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与现实（15）
这不是偶然，没错。
如果没有特定原因，那么珍贵的求婚礼物怎么会落到韦娜手里，就算伊人美失踪前与韦娜有过接触，但不管是何原因都不应该将骆冰送她的礼物拱手让人，如此来看应该不是主观行为，而是被动。
“谢谢您。”
“吃了你一顿饭，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
老人拖着孱弱的身子离开后，警员上前提醒，“要不要传唤韦娜？”
罗成一笑，反问，“传唤来做什么？”
“审啊，伊人美失踪案跟她脱不了干系。”
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韦娜，罗成固然也清楚韦娜是案件核心突破点，但公安机关讲求的是客观证据，而不是一厢情愿的主观情绪，所以罗成拒绝了。
“除非是她自己开口，不然，就必须要有需要足够的客观证据才能申请逮捕，这才是这个案子最棘手的地方。”
警员在罗成身边坐下，“我就不理解了，她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吗，危害社会群体啊，我觉得光这一点就可以送她进精神病院了。”
“送去以后呢？”
“送去以后……”警员挠头，“这我没想过。”
罗成叹气，“送了精神病院无异于雪上加霜，再想找到伊人美怕是难上加难，你要注意这起案件的关键点不在于问罪，而是尽最大努力找到被害人，再者被害妄想是失忆前的事，间隔这么久估计要重新诊断，况且我不认为失忆后的韦娜仍具有这种危险性，但唐医生提过她可能存在交替人格，也就是失忆前后的记忆交替出现，换言之我们接触到的韦娜是没有问题的，而有问题的那一个人格我们又很难接触得到，再说……她到底是否存在第二人格现在都只是一种假说，难以确定。”
警员继续挠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你啊，道行尚浅。”罗成一笑，很快又严肃起来，“交代你办的事有结果了么？”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有结果了。”
罗成更加郑重，“快说。”
警员回答，“在黄生身上没有查到什么，但查韦娜的时候我们有了线索。”
罗成急不可耐，“别废话，说重点。”
“重点就是韦娜和伊人美是小学同学，一年前也就是韦娜失踪案发生的前几个星期，韦娜去过伊人美所在的剧场，之后就邀请伊人美到家里做客，这和那个拾荒老人的口供倒是不谋而合了。”
罗成微思，“与黄生和韦娜婚外恋的时间也不谋而合。”
警员附和，“对，这个黄生生前就是个戏迷，去剧场还是他买的票，俩人很可能只是想去约会，却没想到遇见了老同学。”
罗成一针见血，“你说黄生喜欢听戏，但我觉得重点不在听戏上，而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为了避免遇见熟人必然要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听戏刚好符合了他们要求，但他们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那么伊人美失踪会不会和他们的地下情有关？”
这条颇有重量的线索成了一束光，成功瓦解了遮于眼前的迷雾，于是罗成决定顺藤摸瓜，全力调查韦娜与伊人美重逢后的所有一切，因为这将可能成为案件的突破口。
黄昏时刻，城市另一边。
韦娜此刻站在微风与金阳中，手抓住几张过期的戏院优惠券，瞳孔中映出的是一栋圆形古典建筑，门匾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省工文化剧院。
没错了，就是这里了。
两个钟头前，韦娜不经意间在抽屉里发现了几张过期的免费门票，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的门票却成了韦娜破解记忆的砝码，也正是这小小的几张门票将所有看似无关的事件都密切地联系在了一起。
没错，那是伊人美剧场的门票，而门票上清晰地印着伊人美颇带怨气的扮相，还有她的名字以及演出时间。发现它们的时候韦娜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若无关这种普通人根本拿不到的免费门票会出现在自己家的抽屉里？更诡异的是上面还附有伊人美的签名。
种种迹象表明，她和伊人美不止有过接触，而且关系匪浅。
她怕了。
尤其是在看到演出时间时：9月6号。
没错，这正是伊人美失踪以及自己车祸的日子，一两个巧合可能只是巧合，一连串的巧合就绝不会简单，或许……伊人美的失踪真的与自己有关。
很悲观。
迫切探究背后真相是韦娜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踌躇良久她才下定决心踏出了这艰难的一步，然而她的勇敢换回的却不是一个满意的答案。
“倒闭了？”
