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被人推着走的男人
下班前，丁璐和郝贝贝带最后一个病人去做B超。电梯里，郝贝贝对着镜子审视自己新纹的眉毛，一边问丁璐，“哎，大伟给你回信了没？”
“还没。”
“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这都快下班儿了，去晚了座位可不保留啊！”
丁璐低着头，给病人把毯子盖盖好，“谁知道他。”
郝贝贝“啧”了一声，“你说他这是几个意思？本来生日这种，就该是他给你惊喜才对，怎么你约他了，反而他还无动于衷的，摆什么架子！”
“我说你早上还发誓，说以后再也不说他不是的呢，这才几个钟头啊！”丁璐笑道，“行啦，他礼物都准备好了，你还要怎么样？跪下来跟我再求一次婚吗？”
“谁稀罕！反正我家鸣超下礼拜就走了，大伟要是敢没良心，就咱俩做伴儿过，离开男人还活不成了？”
电梯门开，两人推着病人走到B超室，却被门口的小护士拦住。
“丁医生，麻烦再等一下，里面有人呢。”小护士打招呼道。
过了一会儿，B超室门打开，刘小娜走了出来。她穿着便服，一件白色的粗针毛衣，下面一条孕妇的踩脚裤，也许是怀孕的关系，她不再有从前那种姑娘时的娇美，皮肤糟透了，也很怕热，脚下一双春秋天的单鞋，露在外面的脚背已明显浮肿。
B超室门口的过道很窄，丁璐推着病人的轮椅，刘小娜又胖，两人面对面卡着，几乎没法转身，僵持了几秒后，还是丁璐往后退，让刘小娜先过去。
“嘿，我说她现在胖得离谱吧？”郝贝贝盯着刘小娜的背影，起劲道，“瞧她这腰，你猜她生儿子还是女儿？”
“是儿子。”刘小娜走出医技楼，对等在大门口的莫大伟和大伟妈道。
“真的啊！哎哟喂，我就说，娜娜这肚子一看就是男孙，跟我当初怀大伟的时候一模一样！”大伟妈夸张的表情，让一旁的莫大伟都觉得尴尬，“娜啊，站一天累不累，天也晚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饭？阿姨请！还有，这护士也没啥好干的，又脏又累，成天伺候人，要不咱找个人开长病假得了，回家安安心心养胎！嘿嘿，你这肚子里可是我们老莫家的长孙，不能有闪失！”
刘小娜依旧是大舌头，口齿不清，还带着明显的外地口音，“阿姨，我是怀了男孩没错，可这孩子是不是莫家长孙还不一定。”刘小娜顿了顿，威胁性地看着莫大伟，“我和大伟，我们现在还啥关系没有。”
“关系怕啥，去民政局盖个戳不就啥都有了？小娜你听阿姨说啊，有阿姨在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只要安心养好身体，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就行了……”大伟妈兴奋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刘小娜，向医院对面那一排饭店走去。
莫大伟毫无主见地跟在后头。从刘小娜宣布自己怀的是儿子开始，他就一直没说话，既没像自己妈那样高兴，也没有刘小娜的扬眉吐气、趾高气昂。他只是瞧着前面两个女人高大的背影，更感到莫名的威压。
莫大伟是个很被动的人，人生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别人推着走的。书读不成，人家说当兵挺好，他就跑去当兵，当兵回来，人家说医院挺好，他又通关系进了医院保卫科。唯一一次自己做的选择是追求丁璐，那时候丁璐刚分进医院，穿白色连衣裙就像白天鹅，穿黑色连衣裙就像黑天鹅，整个医院都轰动了，从神经科到泌尿科，每个科室都有德才兼备的小伙子跃跃欲试，他也凑热闹似的混在里头，反正追得着就追，追不着也没啥损失，却不知道最后走了什么狗屎运，让丁璐选中了他。
