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葬场（1）
海滨市火葬场位于城市之外二十公里的山外山半山坡上。席宏伟站在火葬场的大门外，等待着运送姜莉尸体的卡车过来。他看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这车怎么还不来的呢？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把手里的一个小花圈放地上，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靠在门垛的阴影里，耐着性子继续等。
大门两旁的门垛是用黄色的琉璃瓦贴面,一直贴到古色古香的门楼下的匾牌下边，匾牌上写着六个黑体大字：海滨市火葬场。
这一天是星期天，离清明节还有五天时间，来火葬场吊唁、火化的人和车络绎不绝。传统意义上的鬼节据说这些天鬼魂们都来阳间享受亲朋好友送来的钱物以及香火。因此，阳间的人对这个鬼节都十分重视。即使路途遥远不能来的，也要在这一天烧把纸，上柱香，磕个头拜一拜，寄托一下对亲人的思念。路途近的就不必说了，这些天必来坟上或者公墓摆供吊唁。因此大门内外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有的哭天抢地大声嚎啕，有的被人架着哭的鼻一把泪一把，被亲人拖着走。
大门外的马路两旁，推三轮车的，摆地摊的，花花绿绿串好的纸铂，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被春天的风吹拂着，像秋千一样随风荡漾，只有地上的盆花开着蓝色、红色的花朵显得十分鲜艳，小商贩们似乎也受到人的悲伤心情的感染，不吆喝，不叫卖，任凭人们选购。
不宽的马路上人很多，大车小车也多，一辆接一辆开的很慢。司机旁边坐着的人往外一张一张撒纸钱，大客车车厢里坐满了带着白花带着孝的男男女女。
这时一辆大客车鸣着喇叭缓缓开过来，在大门外的停车场停下，不少人胸前戴着白花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跑来招呼着：来几个，来几个人把花圈拿下来。几个小伙子从后边跟着过来，从卡车上拿下十几个花圈，两个人抬着向大门里边走。
在火葬场吊唁大厅的门楣上，白底黑字扯着一条横幅，上边写着：姜莉同志永垂不朽。席宏伟也跟着人流走进吊唁大厅。
大厅里的人寒着脸，集中站在宽大的吊唁大厅内。大厅的屏风内，满是花圈、花篮……玻璃罩棺里躺着姜莉的尸体。
场面布置得肃穆，比较隆重，也比较草率。
席宏伟胸前戴着白花和公司一名女员工扶着姜莉的妈妈站在前排，姜莉的妈妈哭的很痛，那名女员工劝说着，不时拿着手绢给姜莉的妈妈擦眼泪。
姜莉的妈妈哭声在大厅里回荡，与此同时也引来不少人嘤嘤地哭泣。
这时候主持人宣布悼念会开始，哭声渐渐停下来。
席宏伟说：“大姨，不要哭了，华一强开始讲话了。”姜莉的妈妈止住了哭泣。
悼念仪式由集团工会主席主持，他站在人群的前面，说：“我们今天怀着沉重的心情在这里悼念姜莉同志，现在请‘中W华雄制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华一强先生讲话。”
站在前排的华一强手里拿着一张纸，表现出一副十分沉痛的样子走过去。
人群略有骚动，但很快安静下来
华一强扶了扶老花镜，念到：“姜莉同志的亲属、各位朋友、同事。我们今天怀着极其沉痛的心情在这里举行追悼会，沉痛哀悼姜莉同志的去逝。姜莉同志1979年8月出生于海滨市的蒲苇镇，蒲苇乡，姜莉同志1999年大学毕业以后，于2002年9月参加工作，在我公司从事办公室接待工作，直至2006年3月26日下午5点31分，姜莉同志因身体罹患疾病，医治无效，不幸去逝，享年26岁。”
这时候姜莉的妈妈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女工说：“姜妈妈，您老别哭了，歇歇吧。哭坏了身子。”一只手架着姜莉妈妈，一只手给她擦眼泪。
席宏伟也说：“大姨，您别哭了，您老歇歇吧，您都哭一天了。”
姜莉的妈妈止不住，还是哭，站在那里的人看着伤心，更多的人低声抽噎着。
