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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龙火石
       千钧一发之际,陆洋听到孟凡的喊声,几乎没有犹豫地下意识松开铁链抱住孟凡,两人同挂在藤萝之上,再睁开眼转身看向身后,只有滚滚浓雾与山石跌入山涧后的巨响。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两次与死神擦肩,孟凡与陆洋剧烈的喘息着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机关和动物相比,机关毕竟是死物,而动物却有灵性,某种情况下要比机关更加危险。

       足足歇息了十分钟,两人才缓过神,孟凡说:“那小石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陆洋咽了咽口水,说:“如果记载没错,自公输班开山劈河到今天,已经过了两千多年,火雀从那时就衔石来山洞筑巢,攒下的龙火石与几吨的TNT炸药威力只上不下,咱俩侥幸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回想刚才的遭遇,两人尽是止不住的后怕,老龙峰落石还在继续,带起的劲风让藤蔓上的两人左摇右晃。这一直挂在半空可不是长久之计,且不说会不会再被落石砸中,单是两人体重,这老藤不知道能承受到几时。

       两人快速环顾四周,近处只有峭壁隐约能见,但上面早已被水汽浸透,湿滑异常完全没有着力点。

       正一筹莫展时,陆洋耳朵微动,闭目倾听周围落石之声,根据对声音的敏感程度,判断当落石经过与他们等高的位置再到着陆声响的细微误差。

       “孟凡,给我根照明棒。”

       孟凡将照明棒递给下方的陆洋说:“这是最后一根了,刚才玩儿命,全都散没了。”

       陆洋接过,说:“一个就够了。”

       将照明棒扔下,照明棒下落近三四米之后便到了谷底,两人见此不禁大喜。

       顺着藤蔓而下,当双脚踩在厚实的地面上,两人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

       陆洋孟凡相视,见到对方皆是狼狈异常,背部衣物被夜鹰划破,手臂上更是有多处划伤。

       陆洋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得地上阴冷潮湿,一路闯下来,他早已经脱离,最后顺着藤蔓而下,完全是靠着顽强的意志力。

       孟凡也是坚持不住,躺在陆洋身侧,说:“这地方安全了吗?”

       陆洋说:“大概距离老龙峰一百多米吧。”

       “那……那还挺安全的吧。”

       “咚!”

       孟凡话音刚落,便见到一块巨石落在十米开外的距离,巨力使地面都随之震动。

       孟凡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却见到陆洋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索性也把心一横,说:“千难万险都走过来了,没想到今天栽到小小的夜鹰上,当真是阴沟里翻船……”

       孟凡自顾自的发表感慨,陆洋却是一言不发。

       感觉到身边这位的异常,孟凡又说:“兄弟,你这不能是被吓傻了吧?”

       陆洋翻了翻白眼,坐起身说:“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咱们的经历,和那山洞中最上方的两幅石刻很像?”

       孟凡下意识回想,不禁浑身一震。

       那第一幅石刻中的山势地形当真是像极了老龙峰周边群山,而第二幅最后带着黑漆崩裂的山体,可不就是老龙峰?!

       当时两人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下三幅石刻内容,而看到上两幅石刻到蓝眼夜鹰护巢所发生的时间实在是太短,让人完全老不及思考。

       此时想到这种可能,脑中可谓是激起千层浪,陆洋接着说:“如果这不是巧合,是不是在说这雕刻壁画的人,在千年之前就预料到咱们回来。并且老龙峰会因为我们而坍塌?”

       “如果你猜的没错,那预测之人岂不是神仙了?”孟凡回道。

       陆洋说:“公输班当年拥有怎样的智慧与才学,或许咱这辈子都不能知晓,不过在这条寻找的路上,我们一步步证明了他的近乎神仙般的技艺,之前我们不也是外界众人一般,不相信古人的智慧?结果怎么样?

       我现在有一种预感,当年公输班来到巫峡时,所做之事已经不是我们这等常人可以揣度,这一地,必然有着比前两次更加惊天动地的布置。”

       说罢,峡间突起阵风,将浓雾吹散了,已经坍塌的老龙峰赫然出现在两人面前,陆洋说:“巽兑上勤,离独生,艮存震坎之间,是为阴阳……我们所经历的不只是与壁画相似,更是与我算出卦象丝毫不差。

       你看,从我们的这个角度来看,这坍塌大半的老龙峰像是什么?”

