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替代
深夜，警局里灯火通明，傅队长办公室气氛紧张尤甚。
刘宇中间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看见傅知许画了满墙的关系网，一眼过去，头脑发晕。
把手里打包回来的饭菜一样一样摆到茶几上，刘宇小声询问：“知许，有什么发现吗？”
虽然并不抱希望，刘宇不相信他们这么多人研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展的事，傅知许半天就能研究出来，可问还是要问的。
外边加班同事特意嘱咐过的，就盼着这位友局精英能发现什么新进展，救他们出困境。
毕竟这案子一天没有新进展，傅队长就一天不下班回家，傅队长不休息，满警局除了真顶不住的之外，没人敢掉链子。
再这么下去，铁人都熬不住。
傅知许回头挑眉看他，刘宇舔着脸殷勤打开所有打包盒，里边满满当当的肉菜，诚意十足。
“知许啊，这可都是同事们特意为了欢迎你给你点的硬菜啊，你是知道最近肉价有多贵的，这可都下血本了。”
他说的夸张。
傅知许转身向后一倒靠在墙上：“所以你们出去吃饭，是为了欢迎我的到来？”
这个逻辑，傅知许不是很理解。
刘宇干咳两声，也不接话，招呼傅队长过来吃饭，然后讨好的凑到傅知许身边开口道：“怎么样？傅哥有什么新发现？”
傅知许也不揪着不放，抬手指向今天在案发现场拍回来的照片：“我看了一下，死者身下的一地白霜，是凶手特意布置成这样的，今天天气很冷没有错，但不可能别的地方都不起霜，只有围绕着死者的这一块直径四米的区域起霜。”
自然，也不可能是因为死者身上热气发散，以至于身体周遭地面产生结霜现象。
先不说这条街是不是第一现场，哪怕死者真的是在这里被凶手杀死，这么冷的天气，再加上死后身体温度迅速流失，这一地霜，也绝不可能是自然生成。
不是自然现象，那就是凶手的故意为之。
傅知许还没见过这样有‘艺术追求’的凶手。
“他就是这样，你看之前的几起案件，每一个案发现场都被精心布置，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像是一场血腥的个人展览。”傅碌放下筷子，满脸严肃的给傅知许解释。
见他谈起案子都顾不上吃饭，傅知许抬手示意他先把饭吃完。
抿紧嘴，傅知许一直都知道傅碌是个挺好的警察，醉心工作，也没什么腌臜事情，为人正派，正派到甚至把自己名字都给改了。
他妈跟他讲过，说傅碌以前是叫傅碌，但不是这个忙碌的碌，而是功名利禄的碌。
结果傅队长嫌自己名字资本，配不上他的职业素养，愣是自己把名改成了傅碌，这下好，改成碌，就真忙碌到连家都忘了。
傅知许记得当时他妈是笑着跟他打趣说的，只不过这个笑，是无奈的笑。
本来以为傅队长二婚娶个娇妻就能收收心，不要这个劳碌命了，可没想到，呵，傅碌低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也不知道傅队长家里那朵莬丝花在家是怎样的满心失望，等傅队长等到望眼欲穿，泪眼朦胧。
想到这里，傅知许难得的心情不错。
他走到傅碌对面，拿起筷子埋头吃起饭来。
一块红烧肉被夹到傅知许碗里，傅知许吃饭的动作顿了顿，什么都没说，连饭带肉一起划拉到嘴里。
傅碌其实不知道，自从傅知许成为缉毒警察之后，已经很久没碰红烧肉了。
这个肉的颜色，他不喜欢，不止不喜欢，因为思维的活跃，他甚至有些反胃。
吃完饭，话题重新回到案子上，傅知许想象着凶手把死者安顿在凶手早已构想好的画面里，然后布置他的艺术展，一点一点，精心修饰。
拿着喷壶，耐心的喷洒制造出精准面积的白霜，而旁边女尸安静，好似只是他最平常的艺术品。
仔细想来，画面简直丧心病狂到极致。
“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态？”哪怕是世界闻名的杀人犯，都不会在生命面前悠闲成这样。
没错。
就是悠闲，悠闲和放松。
