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与现实（3）
炙阳刺破万物，也穿透人心肺腑。
那深邃的眼神，那颓废的着装尽收眼底。韦娜一眼就认出了他，也想起医院中那场不期而遇，还有他颓废外表下的不屈。
挪离窗前。
韦娜心慌意乱地找出那款蓝色手提包，以及包内那个红色的小本子，上面那张二寸结婚照让她惊恐万状，男人的名字叫骆冰，女人叫……
很快她就在网页上敲出女人的名字，一起有关失踪案的报道忽然跃入眼帘，案件发生时间让她想起骆冰掉落的那张报纸——九月六号。
是巧合吗？
韦娜慌不择路地跑到窗前，此时骆冰已驱车远去，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金色光完全取代，不详预感就像这无孔不入的阳光，已悄然盘踞心房。
下一秒，韦娜迫不及待地拨通韩一山的电话。
罗成的话在韩一山的口述中得到证实，韦娜名下的确有一辆白色尼桑轿车，不过在一年前就被盗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一年前？具体时间呢？”
韩一山回答，“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九月六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韦娜语气忽然淡了许多，“车子找到了。”
“那应该高兴才对呀，可怎么感觉你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你忘了吗，我失忆了。”韦娜神情比声音更淡漠，“我有件事想问你，九月六号我有开车出去过吗？”
几秒钟后韦娜得到了韩一山的回答，那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却不是她愿意听见的一种结果，如果车子是自己弄丢的，那么她很想知道自己开车出去后都做过什么，遇见过什么人？
“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我现在就赶回去。”
听筒内立即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韦娜知道韩一山很在意自己，这一刻他一定是在收拾行李。她为此感到愧疚，也为之惊慌失措，不论如何也不能让韩一山回来，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韦娜脱口而出，“你别回来，我自己可以。”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倒是说呀？”
韦娜最怕的就是韩一山的追问，因为她没有办法给韩一山一个合理的答案，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自己的丈夫，她曾经和一个男人有过暧昧吧？
背叛带来的耻辱感油然而生，虽然对韩一山的感情已随着失忆被淡忘，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合法丈夫，她还没有堕落到不知廉耻的程度。
“挂了。”
回避，是最有效的处理方式。
此后手机铃音忽起忽停，承载着韩一山的思念与担忧。可越是如此韦娜就越是欠疚，便只想着如何回避韩一山的关切。
静音手机，跨出家门。
没过多久韦娜现身医院，但她并不是来问诊的，而是来找一样东西。她隐约记得东西就丢在垃圾桶里，可此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您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张报纸，就在这个垃圾桶里。”
被韦娜叫停的保洁大妈蹙眉，“我赶时间。”
“麻烦你帮帮忙。”
“垃圾三钟头清一次，你这么问我还真想不起来，不行你到后巷子里看看，就在医院后面，我们都往那边丢垃圾。”
“谢谢。”
韦娜大步流星，很快走进那条臭气熏天，被苍蝇老鼠占领的后巷。虽然无法接受这样恶劣的环境，但她还是强迫自己与内心恐惧抗争，用一根脏兮兮的棍子赶走脚边的老鼠，在成群苍蝇的围攻下艰难翻找。
这半个钟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昼夜，直到双脚沾满污秽，脸上沾染淤泥，韦娜才从这几十平方的垃圾中找到那张被遗弃的报纸。
九月六号，没错，就是它。
来不及清理身上的污秽物，韦娜匆匆离开巷子，在阳光灿烂的街边小心翼翼地将报纸展开，瞳孔在密密麻麻的小字间游走，最终成功锁定了一条新闻——一起失踪案。
炙热暖阳中，却犹如置身寒冬，连呼吸都变得刺骨。
九月六号，一个叫伊人美的女孩在东湖大郡附近离奇失踪。同一天自己驾车外出，车子离奇被盗，时隔一年竟在东湖大郡河道内发现。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难怪会被怀疑。
这时，手机响起。
接通电话后韦娜惊慌失措，环视车来车往，人头攒动，同时冲着电话嘶吼。电话里的人像是无孔不入的恶魔，因为他居然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
“你说，你在哪？”
“这么急着想见我吗，那好，你来东湖大郡，你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阳光刺眼，灼心。
