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如他所想
摇摇脑袋，傅知许觉得自己现在可能是这些日子以来，消耗出去的精神还没有补充回来，所以看谁都不正常。
林染男友的神色不正常，那林染穿的跟个菠菜似的，就正常？
扯扯嘴角，总归都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抬手摁揉着太阳穴，傅知许重新走回单位。
他还得去一趟监控室，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能能抓到什么蛛丝马迹。
“小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屿匆忙赶过来，见林染从上车之后就抱着胳膊一言不发，语气急切的问。
林染想了想，把刚才她遇到的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走，我们回去！”宋逸听完，猛地捏紧方向盘，他一直都是温和的，林染很少见到他这么激动的样子。
她赶忙安抚宋屿：“没事，我以后会注意一点，一会就去网上下单防狼器什么的。”
“我们回去。”宋屿很坚持。
林染叹口气：“宋屿，回去也抓不到了，况且他一直都穿着熊套装，单位里加班的同事那么多。
有的新来的，我都未必认的全，他把套装脱了，就是跟我迎面走过来，我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我们什么也没抓着，也就没办法报警，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会对我的安全造成威胁。
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出现，就是去警局，也只是浪费警力，做个笔录就回来了。”
她见宋屿还是沉着脸，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我知道你担心我啦，可我不是还有你呢吗？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想安慰宋屿，却突然发现，她说完这句话，宋屿的状态，看起来却更紧张了。
沉默良久。
宋屿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终于松了松，他有些尴尬的说：“抱歉，小染，明明应该是我安慰你的，结果你反过来还要安抚我，这样我们先去加个油，然后吃点东西……”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林染话说到一半，手机突然开始响铃，宋屿示意她先接电话。
林染掏出手机，疑惑的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备注：“妈妈，这么晚有事吗？嗯，我才下班……”
宋屿平稳的开着车，听旁边林染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甚至有哽咽声传来，一种不好的预感，逐渐在心里升腾而起。
等林染挂上电话之后，宋屿已经把车停靠在快餐店门前的临时车位上了。
“小染，怎么了？”
林染看向宋屿，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颤抖：“我二叔，走了？”
宋屿没说话，可他猛然睁大的眼睛，却暴露了他此刻震惊的心情。
林染还是看着宋屿，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从眼里一点一点的溢了出来。
宋屿听到她本来轻柔的声音因为哽咽开始有些沙哑，他听到林染哭着和他说。
“我二叔，车祸，刚刚在医院抢救无效，走了……怎么会呢？二叔开车一直很稳的，你知道的，他工作不忙的时候，还经常来接我下班……”她声音很轻，宋屿却不敢看林染的眼睛。
她眼睛太漂亮了，笑的时候漂亮，可每次哭的时候，他都是不敢看的。
他怕她哭，他恐惧有一天她哭的原因是因为他。
恐惧到，他甚至开始分不清，到底自己是单纯的不想看这么漂亮的眼睛哭，还是恐惧让林染哭的原因，是因为他。
“去医院，宋屿，去医院。”林染声音虚弱。
今天晚上真是经历太多了，惊吓、恐惧、伤心、悲痛，她还记得上次和二叔通了电话。
二叔说她爸爸还是不喜欢她的职业，可他会帮忙说服那个倔老头。
她还记得他当时答应二叔，说有时间就去他家吃饭。
在这个城市里，她只有她二叔……在这个陌生的，冷漠的城市里，她身边的亲人，只有二叔。
可……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呢？
……
很多人都觉得，医院有一种独属于它自己的，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一旦在某种特定的情景下闻进肺里。
就会镌刻在灵魂里。
看着林染瘦弱的背影，宋屿站在医院门口，他迟疑了一会，从兜里掏出烟盒。
点了一支烟。
他颤抖着手把烟送进嘴里，狠吸一口，呛得眼圈通红，脑海里闪过林染孤单的背影，宋屿垂下眼睛，在心里暗骂一句，把刚吸了一口的烟，狠狠的摁在了医院大门旁边垃圾桶的烟缸里。
用手抹了一把脸，宋屿迈着大步，朝医院楼里走去。
“二婶！二婶！我二叔呢？”