傅知许学过犯罪心理学，他知道哪怕是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魔，犯罪之后在心理上也会产生一定的变化。
即使他们丢掉了羞耻感和道德良知，可只要是人，情绪就会有起伏，而只要他们的情绪有一定的起伏，尸体就必定会如实反映给调查人员。
那是尸语。
他们可以通过尸体的状态、受过的伤害判断出凶手的情绪、专业度甚至于目的。
可傅知许没见过这样的人，他看了这几起案件，从未有过这样的凶手，缜密、精准、耐心、悠闲。
对手看似强大到连傅知许都觉得恐惧，该是怎样高智商的罪犯，才能达到这种地步？
而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紧紧盯着这些照片，闭上眼睛，开始把一切线索复盘追溯。
这些受害者，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她们甚至在年龄上都是相近的，年轻、漂亮、工作在不同领域且受害人与受害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联系……
不对！
肯定是有联系的！
梁朔凡猛地睁开眼睛！
他想到今早发生在酒店的恶作剧邀请函，想到他在案发现场灵光一闪时说过的那句话，他说——凶手以前肯定也给傅队长他们留过这种类似于挑衅的作案信息！
没错，凶手之前肯定留下过这种信息，只不过傅队长他们没看出来，所以凶手才会改变策略，变成了先用邀请函来通知接下来他的作案方向。
挑衅意味十足。
傅知许着魔一样挑出所有在案发现场拍摄的照片，所有照片混在一起，各种角度，各种画面，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他死死的盯着这些照片。
渐渐地，好像有什么在傅知许的心上发了一个小芽，他没有忽略那种怪异的感觉，伸手在桌子上按照这几桩案子的先后顺序把他挑出来的照片排列整齐。
“你们看，按照案子的先后顺序排，我排的对不对？”
他挑的全都是有些模糊的现场场地取证照片，不涉及死者，甚至有的看起来还有些相似，就连刘宇分清楚它们都需要时间。
“知许……你怎么办到的？怎么比我这个去现场的人都了解！”
他不敢置信。
傅知许却没心思接受吹捧，他指着桌上的照片，一字一句说：“我想明白了。”
“什么？”傅碌问道。
傅知许指着第一张：“你们看，这一张，地上还残留着死者飞溅出来的血液。”
他紧接着依次往下：“这一张，地上的血液没有上一张凌乱，但也还是有的。
再下一张，地上残留的血液已经很少了，不细看，看不出来。
然后是最后一张，也就是今天的现场照，即使死者的伤口那么深，可一地白霜，我们找不到一点多余的血迹。
不是被白霜掩盖了，而是凶手的作案手法……已经趋于完美，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什么？”刘宇搓着胳膊，突然感觉特别冷。
傅知许声音平静，眼眸却暗得深不见底：“说明他马上就要去找他的目标了。”
是了，傅知许终于找到了他脑海里的线头，一切抽丝剥茧从未如此清晰，他不相信一个凶手真能超凡脱俗到无欲无求。
他能这么平静，只会是因为杀人这件事并不足以激起他的兴奋感，即使他已经犯下四桩罪孽，他也好似只是在完成什么工作一般细致有余，热情不足。
那他的兴奋点在哪？
没有热情他冒着这么大风险杀什么人？
他的目的亦或是目标什么？
只要是凶手，就会有执念，就会有属于他的贪欲与渴求，既然这些案子都不能让他感到兴奋，他却还要这么偏执的去追求每一场属于他的‘个人展览’，这代表什么，傅知许一瞬间再清楚不过。
“他马上就要向他真正的目标下手了，这一切，这四桩案子严格来说，都是凶手用来练手的杀人模拟。
我这么说你们能理解吗？
因为是杀人模拟，所以他感觉不到兴奋以及怜悯，所有的死者对他来说只是他拿来练手的替代品，他让自己越来越熟练，也让自己的‘展览’越来越完美，等到一切真的趋于成熟，紧接着，就是他终于可以向自己目标下手的时候。”
很简单的道理。
就好像歌手正式登台之前的彩排，演员正经开机之前的对戏。
他耐心却不激动。
因为他把自己所有的热情都保留在最后的巅峰时刻。