此时站在伊人美面前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在伊人美的注视下缓慢点头，自从伊人美失踪以后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能坚持到年初已经算奇迹了。
“来捧场的都是伊人美的戏迷，她出了这一把子事以后人心就散了，他们戏组倒闭都是心明镜的，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了，以前觉得很吵，现在还挺怀念。”
望着那道尘封的木门，韦娜有了一个不情之请，“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你也是她粉丝吧？”
韦娜将错就错，“嗯。”
他施于怜悯，“黑咕隆咚的没啥好看的，但你想进去我也不拦着，去吧。”
“谢谢您。”
剧院内很暗，只有挣破门缝的光勉强维续视线，微微照亮那一排排，一圈圈阶梯状向黑暗深处延伸的剧场座椅，以及满地的尘埃与破旧的帷幕，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它曾有的辉煌与现在的衰微。
在不久，韦娜登上舞台。
直立于舞台中央，本属于不速之客的她对这里竟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反而被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占据，尤其是拾起那一件件被遗忘的道具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或许只是自己的情感与这里的氛围产生了共鸣，亦或许……
自己丢失的记忆中有一部分是与这里有关的。
“小美？”
闻声转身，出现在韦娜视野里的是一年迈老者，看着装应该是戏组里的人。
“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那老者仔细打量一番后，脸上的欢喜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自嘲与失落，“就知道不是她，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这位姑娘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韦娜随口敷衍了句，“就是随便看看。”
“这里荒废了大半年了，有啥好看的，哦……，你是伊人美的戏迷吧？”
韦娜将错就错，点头。
“要已物是人非，没什么好看的。”
“您是这里的演员吧？”
老人回答，“我啊，就是个幕后打杂的，跟你一样，偶尔回来看一眼，但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韦娜走下舞台，礼貌地望着那老人，“您一定很了解伊人美吧？能麻烦您跟我说一说伊人美的事么，这里可能有点黑，您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这样，我请您吃个饭，因为我特别喜欢戏剧，就很想跟您取取经。”
“你喜欢听？”
韦娜对唱戏没有任何兴趣，她唯一想了解的就只有伊人美，但她怕直接戳破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因此只能借用戏迷的身份寻找时机。
“喜欢……”
“那我唱给你听。”
就在这个昏暗的剧场里，老人翘起了兰花指，或许是太渴望遇见观众，于是他在韦娜面前卖力地演唱着，那悲悲戚戚的腔调让韦娜感到难过，竟不自觉地落了些许泪花。
“这是她最喜欢唱的一段，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这声音很近，很熟悉。
韦娜愕然转脸，看到的是一张颓废的面庞，近在咫尺。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着韦娜，“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在忏悔吗？”
他说的没错，自己才是最不该出现的人，而自己种种的行为也的确像是在忏悔，故此离开成了韦娜此刻最该做的选择，然而这个霸道野蛮的男人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一只粗壮的手像是处罚犯人的刑具，悄然死锁在了她的手腕处。
“你弄疼我了。”
他对伊人美以外的女人从无怜悯，“比起她遭遇的你算得了什么？”
“你很偏激你知道吗？”
“你呢？与你相比我算得了什么？”终究骆冰还是放开了手，且让开一条路，宽容了这个他应当去痛恨的失忆者，“失忆不等于没做过，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在这里看到你。”
带着不甘，韦娜离开了。
深夜。
窗外城市朦胧夜色夹杂着情绪沁入肺腑，越看就越是让人悲痛，索性拉上窗帘将自己与世隔绝，蜷在柔软的床中享受这属于自己的宁静。