但人就是这样，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丁璐在食堂跟他说句话，他都能高兴一整天，第一次答应和他出来吃饭，他兴奋到一夜没睡，天亮后在商场等开门，给自己从头到脚买了全新的行头，生怕穿寒碜了让丁璐看不上自己。可后来两人结婚了，那种兴奋劲就越来越淡，现在连丁璐抱着他，他都没了感觉。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下，莫大伟不看也知道，是丁璐发来的，她打中午起就约他晚上吃饭，可莫大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其实不单是这一条，近半年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丁璐。
是啊，他出轨了。一旦证实刘小娜怀的是男孩，离婚就迫在眉睫。
“大伟，磨叽什么？快上来啊！”大伟妈回头催他。
“哦，你们先上去，我抽根烟。”
“快点儿啊！”
“嗯。”大伟靠着墙根点燃香烟。
真的就结束了吗？他和她的第一次，他们并不完美但真心以待的时光，他们有过的所有的平淡、琐碎、温暖和感动，以及他们的女儿小丁香……他不知道如何决定，他是个被人推着走的男人，自己从来就没有主意。
大伟妈从楼上下来，冲他喊道：“怎么还不上去？我打电话把你爸都叫来了，算是我们全家一起吃个饭，商量你和小娜的事儿。”
“妈，你非这么着急吗？我……我都还没离呢。”
“我着急？”大伟妈盯着儿子，厉声道，“你以为小娜傻吗？人家话都已经甩出来了，没结婚，这孙子就跟我们老莫家半毛钱关系没有，你不是没听到！大伟，我们家可是三代单传，这孙子我要定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跟璐璐说。”莫大伟嗫嚅道。
“怎么说都行，都要散伙的人了，说啥还不都一样！”大伟妈严厉地望着自己儿子，“这天底下离婚的多了，就她离不起了？告诉你，我最烦她自命清高的那一套，好像嫁给我们莫家多大委屈了她似的。别忘了谁是媳妇谁是娘，难不成还要我天天赔笑脸供着她！”
莫大伟无言以对。手机又响起来，这回不是微信，而是丁璐打来的电话，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老婆”两个字，又看了看眼前的母亲，终于咬咬牙直接挂断，走进金海湾。
丁璐就坐在金海湾的包房里。
蛋糕已经放进了冰箱，菜单也已经反复琢磨，可是莫大伟一条微信都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就像突然失踪了一样。
六点半，丁璐坐不住了，她怕莫大伟出事，要么手机丢了，要么就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她打电话回家里，是隔壁邻居接起的，说一家人都出去吃饭了，留小丁香一个人在家，邻居帮忙看着。
丁璐脑子空白。
怎么回事？今天是她和大伟的结婚纪念日，她约大伟出来两个人小小地浪漫一下，大伟不但没来，反而一家子都出去吃饭了，这算怎么回事？有什么事要全家人一起出动，还不能带上小丁香？不，不是只有小丁香，他们撇下的是两个人——自己和小丁香！
丁璐直觉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她立刻起来，连冰箱里的蛋糕都忘了拿，一口气冲到街上，叫了辆出租车火急火燎地往家赶。
可她太急了，所以经过饭店走廊的时候没顾上往里看一眼，就在她隔壁的包房里，坐着老公莫大伟和公公婆婆，只是他们现在都围着一个叫刘小娜的女人，这个女人和七年前的自己一样，怀着莫家的骨肉。
丁璐回到家，一直等到九点多，莫大伟他们还没有回来。她根本没心思吃饭，给女儿洗了澡，抱到床上哄睡，读到第二个故事的时候，小丁香睡着了，丁璐搂着怀里的孩子，越发不安。
别瞎想，也许只是巧合，大伟刚给自己买了包包，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对，包包！她神经质地跳起来，打开柜子——
还好，包包还在！丁璐抱着那只昂贵的COACH，松下一口气来，这是大伟买给自己的，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但心里是有自己的。
门外响起脚步声，莫家人终于回来了。丁璐走出屋子，给几人开门。“回来了？大伟你去哪儿了，我今天一直打不通你电话，急死我了。”
