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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利用
       吴逸尘放下竹竿,缓缓走到任天佑身边,心里对任天佑提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十分感兴趣。

       “任天佑,你好好想想,你看到的那个背影,有可能是谁?”

       “我,我真的想不起来!当时院子里有个来吊唁的客人正在出门,我跪在师父灵前抬头看了院门一眼,那个戴斗笠的青衣人站在街对面,好像正朝徐家院门张望,他见我抬头,立即转身离去。我敢肯定,就在近几天见过这个人的身影。但我真的想不起来他是谁!”

       “你说这个人朝徐家院子张望?”

       “对!他发现我看他,立刻转身走了。”任天佑隐隐感觉,这个人应该与徐家最近的遭遇有关。

       章炳荣却毫不相信任天佑的托词。“大人,就算易安是被青砖砸死,也不能断定并非任天佑所为,当时胡同里根本没有其他人。也许任天佑先用青砖砸死易安,再抛甩竹竿击落屋檐上的瓦片,意图制造易安死于意外的假象。”

       “意外?”吴逸尘细细品味章炳荣的话,涉及银库失窃案的意外似乎太多了。

       “吴大人,我能问任天佑几句话吗?”老沈刚才的话还没说完。

       “你问!”吴逸尘回到堂上座中。

       “任天佑,从你走出徐家院门,直至廖碧中跑进胡同,其间大概有多长时间?”

       任天佑看着老沈回忆了一下,“时间很短,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老沈向彭头投去质询的目光。

       “差不多吧,当时我就在任天佑身边,从他出院门,至我听见街上的吵闹声,出来看到章大人锁拿任天佑,也不超过一盏茶的功夫。”彭头有些好奇,不知道老沈何意。

       “吴大人,我赶到现场时,章大人一行刚刚离开。可是查勘尸体时,尸僵已经出现了。”老沈对此颇觉疑惑。

       “尸僵?”章炳荣皱了下眉,他兼掌缉盗、刑狱,当然知道出现尸僵意味着什么。

       “老沈,以你之见,任天佑进入案发现场时,易安已经死了?”吴逸尘松了口气,他煞费苦心将任天佑放出大牢,可不想第二天就把任天佑抓回去。

       “是的,大人!卑职估算,任天佑到达现场时,易安已经死了近一个时辰。”

       “老沈!”章炳荣厉声喝道:“你可别故意偏袒任天佑!”

       “章大人,我虽与徐仲寒同为府衙效力,但私下素无来往,而与任天佑更无交情可言!这一点,在场诸位都可作证。小人只是依据事实说话,并无半点偏袒。请两位大人明察!”老沈平日除了跟霍靖安稍有交集,与衙门其他公人几乎没有往来。大家对这个常常摆弄尸首的仵作,总是敬而远之。

       “你……”章炳荣清楚老沈所言属实,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吴逸尘手持惊堂木,重重的拍在案上。“廖碧中,你既然未曾亲眼见到任天佑杀人,为什么一口咬定他就是杀人凶手?”

       廖碧中吓得两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大人,小人,小人进胡同的时候,他,他正拿着竹竿,小人见屋檐被捅坏,又砸倒了人,就想当然的认为,是他杀了……”

       吴逸尘又是重重一拍,“啪”,“好个想当然!廖碧中,你既未亲眼看见任天佑捅屋檐,又未见任天佑靠近尸体,如何就敢信口雌黄?”

       “大人,我……,我见胡同里没别人,就,就……”廖碧中身子发颤,担心挨知府大人的板子。

       “行了!今日我且饶你,你先退下。”吴逸尘瞥了霍靖安一下,后者朝大堂外的捕快使了个眼色,捕快悄悄跟着廖碧中离开了府衙。

       “霍捕头,你到易安家走一趟,看看他是什么时候出的门。顺便到那条巷子附近打探,问问有没有人看见易安走进巷子。”

       “是,吴大人!”霍靖安领命离去。

       “任天佑,你赶紧回去守灵吧。退堂!”吴逸尘说完,站起身来。

       “吴大人,那杀易安的凶手……”章炳荣被晾在一边,心里好生不快。

       “章大人,你随我到后堂一叙。”

       吴逸尘头也不回走进后堂,众人纷纷散去,一场堂审草草收场。

       章炳荣紧跟着吴逸尘去了书房,见吴逸尘脸色不善,把口中的责问憋了回去。

       “章大人,你可知今日府衙为何进行全城搜索?”吴逸尘冷冷问道。

       “不是为了捉拿江洋大盗吗?”章炳荣还蒙在鼓里。

       “你应该听说了吧?今日中午,银库的老贾路经牌楼街祥云茶楼,被茶楼的招牌掉下来砸死了。”吴逸尘示意章炳荣坐下。

       “嗯,听说了。吴大人,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章炳荣疑惑的坐下。

       “章大人,你不觉得最近的意外太多了些吗?”

       “意外?”

       “对!今年四月,银库的那大头醉后跌入茅坑溺亡、宋跃富患绞肠痧猝死;七月,给银库做饭的夏婆子摔了一跤,口不能言,月余后一命呜呼;今日中午老贾被招牌砸死,现在又是易安,这么多意外,章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这……”章炳荣哪有心思细想这些事。

       “意外死亡的这些人除了易安,可全都是银库的人!”

       “吴大人,你的意思是……?”章炳荣很是吃惊,他对这些意外何曾留心。

       “对!意外死亡的人定然全与银库失窃案有关!”

       “这,这……”章炳荣心下气恼,他不是傻子,吴逸尘把这些隐秘告诉他,无非是想把他拉下水。

       “现在你再想想,易安真的是意外死亡吗?”

       “可,可易安不是银库的人啊!”章炳荣想不到杀易安的理由。

       “章大人,这里没有旁人,你实话告诉我,你可是在银库出事之前,就已知道库银被盗的消息了吧?”

       “你……,”章炳荣突然想起自己书房几案上那张字条。

       “当日你去银库,江涛并不知道库银失窃,更不会在你跟前胡说,你是如何知道库银失窃的?”吴逸尘从章炳荣的反应推测,自己猜对了。

       “有,有人在我书房放了一张字条。”章炳荣终于承认。

       “字条写了什么?”

       “呃……”章炳荣心知事态严重,当即和盘托出。“写着‘赣州银库失窃、库银被盗一空’十二个字!”

       “你不知道字条是谁放进书房的吧?”

       “卑职的确不知,我早上起来就发现字条放在几案上。”

       “章大人,你想想,谁有机会进入你的书房?”

       “吴大人,你是说易安?”章炳荣勃然变色,收到字条那天,易安一早就在同知厅。

       “章大人,你被人利用了!现在,你知道易安为何遭遇意外了吧?”

       “这这,这是杀人灭口?”

       “对!就是杀人灭口!”吴逸尘一字一顿的重复道。

       “那,那徐仲寒的案子?”

       “徐仲寒的案子,你应该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章炳荣回想起舅舅说的那些话,心里深深后悔,不该参和这案子。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要进行全城搜索了吧?”

       “你想抓住制造意外的人?”

       “不!我只是想敲山震虎,惊走那些人,以策你我安全!”吴逸尘特意给章炳荣露了底,希望他不要再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