十五分钟后韦娜抵达见面地点，那里有一条十分宽阔的河，凄冷河风像是剔骨的刀，即便是烈日炎炎，也会让人自同寒蝉。
韦娜抓起手机，再次拨通号码。
听到对方的声音后韦娜十分不悦，冷眉深弯，“不是说好的嘛，难不成你在耍我？”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不妨回头看看，东南方向马路上停着一辆车，如果我没猜错坐在里面的人是个警察，他一路跟你到这里，虽然我不知道目的何在，但我想不论如何你都应该小心着点，因为……”他声音忽然软如羽毛，轻啄耳膜，“他会让你万劫不复。”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把我约到这里，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随后一阵忙音。
这一刻好像所有的冷风都在围着韦娜，从河的那边而来，拂过后又消失无踪，只残留心底一片寒。
踏出堤坝，徒步至马路。
正前方车中的男人像是惭愧的小偷，在韦娜经过时压低了面孔。他天真地认为自己的佯装完美无瑕，结果还是被轻而易举地发现了。
“好巧呀，来散步？”
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尴尬，却让自己的处境更加难堪。
“公安同志，你也是来散步？”
透过半开的车窗，韦娜看着罗成那张心虚的脸。
“路过，休息一下，抽根烟。”说着罗成点了一根烟，象征性吸了两口，却让他的谎言不攻自破，“咳咳，烟太冲，咳……”
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罗成根本不会抽烟，更不善于编造谎话，韦娜当然也心知肚明，但此刻她更情愿做一个傻子。
不戳穿，或许更有利于现在的局面。
“这里好像打不到车，不知道您是否可以捎我一段？”
罗成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答应了韦娜的要求。
“风有点大，用不用帮你关窗？”
车沿着河边公路向北行驶，趁虚而入的风声有些嘈杂，却成功帮助罗成找到了话题，使车内气氛不再尴尬。
“你说的那辆车就是在这找到的吧？”
“没错，就在你刚刚去过的地方，不知道韦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成的提问让韦娜十分不安，同一个问题她也想问问电话里的男人，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又为什么约自己到这里见面？
“麻烦关下窗。”
肃冷的风令人无法隐忍，韦娜便要求罗成关窗，也巧妙避开这个无法正面回答的问题。
“好了。”
“我的车一年前就被盗了，当时也有报案，你们不会不知道。”
罗成看着倒后镜中的那张不卑不亢的脸，稍有紧张，“这件事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韦娜迎着罗成的目光，“那你应该去抓偷车的人，为什么监视我？”
“韦小姐，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真……真的就只是路过。”
“那我说我也是刚好路过，你信吗？”
罗成无话可说。
送走骆冰回市局的路上遇见韦娜，见她神色慌张就一路跟到了东湖大郡河坝旁，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最后还是被她发现了。
“没错，我是跟你到这里来的，但我并没有要监视你的意思。”
“可你已经这样做了。”
罗成决定和韦娜坦诚布公，“韦小姐，我也不瞒你，你的车是肇事车辆，从车辆破损程度来看应该是撞过人，因为还不能证明被盗用的真实性，所以……”
“所以怀疑我肇事逃逸，沉车河底？”
平淡地说完这句话，韦娜望向粼粼河面，任由涟漪于心底荡开。如果自己的车真的撞的人，那么韦娜也很想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骆冰的未婚妻，她本人现在又在何处，是生还是死。
“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
被他人怀疑从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对自己信任。一张张可耻的相片已证实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让遗失的记忆成了一扇不可触摸的地狱大门，仿佛每一次的好奇都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到了。”
“我理解你的工作，也请你尊重一下我的个人隐私，不要在跟踪我，还有谢谢你能送我回来。”
回到家的韦娜并不能因此而感到放松，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可最后她还是无法与精疲力尽的身体抗争，在铺满金阳的沙发中蜷膝睡去。
傍晚，一阵怪异的响声将韦娜惊醒。
眼微睁，一个陌生背影惊入瞳孔，她手攥着一根记号笔，面朝白墙勾勒着奇怪的线条。韦娜扫了一眼紧锁的门窗，十分惶恐，“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她对韦娜的问题毫不理会，继续勾勒着那副抽象的图画。直到韦娜抓起一根水果刀，胆战心惊地走到跟前时，她才把那张脸扭了过来。
