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畏罪吗
李睿劼当然是睡不着的，思绪就像一团乱麻一样，快要把她整个人撕扯开了。
刚一听到郑家明在沈琼的死亡中扮演的角色的时候，李睿劼恨不得直接冲到他面前质问他，问问他沈琼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如果他不说，那就直接来一个鱼死网破好了。
她的冷静快要被愤怒的火焰吞噬殆尽。
但是距离知道真相过去了几个小时，李睿劼也冷静得差不多了。她知道自己不会去找郑家明的，一方面是陈姗姗的要求，在没有查明所有的事情，没有送他进监狱之前，她要是贸然去找他，只会将别人推入险境，而不会有任何帮助。
另一方面，李睿劼想要知道郑家明对沈琼动手的理由，而且最好的报复不是送他去死，而是让他身败名裂，在后悔中度过余生的每一天。只是死亡，未免也太便宜这个人了。
只是随着沈琼死亡时间过去得越久，很多线索都会被掩埋掉，李睿劼的时间真的非常紧迫。
她又想到了最后见到沈琼时候的样子，宽大的病号服显得空空荡荡，血迹已经经过清理，但是伤口依旧显得触目惊心。她最后的一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呢？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了希望，沈琼是绝对不会选择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的。她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在精神病院没有自由没有未来的日子已经消磨掉了她的热情，她想要清醒地活着，也要清醒的死去。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我自杀了，那一定是假的，你一定要帮我调查清楚哦。”这句话，就是一句沉重的责任，压在了李睿劼的心上。
对不起啊，我做得还是不够好，所以不得不让你经历那种暗无天日的绝望，所以没能够及时地将你救出来。
李睿劼不敢去想沈琼在精神病院中过的是什么生活，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好像这样就可以足够对她感同身受一样。
不要再想下去了，这样会让你的判断失去理性。李睿劼这样告诉自己，她就将这些年遇到的每一个案子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重新思考一遍，当一个人足够忙的时候，就不会有太多精力去思考那些感性的东西了。
程靖琛来车站接她，看到李睿劼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问：“睿姐，陈姗姗跟你说了什么？你没事儿吧？”
她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需要休息”四个大字。
李睿劼摆摆手，“没事儿，就是坐车的时候太颠簸了一点，有点晕车，没有大问题。”她哪有休息的时间？
只有沈琼的案子彻底告破了，她才可能从中解脱出来。
程靖琛的表情明显不怎么相信，李睿劼要是单纯的晕车，这个时候肯定还能骂人呢，怎么会这么低沉？但是他也十分了解李睿劼了，知道如果她不想说的话，他是没办法从她这儿套出任何东西来的。
程靖琛主动转移了话题，“刚才霍擎队长给我打电话，好像是有急事找你，打你电话的时候联系不上。”
这也是程靖琛觉得李睿劼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重要理由，为了避免错过重要的案子或是线索，她的手机基本上都是保持畅通的。
李睿劼咦了一声，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五个未接电话，三个是霍擎打来的，两个是程靖琛后来打来的。当时她把手机调成了震动，结果因为自己想事情太入迷，根本就没有听到震动的声音。
“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李睿劼一边问，一边打通了霍擎的电话。
程靖琛撇撇嘴，不是很爽霍擎对他保密的事情，“他没说，就等你的消息来着。”
这么说着，霍擎那边就接通了电话，“李小姐？王鑫宇死了，我觉得你或许会感兴趣，所以有时间的话，我想邀请你加入这个案子。”
李睿劼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死了？在警局出事的？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霍擎就说：“情况比较复杂，如果你对这个案子比较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来看看。”
他报出了一个地址，李睿劼就让程靖琛不用回侦探所了，直接去案发现场。一般情况下，没有委托人的话，李睿劼是没办法参与到刑侦的案子中的，但是给警方提供咨询也是李睿劼侦探所的项目之一，霍擎主动给李睿劼打电话，就是默认她咨询侦探的地位了。
王鑫宇是在他自己家死亡的。
