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萧萧玲珑心
出了如意茶馆，玄烨虽然面带笑意，但偶尔神形一闪，似有心事。
走在去西城胡同的路上，玄烨突然牵了苏墨儿的手，在路旁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站住。
执了枚素簪插在她发间，眉头微皱，仍不满意。
那小摊贩急了，生怕到手的银子飞了，连忙将苏墨儿一阵夸。从古到今说得上名号的美人都与她比了个遍。玄烨方才着九公公扔了几个铜板后牵着苏墨儿走了。
回宫的马车，玄烨突然问苏墨儿和九公公：“今日之事，你俩可瞧出什么来了？”
“哼，朝鲜棒子太过放肆了，胆敢这般藐视我大清。”九公公龇牙咧嘴的模样似一只气急了的猴子。
玄烨又看苏墨儿，“墨儿，你瞧出什么没了？”
“奴才……”苏墨儿正要回话，玄烨抬扇子拦了，“出了宫，就别奴才奴才的。”
苏墨儿谢了恩，接着道：“我觉得他们似有意说出那番话来。”
玄烨轻嗯了一声，那声音似在喉咙间滚出来一般，润而沉。苏墨儿只觉得心口处似车下那滚滚的轱辘突突直跳，之前被万岁爷牵过的掌心烫得灼人。
苏墨儿正思忖着她的心会不会因着马车重重一颠跳出口来，就见玄烨摇了摇扇子，眸光清凛似剑：“是啊，听说前些日子，平西王着人送来了云南特产，以慰额驸思乡之情。”
回到乾清宫已是申时一刻，在院中团团旋转的小德子一见万岁爷，那挂成苦瓜的脸一喜。
小德子是九公公带着的小徒弟，爷瞧他模样周正，圆溜可爱，便留了在宫中伺候。
“爷，老佛爷请爷回銮了便着人去慈宁宫宣一声，她，她老人家好过来瞧瞧孙子……”小德子跪在地板中央，学着老佛爷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九公公狠狠踹了一脚。他一时茫然，不知错在何处，又不见万岁爷说话，只好筛着身子将余话传完。
玄烨任由苏墨儿替他更衣，明黄团龙暗花缎常服，佩带、贡缎织九龙戏珠荷包、吩……
待换靴的时候，玄烨撩了撩靴子上的珊瑚珠冲九公公道：“珊瑚珠这样配着倒是新奇，一会子你就找找是谁想的法子，令他给老祖宗也做一双。”
九公公缩着脖子，抖了抖身子，扯出一抹笑意：“这是姑娘制的靴子。”
小德子见皇上迟迟不发话，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了。
“回万岁爷，老祖宗那边早就送过去了，老祖宗都穿过一回子了，还赏了奴才翡翠十八子手串。”
侍候完玄烨更衣，苏墨儿行了礼回话。起身后便要去换衣服。
转身时手便被拽住了，温润的手指却炙若碳壁，烈焰般烤着她的掌心，转眼间便漫延周身，火苗子窜到心口，烫得心都胀得要崩裂开来。
苏墨儿回眸，撇见九公公的头垂得越发低了，恨不得将那狭窄的双肩耸成两道墙，将脑袋夹住，拦住两只眼，什么都看不见。
玄烨见她瞧他，眸中笑意浅浅，指尖微微用力，淡笑：“墨儿这是生气了？”
苏墨儿抽回手，一抽，再抽，没抽动，不由叹口气，任由他握着，道：“奴才怎么会生爷的气，奴才是紧着去换衣服。再不去请安，合该老祖宗该生气了，下次爷再想出去，还不知老祖宗怎生劝呢。”
玄烨又紧了紧手这才放开，宽慰道：“你且去更衣，老祖宗那儿自管放心。”
苏墨儿躬身退了，到门口的时候，听得玄烨的声音略有些酥懒：“小九，传容若过来……”
玄烨拨了乾清宫偏殿给苏墨儿，以便她近身侍候，所以来回并不费时辰。
