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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与魔鬼共舞
       臧易萱蹙眉,在文件包里死命找:“你这是为难我啊,这点细节,谁记得那么清楚,我得翻翻现场图片,才知道你说得对不对。”

       “行,慢慢找,我继续说。之所以有这么两个特征,只能说明,这里原来是有固定夹件的,才会留下这么个痕迹,而在案发时,凶手是直接取掉了这个固件,按照当时管道的走向,前高后低,很容易有了后面的脱落。所以没有什么作案工具,现场不会多了什么,只会少了什么。”

       “哎,你真神,海鲜粥的料,溢出来的量还有管道上的凹痕,人肉扫描仪啊,真和你说得一点没差。”臧易萱抽出其中几张照片,指着对应的部位感叹道。

       “至于另一个问题,我是不好意思回答。”左晗的脸微微红了下。

       “哦?别吊我胃口,赶紧说。”臧易萱瞬间发扬八卦精神,把手里的乳白色羊绒大衣随手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搁,探过身子把头凑过来要听,笑着把食指竖在自己嘴前,意思自己不会多嘴。

       左晗也笑:“你还记得受害人死亡时间吗?”

       “当然记得,是凌晨一点多。”

       “这个时间,她没有睡,灶头上在新烧一锅粥,距离早饭时间还早,一般不会有人煤气灶上过夜烧东西的,而且灶头旁边一个电热水壶里有刚烧开的水。谁会半夜又饿又渴,还不穿睡衣只裹着个浴袍呢?烧过水的都知道,水还没烧开但在翻滚的声音‘咕噜咕噜’,和煤气泄露的声音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他们刚做完床上运动,口干舌燥,肚子又饿,才会又是烧粥又是烧水,而且死者误把煤气泄露的声音当做烧水的声音了。”臧易萱“嘿嘿”笑,好像在听一个笑话,而不是讨论成人话题。

       左晗用手指轻点一下臧易萱,脸彻底红了:“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啊。”

       笑了闹了,臧易萱转念一想:“那也不对,既然两人感情那么好,没杀人动机啊。”

       左晗摇头:“要说‘运动’就感情好,那嫖娼岂不是更如胶似漆,还给钱呢。有没有听说过个词,叫‘谋财害命’?”

       这是死者的“准未婚夫”第二次坐在大院的屋子里,不过,上一次是询问室,这一次是审讯室。

       他是在病房门口被拦住的,左晗和曾大方赶到的时候,局面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男人正一次一次企图冲破守卫的协警,想要闯进病房去看个究竟,同时又往返于医生办公室、护士站,不断打探病人的情况。

       男人的身材中等、微微发胖,比死者的“准前夫”看上去要年轻个十岁,精致的无框眼镜后是一双精明的眼睛,眼睛里有的是不解和焦躁。

       他的所有努力自然都是徒劳,没有人告诉他女人的健康状况如何,病房的门也如铁栅栏一样坚不可摧,守护着的协警牢记着池逸晙的嘱咐“不允许任何和死者相关的认识靠近病房半步,同时记下那些反复尝试进入的人的名字,尤其是情绪焦虑不安的人。”

       一看到曾大方,男人认出了是刑队的领导,如笼中困兽作最后的挣扎,快步走过来:“领导,你给评评理,这还不让家属探望了,怎么有这种规矩?”

       “家属,没有夫妻共同财产的家属即使当了也没什么意思吧?”走在后面的左晗戏谑地反问他。

       “你什么意思?”男人有点恼羞成怒。

       曾大方正色道:“现在你们还没有办理手续,只是准备去办,她和我们说了。”

       男人脱口而出:“她说的?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说?”

       左晗紧追着质问:“我们警方没有说过她死了,现场你也是昏迷被送急救的,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男人一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气势缩了大半:“这……哎……浓度那么高的煤气,谁摊上,都活不了,难道她还活着?”

       左晗说:“没错,你不也好好的嘛,还知道煤气浓度足以让人送命?”