李睿劼过去的时候，现场的侦查已经快结束了，霍擎一如既往地板着脸，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是可以想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能有什么好情绪吗？“之前你在哪？没有联系上你。”
李睿劼带上了白手套，“怎么，想要查岗吗？”
霍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明智地决定不再跟她聊天，开始说起了案情。
王鑫宇的案子正在走流程，不过他家条件不错，请了一个知名律师，各方面都运作了一下，暂时就得到了假释。然后今天下午，律师来找他讨论案子的细节的时候，就发现人倒在浴室里，已经没气了。
律师接过的案子很多，但是几乎是没有这样正面摊上事儿，受到的冲击不小，哆哆嗦嗦地报警、叫了救护车之后就虚脱了。可能现在这位律师也在后悔，有那么多案子等着他呢，为什么要接这个麻烦缠身的案子，作为第一目击人，他身上还有不小的嫌疑。
不过现场也找到了王鑫宇的遗书，自称不管官司怎么打，他的杀人罪是无法洗脱了，起码就是三年的牢狱生涯，这是他无法接受的，所以选择死亡，一了百了。
从现场来看，王鑫宇是因为割腕导致失血过多死亡，推测死亡时间是中午十点到十二点，不过具体死因，还需要送到法医部门进行尸检。王鑫宇这一层楼的监控坏掉了，但是从楼道监控和电梯监控可以看出，这个时间段没有人在这一层楼停留。
如果死亡时间没有造假，那王鑫宇应该就属于自杀了，否则凶手是怎么消失的？在有监控的条件下，想要做到密室杀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有时候你能够骗过人的记忆，但是骗不过电子产品的眼睛。
但是霍擎心里却觉得十分古怪，这大概就是成为队长的直觉了，一切都发生得恰到好处，也诡异得恰到好处。这也是他愿意让李睿劼加入进来的原因，正好王鑫宇这个人好像跟沈琼有些关系，她一定会感兴趣的。
李睿劼的想法跟霍擎同步了，她很难想象王鑫宇这样的人会自杀，从他会来找她就可以看出，这个人非常自负，喜欢将所有的事情列入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样的人，往往将自己的性命看的很重，等闲的事情可不会让他去死。
他才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性命。
但是谁会动手呢？李睿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郑家明，但是很快就摇摇头，跟陈姗姗谈完话之后，她的想法就被影响到了，看什么事情都觉得那上面有郑家明的影子，他没有理由对王鑫宇动手。
她得跳出这个怪圈来，才能够靠近真相。
李睿劼这样提醒自己。
“先看看法医怎么说的吧。”李睿劼说，尸检结果能够告诉他们很多线索。
“嗯，你去见了陈姗姗？她跟你说了什么？”霍擎将话题转开了。
李睿劼现在一点儿都没有说起这件事的心情，就像刚才她也对程靖琛保持了沉默一样。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将霍擎拉到了一边，因为她需要帮手。
“我的确知道了一点什么，但是我不知道是否可以信任你，我需要一个帮手，这个案子可能会有不小阻力，你想调查下去吗？我不会强求你的，你在体制里面，可能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我只希望，就算你不同意，也不要把今天的谈话说出去。”李睿劼郑重其事地说，她一直在观察霍擎。
她跟霍擎接触的次数不是很多，不过几次下来，也足够她对他有一些了解了。他身上的官僚气质没有其他人那么重，观察力敏锐，受过良好的刑侦训练，分得清轻重缓急，而且有种愣头青一样的正义感。
正义感是一种好东西，可以支配着人向光明的方向发展。当然正义感过头了也是会坏事的，好在霍擎经手的案子比较多，不会像真的愣头青一样冲动，反而冷静又克制，是李睿劼理想的合作者。
霍擎果然皱起了眉毛，他听懂了李睿劼的意思。她的意思是，沈琼案子的调查可能涉及到一些有权有势的人的利益，而那些人为了避免让自己的阴谋败露，可能会采用各种方式狙击他们的调查。
但是他不是那种会为了利益妥协的人，他向来看不惯这类事情的发生，他们的职责不就是查明真相吗？踩到谁的利益的话，那就只能怪那个人太倒霉了。有时候霍擎的臭脾气让局长之类的人都无可奈何。
“你不信局里的其他人？我和你一起，这是我的职责，为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放弃自己的职责，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你放心，我不说是刑侦第一人吧，但是口风是很严的，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
李睿劼的确没有看到这个人身上的动摇，所以在权衡了利弊之后，她就说出了沈琼一案的隐情。
“是自杀，但是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冤的自杀，郑家明一定想要隐藏什么。”
