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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梦中杀人
       “食音?”

       林语咂摸着这两个字,像听到了武侠剧里台词。本来,听到现世有人居然还有花名,林语是该觉得中二,但现在他却没有半点好笑的感觉,反而觉得年轻人这花名恰如其分,倒胜过了他的本名柳昨。

       何况如果计较,还有个“许大总管”更加中二。

       “柳昨?不错,不错,我记住你了。”许割木冷笑一声。

       而柳昨没有了恐惧之色,脸上已经满是讥诮狂傲:“许大总管能记住我的名字,算是我柳昨今生一件荣幸的事了,还请许大总管到了下面,不要天天记恨着我。哈哈哈哈!”

       许割木并不在意柳昨的嘲讽:“莫非,你以为这样就必然能杀死我许割木了吗?”

       他身上的伤仍在流着血,鲜血带走他的气力,所以他虽语气淡定,终究声弱气虚了。

       “差不多了。”柳昨轻笑。

       “那么你就来试试吧。”许割木冷哼一声,轻轻把带血的刀横在了身前。

       他本枯木,此刀一横,却又忽如大树参天。

       林语看着许割木,不管对许割木是什么样的认识,心底都生出了深深的佩服。浴血横刀的许割木实在太霸气了,林语甚至想,也许古代独挡百万雄兵的大将军,也就是他这样了。

       也许是因为许割木实在太淡定了,他让柳昨试,柳昨反而不敢试了。

       其实就算林语,心底也很明白,不管柳昨如何装出一副胜券在握的傲慢样子,他到底还是不敢轻视许割木,哪怕,是受伤严重的许割木。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脖子就是证明。

       柳昨没有试,他犹豫了一下,阴险地笑笑:“许大总管,你吓到我了。这样吧,我让我这几个手下和你试,我呢,就还抓着你这个命根子,如果我的手下杀了你,我就留下他的小命,如果你居然这样还杀了我的手下,我就还是杀了他吧。”

       他够卑鄙,而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卑鄙。

       “你真卑鄙!”林语被扼着喉咙,还是忍不住硬挤出了一声骂。

       “呵呵,你是在好世界长大的,不卑鄙也能活着,有什么资格骂我?”柳昨冷笑着,嘲讽了又一句奇怪的话。

       林语顾不上管他的话奇不奇怪,瞪着眼睛还想再骂,可是出口无声,已经又被柳昨吃掉了声音。

       因为以自己相威胁,好端端的许割木肯自插三刀,现在,林语却不知道生死关头,许割木还顾不顾得上自己了。

       许割木没有和林语一样,因柳昨的卑鄙而动怒,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柳昨,眼神中竟仿佛有了一丝欣赏,然后,他悠悠地说了一句:“好吧,那我就和你们玩玩儿。”

       说完这句话,许割木才移开盯着柳昨的目光,转而看着林语的眼睛,忽然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那笑容似乎发射了什么,在他笑起来的一瞬,林语就觉得双眼一痛,继而脑中一痛,继而颈后一痛,再然后,剧烈的胀痛感像变成了一个活体野物,开始在林语周身上下乱窜,不断转移,林语本来已经又被柳昨吃了声音,骤然剧痛之下,居然也嘶喊了一声出来。

       在林语的喊声中,那疼痛仿佛受到召唤,迅速返回他的脑中,重新闯入他的眼底,鼓胀着,仿佛已经要将林语的双眼拱出眼眶。

       林语看不到自己,如果他可以看到,他会发现,自己的双眼现在居然已经成了紫红色,而且眼球鼓突,眼睛周围全是青色红色的凸起血管,完全变成了一副异常可怕的模样。

       “不好!许割木,你疯了!”这时,林语耳中猛地窜入了柳昨的一声惊呼。

       “咯咯咯……”继而,是许割木的一串阴森笑声。笑声中,许割木对林语怪声说了三个字——起来吧。

       “啊!”

       剧痛骤然加剧,林语脱口又一声尖锐惨叫,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林语昏迷了,他掉进了一个无穷无尽黑暗的世界,但呼吸之间,在那黑暗里,林语突然看到了许多灰色的,模糊的画面。

       那画面是一场战斗,一场一个人对一群人,却占尽上风的战斗,而且,那左冲右突狠厉击杀的那个人,赫然就是林语本身。

       是的,林语在昏迷中,看到自己在战斗。

       战场就是柳昨的屋子,战斗的对像就是柳昨和他的手下,他们本都是可怕的人,但在林语的“梦”中,他们全都成了林语的手下败将。

       “梦中”的林语实在太威猛了,他像变成了一个魔鬼,身形如电,劲气如刀,时而屈指如钩,时而并指如刺,在柳昨和他手下们的围攻中腾挪闪击,转瞬之间,那几个手下就或被插眼,或被锁喉,或被折断四肢,或被捏碎脊椎,惨叫着倒下一片。

       黑色的世界飞溅着灰色的鲜血,林语竟体会到一种畅快的感觉。

       柳昨毕竟是头领,本事要高的多,但也没能在林语手下坚持多久,须臾之间,他的手下已经全部倒地,他惊魂欲裂,抽身欲逃,身子刚刚窜出门外,林语便追赶上去,一掌劈下,劈塌了他的左肩。