莫大伟没有吭声，公公也一回来就进了自己房间，还关了门。丁璐直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勉强笑道：“我打电话回来，敏敏姐接的，说你们都……”
大伟妈先发制人，一拍桌子，毫无征兆地冲丁璐吼道：“大伟为什么不接你电话，你问你自己啊！你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大伟的事！”
丁璐被骂得懵了，“妈，我……我做什么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跟我装！真是瞎了眼了，表面斯斯文文，跟大小姐似的，骨子里就是个浪货！要不是我去接小丁香，圆圆他爷爷给我看，我们到现在都给你蒙在鼓里！”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别血口喷人。”
“大伟，给她看！别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知道你知识分子能说，没证据我还能冤枉你了！”婆婆朝莫大伟一努嘴，莫大伟迟疑了片刻，拿出手机，打开某个网页。
孙天爱的网店——丁璐看一眼就知道了。孙天爱动作很快，昨晚拍的照片已经全部处理好，现在页面打开后有持续三秒的全屏广告，自己穿着薄如蝉翼的衣裙，摆着经典的芭蕾造型，边上红字粗体写着“双十一特价，全场三折”。
“你说我们大伟是哪里对不起你，不给你吃还是不给你穿了，要你去拍这种下流的东西？现在好了，你身上每一块肉，都给野男人看得清清楚楚了哇！你让我们大伟以后还怎么做人，老婆都被人看光了啊！”婆婆还在拼命嚎，莫大伟站在边上，反倒显得手足无措。
丁璐嘘了口气，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她反倒不怎么担心，婆婆没什么文化，思想守旧，一时间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自己好好解释，说通就行。“妈，你别说这么难听，这个没什么见不得人，跳芭蕾都穿这个，小丁香演出就穿这个……还有我妈，我妈以前也穿这个。”
“这才叫有种出种！难怪都结婚了还骚劲那么大呢，我算是找着根儿了，跳芭蕾？呵呵，这裙子短得屁股都遮不住，还在台上跟男人亲啊抱的，难怪你爸受不了，这不知道给戴了多少回绿帽子了……”
“富金珠，你给我住口！”丁璐尖着嗓子大叫。
“还没。”
“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这都快下班儿了，去晚了座位可不保留啊！”
丁璐低着头，给病人把毯子盖盖好，“谁知道他。”
郝贝贝“啧”了一声，“你说他这是几个意思？本来生日这种，就该是他给你惊喜才对，怎么你约他了，反而他还无动于衷的，摆什么架子！”
“我说你早上还发誓，说以后再也不说他不是的呢，这才几个钟头啊！”丁璐笑道，“行啦，他礼物都准备好了，你还要怎么样？跪下来跟我再求一次婚吗？”
“谁稀罕！反正我家鸣超下礼拜就走了，大伟要是敢没良心，就咱俩做伴儿过，离开男人还活不成了？”
电梯门开，两人推着病人走到B超室，却被门口的小护士拦住。
“丁医生，麻烦再等一下，里面有人呢。”小护士打招呼道。
过了一会儿，B超室门打开，刘小娜走了出来。她穿着便服，一件白色的粗针毛衣，下面一条孕妇的踩脚裤，也许是怀孕的关系，她不再有从前那种姑娘时的娇美，皮肤糟透了，也很怕热，脚下一双春秋天的单鞋，露在外面的脚背已明显浮肿。
B超室门口的过道很窄，丁璐推着病人的轮椅，刘小娜又胖，两人面对面卡着，几乎没法转身，僵持了几秒后，还是丁璐往后退，让刘小娜先过去。
“嘿，我说她现在胖得离谱吧？”郝贝贝盯着刘小娜的背影，起劲道，“瞧她这腰，你猜她生儿子还是女儿？”
“是儿子。”刘小娜走出医技楼，对等在大门口的莫大伟和大伟妈道。
“真的啊！哎哟喂，我就说，娜娜这肚子一看就是男孙，跟我当初怀大伟的时候一模一样！”大伟妈夸张的表情，让一旁的莫大伟都觉得尴尬，“娜啊，站一天累不累，天也晚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吃饭？阿姨请！还有，这护士也没啥好干的，又脏又累，成天伺候人，要不咱找个人开长病假得了，回家安安心心养胎！嘿嘿，你这肚子里可是我们老莫家的长孙，不能有闪失！”