那深邃的眼神，那颓废的着装尽收眼底。韦娜一眼就认出了他，也想起医院中那场不期而遇，还有他颓废外表下的不屈。
挪离窗前。
韦娜心慌意乱地找出那款蓝色手提包，以及包内那个红色的小本子，上面那张二寸结婚照让她惊恐万状，男人的名字叫骆冰，女人叫……
很快她就在网页上敲出女人的名字，一起有关失踪案的报道忽然跃入眼帘，案件发生时间让她想起骆冰掉落的那张报纸——九月六号。
是巧合吗？
韦娜慌不择路地跑到窗前，此时骆冰已驱车远去，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金色光完全取代，不详预感就像这无孔不入的阳光，已悄然盘踞心房。
下一秒，韦娜迫不及待地拨通韩一山的电话。
罗成的话在韩一山的口述中得到证实，韦娜名下的确有一辆白色尼桑轿车，不过在一年前就被盗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一年前？具体时间呢？”
韩一山回答，“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九月六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韦娜语气忽然淡了许多，“车子找到了。”
“那应该高兴才对呀，可怎么感觉你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你忘了吗，我失忆了。”韦娜神情比声音更淡漠，“我有件事想问你，九月六号我有开车出去过吗？”
几秒钟后韦娜得到了韩一山的回答，那个答案在她的意料之中，却不是她愿意听见的一种结果，如果车子是自己弄丢的，那么她很想知道自己开车出去后都做过什么，遇见过什么人？
“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我现在就赶回去。”
听筒内立即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韦娜知道韩一山很在意自己，这一刻他一定是在收拾行李。她为此感到愧疚，也为之惊慌失措，不论如何也不能让韩一山回来，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韦娜脱口而出，“你别回来，我自己可以。”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倒是说呀？”
韦娜最怕的就是韩一山的追问，因为她没有办法给韩一山一个合理的答案，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自己的丈夫，她曾经和一个男人有过暧昧吧？
背叛带来的耻辱感油然而生，虽然对韩一山的感情已随着失忆被淡忘，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合法丈夫，她还没有堕落到不知廉耻的程度。
“挂了。”
回避，是最有效的处理方式。
此后手机铃音忽起忽停，承载着韩一山的思念与担忧。可越是如此韦娜就越是欠疚，便只想着如何回避韩一山的关切。
静音手机，跨出家门。
没过多久韦娜现身医院，但她并不是来问诊的，而是来找一样东西。她隐约记得东西就丢在垃圾桶里，可此时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您好，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张报纸，就在这个垃圾桶里。”
被韦娜叫停的保洁大妈蹙眉，“我赶时间。”
“麻烦你帮帮忙。”
“垃圾三钟头清一次，你这么问我还真想不起来，不行你到后巷子里看看，就在医院后面，我们都往那边丢垃圾。”
“谢谢。”
韦娜大步流星，很快走进那条臭气熏天，被苍蝇老鼠占领的后巷。虽然无法接受这样恶劣的环境，但她还是强迫自己与内心恐惧抗争，用一根脏兮兮的棍子赶走脚边的老鼠，在成群苍蝇的围攻下艰难翻找。
这半个钟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昼夜，直到双脚沾满污秽，脸上沾染淤泥，韦娜才从这几十平方的垃圾中找到那张被遗弃的报纸。
九月六号，没错，就是它。
来不及清理身上的污秽物，韦娜匆匆离开巷子，在阳光灿烂的街边小心翼翼地将报纸展开，瞳孔在密密麻麻的小字间游走，最终成功锁定了一条新闻——一起失踪案。
炙热暖阳中，却犹如置身寒冬，连呼吸都变得刺骨。
九月六号，一个叫伊人美的女孩在东湖大郡附近离奇失踪。同一天自己驾车外出，车子离奇被盗，时隔一年竟在东湖大郡河道内发现。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难怪会被怀疑。
这时，手机响起。
接通电话后韦娜惊慌失措，环视车来车往，人头攒动，同时冲着电话嘶吼。电话里的人像是无孔不入的恶魔，因为他居然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
“你说，你在哪？”
“这么急着想见我吗，那好，你来东湖大郡，你把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阳光刺眼，灼心。
十五分钟后韦娜抵达见面地点，那里有一条十分宽阔的河，凄冷河风像是剔骨的刀，即便是烈日炎炎，也会让人自同寒蝉。
