西米立安帮我把这小子抱住。”

       马克西米利安一听到张三宝喊自己名字马上抱住了张全。

       张全刚要伸手去拿水壶,发现自己一出力的功夫,马克西米立安已经双臂出力,紧紧的锁死了他的身体,他感觉浑身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包围,再这样下去,他的肋骨就会折断,到时候断叉子骨头就会戳破他的心肝,他就死了,他连忙向张三宝求救:“少爷,救我,我说!我全说!”

       张三宝很得意,他轻轻的拍了拍马克西米利安的胳膊,这胳膊全是肌肉,圆滚滚好像两根圆木锁住了张全。

       马克西米立安也未如张三宝想象的那么愚蠢,张三宝一拍他,他就知道要松一松,不然会把人勒死。

       张三宝很满意,他觉得张全确实已经背叛了他,而马克西米利安是个可信赖的人。

       于是他凑近张全说道:“你对得起我吗?昨天是不是你开门吵着嚷着说你爹回来了?昨天是不是你看着我被你爹拖走的?如果不是你,那么是谁给我换的衣裤,又把我安排在睡房休息?昨天和今天我看见的那个老头是不是你爹?他是活着还是死了?为什么骗我?你说???”

       张三宝太急躁了,毕竟年轻,所有的问题一出来连珠炮一样,也许问了什么,连他自己都搞不懂。

       张全一脸茫然的看着张三宝说不出话来。

       此时马克西米利安开口了:“张三宝先生,坐在墙角的那个人是谁啊?”

       张三宝回头一看,不由得吓得,喦呆呆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