刘小娜依旧是大舌头，口齿不清，还带着明显的外地口音，“阿姨，我是怀了男孩没错，可这孩子是不是莫家长孙还不一定。”刘小娜顿了顿，威胁性地看着莫大伟，“我和大伟，我们现在还啥关系没有。”
“关系怕啥，去民政局盖个戳不就啥都有了？小娜你听阿姨说啊，有阿姨在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只要安心养好身体，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就行了……”大伟妈兴奋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刘小娜，向医院对面那一排饭店走去。
莫大伟毫无主见地跟在后头。从刘小娜宣布自己怀的是儿子开始，他就一直没说话，既没像自己妈那样高兴，也没有刘小娜的扬眉吐气、趾高气昂。他只是瞧着前面两个女人高大的背影，更感到莫名的威压。
莫大伟是个很被动的人，人生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别人推着走的。书读不成，人家说当兵挺好，他就跑去当兵，当兵回来，人家说医院挺好，他又通关系进了医院保卫科。唯一一次自己做的选择是追求丁璐，那时候丁璐刚分进医院，穿白色连衣裙就像白天鹅，穿黑色连衣裙就像黑天鹅，整个医院都轰动了，从神经科到泌尿科，每个科室都有德才兼备的小伙子跃跃欲试，他也凑热闹似的混在里头，反正追得着就追，追不着也没啥损失，却不知道最后走了什么狗屎运，让丁璐选中了他。
但人就是这样，刚开始恋爱的时候，丁璐在食堂跟他说句话，他都能高兴一整天，第一次答应和他出来吃饭，他兴奋到一夜没睡，天亮后在商场等开门，给自己从头到脚买了全新的行头，生怕穿寒碜了让丁璐看不上自己。可后来两人结婚了，那种兴奋劲就越来越淡，现在连丁璐抱着他，他都没了感觉。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好几下，莫大伟不看也知道，是丁璐发来的，她打中午起就约他晚上吃饭，可莫大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其实不单是这一条，近半年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丁璐。
是啊，他出轨了。一旦证实刘小娜怀的是男孩，离婚就迫在眉睫。
“大伟，磨叽什么？快上来啊！”大伟妈回头催他。
“哦，你们先上去，我抽根烟。”
“快点儿啊！”
“嗯。”大伟靠着墙根点燃香烟。
真的就结束了吗？他和她的第一次，他们并不完美但真心以待的时光，他们有过的所有的平淡、琐碎、温暖和感动，以及他们的女儿小丁香……他不知道如何决定，他是个被人推着走的男人，自己从来就没有主意。
大伟妈从楼上下来，冲他喊道：“怎么还不上去？我打电话把你爸都叫来了，算是我们全家一起吃个饭，商量你和小娜的事儿。”
“妈，你非这么着急吗？我……我都还没离呢。”
“我着急？”大伟妈盯着儿子，厉声道，“你以为小娜傻吗？人家话都已经甩出来了，没结婚，这孙子就跟我们老莫家半毛钱关系没有，你不是没听到！大伟，我们家可是三代单传，这孙子我要定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跟璐璐说。”莫大伟嗫嚅道。
“怎么说都行，都要散伙的人了，说啥还不都一样！”大伟妈严厉地望着自己儿子，“这天底下离婚的多了，就她离不起了？告诉你，我最烦她自命清高的那一套，好像嫁给我们莫家多大委屈了她似的。别忘了谁是媳妇谁是娘，难不成还要我天天赔笑脸供着她！”
莫大伟无言以对。手机又响起来，这回不是微信，而是丁璐打来的电话，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的“老婆”两个字，又看了看眼前的母亲，终于咬咬牙直接挂断，走进金海湾。
丁璐就坐在金海湾的包房里。
蛋糕已经放进了冰箱，菜单也已经反复琢磨，可是莫大伟一条微信都不回，打电话也不接，就像突然失踪了一样。