       男人看着神情笃定的曾大方,嫉恶如仇的左晗,好像明白了什么,顿时汗出如浆,脸色惨白:“我……”

       “我们怀疑你涉嫌故意谋杀,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左晗是在隐隐胃痛中醒来的,捂着肚子踏进大院的时候恰好踩着点,怕被曾大方拎过去教训,捏着包子提着豆浆,电梯一出门,就风一样踮着脚尖小跑,正跑到自己办公室门口,迎面遇上了池逸晙,惊得她瞬间忘记了痛,松开手叫道:“池队,你怎么来了?”

       池逸晙拿着手机在回复短信,抬头看是左晗,不只是跑了快还是看到他激动,面若桃花,灵动清新得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心里想着正是“说曹操曹操到”,不免多朝她看了几眼,嘴上却是说:“刚听你师傅说会上表现不错,又破了一个案子,给他争光了。干得不错。”

       左晗哭笑不得:“池队,您也和他有仇吧?我哪是为他争光,我可是把他在刑队兄弟面前丢人丢大了。再说,案子不是我一个人破了,大家一起干的活。”

       “嗯,这我也听说了,但事物总有两面性,我们要看主次轻重,对不对?还有,谁破案,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左晗目不转睛地看着池逸晙,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惺惺相惜,竖起大拇指:“还是您说话有艺术,您身体好些了吗?”

       池逸晙心头一动:“一个队的,自己人,就不要‘您’长‘您’短了,叫我名字就行。”

       左晗的胃又开始痛,她重新又用手顶着上腹部。

       池逸晙关切地微微前倾问道:“你没事吧?不舒服的话,我批你的假,别硬撑。”

       左晗摆手。早听说池逸晙没领导架子,平时听队员们也都这么直呼其名,只有在会上才会叫几声“池队”,想着入乡随俗,就也不见外,一字一顿:“池——逸——晙,嗯,好名字,你自己都是从医院里逃出来的,我这点胃病算什么?”

       左晗这么说,两人都笑了,既有共破案件的轻松,也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愉悦,距离瞬间拉近了,好像这时才想起两人也算同辈,不过是相差个几岁,此刻更像警校同学,而不是领导和下属。

       和池逸晙小聊几句让左晗顿感神清气爽,之前被曾大方的种种刁难都烟消云散。

       左晗回到会议室,细细听“钢针组”的几个人对于案件进展对接着消息,讨论着,臧易萱对着一众小伙调侃着感慨道:“你们身为男同胞,倒是来说说,现在坏男人怎么那么多?要么因为拿不到对方财产,连未婚妻都要杀,还提前用她的钱买了意外险,受益人填的自己。要么好端端的下班不回家吃饭,拿根不知道哪儿来的钢针在路上扎美女,都是什么变态?”

       刘浩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这你可要问变态男人了,咱们可是普通人,没他们进化的这么基因突变。”

       左晗说:“难怪你们破案吃力。咱们要对付的可都是非常人,随时要把频道切换到他们的思路上,否则怎么跟得上节奏?”

       臧易萱附和:“对,这叫与魔鬼共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浩“哼”了一记,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视频截图,悠悠来了句:“我知道了,这嫌疑人绝对是个处女座,外加强迫症。”

       另一个刑警随口说:“浩子,你怎么又知道了,你凭哪点做的推断?”

       “明明有反侦察意识,却偏偏作案地点固定,作案工具一样,连选择的女人,喏,也就是像我们左大小姐一样,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长发飘飘的,不是强迫症,是什么?做好事,看我们加班多,给我们减负创业绩冲指标?”

       刘浩比划着,站起身,走到左晗面前,上下打量起来,突然严肃提醒:“左晗,最近你可要小心了,根据嫌疑人作案频率,基本上是两周一作案。你下班最好有人接,否则必经之路上他候着,卯准了你,说不定真有危险。你这体貌特征完全是那变态好的一口啊。”

       左晗从刘浩手里拿过几张视频截图照片,的确如他们所说,同自己无论是身高、身材还是气质都比较相近,属于人群中颜值较高、非常醒目的女孩。

       左晗毫不畏惧:“我还求之不得呢,这样也不用我们坐在这里挖空心思,你们几个愁眉苦脸,都快未老先衰,一个个少年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