渐渐的，她睡了。
本以为醒后迎接自己的会是和煦阳光，但睁眼后触及的仍是无休止的黑以及空旷的客厅，为此韦娜感到奇怪，自己不应该是在房间里吗？
坐起身的刹那，灼烧的痛自脚底蔓延，韦娜低头一看，惊恐万状……
如果没有特定原因，那么珍贵的求婚礼物怎么会落到韦娜手里，就算伊人美失踪前与韦娜有过接触，但不管是何原因都不应该将骆冰送她的礼物拱手让人，如此来看应该不是主观行为，而是被动。
“谢谢您。”
“吃了你一顿饭，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是。”
老人拖着孱弱的身子离开后，警员上前提醒，“要不要传唤韦娜？”
罗成一笑，反问，“传唤来做什么？”
“审啊，伊人美失踪案跟她脱不了干系。”
几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韦娜，罗成固然也清楚韦娜是案件核心突破点，但公安机关讲求的是客观证据，而不是一厢情愿的主观情绪，所以罗成拒绝了。
“除非是她自己开口，不然，就必须要有需要足够的客观证据才能申请逮捕，这才是这个案子最棘手的地方。”
警员在罗成身边坐下，“我就不理解了，她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吗，危害社会群体啊，我觉得光这一点就可以送她进精神病院了。”
“送去以后呢？”
“送去以后……”警员挠头，“这我没想过。”
罗成叹气，“送了精神病院无异于雪上加霜，再想找到伊人美怕是难上加难，你要注意这起案件的关键点不在于问罪，而是尽最大努力找到被害人，再者被害妄想是失忆前的事，间隔这么久估计要重新诊断，况且我不认为失忆后的韦娜仍具有这种危险性，但唐医生提过她可能存在交替人格，也就是失忆前后的记忆交替出现，换言之我们接触到的韦娜是没有问题的，而有问题的那一个人格我们又很难接触得到，再说……她到底是否存在第二人格现在都只是一种假说，难以确定。”
警员继续挠头，“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你啊，道行尚浅。”罗成一笑，很快又严肃起来，“交代你办的事有结果了么？”
“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有结果了。”
罗成更加郑重，“快说。”
警员回答，“在黄生身上没有查到什么，但查韦娜的时候我们有了线索。”
罗成急不可耐，“别废话，说重点。”
“重点就是韦娜和伊人美是小学同学，一年前也就是韦娜失踪案发生的前几个星期，韦娜去过伊人美所在的剧场，之后就邀请伊人美到家里做客，这和那个拾荒老人的口供倒是不谋而合了。”
罗成微思，“与黄生和韦娜婚外恋的时间也不谋而合。”
警员附和，“对，这个黄生生前就是个戏迷，去剧场还是他买的票，俩人很可能只是想去约会，却没想到遇见了老同学。”
罗成一针见血，“你说黄生喜欢听戏，但我觉得重点不在听戏上，而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为了避免遇见熟人必然要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听戏刚好符合了他们要求，但他们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那么伊人美失踪会不会和他们的地下情有关？”
这条颇有重量的线索成了一束光，成功瓦解了遮于眼前的迷雾，于是罗成决定顺藤摸瓜，全力调查韦娜与伊人美重逢后的所有一切，因为这将可能成为案件的突破口。
黄昏时刻，城市另一边。
韦娜此刻站在微风与金阳中，手抓住几张过期的戏院优惠券，瞳孔中映出的是一栋圆形古典建筑，门匾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省工文化剧院。
没错了，就是这里了。
两个钟头前，韦娜不经意间在抽屉里发现了几张过期的免费门票，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的门票却成了韦娜破解记忆的砝码，也正是这小小的几张门票将所有看似无关的事件都密切地联系在了一起。
没错，那是伊人美剧场的门票，而门票上清晰地印着伊人美颇带怨气的扮相，还有她的名字以及演出时间。发现它们的时候韦娜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若无关这种普通人根本拿不到的免费门票会出现在自己家的抽屉里？更诡异的是上面还附有伊人美的签名。
种种迹象表明，她和伊人美不止有过接触，而且关系匪浅。
她怕了。
尤其是在看到演出时间时：9月6号。
没错，这正是伊人美失踪以及自己车祸的日子，一两个巧合可能只是巧合，一连串的巧合就绝不会简单，或许……伊人美的失踪真的与自己有关。
很悲观。
迫切探究背后真相是韦娜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踌躇良久她才下定决心踏出了这艰难的一步，然而她的勇敢换回的却不是一个满意的答案。