“竟然是他啊……我会注意的，调查的时候尽量不惊动别人……”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警员的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在他们讨论完之前，他就离开了。
刚一听到郑家明在沈琼的死亡中扮演的角色的时候，李睿劼恨不得直接冲到他面前质问他，问问他沈琼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如果他不说，那就直接来一个鱼死网破好了。
她的冷静快要被愤怒的火焰吞噬殆尽。
但是距离知道真相过去了几个小时，李睿劼也冷静得差不多了。她知道自己不会去找郑家明的，一方面是陈姗姗的要求，在没有查明所有的事情，没有送他进监狱之前，她要是贸然去找他，只会将别人推入险境，而不会有任何帮助。
另一方面，李睿劼想要知道郑家明对沈琼动手的理由，而且最好的报复不是送他去死，而是让他身败名裂，在后悔中度过余生的每一天。只是死亡，未免也太便宜这个人了。
只是随着沈琼死亡时间过去得越久，很多线索都会被掩埋掉，李睿劼的时间真的非常紧迫。
她又想到了最后见到沈琼时候的样子，宽大的病号服显得空空荡荡，血迹已经经过清理，但是伤口依旧显得触目惊心。她最后的一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呢？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了希望，沈琼是绝对不会选择自杀这种极端的方式的。她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在精神病院没有自由没有未来的日子已经消磨掉了她的热情，她想要清醒地活着，也要清醒的死去。
“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我自杀了，那一定是假的，你一定要帮我调查清楚哦。”这句话，就是一句沉重的责任，压在了李睿劼的心上。
对不起啊，我做得还是不够好，所以不得不让你经历那种暗无天日的绝望，所以没能够及时地将你救出来。
李睿劼不敢去想沈琼在精神病院中过的是什么生活，但是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好像这样就可以足够对她感同身受一样。
不要再想下去了，这样会让你的判断失去理性。李睿劼这样告诉自己，她就将这些年遇到的每一个案子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重新思考一遍，当一个人足够忙的时候，就不会有太多精力去思考那些感性的东西了。
程靖琛来车站接她，看到李睿劼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问：“睿姐，陈姗姗跟你说了什么？你没事儿吧？”
她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需要休息”四个大字。
李睿劼摆摆手，“没事儿，就是坐车的时候太颠簸了一点，有点晕车，没有大问题。”她哪有休息的时间？
只有沈琼的案子彻底告破了，她才可能从中解脱出来。
程靖琛的表情明显不怎么相信，李睿劼要是单纯的晕车，这个时候肯定还能骂人呢，怎么会这么低沉？但是他也十分了解李睿劼了，知道如果她不想说的话，他是没办法从她这儿套出任何东西来的。
程靖琛主动转移了话题，“刚才霍擎队长给我打电话，好像是有急事找你，打你电话的时候联系不上。”
这也是程靖琛觉得李睿劼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重要理由，为了避免错过重要的案子或是线索，她的手机基本上都是保持畅通的。
李睿劼咦了一声，拿出手机，发现上面有五个未接电话，三个是霍擎打来的，两个是程靖琛后来打来的。当时她把手机调成了震动，结果因为自己想事情太入迷，根本就没有听到震动的声音。
“他有说是什么事情吗？”李睿劼一边问，一边打通了霍擎的电话。
程靖琛撇撇嘴，不是很爽霍擎对他保密的事情，“他没说，就等你的消息来着。”
这么说着，霍擎那边就接通了电话，“李小姐？王鑫宇死了，我觉得你或许会感兴趣，所以有时间的话，我想邀请你加入这个案子。”
李睿劼忍不住加快了脚步，“死了？在警局出事的？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霍擎就说：“情况比较复杂，如果你对这个案子比较感兴趣的话，可以自己来看看。”
他报出了一个地址，李睿劼就让程靖琛不用回侦探所了，直接去案发现场。一般情况下，没有委托人的话，李睿劼是没办法参与到刑侦的案子中的，但是给警方提供咨询也是李睿劼侦探所的项目之一，霍擎主动给李睿劼打电话，就是默认她咨询侦探的地位了。
王鑫宇是在他自己家死亡的。
李睿劼过去的时候，现场的侦查已经快结束了，霍擎一如既往地板着脸，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情绪，但是可以想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能有什么好情绪吗？“之前你在哪？没有联系上你。”