怕老祖宗久候，苏墨儿只换了件素色旗装，梳了简单的两把头并螺髻，簪了枚云文白玉簪便往正殿走。
刚掀了帘子就见小德子拿着汗巾子没命的拭额，看见苏墨儿时手又颤了一下，蠕了蠕嘴：“墨姑姑。”
苏墨儿顿下脚步看向小德子，思忖片。便提点道：“老佛爷的话可要斟酌好才能向万岁爷回。若你今日这般，口口声声孙儿孙儿的，若是有其他人在，不说你的脑袋，便是九公公的脑袋也得陪着掉了。”
苏黑儿是宫中的老人了，清楚宫里的规矩。小德子才进宫半年，有些避忌不清，不但亏了自己也连累带他的九公公。
苏墨儿这话说得有些重，小德子手再一颤，那沾了汗厚沉的帕子便掉地上了。面上便已有恍然之色。
苏墨儿便知他是懂了，也不再耽搁，往正殿走去。隐隐听得身后小德子在磕头，谢姑姑指点，谢姑姑指点。
进了正殿，刚好纳兰大人侍在下首坐着。
玄烨瞧了苏墨儿一眼，对纳兰容若道：“容若回府与家人叙了话，便即刻起身吧。”
纳兰容若立刻起身伏地领旨跪安，退至门口时，玄烨又清泠泠地将人叫住了：“此事私密，便不必与令堂交待了。”
纳兰容若正欲转身的脚步即刻就着门框子跪下了，只是伏下身时腰板仍然挺直，恭而有度，朗声道：“臣与家父职属不同，府中亦不涉公事，万岁爷明查。”
玄烨自不能着人明查明珠府中是否真不言及公事，便挥了了挥手，看着纳兰容若走的背影眸光闪烁，笑意悠扬。
他袖手试了试衣摆上不曾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墨儿，走，去给老祖宗请安。”
说这话时玄烨笑意盈盈，爽朗仍少年。
到慈宁宫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在用晚膳。看见康熙来了，老祖宗便着景秀侍候了碗筷，盛了碗白粥放在玄烨面前。
太皇太后今日茹素，照着宫制摆了十八样菜，御厨变着法子将豆腐与菜叶子做成一道道鸡、鸭、鱼来，倒也瞧不出豆腐本来的模样。
玄烨今日只在马车上用了些点心，正经饭还没吃上，就白粥也喝得欣然。
孝庄要苏墨儿一同用膳，但苏墨儿只是个奴才，哪敢从命。只得婉声拒绝。
“你这丫头，你和皇帝一块长大那会，还不是伏在哀家的膝头叫祖母？如今大了倒是越发生份了。”孝庄用罢了粥，放下碗筷戳着她的脑袋笑骂着。
苏墨儿将盛了清水的玉盅送了过去，伺候老祖宗漱了口。方才笑道：“老祖宗是万岁爷的祖母。万岁爷是天下人的万岁爷，老祖宗自然是天下人的祖母。奴才得的好福气，挨着老祖宗近些已是莫大的福份，若再僭越，可要招天下人嫉恨了。”
“瞧这伶牙俐齿的，绕得哀家头都晕了。”孝庄嗔笑着，却也不由点头，叹道：“若这宫里人人都是墨儿这般心思，这后宫也就安生了。”
玄烨闻言抬了头，扫了苏墨儿一眼。那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瞧得苏墨儿心口又是一阵狂跳，却只当不曾见，只顾在一旁侍候。
孝庄见玄烨不接话，便又接着道：“昭贵妃来谢过恩了，还去了御书房。”
玄烨仍是不接话。
孝庄叹了口气，看着自顾自喝粥的皇帝，眼中尽是慈爱：“鳌拜虽然罪不可恕，但毕竟是两朝老臣了，如今突然暴毙，朝中恐怕种种猜疑都有了。”
“四个辅政大臣，没了两个，抓了一个，贬了一个。如今，鳌拜没了。”顿一顿，孝庄又看向皇帝，“听说遏必隆在当晚就重病不起了。恐怕……”
“恐怕他了认定鳌拜是被朕毒死的，忙着病一病好让朕宽心。”万岁爷放下碗接了老祖宗的话，又就着玉盅漱了口，接着道，“朕如今晋了钮祜禄氏的位份，他那病也该安心好了。”