华一强继续念道：“姜莉同志在长达4年的工作中，爱岗敬业、忠于职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她廉洁自律，处事公正，为人正直，胸怀坦荡，她团结同志、热心助人，深受公司广大员工的尊敬和好评。她多次受到公司表彰。咳，咳，她为我们公司的发展做出很大的贡献，她是我们公司全体员工学习的榜样，她的去世，无疑是我公司的一大损失。今天我们来到这里悼念她，就是要继承她的未尽事业，把我们今后的工作做得更好……”他把美好的词句全都给了姜莉，也不管准确不准确。
华一强念完悼词，走出吊唁大厅。
悼念仪式主持人说一声：“瞻仰仪容。”
大家开始骚动，排着队从左往右向遗体告别，最后看一眼姜莉。姜莉妈妈没到跟前就哭的晕了过去，女工赶快扶住她，拍打她的后背，几个人看到了，说：“快，快送医务室，快，赶快送医务室。”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席宏伟急忙和几个员工把姜莉妈妈架着送火葬场的医务室。
在吊唁大厅门外，席宏伟看到总经理华一强正跟火葬场的领导谈论什么，席宏伟架着姜莉妈妈大步小步从他身边走过，到了跟前，席宏伟腾出一只脚，狠狠地朝他屁股踹一脚。华一强冷不防被踹的往前一栽，趴倒地上， 火葬场的领导赶快扶起他。
“他妈的，这个熊小子。”华一强转脸看见是席宏伟，恼怒地骂一声，拍拍身上，又跟火葬场领导谈起来。
在殡仪馆医务室，医生开始掐姜莉妈妈的人中，掐虎口，又开始在人中、虎口上扎针，过了好一会，姜莉的妈妈长舒一口气，“哦哦”了几声，苏醒过来。
看到姜莉妈妈有了好转，席宏伟跟女工说了一句，转身向吊唁大厅跑去。到了吊唁大厅，听到几个男女员工围着问殡葬工作人员说：“遗容告别仪式还没结束，后边的人还没看，怎么就拉走了？”
殡葬工作人员说：“是你们领导说不要瞻仰遗容了，你们领导刚刚给我们领导打了电话的，他对我们这样交代，我们只能这么做。”
又一个员工说：“你们这样做不对，最起码也该让大家看看遗容，走走程序吧。”
殡葬工作人员说：“程序是领导定的，我们也没办法。”
众人围着说七说八表示心里的不满。
“死者的母亲也没看一眼，你们就火化了你们这样做还有没有人情味。”
一个女员工低声说：“不看也好，说是整过容了，姜莉的脸还是乌紫烂青的，脑袋肿的好大呀，严重变形了，好可怕啊，吓死我了。”那个女员工说着，脸上现出可怕的表情。
另一个也说：“真是的，吓死人了，我就看了一眼，看的头皮发麻，晚上肯定要做噩梦的了。”
大门两旁的门垛是用黄色的琉璃瓦贴面,一直贴到古色古香的门楼下的匾牌下边，匾牌上写着六个黑体大字：海滨市火葬场。
这一天是星期天，离清明节还有五天时间，来火葬场吊唁、火化的人和车络绎不绝。传统意义上的鬼节据说这些天鬼魂们都来阳间享受亲朋好友送来的钱物以及香火。因此，阳间的人对这个鬼节都十分重视。即使路途遥远不能来的，也要在这一天烧把纸，上柱香，磕个头拜一拜，寄托一下对亲人的思念。路途近的就不必说了，这些天必来坟上或者公墓摆供吊唁。因此大门内外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有的哭天抢地大声嚎啕，有的被人架着哭的鼻一把泪一把，被亲人拖着走。
大门外的马路两旁，推三轮车的，摆地摊的，花花绿绿串好的纸铂，在太阳光的照耀下金光闪闪，被春天的风吹拂着，像秋千一样随风荡漾，只有地上的盆花开着蓝色、红色的花朵显得十分鲜艳，小商贩们似乎也受到人的悲伤心情的感染，不吆喝，不叫卖，任凭人们选购。
不宽的马路上人很多，大车小车也多，一辆接一辆开的很慢。司机旁边坐着的人往外一张一张撒纸钱，大客车车厢里坐满了带着白花带着孝的男男女女。
这时一辆大客车鸣着喇叭缓缓开过来，在大门外的停车场停下，不少人胸前戴着白花从车上下来。一个人跑来招呼着：来几个，来几个人把花圈拿下来。几个小伙子从后边跟着过来，从卡车上拿下十几个花圈，两个人抬着向大门里边走。
在火葬场吊唁大厅的门楣上，白底黑字扯着一条横幅，上边写着：姜莉同志永垂不朽。席宏伟也跟着人流走进吊唁大厅。
大厅里的人寒着脸，集中站在宽大的吊唁大厅内。大厅的屏风内，满是花圈、花篮……玻璃罩棺里躺着姜莉的尸体。
场面布置得肃穆，比较隆重，也比较草率。