林染找到她二婶的时候，二婶正坐在楼梯上，木呆呆的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待看到林染，才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小九，小九……你二叔走了，他就这么走了，你说他怎么就把我们扔下走了呢？”
家里人习惯这么叫林染，染字里边有个九，家人们就总是小九小九的叫她。
可今天这声亲昵的小九，却叫的林染，尤其的心酸。
她背着光，看到二婶哭的绝望，攥着自己的手，仿佛抓住的，是生命中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二叔和二婶没有孩子，两人感情好，总想迟点再要个小电灯泡，可现在……林染一时竟有些分不清，他们之前先不要孩子的决定，到底是好，还是坏。
或许对已故的二叔来说，是件好事，他总是想二婶过的轻松快乐，他活着的时候，努力给她最大的保护，他走了，二婶如果再拉扯一个孩子，生活不易，他走不安稳。
可对于二婶来说……这或许会成为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林染了解二婶的为人，她不会惧怕生活不易，她最怕的，大概就是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寄托，就这样硬生生的，把二叔从她的生活中剥离出去。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当所有的痕迹都一点一点抹消干净，林染甚至想象不到，二婶要怎么在那个空空如也的家里独自生活下去。
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泪水，林染张卡胳膊，把二婶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二婶的背，看着二婶无助的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林染哽咽的说：“二婶，搬过来吧，搬到我家，我们一起住。”
她做不到放任二婶在那个处处充满回忆的家里独自生活下去，这太残忍了。
手机铃声响起，二婶推着林染去接电话，林染拿出手机，看清来电人是她妈妈。
“妈？”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宋屿照顾好自己二婶，林染用袖子擦着脸，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接通了手机。
不等林染再说话，电话那边传来林母焦急到甚至有些尖利的声音，她说：“小九，我们不做电台主持人了行不行？”
“妈？”林染怔住。
二叔走了啊！然后她妈打给她的第一个电话，不是问医院情况，不是因为二叔的事悲伤，林染实在想不通，她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突然说起这个？
“小九，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恰当，妈妈已经在买票了，妈妈马上就去老城，答应妈妈，别再做电台主持人了，还有那个，那个美妆博主，别做了……”
电话挂断，林染空白的脑子里还回想着林母一声又一声的劝说嘱托……
“别做了……”
……
“林老师，上班？”
林染正在走神，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循声看去，是上次在电梯里遇到的实习生。
朝对方点了下头：“还没下班？”
实习生脸色发苦：“甭提了，我们栏目的片头最近要改版，老师们晚上都有事，就我一个闲着的。”
林染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很简单的潜台词，简单却费时的工作，谁也不愿意接受，然后一层交一层，最后落实习生身上了。
“那你赶紧去机房吧。”林染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朝实习生清浅的笑笑。
擦肩而过之后，实习生回头，疑惑的看了林染一眼。
女人今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高高扎起，露出纤细的后颈，看起来，怎么感觉突然就消瘦了不少？
“来了？”
导播间，傅知许又早早的到了，林染朝他轻轻的点头：“早。”
“不早了。”
傅知许说的很直白，林染的栏目夜间档，需要提前十五分钟准备，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抱歉。”
傅知许挑眉看她，说话间颇有些不依不饶：“为什么要道歉？”
关门声响起，男人第一次吃了个瘪，还是在这个他以为的植物系女人这里。
眯起眼睛，透过玻璃墙，他看到女人失魂落魄的坐到直播间的工作台前，眼睛红肿，神情憔悴，一看就是受了大刺激，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
不应该啊。
想了想，傅知许摇摇头，暗笑自己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竟然还关心起别人的情绪好坏了。
直播间里很安静。
林染看着今天要播的稿子发呆，一墙之隔，傅知许半瞌着眼睛，显然思绪也不在这里。
他昨天把林染安全送走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监控室，保安不在，从调出的视频里。