苏墨儿在紫檀木雕八宝云蝠纹的椅子上铺好垫子，扶着孝庄过去坐了。
孝庄就着苏墨儿的手拍了拍，道：“哀家这有人侍候，不用你，你服侍好皇帝就成了。”
苏墨儿笑道：“奴才难得侍候老祖宗，一时情难自禁。”冲着一旁的景秀歉然道，“抢了景秀姑姑的职份，真是该打。”
苏墨儿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打去，手就被人拽住了。指尖的温度这般熟悉，忙抽回手来。伏地就请罪。
玄烨也不叫起，只冲太皇太后笑道：“老祖宗你看，墨儿本该是我的，错了却是向老祖宗请罪，又向景秀请罪，唯独朕留在最后。您老人家说说看，朕是不是要让她跪院子里去。”
苏墨儿伏着地，头也不敢抬一下，连声请罪。纵然她心知这无大碍，但万岁爷要做势惩戒，她做奴才的自该好生配合。该惶恐时便当惶恐。
苏墨儿脑袋磕着地，头顶上飘着老祖宗慈祥的话语，和万岁爷温温的笑意。
“好了，好了，墨儿还长你两岁呢，小时候你还叫姐姐，如今还摆皇帝的架子了。看把墨儿吓得。”
“墨儿，这回是老祖宗饶了你，可记得没下回了。”
苏墨儿只觉得胳膊一热，身子一轻，已轻飘飘地站在了玄烨的面前。
苏墨儿忙谢了恩，在一旁越发“惶恐”地侍候。
玄烨又将今日在如意茶馆的事与孝庄说了。孝庄听罢，拈了拈手中的佛珠，微微垂了眸，敛了眸光，淡道：“听说世霖近日身体抱恙，哀家许久不曾见外孙了。”长长叹了一口气，“明日着人将世霖接近宫来照看吧”
世霖是建宁公主同平西王世子吴应熊生的长子，方才五岁。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久不见好。
玄烨微微点头，笑道：“如此也好，宫中御医总好过府医。”
走在去西城胡同的路上，玄烨突然牵了苏墨儿的手，在路旁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站住。
执了枚素簪插在她发间，眉头微皱，仍不满意。
那小摊贩急了，生怕到手的银子飞了，连忙将苏墨儿一阵夸。从古到今说得上名号的美人都与她比了个遍。玄烨方才着九公公扔了几个铜板后牵着苏墨儿走了。
回宫的马车，玄烨突然问苏墨儿和九公公：“今日之事，你俩可瞧出什么来了？”
“哼，朝鲜棒子太过放肆了，胆敢这般藐视我大清。”九公公龇牙咧嘴的模样似一只气急了的猴子。
玄烨又看苏墨儿，“墨儿，你瞧出什么没了？”
“奴才……”苏墨儿正要回话，玄烨抬扇子拦了，“出了宫，就别奴才奴才的。”
苏墨儿谢了恩，接着道：“我觉得他们似有意说出那番话来。”
玄烨轻嗯了一声，那声音似在喉咙间滚出来一般，润而沉。苏墨儿只觉得心口处似车下那滚滚的轱辘突突直跳，之前被万岁爷牵过的掌心烫得灼人。
苏墨儿正思忖着她的心会不会因着马车重重一颠跳出口来，就见玄烨摇了摇扇子，眸光清凛似剑：“是啊，听说前些日子，平西王着人送来了云南特产，以慰额驸思乡之情。”
回到乾清宫已是申时一刻，在院中团团旋转的小德子一见万岁爷，那挂成苦瓜的脸一喜。
小德子是九公公带着的小徒弟，爷瞧他模样周正，圆溜可爱，便留了在宫中伺候。
“爷，老佛爷请爷回銮了便着人去慈宁宫宣一声，她，她老人家好过来瞧瞧孙子……”小德子跪在地板中央，学着老佛爷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九公公狠狠踹了一脚。他一时茫然，不知错在何处，又不见万岁爷说话，只好筛着身子将余话传完。