傅知许沉吟：“这几位受害人，一定和凶手锁定的最终目标有所关联，毕竟替代品，总要有某些地方相似，才会被拿来当做替代。”
刘宇中间出去一趟，再回来的时候看见傅知许画了满墙的关系网，一眼过去，头脑发晕。
把手里打包回来的饭菜一样一样摆到茶几上，刘宇小声询问：“知许，有什么发现吗？”
虽然并不抱希望，刘宇不相信他们这么多人研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进展的事，傅知许半天就能研究出来，可问还是要问的。
外边加班同事特意嘱咐过的，就盼着这位友局精英能发现什么新进展，救他们出困境。
毕竟这案子一天没有新进展，傅队长就一天不下班回家，傅队长不休息，满警局除了真顶不住的之外，没人敢掉链子。
再这么下去，铁人都熬不住。
傅知许回头挑眉看他，刘宇舔着脸殷勤打开所有打包盒，里边满满当当的肉菜，诚意十足。
“知许啊，这可都是同事们特意为了欢迎你给你点的硬菜啊，你是知道最近肉价有多贵的，这可都下血本了。”
他说的夸张。
傅知许转身向后一倒靠在墙上：“所以你们出去吃饭，是为了欢迎我的到来？”
这个逻辑，傅知许不是很理解。
刘宇干咳两声，也不接话，招呼傅队长过来吃饭，然后讨好的凑到傅知许身边开口道：“怎么样？傅哥有什么新发现？”
傅知许也不揪着不放，抬手指向今天在案发现场拍回来的照片：“我看了一下，死者身下的一地白霜，是凶手特意布置成这样的，今天天气很冷没有错，但不可能别的地方都不起霜，只有围绕着死者的这一块直径四米的区域起霜。”
自然，也不可能是因为死者身上热气发散，以至于身体周遭地面产生结霜现象。
先不说这条街是不是第一现场，哪怕死者真的是在这里被凶手杀死，这么冷的天气，再加上死后身体温度迅速流失，这一地霜，也绝不可能是自然生成。
不是自然现象，那就是凶手的故意为之。
傅知许还没见过这样有‘艺术追求’的凶手。
“他就是这样，你看之前的几起案件，每一个案发现场都被精心布置，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就像是一场血腥的个人展览。”傅碌放下筷子，满脸严肃的给傅知许解释。
见他谈起案子都顾不上吃饭，傅知许抬手示意他先把饭吃完。
抿紧嘴，傅知许一直都知道傅碌是个挺好的警察，醉心工作，也没什么腌臜事情，为人正派，正派到甚至把自己名字都给改了。
他妈跟他讲过，说傅碌以前是叫傅碌，但不是这个忙碌的碌，而是功名利禄的碌。
结果傅队长嫌自己名字资本，配不上他的职业素养，愣是自己把名改成了傅碌，这下好，改成碌，就真忙碌到连家都忘了。
傅知许记得当时他妈是笑着跟他打趣说的，只不过这个笑，是无奈的笑。
本来以为傅队长二婚娶个娇妻就能收收心，不要这个劳碌命了，可没想到，呵，傅碌低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也不知道傅队长家里那朵莬丝花在家是怎样的满心失望，等傅队长等到望眼欲穿，泪眼朦胧。
想到这里，傅知许难得的心情不错。
他走到傅碌对面，拿起筷子埋头吃起饭来。
一块红烧肉被夹到傅知许碗里，傅知许吃饭的动作顿了顿，什么都没说，连饭带肉一起划拉到嘴里。
傅碌其实不知道，自从傅知许成为缉毒警察之后，已经很久没碰红烧肉了。
这个肉的颜色，他不喜欢，不止不喜欢，因为思维的活跃，他甚至有些反胃。
吃完饭，话题重新回到案子上，傅知许想象着凶手把死者安顿在凶手早已构想好的画面里，然后布置他的艺术展，一点一点，精心修饰。
拿着喷壶，耐心的喷洒制造出精准面积的白霜，而旁边女尸安静，好似只是他最平常的艺术品。
仔细想来，画面简直丧心病狂到极致。
“他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态？”哪怕是世界闻名的杀人犯，都不会在生命面前悠闲成这样。
没错。
就是悠闲，悠闲和放松。
傅知许学过犯罪心理学，他知道哪怕是世界上最穷凶极恶的杀人狂魔，犯罪之后在心理上也会产生一定的变化。
即使他们丢掉了羞耻感和道德良知，可只要是人，情绪就会有起伏，而只要他们的情绪有一定的起伏，尸体就必定会如实反映给调查人员。