       孟凡仔细看去,经此动荡,老龙峰已经面目全非,从现在的角度看去,剩下的山体如同一尊立在废墟中的巨人。

       孟凡从震惊中缓过神,看了又看,总觉得这突然出现的雕像有些眼熟,说:“这雕像,怎么和三星堆出土的铜人有八分像?”

       陆洋点了点头,说:“四川广汉西北的三星堆,距今应该是有着五千年到三千年的历史,是迄今在我国发现的最大古蜀文化遗址。东、西、南城墙和月亮湾内城墙的完整性当时震惊考古界。

       而三星堆更是被称为20世纪人类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誉为长江文明之源。

        出土古蜀秘宝中,青铜大立人、青铜面具、青铜神树等,皆是称独一无二的旷世神品,金器与玉器也是稀世之珍,巫峡此地在古时候都属于巴蜀,这石像与三星堆的青铜立人相似倒也不算稀奇。

       可你有没有觉得,老龙峰原本的地势结构像是一件斗篷,穿戴在石像身上,等到龙火石造成的强烈爆破才把石衣褪下?”

       陆洋的话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孟凡虽然觉得太过天马行空,但却总能找到值得推敲的楔子。

       沉吟片刻,孟凡说:“如果真如你所言,且不说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又是有谁具有这种近乎神的力量,在这么大的石像外层搭建石衣?”

       陆洋说:“或许我的话误导了你,我只是说原本的老龙峰像是一件石斗篷罩在石像上,但却没说是先雕刻后以外力附着于上。

       我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不过几千年,而蜀地辈出能人巧匠,没被记载何止千万,峡间栈道,鸟道百转千回,这些体现古时人民智慧与汗水的事物早已无法考究其年代又到底是何人所为。

       这尊石像若是人为,则很有可能是从内部雕刻而成的,那座山洞大的出奇,多半就是当年的施工现场。

       将石像在山腹内雕琢好粗胚,只等内部爆破施加外力,褪去外层多余石料。得以让石像重见天日。”

       听到陆洋的猜想,孟凡摇了摇头,说:“工程爆破我是知道的,找到结构的节点,利用爆破力学所产生的高温、高压和高速的瞬时力将整个结构摧毁。

       可这不同于炸楼,倒了就完事儿了。

       岩石性质和爆破条件极为复杂多变,同一块山壁,每个位置的风化程度、密度、包括成分都相差极大,而针对爆破节点所要用的炸药,亦或是需要的爆破力施加多少,怎么施加都是极难把握的变量。

       整个力学过程中包括的载荷,介质变形与破坏,直至抛掷运动,介质的震动和动力响应等等一切都要考虑其中,稍微计算失败便会导致整个山体瓦解。

       如此工程,根本就不是人力可办到的。”

       等孟凡说完,陆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或许吧,这一路走来的经历让我太先入为主,每每遇到奇异之事总想研究其成因。

       从最开始见老龙峰契合巽字立于泽,再到洞中龙火起,山体崩塌震上震下皆因坎而发,不管那山壁中的雕刻是否预言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和公输班难脱干系。

       今期老龙峰本就受人关注,如今又是山崩,出现了这么座石像,此地即将风起云涌,咱们寻找线索还要掩人耳目当真是难上加难了。”

       “只要命还在,公输班穴就逃不过咱的手心,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趟咱兄弟俩可是损失惨重,还是赶紧回龙雾乡修整,再从长计议。”

       陆洋点头同意,二人在峡间前行,寻到一条不知通向哪里的小路,当下也不做犹豫直接沿路登山。

       两人很清楚,身处山涧谷底头顶一线天光,不幸中的万幸是此时是正午,也只有这个时间段,峡间雾气能散,可辨周围事物。

       这谷底天黑极快,若是再耽搁一时半会儿,等到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可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蜀地的路,十数有九都是山路,两人顺着羊肠小道行进,免不了跋山涉水,甚至有时候所过之处比凶险鸟道不遑多让。

       山陡几乎呈九十度,只有几个固定的落脚点可以施力,手握着防护锁链向上爬,让两人不自觉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幕幕。

       向下一望,及时陆洋不恐高也觉得有些眼晕,只好赶紧向远处眺望,远处植被葱郁,山峡险峻云雾缭绕,若不是他行于其中了解这里的艰险,当真是担得起人间仙境四个字。

       如此一直前行,两人终是在小路尽头见到了不远处龙雾乡的屋舍。

       一天没有吃东西早已让陆洋、孟凡饥肠辘辘,翻山越岭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更是让两人脱力。

       强坚持回到龙广山大叔家中,龙广山见到极为狼狈的二人,险些没有认出来。

       “你们两个……弄啥子搞成这样?”