玄烨任由苏墨儿替他更衣，明黄团龙暗花缎常服，佩带、贡缎织九龙戏珠荷包、吩……
待换靴的时候，玄烨撩了撩靴子上的珊瑚珠冲九公公道：“珊瑚珠这样配着倒是新奇，一会子你就找找是谁想的法子，令他给老祖宗也做一双。”
九公公缩着脖子，抖了抖身子，扯出一抹笑意：“这是姑娘制的靴子。”
小德子见皇上迟迟不发话，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了。
“回万岁爷，老祖宗那边早就送过去了，老祖宗都穿过一回子了，还赏了奴才翡翠十八子手串。”
侍候完玄烨更衣，苏墨儿行了礼回话。起身后便要去换衣服。
转身时手便被拽住了，温润的手指却炙若碳壁，烈焰般烤着她的掌心，转眼间便漫延周身，火苗子窜到心口，烫得心都胀得要崩裂开来。
苏墨儿回眸，撇见九公公的头垂得越发低了，恨不得将那狭窄的双肩耸成两道墙，将脑袋夹住，拦住两只眼，什么都看不见。
玄烨见她瞧他，眸中笑意浅浅，指尖微微用力，淡笑：“墨儿这是生气了？”
苏墨儿抽回手，一抽，再抽，没抽动，不由叹口气，任由他握着，道：“奴才怎么会生爷的气，奴才是紧着去换衣服。再不去请安，合该老祖宗该生气了，下次爷再想出去，还不知老祖宗怎生劝呢。”
玄烨又紧了紧手这才放开，宽慰道：“你且去更衣，老祖宗那儿自管放心。”
苏墨儿躬身退了，到门口的时候，听得玄烨的声音略有些酥懒：“小九，传容若过来……”
玄烨拨了乾清宫偏殿给苏墨儿，以便她近身侍候，所以来回并不费时辰。
怕老祖宗久候，苏墨儿只换了件素色旗装，梳了简单的两把头并螺髻，簪了枚云文白玉簪便往正殿走。
刚掀了帘子就见小德子拿着汗巾子没命的拭额，看见苏墨儿时手又颤了一下，蠕了蠕嘴：“墨姑姑。”
苏墨儿顿下脚步看向小德子，思忖片。便提点道：“老佛爷的话可要斟酌好才能向万岁爷回。若你今日这般，口口声声孙儿孙儿的，若是有其他人在，不说你的脑袋，便是九公公的脑袋也得陪着掉了。”
苏黑儿是宫中的老人了，清楚宫里的规矩。小德子才进宫半年，有些避忌不清，不但亏了自己也连累带他的九公公。
苏墨儿这话说得有些重，小德子手再一颤，那沾了汗厚沉的帕子便掉地上了。面上便已有恍然之色。
苏墨儿便知他是懂了，也不再耽搁，往正殿走去。隐隐听得身后小德子在磕头，谢姑姑指点，谢姑姑指点。
进了正殿，刚好纳兰大人侍在下首坐着。
玄烨瞧了苏墨儿一眼，对纳兰容若道：“容若回府与家人叙了话，便即刻起身吧。”
纳兰容若立刻起身伏地领旨跪安，退至门口时，玄烨又清泠泠地将人叫住了：“此事私密，便不必与令堂交待了。”
纳兰容若正欲转身的脚步即刻就着门框子跪下了，只是伏下身时腰板仍然挺直，恭而有度，朗声道：“臣与家父职属不同，府中亦不涉公事，万岁爷明查。”
玄烨自不能着人明查明珠府中是否真不言及公事，便挥了了挥手，看着纳兰容若走的背影眸光闪烁，笑意悠扬。
他袖手试了试衣摆上不曾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墨儿，走，去给老祖宗请安。”
说这话时玄烨笑意盈盈，爽朗仍少年。
到慈宁宫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在用晚膳。看见康熙来了，老祖宗便着景秀侍候了碗筷，盛了碗白粥放在玄烨面前。