能看到在导播间门前放置玩具熊的，也是那个电梯里埋伏的穿着熊套装的男人。
可除了这两处，没有一段视频里再出现过这个穿熊套装的男人，甚至单位门前和停车场的监控也已经被删除了。
傅知许记得自己当时反应过来，甚至气的控制不住踢了一脚旁边的转椅。
他把‘玩具熊’的这种行为，归结为对他的挑衅。
后来听到门外有脚步，他强忍怒气把电脑桌面复原，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平静的走了出去。
事情果然如他所想。
林染男友的神色不正常，那林染穿的跟个菠菜似的，就正常？
扯扯嘴角，总归都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抬手摁揉着太阳穴，傅知许重新走回单位。
他还得去一趟监控室，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能能抓到什么蛛丝马迹。
“小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宋屿匆忙赶过来，见林染从上车之后就抱着胳膊一言不发，语气急切的问。
林染想了想，把刚才她遇到的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下。
“走，我们回去！”宋逸听完，猛地捏紧方向盘，他一直都是温和的，林染很少见到他这么激动的样子。
她赶忙安抚宋屿：“没事，我以后会注意一点，一会就去网上下单防狼器什么的。”
“我们回去。”宋屿很坚持。
林染叹口气：“宋屿，回去也抓不到了，况且他一直都穿着熊套装，单位里加班的同事那么多。
有的新来的，我都未必认的全，他把套装脱了，就是跟我迎面走过来，我都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我们什么也没抓着，也就没办法报警，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会对我的安全造成威胁。
这件事还是第一次出现，就是去警局，也只是浪费警力，做个笔录就回来了。”
她见宋屿还是沉着脸，笑着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我知道你担心我啦，可我不是还有你呢吗？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想安慰宋屿，却突然发现，她说完这句话，宋屿的状态，看起来却更紧张了。
沉默良久。
宋屿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终于松了松，他有些尴尬的说：“抱歉，小染，明明应该是我安慰你的，结果你反过来还要安抚我，这样我们先去加个油，然后吃点东西……”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林染话说到一半，手机突然开始响铃，宋屿示意她先接电话。
林染掏出手机，疑惑的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备注：“妈妈，这么晚有事吗？嗯，我才下班……”
宋屿平稳的开着车，听旁边林染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甚至有哽咽声传来，一种不好的预感，逐渐在心里升腾而起。
等林染挂上电话之后，宋屿已经把车停靠在快餐店门前的临时车位上了。
“小染，怎么了？”
林染看向宋屿，声音里带着不确定的颤抖：“我二叔，走了？”
宋屿没说话，可他猛然睁大的眼睛，却暴露了他此刻震惊的心情。
林染还是看着宋屿，眼泪却不受控制的从眼里一点一点的溢了出来。
宋屿听到她本来轻柔的声音因为哽咽开始有些沙哑，他听到林染哭着和他说。
“我二叔，车祸，刚刚在医院抢救无效，走了……怎么会呢？二叔开车一直很稳的，你知道的，他工作不忙的时候，还经常来接我下班……”她声音很轻，宋屿却不敢看林染的眼睛。
她眼睛太漂亮了，笑的时候漂亮，可每次哭的时候，他都是不敢看的。
他怕她哭，他恐惧有一天她哭的原因是因为他。
恐惧到，他甚至开始分不清，到底自己是单纯的不想看这么漂亮的眼睛哭，还是恐惧让林染哭的原因，是因为他。
“去医院，宋屿，去医院。”林染声音虚弱。
今天晚上真是经历太多了，惊吓、恐惧、伤心、悲痛，她还记得上次和二叔通了电话。
二叔说她爸爸还是不喜欢她的职业，可他会帮忙说服那个倔老头。
她还记得他当时答应二叔，说有时间就去他家吃饭。
在这个城市里，她只有她二叔……在这个陌生的，冷漠的城市里，她身边的亲人，只有二叔。
可……怎么人说没，就没了呢？
……
很多人都觉得，医院有一种独属于它自己的，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一旦在某种特定的情景下闻进肺里。
就会镌刻在灵魂里。
看着林染瘦弱的背影，宋屿站在医院门口，他迟疑了一会，从兜里掏出烟盒。
点了一支烟。
他颤抖着手把烟送进嘴里，狠吸一口，呛得眼圈通红，脑海里闪过林染孤单的背影，宋屿垂下眼睛，在心里暗骂一句，把刚吸了一口的烟，狠狠的摁在了医院大门旁边垃圾桶的烟缸里。
用手抹了一把脸，宋屿迈着大步，朝医院楼里走去。
“二婶！二婶！我二叔呢？”
林染找到她二婶的时候，二婶正坐在楼梯上，木呆呆的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待看到林染，才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小九，小九……你二叔走了，他就这么走了，你说他怎么就把我们扔下走了呢？”