那是尸语。
他们可以通过尸体的状态、受过的伤害判断出凶手的情绪、专业度甚至于目的。
可傅知许没见过这样的人，他看了这几起案件，从未有过这样的凶手，缜密、精准、耐心、悠闲。
对手看似强大到连傅知许都觉得恐惧，该是怎样高智商的罪犯，才能达到这种地步？
而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紧紧盯着这些照片，闭上眼睛，开始把一切线索复盘追溯。
这些受害者，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她们甚至在年龄上都是相近的，年轻、漂亮、工作在不同领域且受害人与受害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联系……
不对！
肯定是有联系的！
梁朔凡猛地睁开眼睛！
他想到今早发生在酒店的恶作剧邀请函，想到他在案发现场灵光一闪时说过的那句话，他说——凶手以前肯定也给傅队长他们留过这种类似于挑衅的作案信息！
没错，凶手之前肯定留下过这种信息，只不过傅队长他们没看出来，所以凶手才会改变策略，变成了先用邀请函来通知接下来他的作案方向。
挑衅意味十足。
傅知许着魔一样挑出所有在案发现场拍摄的照片，所有照片混在一起，各种角度，各种画面，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他死死的盯着这些照片。
渐渐地，好像有什么在傅知许的心上发了一个小芽，他没有忽略那种怪异的感觉，伸手在桌子上按照这几桩案子的先后顺序把他挑出来的照片排列整齐。
“你们看，按照案子的先后顺序排，我排的对不对？”
他挑的全都是有些模糊的现场场地取证照片，不涉及死者，甚至有的看起来还有些相似，就连刘宇分清楚它们都需要时间。
“知许……你怎么办到的？怎么比我这个去现场的人都了解！”
他不敢置信。
傅知许却没心思接受吹捧，他指着桌上的照片，一字一句说：“我想明白了。”
“什么？”傅碌问道。
傅知许指着第一张：“你们看，这一张，地上还残留着死者飞溅出来的血液。”
他紧接着依次往下：“这一张，地上的血液没有上一张凌乱，但也还是有的。
再下一张，地上残留的血液已经很少了，不细看，看不出来。
然后是最后一张，也就是今天的现场照，即使死者的伤口那么深，可一地白霜，我们找不到一点多余的血迹。
不是被白霜掩盖了，而是凶手的作案手法……已经趋于完美，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什么？”刘宇搓着胳膊，突然感觉特别冷。
傅知许声音平静，眼眸却暗得深不见底：“说明他马上就要去找他的目标了。”
是了，傅知许终于找到了他脑海里的线头，一切抽丝剥茧从未如此清晰，他不相信一个凶手真能超凡脱俗到无欲无求。
他能这么平静，只会是因为杀人这件事并不足以激起他的兴奋感，即使他已经犯下四桩罪孽，他也好似只是在完成什么工作一般细致有余，热情不足。
那他的兴奋点在哪？
没有热情他冒着这么大风险杀什么人？
他的目的亦或是目标什么？
只要是凶手，就会有执念，就会有属于他的贪欲与渴求，既然这些案子都不能让他感到兴奋，他却还要这么偏执的去追求每一场属于他的‘个人展览’，这代表什么，傅知许一瞬间再清楚不过。
“他马上就要向他真正的目标下手了，这一切，这四桩案子严格来说，都是凶手用来练手的杀人模拟。
我这么说你们能理解吗？
因为是杀人模拟，所以他感觉不到兴奋以及怜悯，所有的死者对他来说只是他拿来练手的替代品，他让自己越来越熟练，也让自己的‘展览’越来越完美，等到一切真的趋于成熟，紧接着，就是他终于可以向自己目标下手的时候。”
很简单的道理。
就好像歌手正式登台之前的彩排，演员正经开机之前的对戏。
他耐心却不激动。
因为他把自己所有的热情都保留在最后的巅峰时刻。
傅知许沉吟：“这几位受害人，一定和凶手锁定的最终目标有所关联，毕竟替代品，总要有某些地方相似，才会被拿来当做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