太皇太后今日茹素，照着宫制摆了十八样菜，御厨变着法子将豆腐与菜叶子做成一道道鸡、鸭、鱼来，倒也瞧不出豆腐本来的模样。
玄烨今日只在马车上用了些点心，正经饭还没吃上，就白粥也喝得欣然。
孝庄要苏墨儿一同用膳，但苏墨儿只是个奴才，哪敢从命。只得婉声拒绝。
“你这丫头，你和皇帝一块长大那会，还不是伏在哀家的膝头叫祖母？如今大了倒是越发生份了。”孝庄用罢了粥，放下碗筷戳着她的脑袋笑骂着。
苏墨儿将盛了清水的玉盅送了过去，伺候老祖宗漱了口。方才笑道：“老祖宗是万岁爷的祖母。万岁爷是天下人的万岁爷，老祖宗自然是天下人的祖母。奴才得的好福气，挨着老祖宗近些已是莫大的福份，若再僭越，可要招天下人嫉恨了。”
“瞧这伶牙俐齿的，绕得哀家头都晕了。”孝庄嗔笑着，却也不由点头，叹道：“若这宫里人人都是墨儿这般心思，这后宫也就安生了。”
玄烨闻言抬了头，扫了苏墨儿一眼。那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瞧得苏墨儿心口又是一阵狂跳，却只当不曾见，只顾在一旁侍候。
孝庄见玄烨不接话，便又接着道：“昭贵妃来谢过恩了，还去了御书房。”
玄烨仍是不接话。
孝庄叹了口气，看着自顾自喝粥的皇帝，眼中尽是慈爱：“鳌拜虽然罪不可恕，但毕竟是两朝老臣了，如今突然暴毙，朝中恐怕种种猜疑都有了。”
“四个辅政大臣，没了两个，抓了一个，贬了一个。如今，鳌拜没了。”顿一顿，孝庄又看向皇帝，“听说遏必隆在当晚就重病不起了。恐怕……”
“恐怕他了认定鳌拜是被朕毒死的，忙着病一病好让朕宽心。”万岁爷放下碗接了老祖宗的话，又就着玉盅漱了口，接着道，“朕如今晋了钮祜禄氏的位份，他那病也该安心好了。”
苏墨儿在紫檀木雕八宝云蝠纹的椅子上铺好垫子，扶着孝庄过去坐了。
孝庄就着苏墨儿的手拍了拍，道：“哀家这有人侍候，不用你，你服侍好皇帝就成了。”
苏墨儿笑道：“奴才难得侍候老祖宗，一时情难自禁。”冲着一旁的景秀歉然道，“抢了景秀姑姑的职份，真是该打。”
苏墨儿作势要往自己脸上打去，手就被人拽住了。指尖的温度这般熟悉，忙抽回手来。伏地就请罪。
玄烨也不叫起，只冲太皇太后笑道：“老祖宗你看，墨儿本该是我的，错了却是向老祖宗请罪，又向景秀请罪，唯独朕留在最后。您老人家说说看，朕是不是要让她跪院子里去。”
苏墨儿伏着地，头也不敢抬一下，连声请罪。纵然她心知这无大碍，但万岁爷要做势惩戒，她做奴才的自该好生配合。该惶恐时便当惶恐。
苏墨儿脑袋磕着地，头顶上飘着老祖宗慈祥的话语，和万岁爷温温的笑意。
“好了，好了，墨儿还长你两岁呢，小时候你还叫姐姐，如今还摆皇帝的架子了。看把墨儿吓得。”
“墨儿，这回是老祖宗饶了你，可记得没下回了。”
苏墨儿只觉得胳膊一热，身子一轻，已轻飘飘地站在了玄烨的面前。
苏墨儿忙谢了恩，在一旁越发“惶恐”地侍候。
玄烨又将今日在如意茶馆的事与孝庄说了。孝庄听罢，拈了拈手中的佛珠，微微垂了眸，敛了眸光，淡道：“听说世霖近日身体抱恙，哀家许久不曾见外孙了。”长长叹了一口气，“明日着人将世霖接近宫来照看吧”
世霖是建宁公主同平西王世子吴应熊生的长子，方才五岁。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久不见好。
玄烨微微点头，笑道：“如此也好，宫中御医总好过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