家里人习惯这么叫林染，染字里边有个九，家人们就总是小九小九的叫她。
可今天这声亲昵的小九，却叫的林染，尤其的心酸。
她背着光，看到二婶哭的绝望，攥着自己的手，仿佛抓住的，是生命中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二叔和二婶没有孩子，两人感情好，总想迟点再要个小电灯泡，可现在……林染一时竟有些分不清，他们之前先不要孩子的决定，到底是好，还是坏。
或许对已故的二叔来说，是件好事，他总是想二婶过的轻松快乐，他活着的时候，努力给她最大的保护，他走了，二婶如果再拉扯一个孩子，生活不易，他走不安稳。
可对于二婶来说……这或许会成为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林染了解二婶的为人，她不会惧怕生活不易，她最怕的，大概就是现在这样，没有任何寄托，就这样硬生生的，把二叔从她的生活中剥离出去。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当所有的痕迹都一点一点抹消干净，林染甚至想象不到，二婶要怎么在那个空空如也的家里独自生活下去。
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泪水，林染张卡胳膊，把二婶抱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二婶的背，看着二婶无助的在自己怀里嚎啕大哭，林染哽咽的说：“二婶，搬过来吧，搬到我家，我们一起住。”
她做不到放任二婶在那个处处充满回忆的家里独自生活下去，这太残忍了。
手机铃声响起，二婶推着林染去接电话，林染拿出手机，看清来电人是她妈妈。
“妈？”用眼神示意身后的宋屿照顾好自己二婶，林染用袖子擦着脸，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接通了手机。
不等林染再说话，电话那边传来林母焦急到甚至有些尖利的声音，她说：“小九，我们不做电台主持人了行不行？”
“妈？”林染怔住。
二叔走了啊！然后她妈打给她的第一个电话，不是问医院情况，不是因为二叔的事悲伤，林染实在想不通，她妈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突然说起这个？
“小九，我知道现在说这个不恰当，妈妈已经在买票了，妈妈马上就去老城，答应妈妈，别再做电台主持人了，还有那个，那个美妆博主，别做了……”
电话挂断，林染空白的脑子里还回想着林母一声又一声的劝说嘱托……
“别做了……”
……
“林老师，上班？”
林染正在走神，听到有人和自己打招呼，循声看去，是上次在电梯里遇到的实习生。
朝对方点了下头：“还没下班？”
实习生脸色发苦：“甭提了，我们栏目的片头最近要改版，老师们晚上都有事，就我一个闲着的。”
林染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很简单的潜台词，简单却费时的工作，谁也不愿意接受，然后一层交一层，最后落实习生身上了。
“那你赶紧去机房吧。”林染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朝实习生清浅的笑笑。
擦肩而过之后，实习生回头，疑惑的看了林染一眼。
女人今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头发高高扎起，露出纤细的后颈，看起来，怎么感觉突然就消瘦了不少？
“来了？”
导播间，傅知许又早早的到了，林染朝他轻轻的点头：“早。”
“不早了。”
傅知许说的很直白，林染的栏目夜间档，需要提前十五分钟准备，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抱歉。”
傅知许挑眉看她，说话间颇有些不依不饶：“为什么要道歉？”
关门声响起，男人第一次吃了个瘪，还是在这个他以为的植物系女人这里。
眯起眼睛，透过玻璃墙，他看到女人失魂落魄的坐到直播间的工作台前，眼睛红肿，神情憔悴，一看就是受了大刺激，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
不应该啊。
想了想，傅知许摇摇头，暗笑自己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竟然还关心起别人的情绪好坏了。
直播间里很安静。
林染看着今天要播的稿子发呆，一墙之隔，傅知许半瞌着眼睛，显然思绪也不在这里。
他昨天把林染安全送走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监控室，保安不在，从调出的视频里。
能看到在导播间门前放置玩具熊的，也是那个电梯里埋伏的穿着熊套装的男人。
可除了这两处，没有一段视频里再出现过这个穿熊套装的男人，甚至单位门前和停车场的监控也已经被删除了。
傅知许记得自己当时反应过来，甚至气的控制不住踢了一脚旁边的转椅。
他把‘玩具熊’的这种行为，归结为对他的挑衅。
后来听到门外有脚步，他强忍怒气把电脑桌面复原，整理了一下衣服，面色平静的走了出去。
事情果然如他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