李睿劼带上了白手套，“怎么，想要查岗吗？”
霍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明智地决定不再跟她聊天，开始说起了案情。
王鑫宇的案子正在走流程，不过他家条件不错，请了一个知名律师，各方面都运作了一下，暂时就得到了假释。然后今天下午，律师来找他讨论案子的细节的时候，就发现人倒在浴室里，已经没气了。
律师接过的案子很多，但是几乎是没有这样正面摊上事儿，受到的冲击不小，哆哆嗦嗦地报警、叫了救护车之后就虚脱了。可能现在这位律师也在后悔，有那么多案子等着他呢，为什么要接这个麻烦缠身的案子，作为第一目击人，他身上还有不小的嫌疑。
不过现场也找到了王鑫宇的遗书，自称不管官司怎么打，他的杀人罪是无法洗脱了，起码就是三年的牢狱生涯，这是他无法接受的，所以选择死亡，一了百了。
从现场来看，王鑫宇是因为割腕导致失血过多死亡，推测死亡时间是中午十点到十二点，不过具体死因，还需要送到法医部门进行尸检。王鑫宇这一层楼的监控坏掉了，但是从楼道监控和电梯监控可以看出，这个时间段没有人在这一层楼停留。
如果死亡时间没有造假，那王鑫宇应该就属于自杀了，否则凶手是怎么消失的？在有监控的条件下，想要做到密室杀人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有时候你能够骗过人的记忆，但是骗不过电子产品的眼睛。
但是霍擎心里却觉得十分古怪，这大概就是成为队长的直觉了，一切都发生得恰到好处，也诡异得恰到好处。这也是他愿意让李睿劼加入进来的原因，正好王鑫宇这个人好像跟沈琼有些关系，她一定会感兴趣的。
李睿劼的想法跟霍擎同步了，她很难想象王鑫宇这样的人会自杀，从他会来找她就可以看出，这个人非常自负，喜欢将所有的事情列入自己的掌控之中，这样的人，往往将自己的性命看的很重，等闲的事情可不会让他去死。
他才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性命。
但是谁会动手呢？李睿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郑家明，但是很快就摇摇头，跟陈姗姗谈完话之后，她的想法就被影响到了，看什么事情都觉得那上面有郑家明的影子，他没有理由对王鑫宇动手。
她得跳出这个怪圈来，才能够靠近真相。
李睿劼这样提醒自己。
“先看看法医怎么说的吧。”李睿劼说，尸检结果能够告诉他们很多线索。
“嗯，你去见了陈姗姗？她跟你说了什么？”霍擎将话题转开了。
李睿劼现在一点儿都没有说起这件事的心情，就像刚才她也对程靖琛保持了沉默一样。但是她想了想，还是将霍擎拉到了一边，因为她需要帮手。
“我的确知道了一点什么，但是我不知道是否可以信任你，我需要一个帮手，这个案子可能会有不小阻力，你想调查下去吗？我不会强求你的，你在体制里面，可能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我只希望，就算你不同意，也不要把今天的谈话说出去。”李睿劼郑重其事地说，她一直在观察霍擎。
她跟霍擎接触的次数不是很多，不过几次下来，也足够她对他有一些了解了。他身上的官僚气质没有其他人那么重，观察力敏锐，受过良好的刑侦训练，分得清轻重缓急，而且有种愣头青一样的正义感。
正义感是一种好东西，可以支配着人向光明的方向发展。当然正义感过头了也是会坏事的，好在霍擎经手的案子比较多，不会像真的愣头青一样冲动，反而冷静又克制，是李睿劼理想的合作者。
霍擎果然皱起了眉毛，他听懂了李睿劼的意思。她的意思是，沈琼案子的调查可能涉及到一些有权有势的人的利益，而那些人为了避免让自己的阴谋败露，可能会采用各种方式狙击他们的调查。
但是他不是那种会为了利益妥协的人，他向来看不惯这类事情的发生，他们的职责不就是查明真相吗？踩到谁的利益的话，那就只能怪那个人太倒霉了。有时候霍擎的臭脾气让局长之类的人都无可奈何。
“你不信局里的其他人？我和你一起，这是我的职责，为了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放弃自己的职责，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你放心，我不说是刑侦第一人吧，但是口风是很严的，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
李睿劼的确没有看到这个人身上的动摇，所以在权衡了利弊之后，她就说出了沈琼一案的隐情。
“是自杀，但是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冤的自杀，郑家明一定想要隐藏什么。”
“竟然是他啊……我会注意的，调查的时候尽量不惊动别人……”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警员的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在他们讨论完之前，他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