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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她被梦魇住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温柔地泼洒在木地板上,一个小女孩光着脚丫子席地而坐,她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扎着两个小辫子,头发很短,辫子冲天翘着。穿一件粉红色的短袖T恤,露出光溜溜的两条莲藕般的肉胳膊,腿上套着一条天蓝色的小短裤,两条胖乎乎的小腿同样露在外面。她聚精会神地看着面前地板上五颜六色的积木,一个城堡的雏形已经显现,再有几步,她就能把积木城堡搭好了,可是她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她看了看图纸,这里应该需要一块拱形积木的,但是她翻找半天也找不到。

       后来,她又拿起一个风车,凑到眼前仔细地看,再看看城堡,她迷惑了,不知道该把风车搭在哪里,这个风车明显跟城堡格格不入,它怎么会出现在这套积木里呢?小姑娘看了半天,终于放下了,又拿起了另一块积木。可她同样在犹豫,城堡眼瞅着要搭好了,但她却无所适从,将积木拿起来又放下去,放下去又拿起来……剩下的七八块积木,她反反复复地拿起放下很多次,就是不肯搭到城堡上。

       鲁若文醒来的时候口干舌燥,头上脸上大汗淋漓。老公李洲正睡得香甜,微微打着鼾。她从床头柜摸索到手机,屏幕亮起来了,幽蓝的光特别刺眼,她眯缝起眼睛,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半。她躺在床上,回忆着梦中的点点滴滴,梦中充满喜乐恬适,一股暖流在心中缓缓流淌。可是,这暖流又让鲁若文阵阵心慌,这已经是一个月来她第三次做梦搭积木了,而且每次都是在那间铺着木地板的房间里,每次都是夕阳西下,每次都没有搭好积木。

       所不同的只是城堡在换,有时候是迪士尼的梦幻城堡,有时候是阿拉伯地区的清真教堂,还有一次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是告诉自己那就是城堡。虽然城堡在变,但是每次都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风车积木,而且每次跟城堡的建筑风格都格格不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反反复复做同一个梦,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搭积木都会多出一个没用的风车来。

       她起身下床,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要洗去脸上的汗水,她拿起一块绿色的香皂,香皂在手中一滑,落到了洗脸槽里。

       恐怖的事情是突然发生的,她捡起香皂抬起头来,蓦然间,镜子里竟然出现了一张模糊的男人的脸,她吓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李洲被惊醒了,奔进洗手间,扶住妻子的双肩,关切地问:“怎么了?”

       鲁若文看看镜子,镜子里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男人脸,只有脸色苍白的自己。刚才难道是幻觉?为什么会有这种幻觉?

       可是……

       真的是幻觉吗?

       她看看李洲,他就在面前,可是镜子里为什么没有他的身影?鲁若文害怕了,她感到浑身冰凉渐渐僵硬,先是脚,然后是腿和小腹,最后到了胸部、头部,浑身的每个关节仿佛都被人捏住了。李洲突然不见了,镜子里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问道:“你怎么了?”

       鲁若文想大声喊叫,可是就连舌头都不听使唤了。

       她醒了,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躺在床上,但是她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想活动手脚却活动不了,她听到李洲鼻息均匀地呼吸,她想发出点声响来吵醒他,可却无济于事。她觉得自己身体开始往下沉,沉啊沉啊,无休无止,仿佛要沉没到无底的深渊里,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团一团的白雾,白雾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时不时地会从白雾里浮现出一张面容模糊的脸,不过稍纵即逝。渐渐的,前面不远处出现一点红,像是一朵花,又像是一摊血……

       我这是到哪里了呀?

       鲁若文疑惑地看着梦中的一切,她在心中大声告诉自己:“不行,我必须醒来!”她使劲儿呼吸,希望急促的呼吸声可以吵醒李洲,但是李洲却翻了个身打起鼾来。

       她尝试活动身体的每个部分,似乎舌头还能转动,于是她用力把舌头伸进牙齿中间,然后咬了下去。

       鲁若文是尖叫着醒来的,吓得李洲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惊悚地问道:“怎么了?”

       鲁若文感到浑身一阵轻松,长长地吁了口气,“我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李洲又躺倒了,口齿不清地说了句:“乖,赶紧睡吧。”

       鲁若文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正是凌晨两点半。她起身下床要去洗手间,回头看看李洲,他又打起呼噜来了。老公睡觉一向如此,前一分钟还在跟你讲话,后一分钟就能鼾声如雷。她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拿起一块绿色的香皂,香皂在手中一滑,落到了洗脸槽里……这一幕跟梦中一模一样,接下来,她不敢抬头了,她怕看见镜子里那张模糊的男人的脸。

       是的,那就是一张男人的脸,虽然模糊,看不清面容,但是棱角分明,最明显的是他的左边嘴角有一粒很大的黑色的痣。

       那人是谁呢?鲁若文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嘴角有黑痣的男人,他怎么会闯到自己的梦里?她低着头,不停地洗着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几乎要疼得叫出声来,据说这样可以断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知道疼,就说明已经醒了,既然醒了,那么镜子里就不可能再出现那张模糊的男人的脸。

       她笑着摇了摇头,心想:人吓人,吓死人。

       然后,她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