六点半，丁璐坐不住了，她怕莫大伟出事，要么手机丢了，要么就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她打电话回家里，是隔壁邻居接起的，说一家人都出去吃饭了，留小丁香一个人在家，邻居帮忙看着。
丁璐脑子空白。
怎么回事？今天是她和大伟的结婚纪念日，她约大伟出来两个人小小地浪漫一下，大伟不但没来，反而一家子都出去吃饭了，这算怎么回事？有什么事要全家人一起出动，还不能带上小丁香？不，不是只有小丁香，他们撇下的是两个人——自己和小丁香！
丁璐直觉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她立刻起来，连冰箱里的蛋糕都忘了拿，一口气冲到街上，叫了辆出租车火急火燎地往家赶。
可她太急了，所以经过饭店走廊的时候没顾上往里看一眼，就在她隔壁的包房里，坐着老公莫大伟和公公婆婆，只是他们现在都围着一个叫刘小娜的女人，这个女人和七年前的自己一样，怀着莫家的骨肉。
丁璐回到家，一直等到九点多，莫大伟他们还没有回来。她根本没心思吃饭，给女儿洗了澡，抱到床上哄睡，读到第二个故事的时候，小丁香睡着了，丁璐搂着怀里的孩子，越发不安。
别瞎想，也许只是巧合，大伟刚给自己买了包包，他心里是有自己的……对，包包！她神经质地跳起来，打开柜子——
还好，包包还在！丁璐抱着那只昂贵的COACH，松下一口气来，这是大伟买给自己的，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但心里是有自己的。
门外响起脚步声，莫家人终于回来了。丁璐走出屋子，给几人开门。“回来了？大伟你去哪儿了，我今天一直打不通你电话，急死我了。”
莫大伟没有吭声，公公也一回来就进了自己房间，还关了门。丁璐直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勉强笑道：“我打电话回来，敏敏姐接的，说你们都……”
大伟妈先发制人，一拍桌子，毫无征兆地冲丁璐吼道：“大伟为什么不接你电话，你问你自己啊！你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大伟的事！”
丁璐被骂得懵了，“妈，我……我做什么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少跟我装！真是瞎了眼了，表面斯斯文文，跟大小姐似的，骨子里就是个浪货！要不是我去接小丁香，圆圆他爷爷给我看，我们到现在都给你蒙在鼓里！”
“妈，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把话说清楚，别血口喷人。”
“大伟，给她看！别一副委屈巴拉的样子！知道你知识分子能说，没证据我还能冤枉你了！”婆婆朝莫大伟一努嘴，莫大伟迟疑了片刻，拿出手机，打开某个网页。
孙天爱的网店——丁璐看一眼就知道了。孙天爱动作很快，昨晚拍的照片已经全部处理好，现在页面打开后有持续三秒的全屏广告，自己穿着薄如蝉翼的衣裙，摆着经典的芭蕾造型，边上红字粗体写着“双十一特价，全场三折”。
“你说我们大伟是哪里对不起你，不给你吃还是不给你穿了，要你去拍这种下流的东西？现在好了，你身上每一块肉，都给野男人看得清清楚楚了哇！你让我们大伟以后还怎么做人，老婆都被人看光了啊！”婆婆还在拼命嚎，莫大伟站在边上，反倒显得手足无措。
丁璐嘘了口气，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她反倒不怎么担心，婆婆没什么文化，思想守旧，一时间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之中，自己好好解释，说通就行。“妈，你别说这么难听，这个没什么见不得人，跳芭蕾都穿这个，小丁香演出就穿这个……还有我妈，我妈以前也穿这个。”
“这才叫有种出种！难怪都结婚了还骚劲那么大呢，我算是找着根儿了，跳芭蕾？呵呵，这裙子短得屁股都遮不住，还在台上跟男人亲啊抱的，难怪你爸受不了，这不知道给戴了多少回绿帽子了……”
“富金珠，你给我住口！”丁璐尖着嗓子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