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吻我
这是她来香港的第一个工作日。
一大早，甄昕便拿着个人材料独自乘地铁出门。
拥挤的人潮中，好不容易才从电梯里挤出，到达公司饰品设计部，虽说饰品设计部与珠宝设计部是同楼层不同办公区，但是一到饰品部，一股强烈的无精打采的气氛，晃悠悠地飘过来，将她团团包围。
“你是今天来报道的甄昕吧，你好，我是饰设部的实习生，叫我小周就好了。”
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友好地向她打着招呼。
“你好啊小周。”
“甄昕是吧？你今天刚来就先让小周带你熟悉下业务，这里是你的座位，整理好以后自己找事干吧。”一个语速飞快的短发女人，像一阵风，从甄昕身边走过，交代完一切后，便头也不回地推开她的办公室大门，哐当一声关上。
小周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解释道：“那是我们饰设部的老大，夏奈姐，平日里就是这样，语速比机关枪还要快，交代你任务的时候，你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听她布置任务，如果听不懂当场可以问，但是问了还干不好，可会挨批……”
“嗯，明白了。”
“甄昕姐，我听说你是一个特别出色的设计师，饰设部不比珠宝部，特别珍惜设计人才，这里啊，不怎么关心设计师个人，主要看作品销量……”
一上午，听着小周好心的建议，甄昕仔细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手上也不忘井井有条地布置着办公桌，虽然她带来的东西不多，但至少看了舒心。
小周的办公位就在甄昕隔壁，所以两个人常常咬耳朵。
中午11点，再过15分钟，就到了大家期待已久的饭点。
“虽然我们饰设部待遇没有珠宝部好，可是至少伙食还是一样的！每天都有特色菜，今天应该是阳澄湖大闸蟹……”
甄昕笑着，刚想提前起身，去个洗手间。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工作区门口响起。
“甄昕——”
四目相对的同时，甄昕也是微微一怔，是沈画秋？！
“你们部门有一款‘邂逅’项链，距离生产都过去整整一年了，几万条的库存还没有消耗完！作为一名设计师，你是不是应该多去做些市场调查，并想办法弥补公司在这个作品上的损失？”
上班第一天，老大还没吩咐她干些什么，这沈画秋却倒是过分的“敬业”。
“虽然我不是设计“邂逅”的设计师，但是作为一名饰品部的新成员，不用你说，我也会想办法弥补这条项链所带来的损失，只是，饰品设计部的项目，为什么还要劳烦您这位首席珠宝设计师大驾光临呢？”
沈画秋挑了挑眉，“你可别忘了，你是我推荐过来的人，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比起夏奈姐，我更期待看到你的‘过人’之处？”她着重“过人”二字，眼神中掺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警告。
甄昕微微一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哼，我这个自信固然好，我给你24小时，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希望看到你的解决方案。”
24小时？她现在连项链长什么样，有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光去市场调个研，这点时间就根本不够用好吗？！
“怎么？做不到吗？”
“……没问题。”
听完回答，沈画秋满意的离去。
小周跑上前来，对甄昕的遭遇表示同情。
甄昕摇摇头，让他不必在意。拿钱做事，本就是这个世界上亘古不变的社会定律。
“小周，你能不能告诉我，哪里有‘邂逅’的资料？还有它的设计师是谁？”
小周仰头巡视了一番，发现这款作品的设计师，座位上是空的，估计是没来上班。
“设计师是我们公司的H大叔……”
H大叔？好古怪的名字。
“H大叔今天应该请假了，他桌上文件夹里，有他设计的所有作品的稿纸和资料，虽然说不经过允许看别人设计稿纸在行业内是违规操作，但大叔人很好的，他如果知道，你是在给他解决问题，应该也会同意给你看的。”
小周指了指H大叔的位置。
“小周谢谢你啊，你赶紧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了，我不饿。”
“呃，好吧，甄昕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我电话哦！”
“嗯。”
小周及办公室所有员工离开后，甄昕在H大叔座位上，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那张设计图纸，以及饰品开发后的各系销售反馈资料。
她拿着手机“咔嚓”拍了几个特写，就把资料重新塞回资料夹。
做完这一切，甄昕背起双肩包，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赶去。
以公司为起点，她乘坐巴士，一边啃着从便利店买的三民治，一边研究着相册里，那串“邂逅”的设计图纸及销售资料。
按照资料上所标注的供应门店，她开始一家家寻找，只是差不多两个小时过去了，前后十几家的合作门店店员都告诉她，这款项链因为销量不佳，早就退货了。
