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意外
吴逸尘见过老贾几次，但并无深交。老贾名叫贾耀宗，是赣州本地人，就住在西津门内的西门大街。老贾比徐仲寒还要大上两三岁，家里两个儿子都在霍靖安手下当捕快。他还有一位老母亲，两个儿子又都给他添了孙子。四世同堂，一家人其乐融融，尽享天伦。
老贾虽说是库兵守卫的头，可他上面有徐仲寒，手中并无实权，也接触不到银库钥匙。再干个几年，他也该回家享清福了。这样的家庭，老贾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勾结盗贼窃取库银吗？吴逸尘想，也许应该见见这个老贾。
“吴大人……”江涛轻声叫道。
“呃……”吴逸尘回过神来。“你找我有事？”
“吴大人，徐仲寒的灵堂，大家不知道挽联该怎么写。”江涛悬着心，静看吴逸尘的反应。
吴逸尘想了片刻，走到书案旁，提笔蘸饱墨汁，在白纸上写了几个斗大的字。
江涛在一旁念道：“思亲心切秋流泪，念父情深女断肠！好联！江涛代徐希盈谢过吴大人！”
“你就说，是在外面请先生写的吧！”吴逸尘默默叹了口气，他心里愧对徐希盈，也只能以徐希盈的口吻，替她给亡父写下一联，聊表歉疚。
江涛吹干墨迹，收好挽联。“大人，那我就先过去了！”
“去吧！”吴逸尘也一同出了门。
“大人，你也过去？”江涛有些意外。
“不，我去西门大街老贾家看看。”吴逸尘深知，这个时候，他并不适宜去徐仲寒灵前。
“大人要去老贾家？”江涛有些看不懂吴逸尘，他口口声声叫大家别再提银库失窃案，可他自己却仍在追查此案。吴逸尘能给徐仲寒写挽联，足见他也是个重情义的人，但他现在又找上老贾，焉知老贾会不会像徐仲寒一样……
“嗬，放心吧，没事。”吴逸尘一眼看出江涛的担忧。
“大人，老贾在银库干的时间比徐仲寒更长，前前后后经历了好几任知府大人。他与徐仲寒的关系，也很融洽。”
“你是想说，老贾在银库多年，从未出过疏漏？”吴逸尘听懂了江涛的弦外之音。
“呵呵……”江涛尴尬的笑了笑。
“行了，你快去吧！见到霍捕头，叫他来西门大街找我。”吴逸尘出了府衙，独自向西走去。
江涛心中一紧，吴逸尘让霍靖安去老贾家干什么？难道今日就要动老贾了？
霍峻铭站在徐家院中，远远瞧见江涛手捧一叠白纸，立刻迎出院门。
“江叔，挽联写好了？”
“嗯，你赶紧拿去挂起来。”江涛快步走进灵堂，霍靖安还在灵前烧纸。
“霍捕头，吴大人去西门大街老贾家了！”
“嗯？”霍靖安见江涛一脸焦急，不解何意。
“刚才在府衙，吴大人向我问起老贾。我走的时候，他跟我一起出的府衙。还让我看到你，就叫你去老贾家找他。”
“老贾？难道吴大人查到什么线索了？”霍靖安与老贾也是相识多年，心里隐隐不安。
“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叫我放心，说什么‘没事的’。”
“吴大人叫你‘放心’？”霍靖安一头雾水。
“嗯！”
“行，那我现在过去看看。”霍靖安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纸钱站起身来。“峻铭，你先在这看着，我出去一趟。”
“你去吧，我陪着峻铭。咦，任天佑呢？”江涛这才注意，任天佑不在灵堂。
“任大哥在厨房，他一天没吃东西了。”霍峻铭其实也很累，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没合过眼。霍峻铭不在乎徐仲寒是怎么死的，他只知道徐希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哦！”江涛点点头，到灵前上了三炷香。
吴逸尘没去过老贾家，在西门大街问了两个街坊，才找到贾家。给吴逸尘开门的是老贾的二儿子——贾云桩，他见知府大人上门，吓了一跳。
“吴，吴大人，你，你怎么来了？”
“你爹在家吗？”吴逸尘站在门前，朝院里看了一眼，没瞅见老贾。
“我爹他，他出去了。”贾云桩傻站着，也不知道请知府大人进门。
“你爹去哪了？”吴逸尘发现院里有三四岁的小男孩，正怯怯的看着他。
“他，他……”贾云桩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吴逸尘，他爹去了徐家。
“怎么，不好说？”吴逸尘笑了笑。
“我爹，去徐家了。”贾云桩觉得吴逸尘似乎并无恶意。
“走了多久了？”
“没多久，就一盏茶的功夫吧。”