席宏伟胸前戴着白花和公司一名女员工扶着姜莉的妈妈站在前排，姜莉的妈妈哭的很痛，那名女员工劝说着，不时拿着手绢给姜莉的妈妈擦眼泪。
姜莉的妈妈哭声在大厅里回荡，与此同时也引来不少人嘤嘤地哭泣。
这时候主持人宣布悼念会开始，哭声渐渐停下来。
席宏伟说：“大姨，不要哭了，华一强开始讲话了。”姜莉的妈妈止住了哭泣。
悼念仪式由集团工会主席主持，他站在人群的前面，说：“我们今天怀着沉重的心情在这里悼念姜莉同志，现在请‘中W华雄制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华一强先生讲话。”
站在前排的华一强手里拿着一张纸，表现出一副十分沉痛的样子走过去。
人群略有骚动，但很快安静下来
华一强扶了扶老花镜，念到：“姜莉同志的亲属、各位朋友、同事。我们今天怀着极其沉痛的心情在这里举行追悼会，沉痛哀悼姜莉同志的去逝。姜莉同志1979年8月出生于海滨市的蒲苇镇，蒲苇乡，姜莉同志1999年大学毕业以后，于2002年9月参加工作，在我公司从事办公室接待工作，直至2006年3月26日下午5点31分，姜莉同志因身体罹患疾病，医治无效，不幸去逝，享年26岁。”
这时候姜莉的妈妈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女工说：“姜妈妈，您老别哭了，歇歇吧。哭坏了身子。”一只手架着姜莉妈妈，一只手给她擦眼泪。
席宏伟也说：“大姨，您别哭了，您老歇歇吧，您都哭一天了。”
姜莉的妈妈止不住，还是哭，站在那里的人看着伤心，更多的人低声抽噎着。
华一强继续念道：“姜莉同志在长达4年的工作中，爱岗敬业、忠于职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她廉洁自律，处事公正，为人正直，胸怀坦荡，她团结同志、热心助人，深受公司广大员工的尊敬和好评。她多次受到公司表彰。咳，咳，她为我们公司的发展做出很大的贡献，她是我们公司全体员工学习的榜样，她的去世，无疑是我公司的一大损失。今天我们来到这里悼念她，就是要继承她的未尽事业，把我们今后的工作做得更好……”他把美好的词句全都给了姜莉，也不管准确不准确。
华一强念完悼词，走出吊唁大厅。
悼念仪式主持人说一声：“瞻仰仪容。”
大家开始骚动，排着队从左往右向遗体告别，最后看一眼姜莉。姜莉妈妈没到跟前就哭的晕了过去，女工赶快扶住她，拍打她的后背，几个人看到了，说：“快，快送医务室，快，赶快送医务室。”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席宏伟急忙和几个员工把姜莉妈妈架着送火葬场的医务室。
在吊唁大厅门外，席宏伟看到总经理华一强正跟火葬场的领导谈论什么，席宏伟架着姜莉妈妈大步小步从他身边走过，到了跟前，席宏伟腾出一只脚，狠狠地朝他屁股踹一脚。华一强冷不防被踹的往前一栽，趴倒地上， 火葬场的领导赶快扶起他。
“他妈的，这个熊小子。”华一强转脸看见是席宏伟，恼怒地骂一声，拍拍身上，又跟火葬场领导谈起来。
在殡仪馆医务室，医生开始掐姜莉妈妈的人中，掐虎口，又开始在人中、虎口上扎针，过了好一会，姜莉的妈妈长舒一口气，“哦哦”了几声，苏醒过来。
看到姜莉妈妈有了好转，席宏伟跟女工说了一句，转身向吊唁大厅跑去。到了吊唁大厅，听到几个男女员工围着问殡葬工作人员说：“遗容告别仪式还没结束，后边的人还没看，怎么就拉走了？”
殡葬工作人员说：“是你们领导说不要瞻仰遗容了，你们领导刚刚给我们领导打了电话的，他对我们这样交代，我们只能这么做。”
又一个员工说：“你们这样做不对，最起码也该让大家看看遗容，走走程序吧。”
殡葬工作人员说：“程序是领导定的，我们也没办法。”
众人围着说七说八表示心里的不满。
“死者的母亲也没看一眼，你们就火化了你们这样做还有没有人情味。”
一个女员工低声说：“不看也好，说是整过容了，姜莉的脸还是乌紫烂青的，脑袋肿的好大呀，严重变形了，好可怕啊，吓死我了。”那个女员工说着，脸上现出可怕的表情。
另一个也说：“真是的，吓死人了，我就看了一眼，看的头皮发麻，晚上肯定要做噩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