推开第17家门店，复古木门上空，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风铃声。
屋里有着两三员工，正在理货上新。
“你好，请问你们店里有这款项链吗？”甄昕将手机上的照片，交由一位员工。
“这是很早的一款了吧，你可以去那边找找，可能会有。”理货员大概有些忙，露出一个小脑袋，指了指最里处的一个柜台。
几乎是把堆满饰品的小柜台，翻了一个底朝天，她终于在一堆红绳下，发现了几条颜色有些差异的“邂逅”。
仔细对照设计图上的设计，发现这款项链在设计上，以及材质搭配上都没有问题，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这款项链也有其特别之处，因为如果仔细观察，这项链下坠的不规则棱形其实是可以单独脱落，相当于一条项链可以分开，变成两条。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问题，那也只能说这款项链不像其它畅销款一样，璀钻夺目，它看起来很中性，颜色和木质纹路都有些过分的低调。
毕竟现在年轻人都喜欢blingbling的饰物，这种暗淡无光的产品，着实难入她们的眼。
这家饰品店位于大学城的最西边，由于这一块商圈极少，所以学生们空闲的时间，也只能来这里淘货。
在甄昕到这家店的短短十分钟内，已经前后进来三波学生了。
甄昕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圣诞节”、“礼物”。
这么一算，下个月就是圣诞节了。
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圣诞，那时的她，也是像她们一样，为了给喜欢的男生挑一个礼物，跑遍了镇上所有的小店。
只是等她准备把精心挑选的礼物送给宋君凌时，她却发现他的桌上早已堆满了其他女生送的各种爱意满满的圣诞礼物。
再偷偷瞄一眼自己的小礼物，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送为好。
宋君凌看到林希偷偷溜回晚自习，莞尔一笑，然后一股脑将桌上的所有礼物推入她的书包。
“干嘛？想贿赂我啊？”
“贿赂你，我能拿到什么好处吗？”
“做梦！”
她气呼呼的模样，就像一根雪白羽毛，一下又一下，撩动着他的心。
“走吧！”
“嗯？”
宋君凌牵起她的手，弯低腰，带着她从教室后座悄悄溜了出去。
耳畔，是簌簌风声，以及她与他此起彼伏的喘气声。
宋君凌拎着她塞满礼物的帆布包，右手牵着的女生，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宋、宋君凌，你要带我去你哪里啊？”
“去一个，可以和你单独在一起的地方啊。”
他停下脚步，那夜，天空的星辰似乎都藏在他的眼眸之中，迷人的很。
“你不会是……”她突然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胸部。
电视里都说了，青春期的男生，没一个好东西！
“你在想什么呢！”他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宽厚的手掌，覆住她瘦弱的肩膀，“当然，如果是你想的话，我也不介意。”
一句话下来，她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只能追着宋君凌一阵好打。
两人来到本市新开的真冰场，已是晚上9点后。
场馆内大门紧闭，昏暗的夜灯下，她略带委屈地瞅着身旁的男生。
“我们是不是来迟了？”
“不，刚刚好。”
他看了看时间，沉声回答道。
几乎是同时，一个扎着羊角辫，十三岁上下的小女孩，从员工出口跑了出来，而她的身后，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君凌哥哥！”小女孩作势就要拥抱，却被宋君凌不动声色地拒绝，“我女朋友在这里呢，会吃醋的！”
身旁被称作女朋友的女生听了，嘴角隐隐抽动，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表扬宋君凌“坚守妇道”呢？
“君凌哥哥，你能不能等等我，等她老了，我再嫁给你？”她边说，边瞄了一眼身旁宋君凌的女朋友。
嗯，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倾国倾城嘛！
“如果到那时她抛弃我了，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他试探性地望向她，看到她一脸“你敢”的要挟表情，嘴角不禁勾起漂亮的弧度。
小女孩咧嘴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
“呐！给你！”
“谢谢。” 宋君凌接过钥匙，而后顺势把林希斜挎包上的圣诞节礼物统统送给了小女孩。
“君凌哥哥最好了！玩的开心哦！”小女孩万分惊喜，俏皮地眨了眨眼，而后回过身拉着那个中年男人离开了。
“那小姑娘跟你感情很深啊。平日里一定没少交流吧？”
她的口气里夹杂了几分酸味。
“她是我朋友的侄女，之前辅导了她一个暑假的英语，可能教学质量还不错吧，所以这次连她那个古板的父亲，都大方地把溜冰场钥匙借给我了……”
宋君凌熟门熟路地挽着林希的手，带她进入冰室换鞋区。
“把鞋换上。”
从鞋柜找了一双适合她的鞋子，宋君凌蹲下身子，扶住她的脚踝，为她穿上冰鞋。
