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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伤痕
       章炳荣所说案情与霍靖安所述并无出入,只是如此判定任天佑杀人,显然有失公允,吴逸尘还想听听任天佑怎么说。

       “霍捕头,将任天佑唤醒!”

       霍靖安叫人打来一桶水,往任天佑脸上泼了几瓢凉水,任天佑昏昏沉沉睁开了眼睛。

       “任天佑,易安可是你为了泄愤所杀?”吴逸尘指着易安尸体问道。

       “易安……”任天佑这才发现易安的尸体就在旁边。“大人,我没杀人,我进胡同的时候,易安已经倒在地上。”

       “一派胡言!当时那死胡同里就你和易安两人,易安不是被你杀害,会是何人所杀?”章炳荣愤声叫道。

       “你才胡说八道!我没杀他,我进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地上躺的是谁!”任天佑当时的确没留意那张满是血污和瓦片碎屑的脸。

       “哼,你拿竹竿捅坏人家屋檐,故意让瓦片掉下来砸死易安,还想狡辩!廖碧中,你给知府大人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章炳荣搬出了人证。

       “大人!”廖碧中低眉顺眼的给吴逸尘行了个礼。“当时我正准备回家,听到胡同里有人惨叫,就跑进去想看看怎么回事。一进去就看见易安倒在地上,头上身上全是碎瓦,那个,任天佑,站在一边,手上拿着这根竹竿。我就问他‘你没事捅人家屋檐干什么?’……”

       “那任天佑怎么说?”章炳荣打断道。

       “他什么都说,还在看被他捅破的屋檐!我走到这个易安身旁,一看,人已经死了!”

       “吴大人,你看,我没说错吧!就是任天佑将屋瓦捅下来,故意砸死易安!昨晚根本就不该把他放出来!”章炳荣有了人证撑腰,嗓门更大。

       “章大人少安毋躁!待我细细盘问。”吴逸尘稍稍清醒一些,摆手制止章炳荣聒噪。“廖碧中,你亲眼看见任天佑捅瓦片了?”

       “这……,这倒没有。不过我一进胡同,就看见任天佑拿着竹竿,屋檐已经被捅破了。”

       “从你听到惨叫声,到跑进胡同,之间相隔多长时间?”吴逸尘继续问道。

       “我一听到惨叫声,就跑进来胡同,就二十几步的样子,一刻也没耽搁。”

       吴逸尘微微点了下头,又看向任天佑。“任天佑,你进胡同的时候,看见胡同里还有别人吗?”

       “没有。”

       “你手上拿着竹竿干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我走进胡同,看到易安身上一堆瓦片,他头顶上的屋檐也破了,我脚边正好有根竹竿,就随手捡起来看了一下。”

       “哼哼,随手捡起来?”章炳荣忍不住冷笑,“你进胡同见地上倒了个人,不上前查看是怎么回事,竟先去捡竹竿,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我……,我没捅屋檐……”任天佑无法反驳,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会鬼使神差的捡起竹竿。

       “你不捅屋檐,那你拿竹竿干什么?”章炳荣死揪着竹竿的事不放。

       “章大人,是你审,还是我审?”吴逸尘有点不耐烦了。

       “呃,当然是吴大人审!”章炳荣讪讪的闭了嘴。

       吴逸尘静静看着堂下的竹竿,那竹竿粗如儿臂,长约一丈三尺,看样子分量不轻。他觉得奇怪,任天佑想报复易安的话,直接用竹竿砸易安的头岂不省事,何必费劲去捅屋檐。但他不能给任天佑找这样的借口。

       “任天佑,你不在徐家给你师父守灵,跑到街对面的巷子干什么?”

       “我,我从院门看到街对面有个人……”任天佑后脑钻心的疼,脑子还有点昏昏悠悠。

       “什么人?”吴逸尘奇道。

       “我,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他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裳,带着斗笠,那背影很眼熟。”

       “眼熟?”

       “但,但是我记不起是谁,就想出去看看,那人钻进了巷子,我是跟着他,才进了巷子。”

       “可是你说,当时胡同里除了你和易安,没有别人。”吴逸尘提醒任天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进了巷子,那人就不见了。我听到一阵瓦片坠地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声惨叫,这才进了那条死胡同。”

       “简直是无稽之谈!你在家里守灵,看到院门外有个熟悉的背影,就追进了巷子,你当我和吴大人是三岁小孩吗?”章炳荣当然不信。

       “我,我真是觉得那人的身影眼熟,才追出去的!”

       “哼!恐怕你看见的人,就是易安吧?”

       “不是!你胡说!”任天佑激动的喊道。

       “章大人,要不还是你来问案?”吴逸尘冷冷扫了章炳荣一眼。“任天佑,你说那人身影很眼熟,你觉得像是谁?”

       “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就是觉得很眼熟!”任天佑轻轻抚摸着后脑,他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那个背影像谁。

       “一派胡言,全是推搪狡辩之词!”章炳荣深信不疑,就是任天佑杀了易安。

       “章大人,易安家住何处?”

       “易安住在县岗坡。”

       “那易安为何要到徐家对面那巷子里去?”

       “我怎么知道!”章炳荣感觉吴逸尘似乎在偏帮任天佑。

       “仵作,易安的尸体验过了?”吴逸尘见老沈半天没吭声,眼睛却直往他身上瞄。

       “回大人,易安尸体卑职已经查验过了。”

       “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大人,卑职的确发现易安的尸体有些异常。”

       “你说什么?”章炳荣十分惊讶,“易安的尸体有什么异常?”

       “回大人,易安脑上的致命伤痕,并非瓦片掉落所致!”仵作走到了易安尸体旁,双手抬起易安脑袋。

       “大人请看,易安头顶大片淤血,头皮被瓦片擦伤的痕迹很多,可实际上,他的颅骨已经破裂。依卑职所见,瓦片从两丈高的地方掉下砸伤头部,虽有可能致命,但是力度并不足以致使颅骨破裂。易安颅骨的伤情,更像是被青砖一类重物用力击打所致。”

       “青砖?”章炳荣茫然看向大堂外的手下,他没注意现场是否真有青砖。

       “仵作,你的意思是,就算易安被掉落的瓦片砸伤,颅骨也不易破裂?”

       “是的,大人。掉落在易安头上的瓦片虽造成很所伤痕,却不是致命伤。真正令易安丧命的只有‘一击’。”

       “‘一击’?”

       “对,易安的致命伤,是以钝器猛力击打颅骨所致。从颅骨的创口推断,应是青砖一类重物。”

       “老沈,你到底看清楚没有?可千万别弄错了。”章炳荣知道老沈的能耐,有些将信将疑。

       “卑职敢肯定,易安不是被掉落的瓦片砸死!”老沈镇定自若的迎上章炳荣的目光。

       “霍捕头,现场的屋檐有多高?”吴逸尘转而关心起屋檐的高度。

       “回大人,老沈刚才已经说了,屋檐高约两丈!”霍靖安嘴角挂起笑意。

       章炳荣狐疑的看着吴逸尘与霍靖安,不知他们在捣什么鬼。

       “屋檐高约两丈,这竹竿长约一丈三尺,任天佑身高五尺六寸,就算踮起脚尖,他也无法以如此沉重的竹竿捅下屋檐上的瓦片吧?”吴逸尘走到堂下,单手吃力的抓起竹竿。

       章炳荣忽然愣住,他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