       如果林语的“梦”再长上几秒,他应该就“杀死”了柳昨,只可惜,千钧一发间,林语又在剧痛中醒了过来。

       林语是在一声惨叫中昏过去的,同样也是在一声惨叫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一瞬,林语觉得那剧痛终于推开自己的眼球从自己身体里窜了出去,身上的疼痛瞬间变成了没有一点力量的虚脱感。他转了转眼球,发现很庆幸,自己还能看见东西。

       所在还是柳昨那屋子,但好像已经有了巨大的不同。

       屋子里多了一种声音,是呻吟;也多了一种气味,像血腥。

       林语的心提了一下,他想坐起来,但没能做到。

       并不是柳昨依然扼着他的喉咙,也不是因为身上还绑着绳索,事实上柳昨已然不见,林语没能坐起来,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坐起来的力气。

       林语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刚刚那一下转动眼球,便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现在他已经连眼睑都抬不动了。

       这种状态让林语异常不安,但他没有办法,只好那么闭着眼躺着,过了好长时间,他才终于感觉身体里渐渐有力气开始复苏。

       让力气恢复了一会儿,林语才再度睁开眼睛,终于坐了起来。然后,他就僵住了。

       柳昨的屋子里,确实已经大不同了——柳昨不见了,他的几个手下全都倒在地上,有的挣扎呻吟,有的毫无声息,每个人都身受重伤,浑身是血,从恶狼变成了濒死的兔子。

       ——这是怎么回事?

       林语心中惊问。

       答案指向他昏迷中的“梦境”,他却不敢相信真会和那个“梦”有关。

       心脏狂跳,带动林语的双手剧烈颤抖起来。他使劲攥紧拳头,想要控制自己,却看到自己的双手居然沾满了血腥!

       ——难道……这些人真是我打倒的?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林语急切地想找个人否定自己。他只能找许割木,目光搜寻时,却看到许割木也倒在满地伤者之间。

       许割木紧闭着眼睛,脸上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金色,没有半点声息,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许割木!”

       林语叫了一声,立刻翻身下地,跨过柳昨的手下,蹲到了许割木身边。

       “你还活着吗?你死了吗?”

       先又叫了几声,林语才怔怔地伸手去试探许割木的呼吸——他好像已经没有了呼吸。

       林语紧张极了,他没有发现,此时此刻,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希望许割木已经死了。

       手足无措地又怔了一会儿,林语想到了去摸许割木的心跳,好在,使劲把耳朵压在许割木的胸口上,沾了一脸的血,他总算听到了许割木微弱的心跳声。

       “送……我……回……去。”

       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许割木气若游丝的说话声。

       林语倏地弹起,去看许割木的脸,发现他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

       “送你回去?”

       “会开车吗?送……把我送回去。”许割木艰难地说,却像下命令。

       “我会开车。”林语打量着许割木的身体,“但是,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送……我回去!”许割木似乎已经没了耐性。

       “好吧,送你回什么地方?”林语迟疑了一下,终于说。

       “抱我……上车,我告诉你……怎么走。”许割木说。

       “这些人呢?”又迟疑了一下,林语问。

       柳昨那些手下还倒在地上,一个个也到了死亡边缘,本能地,林语觉得不能抛下他们。

       “送我回去!”许割木怒了,愤怒时,说话反而顺畅起来。

       林语咬了咬牙,理智战胜本能,决定听从许割木的命令。他总算没有忘了,自己的世界已经颠覆,眼前的伤者,每一个都不是常人。

       于是,林语俯身抱起了许割木。

       许割木很瘦,却也不轻,力气犹在恢复之中的林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他抱到了外面柳昨的车上,然后赶紧驶离。

       长路漫漫,林语就这样走向了未知。他的心中充满忐忑——许割木奇诡可怖,其实现在算是自己从他手里逃脱的最好时机,可是他实在做不到就这么抛下一个刚刚为自己不惜自伤自身的人。

       开着车,林语不时偷偷看看身边的许割木——许割木被他放在副驾驶的位置,半躺在放低了的座椅上,他只能这样,因为他还需要许割木“导航”——许割木勉力地支撑着,他的顽强也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身上为什么具有那么匪夷所思的能力?他是哪里的大总管?

       ——柳昨那伙人又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和许割木“争夺”我?他们是被我击败的吗?我能打败他们,是许割木精神控制了我吗?

       ——是不是其实世界上藏着很多他们这样的人,而且自成派系,只是他们隐藏在暗处,我们不知道?

       ——我又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是他的“宝贝”?他们的存在,和妈妈杀死爸爸有没有什么关系?

       无数的疑问堆在林语心里,但是他现在无法询问许割木,许割木根本没有解答他问题的余力。

       后来,林语反倒自己在纠缠的疑问里开始动摇起一个念头——他开始纠结,自己是不是该干脆就跟着许割木走上命运安排的这条路,去看看命运之旅的前方,到底还有什么在等待自己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