“哦，那是你儿子？”吴逸尘见院里的孩子长得挺可爱，朝孩子摇了摇手。
“是，大人，是我儿子。”贾云桩话一出口，顿觉口误，脸色十分紧张，担心得罪知府大人。
谁知吴逸尘并未责骂，自嘲的笑了笑，点点头转身走了。
霍靖安刚拐进牌楼街，就望见祥云茶楼门前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中不时传出嘈杂的叫嚷。
有人疾声喊道：“快去请大夫！”
也有人苛责：“夏掌柜，你家这招牌是怎么回事？”
还有人大叫：“快看看还有气吗？”
霍靖安赶紧上前，一边钻进人群，一边问道：“让让，出什么事了？”
“霍捕头，您来得正好，你看，夏掌柜家的招牌掉下来把老贾砸死了！”街口棉布铺的吴老贵扯着嗓子大喊。
“什么？”霍靖安大吃一惊，用力挤开围观的人群，只见老贾头破血流躺在地上，身旁歪着一块一人来高的厚重木质招牌，上面刻着“祥云茶楼”几个大字。
“老贾，老贾！”霍靖安翻开老贾眼皮，发现瞳孔已渐渐收拢。“大夫呢，快叫大夫！”
“已经有人去叫了！”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
霍靖安抬头看了一眼祥云茶楼，推开众人冲上三楼。而楼上的六个雅间，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夏博轩，夏博轩！”
霍靖安朝楼下喊了两声，茶楼夏掌柜闻声而至。
“霍捕头！这，这可不赖我呀！那牌子好好的挂在楼外，十几年来，从没出过事，今天风也不大，谁知道就那么巧，偏偏会掉下来砸死老贾！”夏掌柜被突发状况吓得不轻，全身抖如筛糠。
“刚才楼上有客人吗？”霍靖安探出身子，仔细查看悬挂招牌的木桩。但见木桩上的铁钉已齐根断掉，断口也上了锈，似乎就是一场意外。
“客人？楼上雅间整个早上都没客人。”夏掌柜颇为吃惊，听霍靖安这话的意思，像是有人故意用自家招牌砸死老贾。“霍捕头，楼上真没人，招牌掉下来的时候，伙计都在楼下，就二楼有两个客人。”
“二楼？”霍靖安一震，他记得上楼时，没看见二楼有人。“是什么客人？你认得吗？”
“不，不认得！”夏掌柜匆匆跑下二楼，可那两个客人早不见了。
“他们就坐在这？”霍靖安紧跟着夏掌柜到了二楼，临街窗边那张桌子正对三楼悬挂招牌的木桩，桌上茶壶，还未凉透，两只茶杯都残留了半杯茶。
“快下去找找，看那两个客人还在不在楼下。”霍靖安从二楼窗口探出身子，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好些人都仰着脖子朝楼上张望。
老贾虽说是库兵守卫的头，可他上面有徐仲寒，手中并无实权，也接触不到银库钥匙。再干个几年，他也该回家享清福了。这样的家庭，老贾会冒着杀头的风险，勾结盗贼窃取库银吗？吴逸尘想，也许应该见见这个老贾。
“吴大人……”江涛轻声叫道。
“呃……”吴逸尘回过神来。“你找我有事？”
“吴大人，徐仲寒的灵堂，大家不知道挽联该怎么写。”江涛悬着心，静看吴逸尘的反应。
吴逸尘想了片刻，走到书案旁，提笔蘸饱墨汁，在白纸上写了几个斗大的字。
江涛在一旁念道：“思亲心切秋流泪，念父情深女断肠！好联！江涛代徐希盈谢过吴大人！”
“你就说，是在外面请先生写的吧！”吴逸尘默默叹了口气，他心里愧对徐希盈，也只能以徐希盈的口吻，替她给亡父写下一联，聊表歉疚。
江涛吹干墨迹，收好挽联。“大人，那我就先过去了！”
“去吧！”吴逸尘也一同出了门。
“大人，你也过去？”江涛有些意外。
“不，我去西门大街老贾家看看。”吴逸尘深知，这个时候，他并不适宜去徐仲寒灵前。
“大人要去老贾家？”江涛有些看不懂吴逸尘，他口口声声叫大家别再提银库失窃案，可他自己却仍在追查此案。吴逸尘能给徐仲寒写挽联，足见他也是个重情义的人，但他现在又找上老贾，焉知老贾会不会像徐仲寒一样……
“嗬，放心吧，没事。”吴逸尘一眼看出江涛的担忧。
“大人，老贾在银库干的时间比徐仲寒更长，前前后后经历了好几任知府大人。他与徐仲寒的关系，也很融洽。”
“你是想说，老贾在银库多年，从未出过疏漏？”吴逸尘听懂了江涛的弦外之音。
“呵呵……”江涛尴尬的笑了笑。
“行了，你快去吧！见到霍捕头，叫他来西门大街找我。”吴逸尘出了府衙，独自向西走去。
江涛心中一紧，吴逸尘让霍靖安去老贾家干什么？难道今日就要动老贾了？
霍峻铭站在徐家院中，远远瞧见江涛手捧一叠白纸，立刻迎出院门。
“江叔，挽联写好了？”
“嗯，你赶紧拿去挂起来。”江涛快步走进灵堂，霍靖安还在灵前烧纸。