韦娜抓起手机，再次拨通号码。
听到对方的声音后韦娜十分不悦，冷眉深弯，“不是说好的嘛，难不成你在耍我？”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不妨回头看看，东南方向马路上停着一辆车，如果我没猜错坐在里面的人是个警察，他一路跟你到这里，虽然我不知道目的何在，但我想不论如何你都应该小心着点，因为……”他声音忽然软如羽毛，轻啄耳膜，“他会让你万劫不复。”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把我约到这里，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
随后一阵忙音。
这一刻好像所有的冷风都在围着韦娜，从河的那边而来，拂过后又消失无踪，只残留心底一片寒。
踏出堤坝，徒步至马路。
正前方车中的男人像是惭愧的小偷，在韦娜经过时压低了面孔。他天真地认为自己的佯装完美无瑕，结果还是被轻而易举地发现了。
“好巧呀，来散步？”
他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尴尬，却让自己的处境更加难堪。
“公安同志，你也是来散步？”
透过半开的车窗，韦娜看着罗成那张心虚的脸。
“路过，休息一下，抽根烟。”说着罗成点了一根烟，象征性吸了两口，却让他的谎言不攻自破，“咳咳，烟太冲，咳……”
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罗成根本不会抽烟，更不善于编造谎话，韦娜当然也心知肚明，但此刻她更情愿做一个傻子。
不戳穿，或许更有利于现在的局面。
“这里好像打不到车，不知道您是否可以捎我一段？”
罗成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答应了韦娜的要求。
“风有点大，用不用帮你关窗？”
车沿着河边公路向北行驶，趁虚而入的风声有些嘈杂，却成功帮助罗成找到了话题，使车内气氛不再尴尬。
“你说的那辆车就是在这找到的吧？”
“没错，就在你刚刚去过的地方，不知道韦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成的提问让韦娜十分不安，同一个问题她也想问问电话里的男人，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又为什么约自己到这里见面？
“麻烦关下窗。”
肃冷的风令人无法隐忍，韦娜便要求罗成关窗，也巧妙避开这个无法正面回答的问题。
“好了。”
“我的车一年前就被盗了，当时也有报案，你们不会不知道。”
罗成看着倒后镜中的那张不卑不亢的脸，稍有紧张，“这件事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韦娜迎着罗成的目光，“那你应该去抓偷车的人，为什么监视我？”
“韦小姐，我想您一定是误会了，我真……真的就只是路过。”
“那我说我也是刚好路过，你信吗？”
罗成无话可说。
送走骆冰回市局的路上遇见韦娜，见她神色慌张就一路跟到了东湖大郡河坝旁，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最后还是被她发现了。
“没错，我是跟你到这里来的，但我并没有要监视你的意思。”
“可你已经这样做了。”
罗成决定和韦娜坦诚布公，“韦小姐，我也不瞒你，你的车是肇事车辆，从车辆破损程度来看应该是撞过人，因为还不能证明被盗用的真实性，所以……”
“所以怀疑我肇事逃逸，沉车河底？”
平淡地说完这句话，韦娜望向粼粼河面，任由涟漪于心底荡开。如果自己的车真的撞的人，那么韦娜也很想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骆冰的未婚妻，她本人现在又在何处，是生还是死。
“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
被他人怀疑从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对自己信任。一张张可耻的相片已证实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让遗失的记忆成了一扇不可触摸的地狱大门，仿佛每一次的好奇都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到了。”
“我理解你的工作，也请你尊重一下我的个人隐私，不要在跟踪我，还有谢谢你能送我回来。”
回到家的韦娜并不能因此而感到放松，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可最后她还是无法与精疲力尽的身体抗争，在铺满金阳的沙发中蜷膝睡去。
傍晚，一阵怪异的响声将韦娜惊醒。
眼微睁，一个陌生背影惊入瞳孔，她手攥着一根记号笔，面朝白墙勾勒着奇怪的线条。韦娜扫了一眼紧锁的门窗，十分惶恐，“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
她对韦娜的问题毫不理会，继续勾勒着那副抽象的图画。直到韦娜抓起一根水果刀，胆战心惊地走到跟前时，她才把那张脸扭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