“我、我、我不会溜冰啊。”
“我也不会。”
“啊？！”她惊恐地瞪大眼，来不及呼救，已被宋君凌一带，两个人同时扑入溜冰场。
硕大的真冰场，冰面还透着微微寒气，月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天窗，倾泻而下。
月色下，两个并不会滑冰的人，就这样紧紧搂着彼此，以极其僵硬，却撩人心房的姿势，一寸一寸的旋转滑行。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她不禁发问。
“因为你说过，圣诞节你最想要的礼物，是浪漫啊。”
“所以你抄袭人家韩剧里的创意，就很浪漫咯？”
那时候《浪漫满屋》红遍大江南北，这个溜冰场也是在韩剧大热的那一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地建起。
她不止一次地跟宋君凌花痴这部剧里，男女主角滑冰那场戏，简直苏到天际。
“纠正一下，我这是借鉴与探讨，还有——”他的视线忽而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皎洁的月光，为他渡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我的礼物呢？”
“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礼物？”
宋君凌忽的靠近，幽深的眼睛死死地对上她的。
“礼物或者吻我，二选一。”
这家伙，昨天肯定没少恶补总裁文吧？大晚上说这么狂霸酷炫拽的情话干嘛？
“拿去！拿去！”她抱怨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里面是两条粗细不一的红绳，绳上的装饰品，就像两颗倒坠的水滴，拼起来刚好是一颗爱心。
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很俗很烂大街的礼物。
宋君凌接过这简约的项链，目光柔和了许多，“很……可爱。”勉强从齿间挤出这两个字，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
见他一副略带嫌弃的小模样，林希忍不住给自己打抱不平：“这可不是普通的项链，如果携带者体温上升，这两颗水滴还会发光呢。”
“真的？”
“当然！不信你试试！”
……
一个吻，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林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唇间那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深情，让她差点站不稳身体。
他温热的气息，在她的鼻尖肆意游走。
她羞恼地闭紧双眼，两颗心，在这个静谧而漫长的夜紧紧相拥。
而那两颗交缠萦绕的倒坠水滴，此时正散发着莹莹光华，一闪一闪，撩人心弦……
一大早，甄昕便拿着个人材料独自乘地铁出门。
拥挤的人潮中，好不容易才从电梯里挤出，到达公司饰品设计部，虽说饰品设计部与珠宝设计部是同楼层不同办公区，但是一到饰品部，一股强烈的无精打采的气氛，晃悠悠地飘过来，将她团团包围。
“你是今天来报道的甄昕吧，你好，我是饰设部的实习生，叫我小周就好了。”
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友好地向她打着招呼。
“你好啊小周。”
“甄昕是吧？你今天刚来就先让小周带你熟悉下业务，这里是你的座位，整理好以后自己找事干吧。”一个语速飞快的短发女人，像一阵风，从甄昕身边走过，交代完一切后，便头也不回地推开她的办公室大门，哐当一声关上。
小周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解释道：“那是我们饰设部的老大，夏奈姐，平日里就是这样，语速比机关枪还要快，交代你任务的时候，你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听她布置任务，如果听不懂当场可以问，但是问了还干不好，可会挨批……”
“嗯，明白了。”
“甄昕姐，我听说你是一个特别出色的设计师，饰设部不比珠宝部，特别珍惜设计人才，这里啊，不怎么关心设计师个人，主要看作品销量……”
一上午，听着小周好心的建议，甄昕仔细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手上也不忘井井有条地布置着办公桌，虽然她带来的东西不多，但至少看了舒心。
小周的办公位就在甄昕隔壁，所以两个人常常咬耳朵。
中午11点，再过15分钟，就到了大家期待已久的饭点。
“虽然我们饰设部待遇没有珠宝部好，可是至少伙食还是一样的！每天都有特色菜，今天应该是阳澄湖大闸蟹……”
甄昕笑着，刚想提前起身，去个洗手间。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工作区门口响起。
“甄昕——”
四目相对的同时，甄昕也是微微一怔，是沈画秋？！
“你们部门有一款‘邂逅’项链，距离生产都过去整整一年了，几万条的库存还没有消耗完！作为一名设计师，你是不是应该多去做些市场调查，并想办法弥补公司在这个作品上的损失？”
上班第一天，老大还没吩咐她干些什么，这沈画秋却倒是过分的“敬业”。