“霍捕头，吴大人去西门大街老贾家了！”
“嗯？”霍靖安见江涛一脸焦急，不解何意。
“刚才在府衙，吴大人向我问起老贾。我走的时候，他跟我一起出的府衙。还让我看到你，就叫你去老贾家找他。”
“老贾？难道吴大人查到什么线索了？”霍靖安与老贾也是相识多年，心里隐隐不安。
“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叫我放心，说什么‘没事的’。”
“吴大人叫你‘放心’？”霍靖安一头雾水。
“嗯！”
“行，那我现在过去看看。”霍靖安不敢怠慢，放下手中纸钱站起身来。“峻铭，你先在这看着，我出去一趟。”
“你去吧，我陪着峻铭。咦，任天佑呢？”江涛这才注意，任天佑不在灵堂。
“任大哥在厨房，他一天没吃东西了。”霍峻铭其实也很累，从昨晚到现在，他还没合过眼。霍峻铭不在乎徐仲寒是怎么死的，他只知道徐希盈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哦！”江涛点点头，到灵前上了三炷香。
吴逸尘没去过老贾家，在西门大街问了两个街坊，才找到贾家。给吴逸尘开门的是老贾的二儿子——贾云桩，他见知府大人上门，吓了一跳。
“吴，吴大人，你，你怎么来了？”
“你爹在家吗？”吴逸尘站在门前，朝院里看了一眼，没瞅见老贾。
“我爹他，他出去了。”贾云桩傻站着，也不知道请知府大人进门。
“你爹去哪了？”吴逸尘发现院里有三四岁的小男孩，正怯怯的看着他。
“他，他……”贾云桩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吴逸尘，他爹去了徐家。
“怎么，不好说？”吴逸尘笑了笑。
“我爹，去徐家了。”贾云桩觉得吴逸尘似乎并无恶意。
“走了多久了？”
“没多久，就一盏茶的功夫吧。”
“哦，那是你儿子？”吴逸尘见院里的孩子长得挺可爱，朝孩子摇了摇手。
“是，大人，是我儿子。”贾云桩话一出口，顿觉口误，脸色十分紧张，担心得罪知府大人。
谁知吴逸尘并未责骂，自嘲的笑了笑，点点头转身走了。
霍靖安刚拐进牌楼街，就望见祥云茶楼门前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中不时传出嘈杂的叫嚷。
有人疾声喊道：“快去请大夫！”
也有人苛责：“夏掌柜，你家这招牌是怎么回事？”
还有人大叫：“快看看还有气吗？”
霍靖安赶紧上前，一边钻进人群，一边问道：“让让，出什么事了？”
“霍捕头，您来得正好，你看，夏掌柜家的招牌掉下来把老贾砸死了！”街口棉布铺的吴老贵扯着嗓子大喊。
“什么？”霍靖安大吃一惊，用力挤开围观的人群，只见老贾头破血流躺在地上，身旁歪着一块一人来高的厚重木质招牌，上面刻着“祥云茶楼”几个大字。
“老贾，老贾！”霍靖安翻开老贾眼皮，发现瞳孔已渐渐收拢。“大夫呢，快叫大夫！”
“已经有人去叫了！”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句。
霍靖安抬头看了一眼祥云茶楼，推开众人冲上三楼。而楼上的六个雅间，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夏博轩，夏博轩！”
霍靖安朝楼下喊了两声，茶楼夏掌柜闻声而至。
“霍捕头！这，这可不赖我呀！那牌子好好的挂在楼外，十几年来，从没出过事，今天风也不大，谁知道就那么巧，偏偏会掉下来砸死老贾！”夏掌柜被突发状况吓得不轻，全身抖如筛糠。
“刚才楼上有客人吗？”霍靖安探出身子，仔细查看悬挂招牌的木桩。但见木桩上的铁钉已齐根断掉，断口也上了锈，似乎就是一场意外。
“客人？楼上雅间整个早上都没客人。”夏掌柜颇为吃惊，听霍靖安这话的意思，像是有人故意用自家招牌砸死老贾。“霍捕头，楼上真没人，招牌掉下来的时候，伙计都在楼下，就二楼有两个客人。”
“二楼？”霍靖安一震，他记得上楼时，没看见二楼有人。“是什么客人？你认得吗？”
“不，不认得！”夏掌柜匆匆跑下二楼，可那两个客人早不见了。
“他们就坐在这？”霍靖安紧跟着夏掌柜到了二楼，临街窗边那张桌子正对三楼悬挂招牌的木桩，桌上茶壶，还未凉透，两只茶杯都残留了半杯茶。
“快下去找找，看那两个客人还在不在楼下。”霍靖安从二楼窗口探出身子，楼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好些人都仰着脖子朝楼上张望。