“倒闭了？”
此时站在伊人美面前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在伊人美的注视下缓慢点头，自从伊人美失踪以后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能坚持到年初已经算奇迹了。
“来捧场的都是伊人美的戏迷，她出了这一把子事以后人心就散了，他们戏组倒闭都是心明镜的，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听过她的声音了，以前觉得很吵，现在还挺怀念。”
望着那道尘封的木门，韦娜有了一个不情之请，“能让我进去看看吗？”
“你也是她粉丝吧？”
韦娜将错就错，“嗯。”
他施于怜悯，“黑咕隆咚的没啥好看的，但你想进去我也不拦着，去吧。”
“谢谢您。”
剧院内很暗，只有挣破门缝的光勉强维续视线，微微照亮那一排排，一圈圈阶梯状向黑暗深处延伸的剧场座椅，以及满地的尘埃与破旧的帷幕，一切的一切都在证明它曾有的辉煌与现在的衰微。
在不久，韦娜登上舞台。
直立于舞台中央，本属于不速之客的她对这里竟没有丝毫的陌生感，反而被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占据，尤其是拾起那一件件被遗忘的道具时，那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或许只是自己的情感与这里的氛围产生了共鸣，亦或许……
自己丢失的记忆中有一部分是与这里有关的。
“小美？”
闻声转身，出现在韦娜视野里的是一年迈老者，看着装应该是戏组里的人。
“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那老者仔细打量一番后，脸上的欢喜瞬间瓦解，取而代之的是自嘲与失落，“就知道不是她，是我老眼昏花看错了，这位姑娘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韦娜随口敷衍了句，“就是随便看看。”
“这里荒废了大半年了，有啥好看的，哦……，你是伊人美的戏迷吧？”
韦娜将错就错，点头。
“要已物是人非，没什么好看的。”
“您是这里的演员吧？”
老人回答，“我啊，就是个幕后打杂的，跟你一样，偶尔回来看一眼，但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韦娜走下舞台，礼貌地望着那老人，“您一定很了解伊人美吧？能麻烦您跟我说一说伊人美的事么，这里可能有点黑，您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这样，我请您吃个饭，因为我特别喜欢戏剧，就很想跟您取取经。”
“你喜欢听？”
韦娜对唱戏没有任何兴趣，她唯一想了解的就只有伊人美，但她怕直接戳破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因此只能借用戏迷的身份寻找时机。
“喜欢……”
“那我唱给你听。”
就在这个昏暗的剧场里，老人翘起了兰花指，或许是太渴望遇见观众，于是他在韦娜面前卖力地演唱着，那悲悲戚戚的腔调让韦娜感到难过，竟不自觉地落了些许泪花。
“这是她最喜欢唱的一段，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这声音很近，很熟悉。
韦娜愕然转脸，看到的是一张颓废的面庞，近在咫尺。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着韦娜，“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在忏悔吗？”
他说的没错，自己才是最不该出现的人，而自己种种的行为也的确像是在忏悔，故此离开成了韦娜此刻最该做的选择，然而这个霸道野蛮的男人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一只粗壮的手像是处罚犯人的刑具，悄然死锁在了她的手腕处。
“你弄疼我了。”
他对伊人美以外的女人从无怜悯，“比起她遭遇的你算得了什么？”
“你很偏激你知道吗？”
“你呢？与你相比我算得了什么？”终究骆冰还是放开了手，且让开一条路，宽容了这个他应当去痛恨的失忆者，“失忆不等于没做过，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在这里看到你。”
带着不甘，韦娜离开了。
深夜。
窗外城市朦胧夜色夹杂着情绪沁入肺腑，越看就越是让人悲痛，索性拉上窗帘将自己与世隔绝，蜷在柔软的床中享受这属于自己的宁静。
渐渐的，她睡了。
本以为醒后迎接自己的会是和煦阳光，但睁眼后触及的仍是无休止的黑以及空旷的客厅，为此韦娜感到奇怪，自己不应该是在房间里吗？
坐起身的刹那，灼烧的痛自脚底蔓延，韦娜低头一看，惊恐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