       孟凡苦笑,只道是一言难尽。而龙广山也是热心之人,赶忙将他俩带进屋,然后去打了些水过来让两人好好清晰一番。

       换了身衣服,又吃了些东西,陆洋、孟凡这才感觉好些,可一路山行,衣服被采木山石划破,露出的皮肤没少被蚊虫叮咬,此时静下来,两人只觉得全身痒痒。

       龙广山赶忙制止两人想要抓挠的手,看到陆洋、孟凡脖子手腕上多处红肿,说:“这是撵儿虫叮的包,不能用手抓。”

       随后起身进了东屋,取出一个黑漆漆的小罐,打开之后瞬间屋内便充斥着一股说不明白的怪味儿。

       孟凡忍不住皱眉,问道:“广山叔,这什么东西啊?”

       龙广山拿起一把小铲子探出黑罐中,刮出一层墨绿色的膏状物涂抹在孟凡手背上的红包。

       一时间孟凡只觉得手背一阵清凉,舒服的差点儿哼出声,说:“广山叔,你这药膏真是神了!”

       见龙广山也要为自己上药,陆洋赶忙接过,将这药膏抹在被叮咬处,瞬间便觉得那钻心止之痒如潮水般退去。

       “你们两个不是在北面石碑吗?怎么弄成这样?”龙广山忍不住问道。

       而面对他的疑问,陆洋用腿轻轻撞了下孟凡,示意他赶紧回话。

       以往这种活儿都是陆洋挑大梁,可现如今谁叫他昨晚与龙广山相谈甚欢呢,孟凡脑中急转,说:“叔你可别提了,我们两个正在研究碑文,可没过多久便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我哥俩好信儿就想着往声源的方向去看看,可不曾想山路太陡没注意,摔到了山涧下。不过好在有古树藤蔓阻拦这才没丢了性命,我俩又在山涧底找了好久才找到回来的山路……”

       孟凡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颤抖,而在描述的过程中表情那更是极为生动,就连陆洋这个知情人有那么一瞬都差点儿相信这小子的鬼话。

       陆洋心中暗想,没想到孟凡这小子还有这才能,要是哪天用来骗我,那还了得?

       龙广山听着孟凡所道经过,仿佛跟着他们同闯了一遍般,当听到的两人跌入山涧,整个人都绷紧,随后听到两人并无生命危险这才缓了口气。

       孟凡这故事编的,真中带假虚虚实实,龙广山就是想不信都不行,在昨天晚上孟凡告诉他我们是北方来的考古学生,如今见到我们狼狈不免也心生感慨。

       “真是谁都不容易,你们两个城里的知识分子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搞研究,还差点丢了命。对了,那个女孩怎么不见了?”

       孟凡说:“她呀,她叔叔昨天比我们先到你们这儿,凌晨看老龙峰仙光时叔侄俩遇到了,就被他叔叔领走了。”

       边说着,孟凡时不时看向陆洋,似乎想看看陆洋的反应。

       然而陆洋正专心的为自己上药,如同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提到老龙峰仙光,龙广山脸色一变,下意识说道:“仙光……呵,都是狗屁,实话跟你们说吧,那光是假的。”

       “假的?不能吧,我们两个今天可是亲眼所见的。”

       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孟凡仍旧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甚至还试图反驳。

       一旁的陆洋也是装着没想到,摆出一副何出此言的架势。

       龙广山见两人不信,起身来到门前警惕的观望了两眼,随后将屋门关上,重新坐到两人面前说:“其实,你们所见到的老龙峰仙光,是我同乡伪造的,只是想借着传说与奇异现象,将游客吸引过来赚些钱,可就在两个多小时前,老龙峰突然发生了地震,整座山坍塌大半。

       你们听到的巨响,正是从老龙峰传来的,乡里的人都炸开锅了,出事的那两家已经报警开始搜救了。”

       “真……真的?”

       陆洋、孟凡两人本着演戏演全套的准则,瞪大双眼看着龙广山,两人很想告诉他,那两位乡民早在山体崩塌之前就已经葬身火海了。

       一个跌入山涧,另一个本来还能找到尸骨,可现在随着山体坍塌,找到的希望实在渺茫。

       话到嘴边没法说,陆洋、孟凡只好转移话题,陆洋说:“广山叔,老龙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龙广山回道:“现在老龙峰已经不在了,整个山体大变样,不过说来也怪,在那山石废墟中,有一段山石始终没倒,远远地看上去,就像……像一株大树!”

       “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