“虽然我不是设计“邂逅”的设计师，但是作为一名饰品部的新成员，不用你说，我也会想办法弥补这条项链所带来的损失，只是，饰品设计部的项目，为什么还要劳烦您这位首席珠宝设计师大驾光临呢？”
沈画秋挑了挑眉，“你可别忘了，你是我推荐过来的人，你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比起夏奈姐，我更期待看到你的‘过人’之处？”她着重“过人”二字，眼神中掺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警告。
甄昕微微一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哼，我这个自信固然好，我给你24小时，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希望看到你的解决方案。”
24小时？她现在连项链长什么样，有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光去市场调个研，这点时间就根本不够用好吗？！
“怎么？做不到吗？”
“……没问题。”
听完回答，沈画秋满意的离去。
小周跑上前来，对甄昕的遭遇表示同情。
甄昕摇摇头，让他不必在意。拿钱做事，本就是这个世界上亘古不变的社会定律。
“小周，你能不能告诉我，哪里有‘邂逅’的资料？还有它的设计师是谁？”
小周仰头巡视了一番，发现这款作品的设计师，座位上是空的，估计是没来上班。
“设计师是我们公司的H大叔……”
H大叔？好古怪的名字。
“H大叔今天应该请假了，他桌上文件夹里，有他设计的所有作品的稿纸和资料，虽然说不经过允许看别人设计稿纸在行业内是违规操作，但大叔人很好的，他如果知道，你是在给他解决问题，应该也会同意给你看的。”
小周指了指H大叔的位置。
“小周谢谢你啊，你赶紧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了，我不饿。”
“呃，好吧，甄昕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我电话哦！”
“嗯。”
小周及办公室所有员工离开后，甄昕在H大叔座位上，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那张设计图纸，以及饰品开发后的各系销售反馈资料。
她拿着手机“咔嚓”拍了几个特写，就把资料重新塞回资料夹。
做完这一切，甄昕背起双肩包，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赶去。
以公司为起点，她乘坐巴士，一边啃着从便利店买的三民治，一边研究着相册里，那串“邂逅”的设计图纸及销售资料。
按照资料上所标注的供应门店，她开始一家家寻找，只是差不多两个小时过去了，前后十几家的合作门店店员都告诉她，这款项链因为销量不佳，早就退货了。
推开第17家门店，复古木门上空，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风铃声。
屋里有着两三员工，正在理货上新。
“你好，请问你们店里有这款项链吗？”甄昕将手机上的照片，交由一位员工。
“这是很早的一款了吧，你可以去那边找找，可能会有。”理货员大概有些忙，露出一个小脑袋，指了指最里处的一个柜台。
几乎是把堆满饰品的小柜台，翻了一个底朝天，她终于在一堆红绳下，发现了几条颜色有些差异的“邂逅”。
仔细对照设计图上的设计，发现这款项链在设计上，以及材质搭配上都没有问题，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这款项链也有其特别之处，因为如果仔细观察，这项链下坠的不规则棱形其实是可以单独脱落，相当于一条项链可以分开，变成两条。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问题，那也只能说这款项链不像其它畅销款一样，璀钻夺目，它看起来很中性，颜色和木质纹路都有些过分的低调。
毕竟现在年轻人都喜欢blingbling的饰物，这种暗淡无光的产品，着实难入她们的眼。
这家饰品店位于大学城的最西边，由于这一块商圈极少，所以学生们空闲的时间，也只能来这里淘货。
在甄昕到这家店的短短十分钟内，已经前后进来三波学生了。
甄昕隐约听到几个关键词，“圣诞节”、“礼物”。
这么一算，下个月就是圣诞节了。
想起七年前的那个圣诞，那时的她，也是像她们一样，为了给喜欢的男生挑一个礼物，跑遍了镇上所有的小店。
只是等她准备把精心挑选的礼物送给宋君凌时，她却发现他的桌上早已堆满了其他女生送的各种爱意满满的圣诞礼物。
再偷偷瞄一眼自己的小礼物，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送为好。
宋君凌看到林希偷偷溜回晚自习，莞尔一笑，然后一股脑将桌上的所有礼物推入她的书包。
“干嘛？想贿赂我啊？”
“贿赂你，我能拿到什么好处吗？”
“做梦！”
她气呼呼的模样，就像一根雪白羽毛，一下又一下，撩动着他的心。
“走吧！”
“嗯？”
宋君凌牵起她的手，弯低腰，带着她从教室后座悄悄溜了出去。
耳畔，是簌簌风声，以及她与他此起彼伏的喘气声。
宋君凌拎着她塞满礼物的帆布包，右手牵着的女生，正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宋、宋君凌，你要带我去你哪里啊？”
“去一个，可以和你单独在一起的地方啊。”
他停下脚步，那夜，天空的星辰似乎都藏在他的眼眸之中，迷人的很。
“你不会是……”她突然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胸部。
电视里都说了，青春期的男生，没一个好东西！
“你在想什么呢！”他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宽厚的手掌，覆住她瘦弱的肩膀，“当然，如果是你想的话，我也不介意。”
一句话下来，她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只能追着宋君凌一阵好打。
两人来到本市新开的真冰场，已是晚上9点后。
场馆内大门紧闭，昏暗的夜灯下，她略带委屈地瞅着身旁的男生。
“我们是不是来迟了？”
“不，刚刚好。”
他看了看时间，沉声回答道。
几乎是同时，一个扎着羊角辫，十三岁上下的小女孩，从员工出口跑了出来，而她的身后，正不紧不慢地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君凌哥哥！”小女孩作势就要拥抱，却被宋君凌不动声色地拒绝，“我女朋友在这里呢，会吃醋的！”
身旁被称作女朋友的女生听了，嘴角隐隐抽动，她现在是不是应该表扬宋君凌“坚守妇道”呢？
“君凌哥哥，你能不能等等我，等她老了，我再嫁给你？”她边说，边瞄了一眼身旁宋君凌的女朋友。
嗯，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倾国倾城嘛！
“如果到那时她抛弃我了，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他试探性地望向她，看到她一脸“你敢”的要挟表情，嘴角不禁勾起漂亮的弧度。
小女孩咧嘴笑了笑，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
“呐！给你！”
“谢谢。” 宋君凌接过钥匙，而后顺势把林希斜挎包上的圣诞节礼物统统送给了小女孩。
“君凌哥哥最好了！玩的开心哦！”小女孩万分惊喜，俏皮地眨了眨眼，而后回过身拉着那个中年男人离开了。
“那小姑娘跟你感情很深啊。平日里一定没少交流吧？”
她的口气里夹杂了几分酸味。
“她是我朋友的侄女，之前辅导了她一个暑假的英语，可能教学质量还不错吧，所以这次连她那个古板的父亲，都大方地把溜冰场钥匙借给我了……”
宋君凌熟门熟路地挽着林希的手，带她进入冰室换鞋区。
“把鞋换上。”
从鞋柜找了一双适合她的鞋子，宋君凌蹲下身子，扶住她的脚踝，为她穿上冰鞋。
“我、我、我不会溜冰啊。”
“我也不会。”
“啊？！”她惊恐地瞪大眼，来不及呼救，已被宋君凌一带，两个人同时扑入溜冰场。
硕大的真冰场，冰面还透着微微寒气，月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天窗，倾泻而下。
月色下，两个并不会滑冰的人，就这样紧紧搂着彼此，以极其僵硬，却撩人心房的姿势，一寸一寸的旋转滑行。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她不禁发问。
“因为你说过，圣诞节你最想要的礼物，是浪漫啊。”
“所以你抄袭人家韩剧里的创意，就很浪漫咯？”
那时候《浪漫满屋》红遍大江南北，这个溜冰场也是在韩剧大热的那一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地建起。
她不止一次地跟宋君凌花痴这部剧里，男女主角滑冰那场戏，简直苏到天际。
“纠正一下，我这是借鉴与探讨，还有——”他的视线忽而变得有些严肃起来，皎洁的月光，为他渡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我的礼物呢？”
“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礼物？”
宋君凌忽的靠近，幽深的眼睛死死地对上她的。
“礼物或者吻我，二选一。”
这家伙，昨天肯定没少恶补总裁文吧？大晚上说这么狂霸酷炫拽的情话干嘛？
“拿去！拿去！”她抱怨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首饰盒，里面是两条粗细不一的红绳，绳上的装饰品，就像两颗倒坠的水滴，拼起来刚好是一颗爱心。
放在哪个年代，都是很俗很烂大街的礼物。
宋君凌接过这简约的项链，目光柔和了许多，“很……可爱。”勉强从齿间挤出这两个字，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
见他一副略带嫌弃的小模样，林希忍不住给自己打抱不平：“这可不是普通的项链，如果携带者体温上升，这两颗水滴还会发光呢。”
“真的？”
“当然！不信你试试！”
……
一个吻，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林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唇间那难以言喻的温柔与深情，让她差点站不稳身体。
他温热的气息，在她的鼻尖肆意游走。
她羞恼地闭紧双眼，两颗心，在这个静谧而漫长的夜紧紧相拥。
而那两颗交缠萦绕的倒坠水滴，此时正散发着莹莹光华，一闪一闪，撩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